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內心随着北風一起嗚咽,喬晨楠縮着身體拉緊領口禦寒,西門吹雪究竟是什麽體質才能夠讓夏日瞬間進入嚴冬?這股冷意真的只是他潛意識的感覺而已?若真是這樣,那這股潛意識的感覺也太真實點了吧?他是真的覺得冷了。
“莊、莊主。”皺着臉苦哈哈的開口,喬晨楠現在覺得其實夏天還不錯,“我錯了。”
“錯?”西門吹雪笑了,帶着冰冷的譏諷,看的喬晨楠再次打了個寒顫,“你有何錯?”
何錯?呃,說實話這個問題真的把喬晨楠給問住了,西門吹雪是為他最後那句話生氣?的确可能,但級數肯定沒有那麽高到足以拉警報的地步,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可是,是什麽原因?
趕緊的再往前面回溯一些,他記得他和西門吹雪交談的關鍵是……稱呼?對,就是稱呼問題!他叫莊主,西門吹雪不滿;他叫西門,西門吹雪還是不滿;所以,他該叫什麽?西門莊主?!
“我的名很奇怪?”表情冷聲音更冷。
死命的搖頭,怎麽會奇怪呢?雖然說起西門他腦子中第一個浮現的名字詭異的竟是大官人西門慶,吹雪二字又莫名的肉麻,但組合在一起絕對是個響當當的名字!——劍神之名豈會不響?
“可你不願叫。”周圍的空氣又低了幾度。
張了張嘴又縮了回來,喬晨楠真心覺得他很冤枉,撇了撇嘴的嘀咕了一句,“我不是叫了西門嗎哪有不願叫你的名……名?!”等等,他記得姓名二字其實可以拆分的,姓為西門,那名就是……
“吹吹吹吹、吹雪?!”因為過于強烈的感情沖擊使得音調都達到了扭曲的地步,喬晨楠瞪着西門吹雪,心裏毫不大意的來了個失意體前屈,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再一次的呼叫陸小雞。
“莊莊莊、莊主,你……”腦子真的沒有發燒嗎?!——後面那句話在西門吹雪凍人視線中很明智的被砍掉了,喬晨楠索性咬住了下唇防止自己再次讓脫口而出的話語招惹出西門吹雪更大的怒氣。
狹長的眸眯起,低沉的嗓音如同冬日凍結的水,一字一字冷冽非常,“你不願?”
“願!當然願意非常願意!!”扭頭默默淚流,誰可以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麽了?他就因為一個名字而被威脅了?按理說被西門吹雪賦予喊他名字的權利該是很榮幸的一件事吧?可為毛他會覺得如此驚悚如此憋屈?特麽的角色颠覆了有木有?!
察覺到視線還沒有移開,喬晨楠低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無比的糾結,抿了一下幹澀的唇,用了壯士斷腕的決絕諾諾開口,“吹、吹雪。”不是沒有叫過朋友的名,甚至可以說只要名字不是單字關系還算不錯的他都只叫名而舍姓。可是不知道為何,這個名含着嘴裏,從舌尖的顫動擴散,一直蔓延着,莫名帶給他絲絲異樣的感覺……應該是因為這個名字叫起來太肉麻了吧?就和對陸小鳳叫小鳳一般。
“吹雪。”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順暢多了。把心中一些莫名騷動抛開,喬晨楠的思緒又轉回了一開始的問題上,“你要回萬梅山莊了吧?雖然之前我說了和你一起回去,現在我有些事情要去個地方,對不起我失言了,但我們還是在這裏分開吧。”
說完,喬晨楠就等着西門吹雪的回答,心中有一些自己都不明白的緊張,放輕了呼吸的起伏,沉默在這個時候是如此難熬。
“去哪?”
低垂着的眼微光閃爍,想到天機說的那僅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剎那如潮水般褪去,心瞬間平靜。“巴蜀。”十分之一的可能性太低,但是為了百分之五十的增幅,他願意賭。
“陸小鳳沒告訴你。”
西門吹雪的話并不在他預定的回答之中,喬晨楠擡起了頭,驚色布滿了臉龐,“告訴我什麽?”
“三日後,動身去巴蜀。”他西門吹雪的人自由他護着,犯者必誅!
“……诶?!!”
待喬晨楠終于逮到飲酒作樂歸來的陸小鳳後才得知原來是為那群黑衣人而去,他們一起往四川去,花滿樓則是直接從花家出發,在那個小村彙合。本來還猶豫是否帶喬晨楠的,只是沒想到喬晨楠那麽巧的有事要去巴蜀,于是,事情也就不需要再有猶豫了,三人都去。至于為何三天後才動身,陸小鳳聳肩給出他套到的訊息。
“西門吹雪說你的飲藥到三日後就可以停了。”
聽聞這件事,喬晨楠激動的只差沒有擺香燭來酬謝神明,“謝天謝地,苦日子終于熬到頭了。”
“你還苦日子?”陸小鳳忍不住嚷了一句,就喬晨楠這生活還苦?吃穿住行都是最好,連“保镖”都是頂級的,若這還苦那他過的日子不就是連人的标準都夠不上了?
“我說的是味道。”中藥難喝可是從古至今都認定的事實,若單單苦味倒還好,問題是那種說不出的酸澀,黏在舌頭上似得難受的緊。“對了,怎麽醒來就沒看見孫秀清她們?”
陸小鳳的臉上閃過一抹古怪之色,很快,在喬晨楠看見之前就掩飾的幹幹淨淨了。嘻嘻哈哈的笑了兩聲,陸小鳳朗聲道:“她們有事先回峨眉去了,你也知道,峨眉現在就她們是主心骨。”
“這樣啊,那張英風呢?可有他的消息?”對于這個抓過他的人,喬晨楠心裏還留有一些陰影,他知道以德報怨四個字但絕對做不出這種事,站在旁觀者角度他理解張英風,但站在受害者角度,他絕對不認為自己對他會沒怨恨。
“自那群黑衣人出現後他就行蹤成謎,幾日前聽說他曾在這裏短暫出現過,之後就徹底消失了。我想,大概和那些人在一起吧。”說起張英風,陸小鳳就覺得有些惋惜,那樣一個優秀的人,一步錯步步皆錯。
陸小鳳覺得惋惜喬晨楠可不會這麽覺得,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是對是錯各有所見罷了。他現在只是忍不住想到,那兩群人就那麽巧的出自天機告訴他的地點,這其中,是否有着聯系?而他要去那裏也只有天機和他自己清楚,為何那些人又會如此锲而不舍的追蹤他?殺他是為何?抓他又是什麽原因?
“小楠,小楠……”
“嗯?”茫然的視線對上了陸小鳳,還沒有完全從自己思緒之中抽身的喬晨楠反應有些緩慢,“什麽?”
“你是否有什麽困惑?”其實有很多問題西門吹雪和他都沒有問,比如,小楠為何要去那座神秘的樹林;又比如,小楠又是從哪裏知道那座樹林的。這些問題很顯然的小楠不準備說,最起碼現在不準備說,那麽他們也不問,只看小楠自己意願。
愣了愣,喬晨楠笑着搖了搖頭,表情有些恍惚,“沒事,總有一天會沒事的。”是的,所有的問題終在未來的某天會得到答案。
喬晨楠的回答給了陸小鳳很多信息,他只是說沒事,這從側面承認了他的确有着困惑,只是他現在不會說,他在等待,在自己尋找這些困惑的最終答案。
暗地裏嘆息一聲,陸小鳳發覺喬晨楠的身上的神秘點似乎越來越多了,他覺得喬晨楠做所有事都是有着計劃的朝着某一個終點進發,而這個終點卻是不足為外人道的,這種感覺雖然讓他好奇但不困擾,畢竟誰都有屬于自己一個人的秘密,他尊重喬晨楠的選擇。
但是,他這樣想不代表西門吹雪會這樣想,畢竟感情不同,關注度必然不會相同。他把喬晨楠當成朋友,那麽自然不會多想,但同樣的神秘落在西門吹雪的眼裏就會增添很多不定因素。當然,他指的不是信任度這方面,而是一種被隔離在外的感覺,他想,就算是西門吹雪這種性子的人也不會喜歡這種感覺的,畢竟再怎麽淡漠也無法抹殺西門吹雪也擁有感情的事實,既然有感情,那麽自然會喜會怒,也會對喜歡之人産生特定程度的控制欲。
“小楠。”看着用疑惑眼神望着自己的人,陸小鳳忍不住稍稍提點了一下,“若有事,你可以告訴西門吹雪,無論何事都可以,明白嗎?”
不太明白陸小鳳說這話之時的慎重其事,不過喬晨楠還是點了點頭,“嗯,知道了。”不過,為何單單是西門吹雪而不是其他什麽人?他相信只要他說,無論是陸小鳳還是花滿樓亦或是才見過一面的司空摘星都會二話不說幫忙的,這是他們的情義,獨屬于這種世界才有的一種獨特的交往方式。不需要太多見面太多相處,甚至連話都不必多說,僅僅只憑着感覺就可以成為生死之交,這在之前的他來說真的很不可思議,只是現在,他想他已經開始明白并适應。
把喬晨楠眼中的不解看的一清二楚,陸小鳳也只能更加無奈的嘆一口氣了,他有些不明白西門吹雪究竟怎麽想的,明明絕對不會溫吞做事,認準了必定快速出手并絕不放開,可是為何,在喬晨楠的事情之上就那麽徐徐緩緩不溫不火呢?難道,真的應了越重視越小心翼翼這句話了嗎?
48、陸小鳳卷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第四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三個人兩匹馬,陸小鳳看着同騎的兩人不知道為何他心裏竟一點都不覺得驚訝,或許是看多了西門吹雪對喬晨楠的特殊吧。唯一讓他不解的是,明明都這樣摟摟抱抱好多次了,為何喬晨楠竟還沒發覺到他和西門吹雪的舉止親昵度已經超越了朋友的定義?
馬都是好馬,縱馬之人又多是好手,自然的一路上那是稱得上風馳電掣,但就在這樣馬不停蹄的趕了兩天路,他們就從騎馬改成了馬車,原因無他,因為他們中途接了一人同行,那人就是同被黑衣人涉及入內爾後又被陸小鳳救了的老板朱停。
朱停長得很富态,就是那種圓滾滾的身子笑眯眯的臉,他喜歡讓自己得到最好享受,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不思進取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最主要的是,他不騎馬,就算有西門吹雪的存在他也堅決表态不騎馬。
喬晨楠對此倒是表示很理解,不說其他,就那圓滾滾的身材就不适合騎馬,還有那慢吞吞懶散的性子,看了讓他都快染上一種名為不懶惰就會死的絕症了,總之,朱停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冬天午後的太陽,不是說他可以溫暖人,只是那種太陽底下讓人昏昏欲睡的屬性太相似了,看了朱停的處事态度就會産生一種世界上真的沒什麽事情是非做不可的感覺。
“哎……”陸小鳳嘆氣了,他覺得他的頭很疼,他也預計他的頭會疼一輩子。本來只是喬晨楠就足夠他嘆氣的了,現在加上死活不肯騎馬的朱停……陸小鳳扶額,人人都說他有兩個腦袋,可誰可以告訴他,為何他比旁人多出的一個腦袋也只是為了讓自己頭疼多一倍?
“你真不願騎馬?”
朱停晃着胖胖的身子慢悠悠的搖頭,“我真不願騎馬。”
“好吧。”他認輸了,自小和朱停一起長大,他自然知道朱停在某些方面的固執程度真的可以用的是寧死不屈這四個字了,雖然這四個字他其實很欣賞,不過放在朱停的身上就讓他唯有頭疼之感了。
視線微轉,陸小鳳看向臉色冷凝的西門吹雪,堪堪止住了再次嘆息的沖動,“既如此,那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走了。”朱停不願妥協,西門吹雪他更是勸說不動,那只有兵分兩路了。
“你們先行,我……”
“等等。”就在陸小鳳準備讓西門吹雪和喬晨楠先行一步,他和朱停改成馬車慢行之時,喬晨楠突然出聲打斷了他,“我和他一起坐馬車。”
話音才落,喬晨楠就察覺到西門吹雪和陸小鳳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沒有回頭看西門吹雪,喬晨楠只是笑眯眯的對陸小鳳說了一句話,“我也覺得坐馬車比較舒服,讓自己舒服之事我總是很樂意去做的。”
這句話可謂是深的朱停之心,讓朱停笑的雙眼眯的更像是一條縫了,“這位小兄弟極有見地。人生在世,沒有什麽比得上讓自己舒服更舒服的事情了。”
笑的雙眼同樣眯成了一條縫,喬晨楠贊同道:“沒錯,及時行樂乃人生快事。”
“小兄弟真乃知我心者,人生苦短何必自找麻煩呢,真不知某些人怎麽就看不穿吶。”
說到後半句時朱停那滿臉的遺憾讓“某些人”覺得肉疼,他真的不覺得走一步停三步的生活方式有何快活的,而朱停也一直對他經常卷進麻煩堆裏這件事表示嫌棄,不過正是如此,所以他才會是陸小鳳而不是陸停或者其他什麽停,而世上也只會有一個朱停。
好熱啊,眯了眯眼躲避刺眼的陽光,喬晨楠笑容如常,“老板所言極是,真不明白為何有些人偏偏喜歡鑽進麻煩事堆裏去的蠢事呢?”
陸小鳳怒,其他不論,單說這次,其他人都有資格說他喜歡找麻煩就這兩人不行。這兩家夥也不想想,這次他究竟是為誰才會幹出主動鑽入麻煩堆裏去的蠢事的!
“小兄弟可有興致去朱某馬車一聚?”
朱停的話立即引來了陸小鳳的抗議,“你那寶貝馬車不是上都不給人上嗎?今日怎生這般大方?”朱停擅長奇巧機關,這馬車更是集其中之各種精巧機關有趣之極,也讓朱停寶貝的很,當初他想上去觀賞一下都被朱停直接打了回票,今日卻讓初次見面的喬晨楠上,就算親和力強大也不能這麽歧視他吧?
“寶劍贈英雄,寶貝自然也只有具有慧眼之人才有資格享用,就你那眼光?”朱停用他那壯碩的身體全身心的鄙視着陸小鳳,一雙小眼睛斜着看人,“讓你上去豈非是牛嚼牡丹?”
看陸小鳳吃癟總是讓人身心愉快,喬晨楠低聲笑了片刻準備答應朱停的話。和朱停同處正是他現在所需,朱停的提議正中他下懷,他又為何拒絕?
“他沒興致。”
“……”笑容凝固在臉上,喬晨楠發誓剛剛那句拒絕之語并非出自他口。不待他做出任何補救之舉,手腕被人握住,“半個時辰後出發。”
一陣拉力,喬晨楠被動的随着西門吹雪移步來到旁邊樹下,樹蔭大大的降低了陽光帶來的高溫,風也似乎涼了很多,這讓喬晨楠感到舒爽了很多。只是……“莊、吹雪,你其實可以不必顧及我先行一步的。”
他會選擇和朱停一起是有原因的,但西門吹雪并無任何理由留下,他知道,西門吹雪其實不喜歡群體活動,也就是傳說中的獨行俠。
“一起。”聽不出情緒的起伏,就和機器設定的聲音一般平板,好似這只是一個在不經意間下無所謂的決定,卻有着事實一般不可逆的堅定,讓任何人都興不起反對的念頭,他也一樣。所以,他不再說什麽,只是靠在樹幹之上享受夏日酷熱之下微微的陰涼。
不遠處,眯着小細眼看了一眼樹下無比和諧的兩人,朱停懶洋洋的嘆出了一口氣,當然,說嘆氣那是朱停自認為的,在陸小鳳看來那所謂的嘆氣和打哈欠無異。
“你說他是西門吹雪?”
“自然。”陸小鳳雙手環抱于胸前,斜靠在牆壁之上看天看雲,态度悠哉無比。
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張椅子,朱停舒舒服服的坐着,還一搖一晃的比陸小鳳更加悠哉,“可我覺得不像。”
“哪裏不像?”
“西門吹雪從不說那麽好說話的人。”他朱停就是什麽都沒興致去管但西門吹雪這個大名總是聽過的,西門吹雪的冷漠孤僻他自然也有所耳聞。可看看今朝,與人同騎不說,竟還如此好說話,豈不怪哉?
“你也知道他不好說話。”看他在冷氣中頑強的屹立不動堅持坐馬車還以為他無知者無畏呢。
靠在椅子上搖啊搖,朱停閉着眼進入假寐狀态,出口的聲音就更加懶洋洋的沒精神了,“有些堅持是不能改的。”
“堅持?”陸小鳳一雙眼因為笑意而黑亮起來,“我以為你這純粹是因為懶。”
“懶本身也是一種堅持。”朱停倒也沒有否認,他也不覺得承認自己懶有什麽可羞恥的。
低笑一聲,陸小鳳不再說什麽,朱停也似乎真的就在大太陽底下睡着了一般閉着眼不再動彈,直到差不多半個時辰後,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陸小鳳遠目望去,就見一輛白色馬車逐漸靠近,不用想就知道這肯定是收到西門吹雪剛剛焰火信號之後趕來的了。
四個人兩輛馬車,卻不是兩兩分配,朱停獨霸自己那輛,剩下三人則在另一輛裏面。沒辦法,喬晨楠想去朱停那邊但被西門吹雪獨裁主義了,陸小鳳在一開始就毫不客氣的上了萬梅山莊的馬車,帶着他不知道何時摸上的酒。
拉出矮桌擺上酒杯,陸小鳳滿了一杯後推到了喬晨楠的面前,酒氣醇香,但喬晨楠卻沒興趣,“不喝。”
“你不會喝?”他似乎一直都沒看見喬晨楠喝過酒。
雖然沒試過這個時代的酒,但怎麽說他以前也喝過不少,“酒量不好,但也非滴酒不沾。”
“那是為何?你看,漫漫長路不甚無趣,何不暢飲幾杯廖作安慰?”他一直都認為杜康是最值得交的朋友了。
嗤笑一聲,喬晨楠雙手枕在腦後靠在車壁之上,雙腿随意伸展,“陸小鳳,你瞧,上次你請我喝的還是花酒這次卻只有水酒,等級降低了,所以我不喝。”
“咳咳、咳咳咳……”一口酒剛入喉就聽見了喬晨楠的話,陸小鳳一口氣卡在喉嚨口被酒水嗆到了,咳的是面紅耳赤喘不過氣,但更大的威脅卻還是無聲盯着他的西門吹雪。
“這個、啊哈哈,上次只是随口一說當不得真,我豈是那種會帶小楠去那種地方的人?”上次不是不知道西門吹雪的心思嘛,如今明了,他怎麽可能再幹那種蠢事?
“原來只是随口一說當不得真嗎?虧我還如此信你。”話語一頓話鋒一轉,喬晨楠挑眉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陸小鳳,你要解釋的對象是我,為何要對莊主……吹雪說?”
說到這裏喬晨楠就覺得悲催,已過三日,可他脫口而出叫的還是莊主,每一次總是叫一次莊主受一次涼,受一次涼就改一次口,下一次叫出口卻還是莊主,形成了一個杯具的循環。
喬晨楠覺得自己悲催陸小鳳更是如此認為。記得三天前初次聽見這個稱呼被擡上臺面确定成為事實之時,他整個人都随着喬晨楠的聲調顫抖,以後聽一次就寒顫個一次,連一向醇香醉人的美酒都入不了口,對于嗜酒如命的他來說容易麽他?
尤記當年他還由衷期盼有人能夠融了這座冰山可以讓他春暖花開,可是現在?陸小鳳明媚而尤桑的四十五度擡頭——他可不可以收回這個願望?有了溫度的冰山真的不是他等凡夫俗子可以承受的住的。
“小楠。”陸小鳳那文藝小青年的表情讓喬晨楠看了蛋疼,爾後說出的話讓喬晨楠更是蛋疼乘以二了,“你曾說西門吹雪救你一命,既如此,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你都是他的人了,對你對他解釋不都一樣?”
49、陸小鳳卷
“陸小鳳!”
怒聲瞪着對面之人,喬晨楠只覺得他現在哪怕是眼角餘光都沒辦法看向他身旁的西門吹雪,莫名的不敢正視。而臉上的溫度也隐隐約約的上升了些,果然,憤怒促進血液循環。
“我說錯了?”現在的情況不就是這樣嗎?喬晨楠的身上早就打上了西門吹雪的标志。
“你認為你沒說錯?”以身相許是這樣用的嗎?誰見過以身相許這個詞用在同性之間?!
在喬晨楠的怒火之中陸小鳳懷着大無畏精神點下了頭,“的确。”
“那好,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問你,你以前救過的人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而沒有其他?”開玩笑竟開到他和西門吹雪的頭上,還是當着西門吹雪的面,陸小鳳就不覺得尴尬嗎?西門吹雪也是,一聲不吭坦然自若不說,連冷氣都沒放。
“救人如救火,哪還會有時間讓你分門別類去選擇的?”
“既如此,怎麽沒見你讓某個男人對你以身相許?”
“那不是我不喜歡嘛……”這句話陸小鳳幾乎是含在嘴裏說的,雖然途中無聊逗逗喬晨楠很有趣,但逗過頭了他就不敢保證自己的身價安全。
陸小鳳的嘀咕聲落在喬晨楠耳中不比蚊蚋高出多少,根本什麽都聽不清,“什麽?大聲一些,我沒聽清楚。”
“沒什麽。”陸小鳳決定這個問題還是到此為止,眼中流光兜轉,十分自然的就轉換了話題,“說真的小楠,你想過以後嗎?我是說,以後你做什麽喜歡什麽人住哪裏這些。”
“以後……”以後這個詞對現在的他來說還太過于遙遠,他現在能夠做的是一小步一小步踏踏實實的走下去,然後相信自己終有一天會攀升到頂點。垂下了眼簾,細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嘴角的笑容如同喧嚣被定格的瞬間,安靜無聲的讓人寂寞,“以後會好的,我會讓它變得很好。”
把喬晨楠突如其來的沉寂看在眼底,陸小鳳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西門吹雪,也許,喬晨楠隐藏着的問題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沉重許多。不過,待陸小鳳發現西門吹雪看着喬晨楠的目光後,他就知道心中的擔憂是多餘的。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專注、溫柔、炙熱、獨占,還有如劍一般堅韌剛硬的執着。
突的,陸小鳳臉色肅然,快速的和西門吹雪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就蹿出了馬車趕到稍後方朱停的馬車之前,喬晨楠随後就跟着西門吹雪躍下馬車,周圍,密密麻麻圍着一大群穿着黑色衣袍之人,粗略估算至少有五六十個。
陸小鳳讓朱停呆在了馬車內不要出來。朱停并沒自保武力,還是呆在那輛指不定有什麽機關的馬車中比較安全一些。
“一路緊追不舍,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你們是何目的?”說這話時,陸小鳳的臉色一派輕松,惬意的就如同在游玩踏青而不是被一群來者不善之人包圍。
本沒想過自己的話會得到回答,卻不料那群人中有人走前一步,對着陸小鳳拱手,語氣說不上恭敬但倒也沒有任何失禮,“我等并非有意得罪陸大俠等人,只是事關重大,在下鬥膽請陸大俠讓我等把喬公子和朱停身邊一物帶走,在下保證不會為難喬公子分毫。”
針對喬晨楠的部分,陸小鳳直接跳了過去,反正喬晨楠歸西門吹雪管,他根本不需要去擔心。他只需要努力挖掘真相即可,“朱停身邊何物?”
“數月前他得到的一只黑色木匣。”
這一次不等陸小鳳說,朱停就隔着簾子喊了起來,“在打開木匣之前我是不會把它給任何人的。”
陸小鳳朝着黑衣人莞爾一笑,他想,朱停現在必定抱着那木匣子不放手一臉護着寶貝的模樣吧。“你們聽見了,我的朋友不願給。”
朱停也就在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上面才會抛棄他懶散的性子異常的來勁了,得了一件新奇東西若不讓他把其中機關給摸清楚了休想讓他放開那東西。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再次對着陸小鳳抱拳,“陸大俠,那黑色木匣乃本教聖物傳承已久,還望陸大俠能夠勸說一下,若能歸還,本教上下必定感激不盡。”
“既是聖物又怎會流落在外?”陸小鳳笑的輕松自在,只是雙眼中偶爾閃過沉思之色。這些人在之前殺伐果斷不留後手和談判餘地,今日卻一改之前風格似乎完全不願與他們武力相見,為何?
“陸大俠有所不知,數月前本教出現叛徒,攜帶聖物出逃,後雖成功捉拿住叛徒,但聖物卻已不見。後我教遍尋良久才得知機緣巧合之下聖物被老板朱停得到,本準備好禮相待求的老板交還,不料被賊人搶先一步挾持老板,讓老板受驚實乃我教行事不利,還望海涵。”
雖是寥寥數句辯不得真假,不過也算合情合理,只是再合情合理的劇情都不能讓陸小鳳放下戒心,他可沒有忘記這些人對喬晨楠的執念,連萬梅山莊西門吹雪這個招牌都擋不住他們的來勢。
“那不知貴教對我另一個朋友又是為何步步緊逼?”朱停是為聖物,喬晨楠呢?追殺喬晨楠又是為何?難道還有另一個聖物不成?
“這……”那人似乎有些為難,停頓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重新開口,這一次,目光終于正視了喬晨楠的方向,卻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喬晨楠身旁之人,“前幾日讓喬公子受驚是我等得罪,但實乃事關重大,我等也是為了天下安定才不得不想辦法請喬公子移步本教保護起來,萬萬不可落在那幫賊人手中為禍國家社稷。”
“保護?”喬晨楠笑的有些冷,墨色的眼更是極盡諷刺之色,“如果你們所謂的保護就是把我劈成兩半的話,沒錯,你們的确是非常想要把我保護起來。”
這些人真當他是傻的?幾次對他的誅殺還敢高談保護,真當自己救世主做什麽都大義凜然自诩正義嗎?還牽扯什麽天下安定國家社稷,英雄意識過盛毛病了吧?!
“還望喬公子明白,若你落入賊人之手那遭難的就不止幾人或者幾十人,而是整個天下。傷害喬公子我等也是實屬無奈之舉,但為了大義,我們願意抛卻小義。”
“別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裝作不得不為之的受害者嘴臉來惡心我。”喬晨楠覺得很憤怒,他最讨厭的就是這種自以為是的人,好像殺了他他還得感激涕零的叩首謝謝他們成全大義似得,“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管你的天下會成為什麽樣我都不準備犧牲自己,要麽你就直接動手,要麽你就帶着你的大義,給我有多遠就死多遠!”
“還望喬公子三思,若非逼不得已我等也不想動手傷害喬公子。”
喬晨楠覺得他氣的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敢情他們就這麽突然冒出來追殺他下毒于他都是他逼得?敢情他所遭受的一切還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他們?敢情他不自動跟他們走把脖子送到他們刀下就是邪惡歹毒妄顧人命的奸邪之輩?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冷哼一聲,喬晨楠認為他和他們話不投機三句多,“我的話還不夠明白?想讓我主動把脖子架你刀下免談,要不你就動手,要不然就滾!”
喬晨楠的話就等于拉響了交戰的導火線,黑衣人也不再等待直接上前,他們的目标也很清晰,大半朝着喬晨楠這邊靠攏,小半人數逐漸的把朱停馬車圍攏起來。
手中被放入一物,喬晨楠耳邊清晰的捕捉到西門吹雪的聲音,很輕,但讓他覺得溫暖。
“量力而為,不準受傷。”
低頭看着手中被放入的長劍,雖然當場到處都是想殺他的人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無論何時,來自朋友的關懷總是那麽讓人愉快,盡管這關懷聽上去更像是命令。
相比黑衣人,這邊的人數少的可憐,就喬晨楠四人加上兩個駕馬車的總共六人,武力值能夠保證的還只有四人。但最終的結果還是他們勝了,盡管他們在勝利之前都經歷了一回喬晨楠之前經歷過的喪屍驚魂記。
“這些人是被什麽控制了嗎?”氣息微喘,陸小鳳低頭看着正在查看屍體的西門吹雪詢問,那種被無頭屍體追殺的感覺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毛骨悚然之下的拼鬥,就算贏了也無法讓他感到半絲愉快。
西門吹雪站起,喬晨楠把白色絲絹遞了過去,西門吹雪接過,雙手仔細擦拭了一遍後随手就把絲絹扔了,給陸小鳳的只有三個字,“千魂斷。”
陸小鳳一愣,随即臉色有些難看,看向地面屍體的目光晦澀不明。千魂斷不是一種毒藥,但它比毒藥還要讓人懼怕,因為它是一種蠱,一旦沾染就再也無法擺脫的蠱。
千魂斷這種蠱蟲很難培養,在蠱蟲還處于幼年時就必須尋找千種帶有劇毒的毒蟲,用它們的毒液培育七七四十九天,随後蠱蟲進入休眠期,直至再一個四十九天之後,蠱蟲蘇醒,開始相互厮殺,最終只會剩下一條。
若是雌,則在第三個四十九天之後會産下幼蠱,幼蠱數量不會超過十條,此幼蠱每一條天生帶的毒素足以毒死一千個壯年男子,但必須在它們出生一刻鐘內就植入人體,超過一刻鐘的話幼蠱就會死。
幼蟲需要用人體當作它的溫床內髒當成它的糧食讓它蛻變成長,直到第四個四十九天,幼蟲成熟破體而出,作為溫床的人體內部也被吞吃一空只剩下外面那副皮囊,也就是說,被當作幼蟲溫床器具的那個人必死,最殘忍之處在于那個人體不能是屍體,必須是活生生的,感受自己的內髒一點一點被吃掉的痛苦,直到蠱蟲出體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