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沉甸甸的持續着缺血的症狀。

[天機,我都差點把命給搭上了,你總該告訴我這究竟有什麽用了吧?]

事實上,天機也不知道這個儀式會對喬晨楠造成如此大的影響,不過,就算提早知道他也仍舊會選擇做的,因為有這個必要。

[你想離開這裏。]他聽見毒藥發作的第一次是十二個時辰後,而再過不久,就快到十二個時辰了。

[然後?剛剛那個可以幫我逃跑?]

[不能。但能夠保住你的根基,在毒藥的肆虐之下。]

[根基?]

[排除毒藥帶給你的任何傷害。]

[呃……]喬晨楠對此大感意外,[那是不是可以認為我以後百毒不侵了?]

[可以這麽認為。不過,每次都會有一小段中和期,那段時期內,毒素帶給你的疼痛感依舊存在。]

也就是說只有疼痛感卻沒傷害嗎?對此,喬晨楠已經很滿足了,世上哪來那麽多的十全十美?只是,[天機,我記得你不能插手幫我,那這次……]

[無事,這個契約是被準則允許的。]

[真的?你沒騙我?]

[你以為你的人格魅力有大到讓我犧牲自己來幫你嗎?哼,異想天開!]

喬晨楠覺得自己瘋了,心底的猶疑竟會在聽見這熟悉的冷冰冰的諷刺語調之後頃刻消失,難道他有被虐的愛好嗎?不不不,這絕對是錯覺,他只是失血過多産生了錯覺而已,絕對是的,要不然怎麽會覺得天機的冷嘲熱諷無比親切呢?還是睡一覺吧,休息一下錯覺就會消失了!至于逃跑……聽着房門被打開,喬晨楠把天機揣兜裏閉上眼放任自己睡過去,還是下次趁早吧。

隔着衣料感受着喬晨楠已經恢複正常的體溫,聽着脈動聲,天機竟覺得自己也似有了心跳,一聲一聲,随着喬晨楠的一起震動着,滋生出一種特殊的感覺。

他的确沒有欺騙喬晨楠,這個是唯一可以在未認主之前訂立的契約,被準則所允許,他不會受到任何來自準則的反噬。只是,從此,他便失去了選擇,他的未來全部押在了喬晨楠的身上。

36、陸小鳳卷

作者有話要說:果斷是親媽虐不下去……

對不起,把時間設置成了2102年……

喬晨楠是被疼醒的。

睡夢之中,突如其來湧起了錐心刺骨的疼痛,四肢百骸一路抽搐而過,皮肉被什麽東西咬的撕裂了一般,冰冷随着疼痛蜂擁而來,齊齊的朝着心髒處擠壓,那一刻,他仿若聽見了心髒不堪重負發出的碎裂聲,血肉模糊。

身體已經蜷縮到團在了一起的程度,可絲毫沒辦法抵抗這種痛苦半分,手指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緊緊的拽着身上的衣袍,痛苦到了極點,想要狠狠摳挖着疼痛之處卻無處下手,全身都痛苦着,可又不知道哪兒在痛。

冷汗滑過了眼睛,刺得眼睛愈發的刺痛起來,黑暗、寒冷、疼痛……所有的負面感覺全部擠在腦海中攪成一團,有那麽一瞬間想着寧願死了算了,卻在下一刻繼續清醒着痛苦,緊緊咬合着的牙齒,牙龈似乎被繃出了血,腥氣溢滿了整個口腔,蔓延到胃部,席卷起嘔吐的欲·望,冰冷的痙攣無法停止。

怪不得張英風會說生不如死呢!意識冰冷到模糊的喬晨楠咬緊了牙關,努力的讓自己的腦子轉動起來分散一些注意力,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捱過這種撕心裂肺又好似永無止境的痛苦。

[天機。]

[我在。]

[我讨厭你。]

[……我知道。]

[要不是你強迫我中獎,我現在就不會受這種痛苦。]

[……]

[你要記得補償我,要不然等我成了你主人天天讓你胸口碎大石。]

[……好。]

冰冷的鏡面無法抵擋住那暖暖的感覺,如秋日午後的陽光總是醺醺然的讓人迷醉。身為天地滋養而出的神器,他無法抵抗住準則的束縛,所以,喬晨楠,吾願以吾之生護汝生。

張英風面無表情的看着躺在床上熬過了第一次毒發的喬晨楠,有些意外有些驚訝,雖然這毒不是他的,但他也曾親眼目睹過身懷武功的大漢毒發時滿地打滾着痛苦嚎叫求死的場面,卻沒想到,這個毫無內力之人竟從頭到尾連哼都沒哼一聲挺了過來,這樣的意志力,說實話,他是佩服的。

稍稍動容,從小到大秉持的正義感讓張英風對于無辜牽涉進來的喬晨楠感到微微的歉意,但這股歉意很快就被滔天的恨意強硬壓制了下去。早在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抛棄了他的正義。

“第一次毒發只是給你的小小警告,若你不生出逃跑的心思,之後我會定時給你暫時的解藥讓你不必受着皮肉之苦,若是你管不住你的腿……”冷冷笑了聲,張英風的聲音陰冷而充滿威脅,“那之後每一次的毒發都是前一次毒發時間的兩倍,痛苦程度也随之翻倍,你是聰明人,該知道怎樣選擇!”

“咳咳……”因為長時間的痛苦讓他的喉嚨幹澀無比,才張口就低低的咳了幾聲,喘了幾口氣後才平複下咳意,出口的聲音沙啞的讓喬晨楠都覺得不是自己的了,“你就不怕我熬不過這痛苦半途死了?那個時候,你抓我的意圖不就白費了?”

“這種事情不需要你來費心,既然他們想要你,那麽必然一早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做好了準備。”張英風看了一眼床上虛弱之人,皺了皺眉,“飯在桌上,吃不吃随你。”

說罷,甩袖轉身,再一次的離開了房間,獨留下了保持着蜷縮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喬晨楠,房內,除了略喘的呼吸聲外,寂靜無聲。

天色漸晚,未關的窗戶灌入的風逐漸的涼了起來,明亮的月光鋪滿入內,隐隐約約的照在了床上蜷伏之人的身上,人影未動,若不是那微弱的起伏,幾乎就感覺不到任何生命力。驀的,安靜的人影有了動靜,從床上支撐着坐了起來,動作有些遲緩。

[天機,我不走了。]

[嗯。]沒有問喬晨楠突然改變主意的原因是什麽,天機只是應了一聲表示知道。其實,喬晨楠的這個決定正合他意,留下來,喬晨楠就不必再忍受那種痛苦,要走,等中和期過了再走不遲。

手腳還是無力而遲鈍,艱難的下床來到桌邊,飯菜早就已經涼透了,夾在嘴裏咀嚼着有些硬,味道當然說不上好。不過這些對于喬晨楠來說并沒有什麽影響,反正他現在也吃不出任何味道,只是為了填飽肚子維持體力而已。

他決定暫時留着随張英風一起走了,天機想的是一個原因,能夠減少疼痛的話為何不緩緩再走?他又不是被虐狂,少受些罪總是好的。至于其他原因……張英風剛剛無意中說了“他們”,他們想要他。

按照張英風之前的話來看,他這次的報仇只是個人行為,并不打算涉及峨眉。所以,他口中的他們可以排除是峨眉派的人,那麽會是誰?還指名要他?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被抓的原因是西門吹雪,但現在看來,好像不僅僅是這樣啊。但他們究竟是誰?他可以肯定自己來這邊後跟着西門吹雪一路走來背景路人當的很稱職,并沒有惹什麽事端更別提仇恨了,究竟有誰要找他?張英風出門就是去找他們嗎?

随着心裏的疑惑吃完了飯,才坐着休息了一會兒房門被打開了,門外的亮光讓他的眼睛有瞬間的不适應。半眯着眼看向門邊,有兩個小二打扮的人提着冒着熱氣的水進來了,後面,是他以為今晚不會再出現的張英風。

兩個小二倒完水,一個去收拾了床換了床單,另一個小二過來點了燈,房內頓時大亮。喬晨楠反射性的伸手遮住了眼,蒼白的臉在燭光下顯得虛弱的讓小二擔心是不是生了什麽重病,別死在這裏才好,要不然多晦氣啊。正想開口問問要不要去請個大夫,就被張英風冷聲遣退了出去。

眼前一個黑影閃過落在面前的桌上,微弱的風讓喬晨楠打了個寒顫,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下子他還真客串了一把“林哥哥”了,在夏天,這麽點風就讓他覺得寒冷了。

“你的衣服。”

經張英風提醒,喬晨楠才發現原來扔過來的東西是一套衣服,也是白色的,布料的話,大概比不上自己身上這套的好。不過說實在的,萬梅山莊的職業裝真夠高檔的,他的那些衣服摸上去光滑柔軟,穿身上貼身,不易沾塵,還很堅韌。至少他曾經和樹枝拼命的強扯了半天都沒扯斷一片衣角。

雖然很無力,不過能夠洗澡的話再無力也願意撐下去,今天都出了兩身冷汗了,粘膩膩的不說,味道還不好聞,裹在肌膚上,風吹上來冷的要死。等洗完澡,喬晨楠就發現張英風雙手環胸盤膝坐在了床前的榻上,雙眼閉着,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

喬晨楠也沒開口的打算,直接躺上床繼續休息補充流失的體力,他還不知道張英風明日是否會趕路,就算不趕路,養精蓄銳,對于一個人質來說總是有必要的。

隔天,張英風還真的帶着他開始趕路。或許是為了隐蔽行蹤,或許是為了方便,總之在當天傍晚時分,他們就上了一條船開始走了水路,船夫似乎是早就認識張英風的,對他态度恭敬到有些卑微,或許是“他們”那邊的人吧。

從那日起他們就一直走了水路,不過每隔幾天,船都會靠岸,張英風會上岸去個半天然後帶着一些必需用品回來,其間,從來沒有限制過喬晨楠的行動,由此可知他對那毒藥的信任有多強悍。

這一日,又到了張英風上岸的日子,船靠上了岸,喬晨楠依舊和前幾次一樣,站在船頭看看風景吹吹風,那個船夫和那幾個船員從來不和他說話,應該是在一開始就下了命令不得與他接觸。

這裏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不過看着周圍不少張燈結彩的大船停駐,估計是什麽豪華城市吧。到了水上,他別說是方向觀念了,就連時間概念都快模糊了,只能粗略的在心底記着上船已經二十多天了。

“嗯?”

突如其來的一陣動蕩差點讓喬晨楠被甩出船,幸好及時抓住了船欄杆穩住了自己。才想着要不要去問問那個船夫怎麽回事,船身就震蕩的愈發激烈了起來。

“啊——”

船尾處一陣慘叫,忙着穩住自己的喬晨楠聞聲望去,就只看見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朝着他這邊滾來,那張臉他記得是某個船員的,那暴突的眼珠子如同暴曬而死的魚,幹裂、慘白的讓人恐懼。

“唔——”

胃部翻騰,喬晨楠一個沒忍住轉頭吐在了船板上面。原諒他吧,見慣屍體不代表他也能習慣人頭,尤其是在做了如此聯想後想起他這幾日吃的魚頭之後,他更加忍不住了,直到把胃吐空了滿嘴酸水之後才停止。——以後他再也不吃魚了,尤其是魚頭!!

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周圍的人也被這邊的事吓的全部逃跑,剛剛那些個船也跑了個沒影,這正是求救無門啊,更糟糕的是,這艘船已經被迫離了岸朝水中央飄去,他想跑回陸地都沒辦法。

該死的到底怎麽回事?最該死的是他現在該怎麽辦?!他可不相信以他那三腳貓功夫可以力敵一下子就擊殺了好幾人的敵人。

目光焦急的在水面搜索,突然,喬晨楠雙眼一亮,他竟在這種人人逃開的時候看見有條氣派的大船往這邊過來,雖然不知道船上是何人,但沖着這不怕事的架勢也肯定有幾分底氣,他只能賭了。

屏息的等待着那艘船一點點的變近,聽着厮殺聲越來越近,喬晨楠心裏不住的祈禱時間能夠來得及。只是,上天總是喜歡愚人,船還沒有到能夠跳上的距離,就有一個滿身傷痕嘴巴還不停的往外冒血的人舉着沾滿鮮血的刀朝他逼近,從那鮮血淋漓的面孔來看,依稀可以辨別這人就是那個船夫。

“聖主有令,就是殺了也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到!”

喂喂!怎麽又冒出來一個他們?還有什麽聖主,誰來為他說明一下目前情況究竟是怎樣啊?!喬晨楠緊張的盯着一步一步逼近的船夫,眼角的餘光四處搜索有沒有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來禦敵,他可不會愚蠢的認為這船夫現在是想幫他。

大刀寒光閃,船夫雙手握着刀柄高高舉起,眼看就要劈下來時,突的身體一個抽搐,心髒口,一根短弩從後穿體而過,露出了尖銳的頭和一截弩身,射弩之人站在船尾,穿着黑色的水靠衣,似乎想要過來卻被人絆住。

砰的一聲,船夫斷了呼吸重重落地,逃過一劫的喬晨楠才松了口氣,卻見另一個血人不知道何時從另一邊冒了出來,那被削掉了一半的腦袋讓喬晨楠吓的岔了氣。——尼瑪的從武俠突轉到末日喪屍片算是怎麽回事啊?!

“聖主有令,就是殺了也絕對不能讓他們得到!”半個腦袋的血人機械的重複了一遍船夫剛剛的話,然後,拎着刀就劈下來。

沒時間思考也沒辦法思考,喬晨楠腦子中一片空白,遵循着本能,迅速從地上船夫的屍體手中撿過刀,連站起來都沒有,直接就着單膝跪地的撿刀姿勢,朝着那個血人狠狠的橫劈了過去,攔腰砍斷。

陽光從屍體的斷截處透了過來,灼熱而刺目,溫熱的血液濺得滿臉都是,滾燙的讓他有一種淋到的其實是硫酸的錯覺。腥氣萦繞在鼻尖無法散去,濃厚的好似吸進心肺的不是空氣而是鮮血本身,堵得他喉頭難受。

喬晨楠不知道別人第一次殺人時是什麽感覺,難受?驚怕?恐懼?還是麻木……他只知道,這些感覺他都沒有,因為在他的腦子還沒有完全恢複運作之時,船就似乎撞上了什麽,船身來了一個大大的颠簸,本就在船頭又沒有抓住東西穩固自己的他就這麽被抛了出去。

水,鋪天蓋地的淹沒了他,從口鼻灌了進來,無法呼吸,意識就和視線一樣,模糊的什麽都看不清。耳邊傳來了水聲,眼睛的縫隙中似乎又見到了陽光,有誰在說話,但他什麽都聽不清,耳朵裏被嗡嗡的轟鳴聲填滿,濃濃的睡意湧了上來,最後的最後,他能夠看見的只是一抹白影,陌生,卻又似三分熟悉。

西門……

37、陸小鳳卷

又見白花花的帳頂。

喬晨楠在心底無奈嘆息,這已經是他第幾次昏迷了?在以前,他的身體比不上運動健将但絕對不虛弱,活了二十一年,自打有記憶以來就沒昏倒過,現在倒好,才多久啊他昏迷的次數就有的數了,不過,昏迷總比死亡要好。

自我安慰了一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後,喬晨楠動了動有些軟的手腳,立即的,他就聽見了一道略帶驚喜的嗓音響起,視線之中多出了一十八九歲的少女,明眸皓齒,容貌嬌俏,烏發垂肩,此刻正沖着他笑的很甜。

“你終于醒了!太好了,你都睡了好幾天了一直不醒,念秋姐檢查你的身體又檢查不出什麽問題,我正擔心着呢你就醒了,感覺怎麽樣?渴嗎?餓嗎?要不要喝水?對了對了,念秋姐剛剛出去把你醒來的消息禀告城主了,我叫思雨,你叫什麽?”

叫思雨的少女叽叽喳喳的說了一串問題,讓剛醒的喬晨楠聽着頭疼,僅僅只能随意的抓着幾個關鍵詞,“我叫喬晨楠。你看見我身上的一面鏡子了嗎?”在思雨的幫助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喬晨楠活動了一些因為久未動作而顯得僵硬的身體。

“你說的是這個吧?”思雨從床旁邊的桌子上取過了天機交給喬晨楠,“這對你而言很重要吧?要不然你當初也不會昏迷了都用一只手緊緊抓着不肯放了,還是我和幾位姐姐合力掰了好久才從你手中拿出來的呢!”

取過天機,确定了天機無事後喬晨楠對思雨感激的笑笑,“嗯,很重要,謝謝你和你的幾位姐姐。對了,城主是誰?”

“城主自然就是我們白雲城的城主啊,你不認識嗎?可是當時你被打撈上來時還緊緊拽住了城主的衣袍不肯放呢,嘴裏還一直念叨着什麽,城主也沒有一腳踹飛你,我還以為你和城主認識呢!”

聽到這裏,思雨口中的城主是誰喬晨楠心裏已經明了了,只是一腳踹飛……喬晨楠把那個名字和這句話默默合并在一起,各種詭異感從心裏冒了出來,他實在無法想象一個被傳說猶如飛仙的人做出一腳踹飛這種動作該是怎樣的囧情景。

“城主。”剛剛還屬于活潑系的思雨聲音竟沉穩了起來,就好似豆蔻少女在眨眼間就成長為穩重的少婦。而那句帶着敬意的稱呼也讓沉浸在自己思緒的喬晨楠看了過去。

和西門吹雪很像的一個男人。同樣是白衣勝雪目若寒星,一頂檀香木座的珠冠冠着一小束發,其他的發都披散在背後,漆黑如墨。他腳下的步子不短,但走的很慢,閑庭散步般,帶着幾絲俯瞰人間的尊貴,如帝,如仙。這就是白雲城主葉孤城!

喬晨楠從床上下來,拱手行禮,雖緊着白色裏衣,卻因為不卑不亢的态度而不顯任何違和,“在下喬晨楠,多謝葉城主出手相救。”至于那個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喬晨楠表示西門吹雪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他也報不來,當然,估計人家也不屑自己報恩,他的運氣好到爆棚可也是有時限的。

葉孤城在房內圓桌邊的椅子上坐下,身後四名白衣的妙齡女子垂首而立。“你認識西門吹雪。”

他怎麽知道的?喬晨楠心裏驚訝面上卻是半絲不顯,千篇一律的擡出對外的官方回答,“在下乃萬梅山莊之仆。”

喬晨楠的回答讓葉孤城頗覺有趣,只是仆人?可據他所知道的消息,似乎和這個回答有所出入吶。

初時也只不過因為這人落水地點剛巧在他船前在讓人打撈,卻沒料到會從半昏迷的這人口中聽見一個讓他很感興趣的名字——西門吹雪。

“你可知江湖中最近最熱門的話題是什麽?”

葉孤城那和之前的話完全沒有聯系的問題讓喬晨楠當了回丈二和尚,滿頭的霧水看着葉孤城搖頭,“不知。在下鬥膽請葉城主告知一二。”和他有關?不會吧,他什麽時候偉大的可以成為話題了?

看了一眼喬晨楠,葉孤城垂眸,嘴角邊似有淺淺微笑,融合着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人不由得心生自愧,這就是葉孤城,好似天生就該高高在上讓萬人敬仰。

“據說,十天前,一向偏愛清靜不喜出門的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只身獨闖峨嵋派,要求峨嵋派交出張英風。江湖紛紛傳言,西門吹雪這般一反常态的舉止是因張英風為師報仇而使用卑劣手段激怒了他,此番他是為誅殺張英風而來。”當然,這是江湖傳言版本,而真實情況,在他覺得有趣後讓人調查回來的資料上赫然有着喬晨楠這個名字。

喬晨楠聽的那是目瞪口呆,只身獨闖峨嵋派?這說的是誰啊?若是陸小鳳他倒是會信個三分,可是西門吹雪?!喬晨楠脆弱的心裏滿地都是ORZ,絕對是江湖傳言有誤!

“葉城主。”喬晨楠緩緩開口,現在就是用風中淩亂一詞都表達不出他心裏震驚的萬分之一,“請恕在下再次鬥膽,請問葉城主是否知曉莊主現在何處?”

“據悉,西門莊主在離開峨眉之後往北方而去,爾後有人在秦皇島、天津等地見過,現在無人知曉其行蹤。”葉孤城倒也沒隐瞞,好說話的讓人覺得親切到無與倫比,當然,所有對葉孤城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那只是錯覺。

葉孤城看似沒有西門吹雪那般拒人千裏的冷漠,他甚至可以溫文爾雅和任何人都正常交流,但他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孤獨、驕傲、寂寞。

喬晨楠聞言也沒有失望,只是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裏。找西門吹雪嗎?可一來不知道人在哪裏,二來,那群什麽聖主什麽他們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他怕半路又來一場末日喪屍大戰,他的心理承受力沒那麽強悍的。

那回萬梅山莊?還是去百花樓找花滿樓?可這兩個選擇都存在第二點問題,不過,倒是可以期待對方根本找不到他,畢竟天朝那麽大,他就不信那些人勢力龐大的足以支撐他們大海撈起針!如果真那樣,那之前為何都沒出現?雖說大部分時間他和西門吹雪呆在一起,但獨處時又不是沒有,不都沒出現嗎?

喬晨楠甩開了腦子中列出的選擇,無論怎樣,搞清楚他現在在哪裏才是當務之急。“葉城主,不知此處為何方?”

這一次,是葉孤城身後的四名女子中其中一個回答了喬晨楠的問題,“回喬公子的話,船在今日初入杭州地段。”

杭州……[屬于江南嗎?]他地理方面的知識真的已經全部還給老師了QAQ。

[你說過,我也是路癡。]

[……]所以你就算知道也會當作不知道麽?

[你可以問葉孤城或者在場其他人。]天機表示他真的是出于好心說出這條建議的。

[那會很丢臉。]

[面子重要還是裏子重要?]

[都重要!]

[和性命相比呢?]

[……]好吧,他問!

“不知這裏距離揚州……”

這次回答的還是那個略顯冷清的女子,态度不卑微又帶着适當的尊重,“這裏已過揚州約莫六百裏。”

六百裏,折合出來就是三十萬米……他雙腿就是變成風火輪都要滾好久T T。

“你可留在此處,待船明日靠岸,你修書一封,我自會派人去傳信。”現在這人可是搶手的很吶,想起這幾日膽敢上船滋事之輩,葉孤城的眼中冷光乍現,就憑這人得西門吹雪如此重視,他就容不得他人放肆!

葉孤城都開口了,他敢開口拒絕的話就太不識擡舉了。喬晨楠拱手,帶着恰到好處的感激微笑道謝,“如此,便謝謝葉城主了。”他自是知道葉孤城會主動開口留他是因為西門吹雪,盡管這兩人還沒見過,但相似的人總會有些地方相通,正如一個詞所說,神交已久。

是夜,喬晨楠在權衡了很久還是決定寫給距離此地最近的花滿樓,待簡單交代了一些他目前的狀況後吹幹了墨跡裝袋封口,等做好了這事後,空閑下來的喬晨楠突然覺得房內太過于安靜,安靜的讓他發冷,比當初毒發之時還要冷上三分。

沒有熄滅燭火,喬晨楠環抱着雙膝,下巴枕在膝蓋上面,雙眼盯着搖曳的燭光有些空洞。喬晨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好像什麽都想到了,但回頭,卻又發現什麽都沒有想過,只是模模糊糊的如同一個毛線球纏繞,剪不斷理還亂。

[天機。]

[嗯。]

[我殺人了。]之前有事的時候可以強迫自己的腦子被那些事情沾滿,可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那滿臉的血和斷成兩截的屍體,總覺得那股腥味還是在鼻間萦繞,熏得讓他惡心的想吐。

[我很怕。]是的,他怕,怕到連燭火都不敢熄滅,因為黑暗會讓他的恐懼無限制的擴大。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害怕,他的手終于還是染上了洗不掉的血,盡管可以安慰自己只是自衛,可殺人的沖擊力對他來說巨大的不是幾句自我安慰就可以沖刷幹淨的。

他現在不想一個人呆着,他想西門吹雪,他想陸小鳳,他想花滿樓,他想萬梅山莊的那些人……可是這些人都不在。萬幸,還有天機,盡管只能說說話,但比一個人呆着好受太多。

[別怕,有我。]

[呵……]天機的話讓喬晨楠忍不住笑了出來,[天機,就算你能夠陪我說話但你依舊只是一面鏡子。]所以,無法依靠着汲取奢侈的體溫。

天機一時間沒了聲息,他不知道此刻那種空到不行的感覺究竟是什麽,他只知道,他喜歡喬晨楠隔着衣衫傳遞給他的溫度,他也想讓喬晨楠有一天能夠感覺他的溫度。所以——

[等我。]

[等你?]喬晨楠經常覺得他太過愚笨,總是會理解不了天機的話語,等他?等他什麽?

[嗯,等我。]等我有一天,能夠在你危險之時光明正大的用雙手擁抱你護住你,而不像此刻,哪怕近在咫尺也遠如天涯,除了心焦的旁觀,一無所措。

低低的笑聲從唇齒間流瀉而出,喬晨楠莫名的就覺得輕松了許多,[好,我等你。]雖然不知道等他什麽,但是,有一個等待的目标總好過彷徨無依的茫然,一個人,太容易想放棄。

38、陸小鳳卷

隔天,在用過早點後不久船就靠了岸,才将書信交給傳信之人,喬晨楠就聽見了外面隐隐傳來嘈雜之聲,打開房間來到走廊處,就看見了思雨和另外幾名白衣女子持劍飛快的往船頭方向走去,面色冷凝如冰。

出事了?猶豫了一下,喬晨楠還是順着思雨她們離去的方向而去,怎麽說他也受了人家的恩惠,現在出了事,就算根本不需要他幫忙他也得意思意思的關心一下,這是為人處事的基本。

才來到船頭夾板上喬晨楠就後悔了,瞧他看見了什麽?斷手斷腳了還行動力如常的黑衣人就不說了,可是心髒處都破了個洞還沒死就和那半個腦袋一樣逆天了啊有木有?!

舔了舔幹澀的唇,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的喬晨楠決定迅速退回走廊回房,至于為人處事的基本?喬晨報表示他對葉孤城的武力值絕對相信,包括他手下的!

只可惜,那群黑衣人似乎在身上裝了探測器一般,竟然紛紛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并鎖定了他,更甚者有了好幾個已經朝着他逼近了。喬晨楠欲哭無淚的往後退,他到底做了什麽犯天譴的事情讓這些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如此锲而不舍的追殺與他?!

此刻,對喬晨楠來說最有效最準确的自救方式應該是抱頭、蹲地,然後扯着嗓子喊一句葉城主救命。只可惜,葉孤城還不是喬晨楠熟悉到在性命攸關之際存入反射系統名單之人,所以,喬晨楠在被好幾個明顯武力不弱的人逼近了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掉頭踏上了唯一的去路,一溜煙的蹿上了岸遠去。——感謝西門吹雪教他練劍之時沒忘記把輕身要訣也教會了他。

雖然喬晨楠的确要感謝西門吹雪,但現在他最應該感謝的絕對是葉孤城,要不是葉孤城的手下把那幾個想追喬晨楠而去的黑衣人阻擋住了,就算喬晨楠跑的再快也沒用,因為他的輕身功法再高擋沒有內力來支撐也持久到足以讓那些人放棄對他的追捕。

這些忙于逃命的喬晨楠自然不知道了,只是在終于喘不過氣停下後發現後面沒尾巴後慶幸自己逃出生天,然後,茫然的望着周圍頻頻用好奇目光看着他的人滿頭霧煞煞,阿咧,他這算是徹底迷路了?

眨巴着眼迷惘了好一會兒,喬晨楠才在周圍人群中選定了一個笑的慈祥和藹的老伯,走過去笑的腼腆的問着往岸邊方向的路,而就在離他不遠處的一家客棧二樓窗口,一名黃衫少女雙眼發亮滿臉的驚喜,正想開口喊他時,卻被另一位粉衣少女捂住了嘴,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身影在人海中消失,再也尋不見。

“二師姐,你幹什麽?!”黃衫少女也就是石秀雪,在被放開口忍不住驚聲質問粉衣的孫秀清,“你明知道現在盡快找到喬晨楠,把他還給西門吹雪才是最好的保護峨嵋派的方法。”

她忘不了那日闖入峨眉的西門吹雪滿身的寒霜逼人,更忘不了那比劍更鋒利的殺氣如同實質化一般冷冰冰的架在了全峨眉派弟子的脖頸,就好似下一刻就會大開殺戒,那是對她們的警告,她們甚至連質問都站不住腳,只因為師兄的确牽累了無辜之人。

孫秀清定定的看着喬晨楠離開的方向,那雙大大的眼現在早就失去了那份沒有雜質的靈動,晦澀不明,“四妹,你可還記得當初江湖上有過一傳言,西門吹雪有斷袖之癖。”

石秀雪愣住了,她不太明白孫秀清的話是什麽意思,只能怔怔的開口說到,“是有那麽一回事,只是這種荒謬之事豈可當真?”

“是啊,我也一直以為那只是無稽之談。”孫秀清的聲音很輕,神情有些恍惚,臉上的表情更是似笑似哭詭異莫辯。“可是,他太特別了。”

石秀雪還是不太理解孫秀清的話,“什麽特別?”

“只讓他靠近,只讓他擁抱,只讓他共住……甚至他還和他共乘一騎!”那些親密讓她刺目無比,她想起那日西門吹雪的神情,那般外顯的憤怒足以證明西門吹雪對喬晨楠有多重視。

“什麽共乘一騎?二師姐你的意思不會是……”石秀雪震驚的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孫秀清,眸光中的不可思議就好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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