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挺像的。」

這下,席倫的腦補變成一家子都拿着炸雞朝他揮手,就連上回幫他剪發的東尼小叔都不例外。他有些尴尬地撫着臉,心想估計是跑不掉了,好在有貝兒同行,氣氛應該不會僵到哪去吧?

「小倫放心啦,我家人都很好的。」總算察覺他的不安,艾登連忙黏上去安撫。

好不好這定義還得分對外人或自家人,席倫無奈拉起一道微笑,不忍戳破真相,「你家人真能接受你帶個男人回去?」

「為何不?我常帶男人回家啊,泰也常跟我回……」呆腦艾登說到一半,才在席倫滑下的黑線中反應過來,「喔喔,你是指男朋友?他們早就知道你啦,沒問題的。」

「有多早?」

「認識第一天就說啦,他們很期待喔。」

那也太早了吧?席倫真心說不出話來了。

「不怕!他們要是敢對倫哥怎麽樣,老娘就……」小琥話沒說話,就被汪一全摀住嘴拖走,幸好小兔熟知老姊的剽悍作風,搶先按住小妮妮的耳朵,否則小淑女的培養計畫就要泡湯了。

對於小琥的兩肋插刀,席倫是苦笑心領了。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了兩下,他取出一看,竟是貝兒透過奧普斯APP傳的訊息。

『喵喵仙貝:不怕,大不了我們回家後一起踢笨豬登的屁屁出氣~OwO』

「呵。」雖說出氣也解決不了問題,但充滿稚氣的鼓勵話仍讓席倫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看向正趴在哥哥肩上朝他賊笑的貝兒,悄聲回了句:「謝謝。」

又一條訊息傳來——

『喵喵仙貝:不過去豬豬登家,真的要有心理準備就是了,嘿嘿!』

「……」

這一點都沒安慰到人啊!他無語收回剛才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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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席倫本就不是那麽容易退縮的人,在幾天的心理調整後,他仍保持鎮定地坐上前往蒙達菲家的車。然而,事情總會朝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

當車子開到一棟闊氣豪華如城堡的別墅前時,停在附近的大排名貴轎車,立刻就讓席倫感到一陣頭暈。雖然,他以前為了畫廊生意,有不少次陪盧西恩與上流圈打交道的經歷,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這類高貴冷豔的社交活動有些抗拒。

唉,既來之,則安之吧。他整了下身上新買的衣服,深藍漸層的V領衫與白色休閑褲,實在不像是要見家長的裝扮,倒像去跟朋友逛街吃飯,穿這樣見人家父母真的得體嗎?

「不用擔心啦,小倫,只是很普通的家庭聚會而已。」相較於他的多慮,艾登悠哉随性多了,令席倫有時很羨慕這家夥的粗神經。話說回來,養出艾登這奇葩的家庭,會是些怎樣的人呢?

「要有心理準備喔。」貝兒陰恻恻地在他旁邊賊笑低語。

「謝謝,你已經重複好幾次了。」席倫沒好氣瞄了眼同樣休閑裝扮的兄弟黨,心想連泰都穿得這麽日常了,應該真沒問題吧。

而事實上,的确沒什麽大問題,因為,問題出在別的地方。

「原力釋放!唰——」

「哥吉拉輻射光!噶——」

「……」

甫踏進玄關,就見到兩個龇牙咧嘴的少年各以金雞獨立和龜派氣功的姿勢對恃,讓席倫頓時囧了,這是什麽情況?

「噗哈哈!星際大戰和哥吉拉才不是這樣打的啦,你們呆呆!」貝兒率先捧腹狂笑。

「文特和賓又打架啦?」艾登也大笑幾聲後,才對席倫介紹:「他們是我侄子啦!可愛吧?」

被抓個正着而定格的少年也囧囧有神地望過來,在目光觸及席倫的那一刻,他們明顯頓了一秒,随即跳起來朝屋內狂吼,嗓門響亮得驚人,「爸、媽、叔叔、嬸嬸、爺爺、奶奶!他們來啦!艾登叔的美人來啦!」

席倫更囧了,但這還不是最囧的。

「來啦?」

「終於來啦!」

「美人來啦!」

「美人媳婦來啦!」

一聲又一聲的狂吼從廊道遠遠回傳,簡直是傳說中的千裏傳音3D真實版。正當席倫尴尬得想掉頭走人時,艾登竟一把摟住他吼回去:「哥帶美人老婆回來啦!」

不,耳膜……席倫捂住鳴響大作的耳朵,朝貝兒投去求救眼神,卻見對方早已被泰特斯拉着朝一旁樓梯遠去,頓時讓他體會一把艾登初玩奧普斯的感慨——這對又抛棄同伴的兄弟啊!

就這當下,轟隆腳步聲如大軍攻來由遠而至,待席倫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已被群高山……不,是阿爾卑斯山脈包圍了,并同時被帶着異國口音的中文問候連環轟炸。

「你就是阿倫嗎?你好你好,我是大哥蒙特!」有六分像艾登的男人不由分說地熱情握住席倫的手狂搖,甩得他一晃一晃。

「果然長得很漂亮啊,兒子Good job!」七分像艾登的中年男人抖着臉皮比起大拇指,激昂得好似自己生了顆蛋。

「我是小堂哥奈米,聽說你以前是明星啊?簽名簽名!」四分像艾登的青年兩眼發光地把簽名版湊到席倫眼前,比打了雞血還興奮。

「我是你三叔啦!哈哈哈!」八分像艾登的壯漢直接冠上稱謂,還插腰仰脖地顫着頭皮大笑,簡直是奧普斯的肉盾翻版,只差沒頂着爆炸頭。

「我是二哥……」

「我是……」

「我……」

「哈哈哈!哥的老婆真受歡迎!」

七嘴八舌的自介與艾登的傻笑聲中,一個字都發不出來的席倫,此刻只能用風中淩亂來形容了,說好的高貴冷豔上流圈呢?

如此過了近二十分鐘,才終於在一位大媽的喝止聲中結束,據說那位正是蒙達菲家最能制服這群暴走獸的女王——艾登的母親。

「吓到你真不好意思啊,以後對付他們就像我剛那樣兇一下就行了。」身材略微豐腴的艾登媽,将這群男人連同艾登趕走後,就親切地拉着他到客廳坐下。沙發上還坐着兩位笑吟吟的女子,其中一個小腹微突,看來就是艾登那位懷孕的三嫂了。

「不會。啊,我可以講英文。」席倫主動以英文回答,對於他們一家人竟配合自己說中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艾登媽似乎挺高興他這麽說,便也轉回母語啦哩啦咂聊了一堆事,內容多是跟家人有關,又不時關問他與艾登的相處,是個相當健談爽朗的人,其他兩個嫂嫂聽着也加入話題,最後,他們說起艾登的兒時趣事,讓他忍笑到胃抽筋後,艾登媽才嘆了一聲。

「唉,艾登是我們家最文靜的一個,我老擔心沒人喜歡他,如今他找到你就好啦。」

文……文靜?席倫覺得自己的觀念不太對了,艾登那豬頭德行叫文靜?他想起東尼雖然起初語出驚人,但後來的言行舉止都斯文有禮,便說:「我覺得東尼也挺……」

「呀呼——」

話未說完,一道俐落的身影伴随清亮的尖叫從他眼前倏地飛過,只見貝兒一手高舉着冰淇淋挂在東尼的背上,而東尼單腳踩着滑板一手灌着啤酒從二樓急速飙下,身後則跟着伸出雙臂準備接人的艾登擔憂叮咛:「小心!小心!小貝兒抓緊別摔啊!東尼慢一點!」

一改在發廊時優雅形象的東尼,化着極濃的視覺搖滾妝,在将撞上牆壁前來了個緊急花式甩尾,以帥氣的姿态成功煞住後,猛力将空酒灌往櫃上一擺,再跟貝兒來了個擊掌歡呼,比出Rocker手勢大喊:「I'm awesome!嗚呼——」

「耶!再來再來!」貝兒意猶未盡地鼓吹着,連冰淇淋滴到手上都不知。

「那這次我們玩跳窗。」東尼打個響指,眼裏爆出躍躍欲試的火花。

「太危險啦!東尼!」艾登急得滿頭大汗,深怕等下被弟控大哥剝皮處置。

席倫呆若木雞了半晌,在其他媳婦們感同身受的憐憫目光下吶吶點頭,「艾登真的很文靜。」

這一家子都有病吧?席倫領悟到一個道理——要養出一個奇葩就要先有更奇葩的家人!

如此過了一小時,終於玩夠的貝兒,趁艾登母親聊完去廚房張羅時,溜到席倫身邊休息,「嘿嘿!倫哥有舍摸感想呀?」

「感想啊……」席倫重重呼出一口氣,還未從坐雲霄飛車的暈眩感恢複過來,「好像在看一群進階版的艾登複制品跑來跑去。」

「噗哈哈哈哈!就說要有心理準備吧?」貝兒笑得頗幸災樂禍,令席倫忍不住捏一把他的臉頰暗罵,這也是個調皮的小奇葩!

到了晚餐時間,艾登的兩位姊姊也帶着丈夫孩子回來,一大家子數下來竟有快四十人,這數字真是讓席倫傻眼,但驚人的事情還在後頭。

「這只是常有來往的近親而已,光我爺爺那一輩就有四個兄弟,真要全邀請的話,就得另外包場地了。因為羅琳好不容易懷了第一胎,大家特別開心,才臨時辦慶祝會。」艾登牽着席倫的手往宴會廳走去,臉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地燦爛。

這麽大的家族還如此和樂,實在少見。席倫看他歡喜成那樣,心裏也覺一片柔軟,「你今天很開心。」

「對啊,我第一次帶對象回來,又見你們相處得好,我都高興得都快哭了。」艾登說着,還真哽咽得吸了下鼻子,整個大塊頭往席倫肩上靠去撒嬌,「老婆,我好愛你喔!」

這告白的音量不小,引來不少八卦注視低笑,席倫頓時紅了耳根,連忙推開他低罵:「看場合。」

由於聚餐人數太多,偌大的場地并了四個大長桌才坐得下。食物采自助式,雖是臨時起意的派對,卻也相當豐富。總算瘋夠的蒙達菲男人們,也紛紛恢複正常模式地偕伴侶入座。席倫以一下午的觀察看來,不難發現這些媳婦們都有個共同特質——善於壓制大小屁孩,令他不禁對她們由衷佩服。

他們的座位被排在主位旁的第四、五格,第三格則坐着貝兒。席倫環視了一圈,不見那個常黏着弟弟的人,便問貝兒:「你哥呢?」

「一直在跟肯德雞爺爺講話,不知聊舍摸。」貝兒嘟着嘴擺弄餐巾,不滿意哥哥缺席太久。

「肯定在聊海外投資的事啦,我爺爺很愛找泰聊這些的。」艾登笑呵呵地解釋道。

「唔……可是,剛才進去時,聽到的好像又不是。」貝兒雙手支着臉頰,有些意興闌珊地趴在桌上,難得對美食沒多大興趣,直到泰特斯與一位白發白胡老人出現時,才立刻振作精神揚起甜甜燦笑,同時又嘟嘴抱怨:「肯德雞爺爺好慢啦,我都餓扁扁了。」

調皮的直率發言引起哄堂大笑,還有人回應:「矮冬瓜要餓得縮水啦!」

「你才縮水啦,臭布萊恩!」貝兒氣得炸毛反擊,才在泰特斯的柔聲撫哄下消氣。

矮冬瓜一詞,讓席倫忍俊不住地勾起嘴角。在場的男人個個人高馬大,把艾登丢進其中都能被淹沒,連他都感到視野差的壓迫感,更別說號稱有達一米七的貝兒了,就是艾登那兩個少年侄子都比貝兒高壯,只能說蒙達菲的家庭基因實在強大得令人汗顏。

「呵呵呵,小貝兒久等啦。」艾登爺爺笑呵呵地抖着雙下巴,舉起桌上的香槟對衆人說:「祝羅琳、萊納與未來的小蒙達菲一家幸福安樂,還有……」祝詞頓了下,老人家的慈愛目光移向席倫,「也歡迎席倫先生與我們同歡,祝你和艾登圓滿順利。」

「乾杯!」

歡喜的附和聲中,席倫微愣地喝了口香槟,心情稍稍冷卻了下來。方才的歡迎詞雖聽似熱情友善,卻有種似曾相識,像極了盧西恩父母當年對他親和中帶着微冷的語氣。他淡笑地放下玻璃杯,垂眸隐去眼底的苦澀。果然,再如何開明的家庭,總會有個例外,偏那人又是艾登極敬愛的爺爺。

餐宴的過程十分熱鬧,一場激烈的搶食戰在年輕一輩的孩子間展開,吃貨貝兒自然是其中一份子,只見他面前已堆了小山高的盤子,一張小嘴卻仍嚼個沒完。

而席倫也總算見識到艾登的妻奴性何來——只要是蒙達菲家的男人,無一不跟前跟後地服侍自家老婆,艾登的父親也從一個剽悍大漢子變成小綿羊黏在艾登母親身邊癡癡傻笑,其秀恩愛的程度,簡直能來場競賽了。

再瞥及邊喂食邊替貝兒擦嘴擦手又倒果汁的泰特斯,那溫柔細心的勁更勝其他作丈夫的人,席倫不禁失笑心想,要是這一對不是兄弟而是情侶的話,泰肯定也能加入這場妻奴賽了,難怪系統老是誤判……若是情侶?那這兄弟倆的所有不合理……似乎也能通了?

思緒到此,席倫頓覺有什麽不太對,卻又被忽遞到眼前的美食打斷。

「老婆,這烤羊小排超贊的喔,來,啊。」艾登樂颠颠地捧着一盤羊小排要喂。已有幾分飽的席倫,無奈地任他塞了幾塊肥美多汁的肉,确實好吃得讓他差點連舌頭都吞了,心裏也難免起了份感慨。

唉,這日子過得太美好,便越覺不踏實啊。

後記:

奇葩人格也是遺傳的!(#

揪竟這場見家長關卡是否會這麽順利結束呢?AWA(#

【下篇預告】《撕裂的面具》:驚爆的內幕重創小倫。字數約三千多字,禮拜四早上發。

55-2. 撕裂的面具

>>>是相親會,還是鴻門宴?所有的陰影,都将被一語揭破。

餐宴到尾聲不意外成了拼酒宴,艾登被抓過去狂歡,吃得心滿意足的貝兒跟孩子們繼續瘋玩,泰特斯再次行蹤不明,大概是躲在哪個角落看弟弟戲耍。

席倫揉着吃撐的肚皮,正考慮去哪散步消化,肩上就被人拍了下。

「呵呵,不介意陪我這個老家夥走走吧?年紀大了真不能吃多啊。」艾登的爺爺拂着渾圓的肚子,笑眯眯的臉幾乎看不見眼睛。只見他滿頭白發如雪,唇上一抹整齊的白胡,下巴中央也蓄了道細細白須,鼻梁上還戴着一副眼鏡,倒真讓人忍不住聯想到肯德雞爺爺。

「當然不介意。」席倫起身跟着老爺子往庭院走去。聽艾登說老人家八十歲了,腳步卻依然相當穩健,聲音宏亮有力,可見身體多硬朗。他不時以餘光端凝對方的長相,五官與艾登的相似度極高,看來就像發胖版的老艾登,便不自覺想像起艾登老時的模樣,嘴角也揚起微甜的笑意,不知自己是否有機會等到那一天。

蒙達菲家的庭院很大,在當景觀設計師的艾登二哥設計下,被規劃得像座瑰麗精致的花園,照明用的路燈也多,即使天黑了,也能清楚欣賞這片花團錦簇。花園旁是隔了道栅欄的游泳池,孩子們玩水仗的喧鬧聲不時傳來,其中還夾帶着貝兒的歡呼燦笑,果真是童心未泯。

一路上,席倫緩步陪老爺爺走走停停,靜靜聽對方緬懷蒙達菲家的歷史,竟是從最早的美國移民潮開始,當時的蒙達菲戀上一個美麗的中國女子,便以合作茶葉生意為藉口接近對方,并展開熱烈的追求,豈知兩夫妻後來生意越做越大,蒙達菲家就這麽發跡了。

漸漸地,老人家的話題終於轉到這一代的子孫,他們也逛完了花園回到屋內朝二樓走去。

「想一想,我們家最早是與華人結的親,到了我這小孫子艾登也與華人結緣,真是奇妙的緣分啊。」老爺爺看了眼樓下大廳的熱鬧,感慨地笑了笑,「老家夥年紀大了,如今也就只求子孫和樂,呵呵。」

不論先前爺爺對自己的語氣如何,席倫的心裏仍抱着對長輩的尊敬。他随之輕應表示理解,目光也瞥及正被哥哥們架着灌酒的艾登,便不禁失笑搖頭,好在這豬平時不玩這麽瘋,否則他肯定受不了。

「艾登啊,因為他媽懷他時年紀也不小了,剛生出來的體重破了家族紀錄的低,腦袋也是全家最鈍的卻又特別固執,真心喜歡上什麽就死活纏着,着實讓我們操了好大的心啊。」

席倫聞言,心裏有說不出的訝異,那麽大塊頭的艾登竟曾經瘦小過?但說到固執,他也跟着笑道:「的确固執得要命。」

「是吧?聽說他對你死纏爛打,吃盡苦頭出盡洋相,才終於擄獲芳心,果真是我們蒙達菲的男兒啊,哈哈哈!」

連這都傳開了嗎?那豬到底每天跟家裏回報了些什麽啊?席倫略感羞赧地扯了個乾笑。

老爺爺笑夠了,就轉身要往房間方向邁去,「唉,看他終於對泰死心了,我也算是欣慰了,單戀了這麽多年,可夠苦的啊。」

什麽?席倫愣地反問:「對泰死心?」

「是啊,他可是執着追求泰追了好多年啊,從初中就整天把他的名字挂在嘴邊,十八歲那年還為了泰放棄大學要當人家的助理,又找我們籌資幫泰集股對抗伯父勢力,連人家對他有沒同個意思都不管……」爺爺忘我地講到一半,才似發覺聽衆沒了聲音,驚訝地看向他,「怎麽?艾登沒告訴你嗎?」

『你知道他曾愛過我嗎?』

多年前那人的話從腦海浮現,席倫猛然想起曾做過的夢,那個奪走盧西恩宣稱勝利的情敵變成泰特斯的夢。他心頭有些發涼地沈聲道:「沒。」

「這樣啊,那算我多話了,呵呵。」老爺爺竟也不覺尴尬,又迳自說了起來,彷佛不見席倫那失血的臉色,「其實,我們家也不是沒有同性伴侶的案例,艾登的小堂哥奈米就是,我一個侄子也是,我猜東尼也是。」

「其實啊,不管是男孩女孩,舉凡跟我們蒙達菲家結親的對象,都是在各自領域表現出色的人才,沒一個是空有外表卻一無是處的花瓶。泰是那麽優秀的天才,當初能憑全免獎學金進全國第一的醫學院,改入商場也傑出得驚人,他若真願意做我們家的人,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可惜啊,本以為泰一直保持單身,也許是醒悟了想接受守他這麽多年的傻艾登,只是不好意思主動, 沒想到還是我想太多,期待落了空。」

自顧自地抒發一通後,老人家才一臉抱歉地說:「哎呀,好像不該跟你說這些啊,哈哈哈,果然年紀大了,犯糊塗啦。」

呵,糊塗倒不糊塗,其實精得很,今天跟泰特斯密談這麽久,估計也是為此事吧。席倫歛起神情,極冷淡地說:「蒙達菲老先生謙虛了,若您不滿我占了這個位,大可找艾登說去,或是照樣找泰特斯聯手計畫介入,如果你們真忍心讓艾登一再受傷的話。」

聞言,老爺爺頓時退去笑容,廊道微黃的燈光在他的老花鏡片上折出深沈的反光,「嗯,有點腦袋,看來是老頭我低估你了。」

「您不是第一個跟我玩這套的人,但恕我不參與。」當初盧西恩家人用的手段更狠,他都走過來了,雖也落得遍體鱗傷。席倫冷笑說完,便握緊已麻木的雙手,壓住幾要失控的怒氣,盡可能保持鎮定地轉身離開。然而,過往艾登曾談及泰特斯的話,卻不斷在腦海閃過。

『喔,少年時的泰果然還是哥見過最迷人的小美人兒了……』

『咦?連小倫也這樣說。我跟泰只是好哥兒們啊,怎麽可能會交往啊?』

『……我很高興泰願意指使我、對我發脾氣。』

因為……是因為曾深愛着對方嗎?

席倫快步走入轉角後,才吐出卡在胸口的那口氣,幾要站不住腳地靠在牆邊低喘。異常悶堵的沈重感令呼吸始終難以順暢,他咬着牙思忖半晌,便轉往最近的陽臺走去。

每個人過去都曾愛過誰,這沒什麽大不了,但事隔多年卻仍留在舊愛身邊的會有幾人?甚至成為密不可分的摯友,又那般任勞任怨?這……

那泰特斯呢?他對艾登又到底是什麽心思?這麽多年來真的都無動於衷嗎?為何每次艾登與新對象交往時,他都要去刻意擾亂?又與艾登的爺爺聯手介入多久了?

艾登……泰特斯與艾登……

『表哥很信任他啊,才會把重要的事都交給他去做,有時艾登還得硬搶去分擔……』

小兔曾在無意間提起的話,讓席倫不禁憶起貝兒在那晚夜談傾吐的一段心事——

『我常覺得我哥和艾登間有種連我也無法插入的默契在……可以的話,我真希望那個能随時與他并肩作戰的人是我,而不是艾登。』

『有的時候,會忍不住懷疑我哥是不是又對我保留許多秘密,好像他的心事都只讓艾登知道,卻從來都不肯告訴我……』

當時,他只覺得這弟弟對哥哥的占有欲太過匪夷所思,而未多加細想,如今他才感到萬分心驚,更令他在游戲裏曾受過泰特斯的每一道冷眼與帶刺話語更加清晰異常。倘若那些隐約帶着厭惡的冰冷态度不是對他搶走艾登的嫉恨,又為何始終針對自己?

『 你知道他曾愛過我嗎?只是我一直錯過,等到我好不容易發現自己的心意時,他卻已經有了你……但盧終於還是回應我了。』

原來,他又無意介入別人的關系了嗎?他又要重蹈覆轍了嗎?

突如其來的發現,讓席倫莫名被激起一股恨意,即便迎面撲來的夜風吹得他兩頰冷麻,也無法澆熄充斥腦海的怒吼:憑什麽他要一再經歷同樣的命運?憑什麽他不管做什麽都會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憑什麽?

「受不了就滾,別在這礙眼。」

刺骨的譏諷聲自一旁傳來,席倫回神望去,竟見泰特斯交疊着雙腿坐在側邊靠欄杆的沙發上,一臉柔和地注視陽臺下方的泳池戲水。

「你……」才出口一個字,席倫便如被噎住般止住,只能暫忍怒氣地瞪着對方,卻說不出差點脫口的問題——到底你跟艾登是什麽關系?

泰特斯瞥了他一眼,沒打算追問中斷的話,僅冷聲說:「抱着盧西恩的遺産醉生夢死,這對艾登公平嗎?」

「你怎麽知……」席倫驚愣地睜大雙眼,瞬間意識到的真相令他氣得不住渾身輕顫。與自己互享秘密的貝兒是不可能說出去的,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了,「你調查我?」

「哼,你以為我沒查清底細就會容許外人接近我的人嗎?」

泰特斯的嘴角微勾輕蔑的弧度,令席倫猜及所謂「我的人」是指艾登。於是,他的心頭怒火更漲,終於不願再隐忍這些委屈,便憤恨地指着那高傲的人低罵:「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憑什麽擅自幫別人決定什麽?」

「因為你配不起艾登。」無視他當面的指控,泰特斯神色自若地朝下方的貝兒回了一笑,才淡聲卻肯定地說:「你不愛他,只是需要他。」

「什……什麽?」席倫震驚了。

「他說愛你多少次,你曾回應過嗎?」

「……」

見他蒼白着臉答不出話來,泰特斯便冷笑地起身,悠悠邁步離開陽臺,留下一句令席倫徹底自我厭惡的結論——

「對你而言,艾登只是盧西恩的替代品罷了。」

後記:

泰哥你是在兇殘什麽啦?(艹(#

肯德雞爺爺大嘴巴>"<

前面幾十篇埋的伏筆總算都爆出來了……

下篇兩CP都要大爆炸啦~~XDDD(樂辟###

P.S.小聲說:其實,泰哥有兩句話是雙關意思,大家來猜猜看?AWA(#

【下篇預告】《一觸即炸》:小倫灰心,貝貝爆走。字數約兩、三千字,禮拜天早上發。

56. 一觸即炸

>>>紙包不住火,壓抑已久的猜疑終是炸得一波又一波。

『對你而言,艾登只是盧西恩的替代品罷了。』

席倫靠在天臺的圍欄旁,遙望栖息在夜幕下的紐約港灣,心裏卻未能因眼前的靜谧而沈澱。

昨晚的餐會結束後,醉得不省人事的艾登直接被留在蒙達菲家,心神不寧的他沒注意大家問了什麽,就茫然地被貝兒拉上車,直到現在,都還未能擺脫不住在腦海回響的那句話。

「倫哥要不要疵?」

一股香甜味自嘴邊傳來,席倫回神望去,正是貝兒舉着一片西瓜笑得可愛,實在像極了一只貼心小貓。他接過西瓜,見貝兒手中空空如也,便問:「你不吃?」

「我的早就疵完惹,那個給你。」貝兒舔了舔沾了汁液的手指,就趴在圍欄上支着臉頰,「豬豬登剛打電話來問你在哪,怎麽不接他電話。他真是笨死惹,居然醉到現在才醒來。」

席倫頓住咬西瓜的動作,随即垂眸細嚼嘴裏的甜美果肉,卻仍覺滿腔苦澀,「他還好嗎?」

「嘿嘿,宿醉敲嚴重的,他說頭痛得要命,又吐了滿地都是,還說幸好你沒留下,否則要幫忙照顧他肯定累死。」貝兒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幾聲,才看向席倫落寞的側臉,「今天大家叫你好幾聲,你都像沒聽到一樣,小琥姊還說倫哥明天再這樣,就要丢妮妮吓你。」

席倫忍不住失笑:「有她這樣當媽的?」

「倫哥怎麽了?」貝兒頓了頓,又問:「是肯德雞爺爺說了什麽嗎?」

「你怎麽知道?」席倫一愣。

貝兒鼓了下兩頰,說:「昨天阿姨想留你陪艾登的,肯德雞爺爺卻叫我們帶你回來。」

「他……他只是為艾登着想。」席倫遲疑地将「們」字省去,不願貝兒為泰特斯的事感到為難。

「嗄?」

「你會覺得……」席倫盯着手中的西瓜,終於說出哽了一天的糾結,「我在利用艾登嗎?」

「嗄?」

見他更加不解,席倫無奈地勾起一抹苦笑,「明明已經跟艾登交往,卻還總被盧西恩影響,無法忘懷跟他的一切。」

貝兒抓了抓頭,揚起漂亮的眉毛問:「他對你的影響本來就很大啊,忘不掉不是很正常嗎?」

「但我無法選擇。」想起在游戲裏的事,席倫頓時紅了眼眶。

「什麽意思?」

「我和艾登去作真愛考驗的情侶任務,他過了,我卻沒過。」席倫握緊欄杆上的手,指尖被粗糙的金屬刮得生疼,「我看見盧西恩,胸口刻着我名字的刺青還流着血,那一刻,我什麽都忘了,忘了我們在游戲裏,忘了那只是幻影,也忘了艾登,只能不斷哭喊他的名字……」

望見席倫落下的淚珠,貝兒怔然沈默半晌,才趴回欄杆上,不知是何情緒,「你只是還需要時間而已,因為是曾經深愛的人。愛過多久,就要花更久的時間去釋懷,只不過你還不到那時間結束,就剛好遇上了艾登。那不是利用,是努力想往前進。」

席倫愣了愣,見平日充滿稚氣的大男孩竟一臉過來人的表情,忍不住失笑說:「你這麽肯定,是有過經驗嗎?學校同學?」

「當然有啊!是我……呃……」差點脫口說出真相,貝兒一驚之下,不小心咬到舌尖,痛得他直飙淚,口齒不清地解釋:「蔥、蔥汁(總之),窩也古念闊(苦戀過)好久啦!」

「不能說的秘密暗戀嗎?」看他摀着嘴點頭,席倫哭笑不得地将手中還未退冰的西瓜遞去,「敷一敷吧,幹嘛這麽緊張?我又不認識對方,就是知道了也沒差。」

咪嗚,就是你認識的人但還不能說啊!貝兒真是有苦說不出,只好怒吃西瓜冰敷傷口。

見他吃得兩頰鼓起的稚氣模樣,像個毛茸茸的小動物,席倫忽然覺得,若自己也有這樣的弟弟,即使經歷再多的傷痛,也能感到治癒吧,難怪泰特斯會如此疼愛貝兒。想起那完美得孤冷的男人,他便不自覺說出萦繞心頭的烏雲,「他說我不愛艾登,只是需要。」

「那倫哥真一點都不愛嗎?」貝兒偏頭反問。

席倫回答不出來。每一次面對艾登的直率告白,他的反應總是任由對方親吻索愛,或是面紅耳赤地抱怨場合不對,就是無法用同樣的三個字回應,即便是敷衍也說不出口。但他确實喜歡艾登給予的一切,甚至每當身邊空無一人時,他便會不由自主地想念那聒噪的家夥。然而,他無法肯定是否愛,至少當盧西恩的幻影一出現時,他的眼裏就再沒其他。

也許泰特斯說的對,他只是需要艾登,因為——太過孤單。

良久的沈默令貝兒明白了,他低頭擺弄手中的西瓜皮,輕聲問:「覺得對艾登不公平嗎?」

當雙方付出的愛差距過大時,一旦有了察覺,便有了不安,不論是付出較多或較少的那方。一如貝兒發覺自己的付出遠遠差於哥哥的付出,他便不安地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想盡快讓自己變得強大,成為足以匹配泰特斯的人,偏偏兩人不論年紀或成就都相差懸殊,令他始終望塵莫及,才會瘋狂塞滿自己的學分課表,來抑止那份越漸擴大的不安與焦躁。

那對席倫來說呢?

「我……」淚珠奪眶之際,席倫強忍揪心之痛說出結論:「我不值得他放棄愛得那麽深的人。」

貝兒不解地轉頭看向他,「放棄誰?」

「你哥。」

「……」

未察覺貝兒張大雙眼的震驚呆愣,席倫緩緩重述蒙達菲老爺子的話——那段艾登曾深戀泰特斯的過往,而泰特斯也始終單身并插手艾登感情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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