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掰彎計劃
自從跟梁池表白之後,我跟他之間的氣氛就一直處于一種十分尴尬的境地裏面。
當然,這種尴尬也許都是我自發的。因為每次我們要是不小心在學校或是鎮上的某個地方碰面了,他還是會一如往常的跟我打招呼,倒是我,卻有點做賊心虛的刻意去回避他。
我害怕跟他交流,當時跟他表白都是一時腦子熱才發生的事情,再回過頭來,我就開始後悔,甚至是每次看到梁池都會有點焦躁不安,恨不得就沖上去将他腦子裏關于那段表白的記憶給掏出來。
可惜覆水難收,就像梁池告訴我他喜歡隔壁班的李娜一樣,潛意識裏,我已經将這個臉色蒼白,跑兩步都會喘不過氣來的女孩當成了情敵。
我甚至要餘夢給我弄了一整套關于李娜的資料。
“怎麽,追不到男人,傷心欲絕的都要‘直’回去了?”餘夢一邊将她打聽來的關于李娜的消息給我,一邊譏笑我。
我一把拿過她那個寫着資料的本子,說:“你別管。”
“一看就是有陰謀。”她一眼明了的樣子。
我也不隐瞞:“梁池喜歡她。”
“天啊!”餘夢一臉激動,“想不到我們單純的唐唐因為一個男人變得如此心機了,你是要和她搶男人嗎!”
“走走走。”我一把拍開他,“你想那麽多幹嘛,我就是看看他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子的。”
“得了,得了。這些我都懂,不過唐唐,你确定你要去追梁池嗎?”天不怕地不怕的餘夢第一次疑慮起來。
我被她這一問也有點沒底,但是想着我都已經跟他表白了,後面再去做一些其他的事似乎也沒什麽了,于是道:“喜歡肯定要得到啊。”
餘夢驚訝的看着我:“唐唐,你以為這是要你媽媽給你買玩具呢?”
聽到她的話,我沒再回應,那時候,我十三歲,對于感情有着一股‘不見黃河心不死’的莽撞勁兒,我不希望自己的感情會想電視或故事裏那樣因為羞于開口而胎死腹中,‘得不到而遺憾’和‘擁有後失去傷心’我一定會選擇後者。
我在想,這也許是我唯一一件面對起來比餘夢要勇敢的事情吧。
我開始有預謀的去接觸李娜。
因為是靠梁池爸爸的關系進的一中,所以我的學習一直都很努力,再加上有梁池這麽好一個‘老師’,我的成績在年級已經可以勉強進入前十了。在那樣一個年代裏,這樣一個成績和學校的尖子生打好關系并不難,你只要“請教一個問題”就行了。
再加上GAY那種天生就有和女性成為好友的基因,沒過多久,我便和李娜成為了好友。
至少在我看來是的。
因為非典持續了一年多,所以那段時間我們學校的課程一直都處于停停上上的狀态。很多同學都被關在家裏不準出門。所以,我總是躲在奶奶家,因為父母的天敵是他們的父母,而奶奶對我好,舍不得關着我,于是,我總有特權出去玩。
我偷偷跑到李娜家找她玩。
李娜先天性心髒病,所以她父母對她管教特別松,基本就是她想幹嘛就能幹嘛。我忍不住羨慕她,她卻一臉苦笑,那時候我不懂,後來才明白,有些愛如果帶來愧疚之情,它就變了味兒。
李娜特別愛學習,所以我總是陪她學習半天,然後在我軟磨硬泡下,她滿臉無奈的陪我出去玩。她不能劇烈運動,所以總是我踩着自信車載着她到處跑。
那時候整個南城就城東那個工廠,工業污染還不算太嚴重,天很高很藍,陽光也特別的柔和,城鎮的祥和氣息就在這種環境裏顯得尤為清晰。
因為非典病毒,街道和巷子裏都會不定時有人撒消毒水,所以那時候走在路上呼進肺裏的空氣都有一股刺激人的冷冽氣息。
一名‘同志’也許會對一位同性自作多情,但絕對不會對一位異性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我從來沒想過我和李娜的關系會往一個我從未想過的方向發展。
我記得同樣是一個陽光正好的午後,我騎車帶着李娜在城鎮裏轉悠,然後,她的手就搭在了我的腰上。
我吓得身體一震,差點就從自行車上摔了下來。
咯吱,我緊緊捏住剎車,慣性讓李娜猛的靠在了我的背上。尴尬就因為我這措不及防的一個舉動而蔓延開來。
我小心翼翼的回頭,發現李娜低垂着頭,臉色卡白,我想說點什麽來讓我們之間這該死的氣氛變得舒緩一點,但是“額……”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着急的擡頭,然後看到了梁池。
3
夏天來的時候,非典依舊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匆匆期末考試,我們終于迎來了長長的暑假時光。
“唐唐,暑假你準備幹嘛去?”收拾東西回家的時候餘夢問我。
“沒什麽打算。”我無精打采道。
“韓唐,你丫有點出息,不就一個男人嗎,這都兩個月了,至于嗎!”她說的口無遮攔,我生怕旁邊有人聽到,看了看,發現教室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只剩下我跟餘夢了。我索性就坐了下來。
我也沒想到梁池這家夥氣這麽大,就上次給他看到我跟李娜,一直到現在,快兩個月了,他硬是沒有和我說一句話。起初是我害怕跟他交流,但現在,完全就是他躲着我,甚至有幾次我們在學校或是鎮上碰面了,我笑着要跟他打招呼時,他總是臉一冷,就跟看到陌生人一樣走過去了。
丫的看條狗都會俯身摸兩下呢,現在我是狗都不如了。心想着,我又覺得自己沒出息,這不就是喜歡一個人嗎,我怎麽跟狗都争風吃醋了。哎,這人啊,一旦被人留着把柄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還不是任其宰割了。
我正亂七八糟的想着,就聽到那邊餘夢說:“诶~你說,這梁池不會是吃醋了吧。”
“那可不。”我撲在桌子上,郁悶不已。
“我是說,他不會是吃你的醋了吧。”
“怎麽可能。”她話音未落,我就打斷了她,“他不可能喜歡男生的。”
“說不定哦,你看每次梁池從你旁邊走過時那一臉傲嬌樣,丫絕對是吃醋,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就仗着你喜歡他,就跟你鬧別扭呢。”餘夢說着,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我無語的看着她,回到:“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成天想些有的沒的。”
她走過來一巴掌拍在我頭上,說:“你就相信老娘的,再說你看這梁池是九月份的生日吧?”
上次梁池過生日我帶餘夢去過,沒想到她記性這麽好,我也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麽問,就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她一錘定論。
“什麽對了。”
“他是處女座啊!”
“什麽……處女?他怎麽就成處女了。”我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麽。
“你呀。”她一副看外星人的樣子看着我,“作為一名GAY,你竟然不懂星座,真的是太失敗了。”
……
終于在餘夢不停地洗腦下,我潛移默化的開始接受“梁池是在吃我的醋。”這樣一個觀點,當然,我自己也明白,這就是我內心深處那點兒對于自己感情的小小祈望,只是我還沒讓它露出水角就被餘夢這莽夫強硬拉扯出來了。
于是,在暑假的第二天,我決定約梁池出去打羽毛球。
當然,這個主意是餘夢跟我出的。“為什麽是羽毛球,我又不會打。”我問她。
“這你就不知道了,據我觀察啊,這GAY啊,大多數不會打籃球和踢足球的。”
“為什麽,我就喜歡踢足球。”
“我說的大多數,因為那玩意流汗多,而且髒,關鍵不夠優美。”她一臉義正言辭。我被她的歪理亂據弄的無語,就聽到她繼續說,“所以,十個同志,九個打羽毛球。”
“那打羽毛球也不一定是GAY啊。”我說。
“那肯定。”她斜着眼,一臉高深莫測的看着我,“潛移默化懂嗎,一個人要接受一個群體,當然得先從他們的文化開始。”
“我覺得你像個神棍。”
她上來又是一巴掌拍在我頭上,說到:“鋼筋水泥姐都能給你掰彎,更何況區區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