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對了,陸小雞。”喬晨楠突然想起了什麽,臉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眼中眨巴着明顯的擔憂,兩彎眉毛也皺了起來,“莊主近兩天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西門吹雪?不舒服?!”陸小鳳的眼睛都瞪圓了,他實在沒辦法把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要說不舒服的,不應該是眼前這位嗎?不過在西門吹雪盡心調理之下,這位身上的不舒服也早就察覺不到了吧?
“嗯,莊主他……”喬晨楠皺着眉,手在腦袋邊比劃了下,“不對勁。”
“你錯覺吧?西門吹雪身體好的很,再說就是不舒服他自己也可以處理,別忘了他的醫術不錯。”就他看來,那所謂的不對勁肯定只是喬晨楠個人意見,做不得數。而且還腦子不對勁?小心被西門吹雪聽見了挨個凍一遍啊喂!
對于陸小鳳的後面那句話,喬晨楠表現出深深的不以為然,“醫人者不自醫,莊主醫術高明也不代表他可以察覺自己的問題。”
“好吧,你說說西門哪裏不對勁了?”
陸小鳳的問題立即讓喬晨楠整個臉色都變了,僵硬、驚悚、糾結……各種各樣的情緒皺成了一團,複雜的都快讓陸小鳳以為西門吹雪真的得了絕症,還是絕症晚期毫無希望的那種。
“莊主他……”臉色比久病之人還要慘白上幾分,喬晨楠望着陸小鳳,眼中的虛弱好似下一刻就會崩潰,“他剛剛竟然讓我叫他西門!!”
“……然後?”
“然後?這還需要什麽然後?!莊主突然讓我叫他西門這件事還不夠嗎?!”
陸小鳳真的很想說這事真的什麽都不夠說明,但看喬晨楠糾結的模樣,他還是很明智的把這話吞下了肚,斟酌了一下,才試探性的開口,“你不願叫?”
“這不是願不願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除了這個還有什麽問題?
“連你都只是偶爾稱呼莊主為西門,我這麽叫很奇怪。”而且叫西門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奇怪的聯想,比如西門大官人什麽的!
“你我不同。”
“哪裏不同?”
“……名字?”
“……陸小鳳!!”
“玩、玩笑,啊哈哈哈。”幹笑聲在喬晨楠憤怒的視線中凝固在嘴角,陸小鳳摸了摸胡子,嘆氣正色道,“既然你不願叫他西門,他不想你叫他莊主,那折中一下換個其他稱呼得了。”
“什麽稱呼?”
“呃,喚名?”
“……吹雪?”才說完,喬晨楠就控制不住的在太陽底下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不知道為毛,無論是西門吹雪還是陸小鳳花滿樓,包括司空摘星都是,這些人的名字除去姓氏單單叫名,總讓他覺得肉麻的過份,不是親密之人還真的叫不出口。
不僅僅是喬晨楠這麽覺得,一旁的陸小鳳和司空摘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腦子中忍不住浮現出喬晨楠對着西門吹雪溫柔的叫着吹雪而西門吹雪滿眼柔和之意的回應這種場面,再一次的,齊齊連打了好幾個寒顫,太、太太詭異了有木有?!!
把陸小鳳和司空摘星的反應都看在了眼底,喬晨楠指着他們誇張的攤了攤手,“看吧,你們也絕對這麽叫太奇怪太親密了對吧?”
他們這麽叫的确是件驚悚的事,但按照現在的事态發展看來,喬晨楠絕對會是西門吹雪在世上最親密的人,叫名應該或許大概不會和他們想象中的那般詭異吧?
“如若真的對着莊主這麽叫的話。”喬晨楠在腦子中稍微想象了一下那種場面,臉孔頓時皺成了一團,“陸小雞,指不定你得帶着我來一場天涯大逃亡了。”
“哈哈哈。”司空摘星也發揮腦補功能想象了一下各種情景,和陸小鳳喬晨楠的驚悚不同,他覺得有趣極了。對于西門吹雪那一臉冷冰冰的模樣他一直看不順眼,讓他變臉肯定是一項不下于讓陸小鳳吃癟的有趣行動。
用力的在喬晨楠肩膀上拍了幾下,司空摘星表示出他對于這個行動的萬分支持,“到時候陸小雞不帶你我帶你跑,保證讓你在西門吹雪的劍下逃生。”
喬晨楠被拍的滿頭黑線,喂喂,不要說的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讓他去幹這種愚蠢無腦的事情好不好?不管是陸小鳳還是司空摘星,無論是誰答應帶他逃命都不是一件讓他期待的事!總之,“打死我也不會傻兮兮的去叫莊主吹雪的。”
司空摘星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幸災樂禍,指着不遠處院子門口進來的人笑的十分的快樂,“哈哈,不想叫你都已經叫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說完,飛鷹掠影般,幾個眨眼,身影就消失在了遠方的天際,司空摘星的輕功可是數一數二的。
眼睜睜的看着前一刻還說要帶他一起大逃亡現在又立馬溜之大吉的司空摘星,喬晨楠十分明智的快手揪住了想要随即遁走的陸小鳳,“別想丢下我一個人吹冷風。是兄弟就有難同當!”
“你剛不還嫌熱還想着他來為你解涼嗎?”這個時候他也靈光一閃理解了喬晨楠剛剛為何期待西門吹雪過來了,因為西門吹雪的身邊最解暑。
“我怕熱,但也怕冷。”萬事過頭了就不好,冰天雪地也不是他喜歡待的地方,容易着涼。
瞧了一眼還有些距離的西門吹雪,陸小鳳悄聲說到,“沒關系,說不定他沒聽見呢?”
學着陸小鳳的樣子把聲音拉低,和陸小鳳腦袋挨着腦袋悄悄開口,“你這是自欺還是欺人?”就那麽點距離西門吹雪豈會聽不見他的話?而且冷氣都已經開始放了有木有?!察覺到豔陽天裏驟然降低的溫度,喬晨楠再次往陸小鳳那邊靠了靠。
“自欺也欺人。”他知道西門吹雪肯定聽見了他們的話,可是他也肯定西門吹雪絕對不會因為喬晨楠叫一聲吹雪就生氣,所以,小楠,你就放過我放我鳳凰單飛行不?還有……別再靠近了啊再靠近他就真成冰凍小雞仔了!
看了一眼朝自己越靠越近完全不知道西門吹雪會降溫的着重點的喬晨楠,陸小鳳抖了抖身上的冰渣渣,一手搭在了喬晨楠的後領處快速悄聲說道,“關于稱呼問題還是你和西門吹雪兩人單獨讨論為好,我就先不奉陪了。”言畢,不等喬晨楠反應,直接一個用勁把人送了出去。
發覺自己身體不受控制的往西門吹雪那邊栽去,喬晨楠狠狠磨着牙在和上次一般直接沖入西門吹雪懷中之前堪堪收住了去勢,微微旋身落地,往後踉跄了兩下被人從身後扶住。
靠着西門吹雪穩住身形盯着涼亭的方向,陸小鳳早就已經消失不見,喬晨楠暗自咬牙發誓:若他不能把那只喜歡故技重施把他推給西門吹雪的小雞扒光毛讓他真正的裸·奔個一回他就不姓喬!!
忙着計劃把把陸小鳳拔毛的喬晨楠自是沒有發覺,在他輕易止住身形時他身後的西門吹雪眸中一閃而逝的驚訝之色,影影綽綽,随即就沒入了墨色之中,遍尋不見。
而也在這時,喬晨楠心底處,天機那姍姍來遲的提示音響起,[好感度任務完成,武力值百分之十。
……诶?!]對于這個事實太過于驚訝,呆滞了片刻才驚訝的發出了長長的疑問單音詞,[你的意思是西門吹雪對我好感度已經達到五階了?!怎麽可能?天機你在開玩笑吧?他對陸小鳳的好感度也才三階多而已,對我怎麽可能已經滿五階?
你究竟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不想離開他?]這也是他不願意在一開始就開口的提示好感度已滿的原因,他不想提醒喬晨楠他對西門吹雪的感情之重。至于那件事……他不會提。
天機略顯犀利的問題讓喬晨楠沉默了下來,心裏很亂,但一些不願意面對的情緒都在這一刻都被迫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中一目了然,的确,他對西門吹雪産生了名為不舍的情緒,他不想離開。
不要把他看的太重,如若你最終堅持離開。
沉默在喬晨楠的心底萦繞良久,笑容卻在那一刻在臉上徐徐綻放,再次出聲,竟平靜的聽不出任何情緒,[我知道,天機,我會離開。]或許他對這裏的人投注了超出他意料的感情,或許他對西門吹雪真的看的有些重了,可是,他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沒有第二種,心中的天平早就失去了可以變動的砝碼,唯一的結果擺在那裏。
他要回家,他會離開。
“莊主。”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淩亂,喬晨楠笑着,一如往昔那般可親,“是不是要回萬梅山莊了?”
西門吹雪并沒有立即回答喬晨楠的問題,只是用那雙讓人看不清的眼安靜的看着他,緊緊的,透出了幾分隐隐的專注,“名字。”
笑容凝固了一下,喬晨楠的疑惑直直傳遞到墨色的眼中,“什麽?”
風吹過,黑色的發絲被風吹的淩亂,飄過眼角,使得喬晨楠不得不眯起眼。剛想伸手順發,西門吹雪就快他一步的撩起那縷發絲撥回他的身後,拿劍的手有些粗糙,指尖不經意間滑過了眼角,留下一路的灼熱的痕跡。
“喚我之名。”
聲音很輕,融在風中隐隐約約的聽不真切,恍若初春剛剛冒頭的小草,顯得特別的柔和。喬晨楠忍不住失笑,他覺得自己很是荒唐,因為在那一瞬間他竟生出一種西門吹雪對他寵溺的驚悚錯覺。
晃去了心中荒謬的想法,喬晨楠望着西門吹雪,抿了抿唇,在西門吹雪的注視中認真的開口,“西門。”當懷着不同的心情時,西門二字竟這般容易就訴說于口。
沒有回應喬晨楠的這一聲,西門吹雪只是一如之前那般靜靜的凝視着喬晨楠,眼中的執着浮現,讓喬晨楠可以一清二楚的把它收入眼底。疑惑的半眯起眼,喬晨楠知道西門吹雪對這個稱呼還是不夠滿意,為何?
手指再次撫上那人的眼角,西門吹雪看着懵懂不知的人心底微微無奈。一開始只是有些特殊的朋友,卻在那晚才發現,有些特殊這個詞在時間流逝中成為了真正的特殊,他清楚的知道,如若不是他想要,即使藥性再強烈也不可能如此瘋狂,蝕骨銷魂。
他喜歡這雙眼,眼角往上挑起的桃花眼在眯起時總會自然就籠出一股朦胧的水意,似醉非醉,幾絲慵懶把那雙眼襯托出絲絲縷縷似是而非的情意,回視着他時,就好似把那份情意一起回應與他。
“喚我之名。”
西門吹雪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沒有風吹拂出的錯覺,那份柔和如此真實的在喬晨楠耳邊徘徊,讓他驚愕的睜大了眼,眸中,倒映着那個人英俊的容顏,如刀斧雕琢的冷硬線條,染上了初春冰融的柔軟,剎那驚豔。
……
“陸小雞,你快給我死回來,莊主真的出問題了嗷——”
頓時,夏日的庭院迎來了冬日的肅殺,北風嗚咽,所到之處真正應了那句“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