第38章 章節
爽還整日關在家中,只私會幾個常年往來的名士。而如今無論是他們,還是他們欲鏟除後快的董卓,都已作古,他們曾經争奪的朝政,更不知下一個接手者在何處。
“對了,瞧我,又忘記正題了。阿襄覺得這詩如何?”曹昂一臉自豪地望着荀襄,眸中星光奪目。
荀襄一愣:“這詩是……将軍寫的?”這詩通篇沉厚,铿锵有力,僅看字面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氣勢,想必不是曹昂一個少年能作出來的。
曹昂喜道:“那是自然,阿襄覺得如何?”荀襄看着他這幅神情,和她誇贊荀彧時很是相像,不由回道:“将軍在大公子眼中,果真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曹昂撐着下巴,不假思索地回道:“父親便是我心中不可攀越的高山。”
又扭頭道:“阿襄還沒說這詩如何呢!”他這幅急切的神情,好似在等荀襄誇獎他一樣。
荀襄彎着唇角回道:“氣如滄海,勢若臨山。”
她懷中的小荀翮不安份地動了動,似是不滿荀襄對她長久的忽視。
“這是文若先生的女兒?長得可真像你。”曹昂才發現新大陸,驚叫道。
荀襄被他的“誇贊”窘地不知說什麽好:“阿兄的女兒,自然像阿兄了。”
曹昂也才意識到自己的尴尬,補救道:“阿襄長得極像文若先生,文若先生的女兒自然極像阿襄了。”
荀襄朝着小荀翮的臉蛋兒狠狠香了一口,向往道:“如果我也能有一個像小翮兒這般可愛的女兒就好了。”可惜孩子的父親還八字沒一撇,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幽怨起來。
——若是能和曹操生一個小女兒就好了,她不害臊地想。
曹昂見她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突然鬼使神差地問道:“阿襄可有意中人了?”這話一出口,曹昂就恨不得把自己舌頭給咬下來,又暗罵自己莽撞了。
荀襄還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裏,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光明正大地嫁給曹操,給他生兒育女……小孩子的名字就由荀彧來起好了!想到這兒,她有些羞澀地回道:“嗯。”
若說曹昂方才只是緊張,那現在他心裏還多了幾分期待之情,他猶疑道:“那……那個人可姓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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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俊毅的面龐再次閃現過荀襄的腦海中,此時,她只想,若是一切夢想能成真就好了,她不在乎為了他放棄多少,哪怕是為了那夜,曹操的那一句“阿襄是個好女子。”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回道:“嗯。”
而這話曹昂聽了,只覺得心底有一股興奮之火熊熊燃燒。
ˇChapter 19ˇ 最新更新:2013-07-29 19:49:00
正月廿九,彩燈初上。
“阿襄,走走走,陪我去觀禮。”曹昂一手拽着荀襄興沖沖地就要往人聲鼎沸的前廳走,而荀襄呢?她兩只手死扒着門框,腳下也用着力,好像黏在地上一般,死活不挪動分毫。
她哀叫道:“大公子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去。”她真的不明白曹昂為什麽如此興奮,自家父親納新妾,他有什麽好高興的?!
曹昂走了兩步,發現後面手上拉着的小姑娘還紋絲不動,不禁狐疑地回過頭來,奇道:“阿襄不喜歡這熱鬧的場面嗎?”
荀襄還是死扒着門框,悶聲道:“有什麽可看的,大公子還是快去吧,阿襄今日真的不想湊這個熱鬧。”說着,她仰起頭,好似一幅賭氣的樣子,然而她看向被喜燈熏得漸粉的天空時,視線便模糊了起來。
曹昂見狀也不好再強求,妥協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本想帶你去沾沾父親的喜氣呢……”聽得出來,曹昂這話裏很是遺憾,可荀襄卻不想再理會任何人了,她點點頭,只想讓曹昂快些走。
今天這個日子,無論是誰給她找不痛快,她都要讓那人不痛快。
曹昂有些挫敗地走了,雖然他今日特地打扮地英俊潇灑了些,為他穿衣的婢女都忍不住誇贊他——雖然他本并不在意容姿如何,可若是能吸引幾絲荀襄的目光怕也是不錯的。然而丁翊見了他這一身深青色灑銀裾衣時,卻難免皺了皺眉頭。
曹昂折身打扮總讓她想起在洛陽時随處可見的公子哥,就像當年的曹操一樣,看得她心裏有些浮躁。
“今日你父親還請了些名門望族的人物,還有些朝廷官員,你仔細些。”丁翊再次對鏡整了整儀容,确認無誤後對曹昂吩咐道。
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曹昂聽了自然應允道:“是。”
然而待他真正同廳中那些或大腹便便,或精神矍铄的大小人物打起交道時,盡管表面上還能勉強維持着他曹家大公子的姿态,而內心處卻早已皺起眉頭,恨不得奪門而出了。
怪不得丁翊還交待他要“仔細”着對付這些人,他們看曹昂的眼神簡直就像看自家晚輩一般,與他攀談的內容多是愛好、志向、涉獵特長等私人之事,問得曹昂心中警鈴大作。
曹操俨然是擺出一幅要給他說親的架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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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我看見了什麽!”一聲驚叫自戲志才口中溢出,驚動了坐在臺階上借酒澆愁的荀襄。
“小羊,別叫。”荀襄扭過頭來一看是戲志才,又淡定地扭回頭去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戲志才只覺得口中被塞了一團棉花,縱使有萬千話語卡在嗓中,也說不出來,着實惡心得很。
他實在是太讨厭郭嘉了,總是喚他“小羊”不說,還帶着荀襄學壞了,早就知道他兄妹兩個臭味相投。
戲志才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到荀襄身邊來,居高臨下地擺出一幅說教的姿态,質問道:“小丫頭哪來的酒?”
荀襄鄙夷地睨了他一眼,道:“想要酒還不容易,光是你房間裏就私藏了不少吧?我順路經過,就進去取了一點咯。”
戲志才吓了一跳,驚道:“你怎麽能進去我的房間?”他出來時分明上了鎖。
荀襄不可忍受地白了他一眼,打了個酒嗝道:“騙你的,這也信。”
戲志才一時間杵在庭院中,好不尴尬。
“你這是趁文若不在才放肆起來了,等他回來可有你好看的。”戲志才不甘心,哼哼唧唧地幸災樂禍道。他這幅模樣,即便是在醉了酒的荀襄眼裏,都覺得他幼稚非常。
荀襄鼓着腮幫道:“你當我傻啊,我怎麽會讓阿兄發現我偷喝酒?快回你主公的喜宴上去吧!”說到最後,荀襄厭煩地開始趕人,為何她想一個人抒發一下苦悶的情緒,都總是有人來打擾?
戲志才挑了挑眉毛,趁荀襄蹲在一邊走神的功夫,一把将她放在身邊的酒壇搶了過來,他本是耀武揚威地晃了晃,結果一晃不要緊,他的臉登時酒吓白了。
“你……你全喝光了?!”若是換作他,這一整壇酒下肚,都是要暈上一暈的——雖然他酒量并不如何,可他實在不敢置信,荀襄這小丫頭片子居然灌了一整壇!
“裏面還有……一點。你還我!”荀襄反應也是慢了些,待她才反應過來身邊的酒壇被搶了去,便“蹭”地一下站起來去奪戲志才手中的酒壇。
但勝負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不勝酒力的荀襄,怎麽能搶過身形矯健的戲志才?
“你欺負人!”不滿之下的荀襄開始耍起了酒瘋,眼見的控訴戲志才的聲音帶起了哭腔,戲志才扶額哀嘆,愈發地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趟這灘渾水。
他無奈之下将酒壇中所剩不多的酒一口氣全都潑了出去,然後再把空蕩蕩的酒壇還給她。荀襄接過來,先是往裏面看了看,又拿到耳邊晃了晃,然後倏地一下擲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清脆的聲音在空無他人的庭院裏顯得格外響。戲志才這下真笑不出來了,應該說他簡直要哭出來了。
“還我酒!”荀襄兩眼通紅,冒着水汽,狠狠瞪着戲志才,好像他搶了她性命攸關的東西一樣。
面對無賴,戲志才只有妥協的份兒,他連聲道:“我還我還,你房間在哪裏?我好送你回去……”眼見夜漸深,只怕婚宴也接近尾聲,等曹府家眷宴畢歸來撞見這場景,笑話可就鬧大了。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我房間在哪裏!你想做什麽!”荀襄這回是徹底氣糊塗了,指着戲志才發起飙來。
戲志才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道:“唉,我……”他剛想出言哄之,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自遠處的回廊行來,他想都沒想就閃到旁邊的假山後。
好在他方才所處的位置被廊柱和荀襄齊齊擋住,夜黑燈暗,想必那人也看不出這裏藏了個他。
不過曹操不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