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後果

祝偲敏正在同銷售部和市場部的幾位總監開會，市場部的産品經理正在就來年公司即将推出的幾款新産品進行提案，這些內容屬于公司的高度機密，會議室外打着生人勿近的口號。

女助理孫慧英敲門進來，“總經理，您的電話！”

自己的助理一向嚴謹，這樣的場合，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事，否則不會輕易打攪自己，但為了給在座的一個交代，祝偲敏還是當着他們的面問了一句：“有沒有問是誰？”

女秘書頓了頓，回道：“對方只說姓于，叫于臻明。”這樣的名號蓋下來，一般人承擔不起，所以縱使來電方不願再透露過多的信息，她還是選擇了及時向上級彙報。

“于臻明？哪個……”說了一半，祝偲敏又打住了。

哪個于臻明，還有幾個于臻明不成？在座分高管們都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來公司的時日都不算短，從來不知道，祝家私下還與于臻明那樣的人物有來往……

祝偲敏欠了欠身，“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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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那次荒唐的一夜情已經一周過去了，祝偲敏過後一直在懊惱，怎麽會想到去招惹那人，這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好在那人也沒把這當回事，雖然也說了再聯絡，雖然彼此都有對方的名片，但卻一直未曾正式聯系。

祝偲敏本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兩人之間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還像以前一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為安，就算至死不相往來也不會覺得可惜。

她沒想到于臻明還會找上自己，為公為私都沒有理由。

祝偲敏做了一個深呼吸，拿起電話：“你好，我是祝偲敏。”

“是我，于臻明。”電話那頭很快傳來那人的回應，聲音冷靜，聲線平穩，“對不起，有打擾到你嗎？你的秘書說你正在開會，我待會也要開會，怕你回撥找不到我，所以還是決定先跟你講一下。”

明明是他無禮在先，但是他巧舌如簧，聽起來像是處處在為祝偲敏着想。

祝偲敏當然不夠他圓滑，只是道：“沒關系，不是什麽重要的會議。”見對方沒有接下去的意思，祝偲敏不得不問了一句，“找我有事嗎，于總？”

“呵——”電話那頭的人輕輕笑了一聲，似乎是沒料到祝偲敏會這樣稱呼自己，卻又不像是惱怒的語氣，他說：“沒什麽，突然想到了，覺得應該給你打個電話。”聽上去像是在怪罪祝偲敏一直沒有給他電話，又像是在申明，這并不是一起多麽重要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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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既暧昧又坦然，極容易讓人會錯意，祝偲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沒人會給419的對象打電話，躲都來不及，除非是想進一步發展，但這就更說不通了，在祝偲敏看來，于臻明閱人無數，那次的經歷，對他來說應該算不得什麽。

“于總太客氣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祝偲敏回道，說完，竟然有些臉紅。她既然摸不透對方的用意，最好還是把話題留給對方，她學過溝通的技巧，知道後說話的人容易掌握主動，話少的人比較不容易留下把柄，她慶幸自己在說這話時無需看着對方的眼睛，還能保留一點自己的秘密。

但是對方卻并沒接話，兩人之間沉默了十多秒，最後還是祝偲敏先沉不住氣，“你要沒事了，我該回去——”

“嗯？你說什麽？不好意思，剛簽了個字！”于臻明笑着道，輕巧的一句話，祝偲敏再次處于被動，不等她反應，對方接着又問：“找個時間一起吃個飯怎麽樣？”

“嗯？”對方話題轉得這樣快，祝偲敏一時未能反應過來。

電話那頭傳來對方爽朗的笑聲，“不反對就當你是答應了。”他素來喜歡速戰速決，“那就今天下班吧，我知道一家不錯的餐廳，我這邊兩個小時內能搞定，你呢？”

這會再來反對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對方只說吃飯，也沒說其他的，如果她一再推辭，反倒顯得她存了別樣的心思，都怪自己遲疑了一會，沒有及時拒絕，祝偲敏暗自懊惱。

“我也可以。”祝偲敏無奈地回答，想着不過一頓飯而已，自己無需膽小成這樣，對方是何等人物，真要針對她，她也逃不掉。再者，對比兩人的身份，更怕惹上是非的，應該是他于臻明才對吧？

于臻明似乎很是滿意祝偲敏的回答，語氣輕快，“那好，我定好位子通知你，需要我來接你嗎？”

接？祝偲敏輕笑一聲，她從來不是什麽嬌弱的女人，更不是他的女人，如何有接送一說，“不用，你将地址告訴我的秘書，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

“好的，那麽待會見。”

祝偲敏還想說點什麽，對方已經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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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看了看時間，翻了翻這次會議的議程，還有一半的細節未讨論，兩個小時是鐵定不夠的，本來還想一鼓作氣，今天就把事情解決的，看來又得挪到明天去了。

進會議室前祝偲敏囑咐助理，今天的會議可能會開到比較晚，讓後勤處快下班的時候送些點心進去。

快下班的時候，後勤處準時送來點心，祝偲敏見了，一臉的錯愕，低頭看了看表，“已經這麽晚了嗎？”而後對正着手擺盤的後勤人員擺擺手，道：“不用擺了，快結束了。”接着，一副詢問的語氣看向幾位經理，“今天不早了，要不，明天再繼續？”

後勤人員在心裏嘀咕了：不是你叫孫助理讓我們快下班的時候送進來的嗎？不過對于他們來說，從來都是領導說什麽就是什麽，照做就可以了，哪還用問一些有的沒的。

他們哪裏知道，祝偲敏不過是以他們為由頭，提醒參會人員看時間而已，否則就這麽沒完沒了的開下去，開到淩晨也是有可能的，哪裏還趕得上赴于臻明的約。

幾位高管免不了有些意外，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狂人上司也有了時間的概念了？難得大老板心情舒暢，肯早點放他們回去，他們何樂而不為。

不過別了上司之後他們又開始琢磨，莫不是BOSS對他們的提案不滿意，沒有當面指出是不好讓他們失了面子，這才故意多給他們一個晚上的時間，讓他們再對提案進行修訂？否則按照祝偲敏一貫的作風，今天的事情是絕不拖到明天的，看來回去還得再下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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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準時來到指定的地點，是一家日式的餐廳，這讓她有些意外，她平時幾乎不食日式的料理。

倒不是簡單的喜歡或不喜歡，而是她腸胃不好，對于入口的東西非常顧忌，偶爾也會有人向她推薦，但她也從未想過嘗試，她一向安分守己，對于不熟悉的東西，別人說得天花亂墜，她并不渴望。

有時連她的弟弟祝嘉煊都會笑話她：“這些東西絕對值得你拉一晚上的肚子，幹嘛不冒險試一次，膽子也太小了！”

祝偲敏每次都是笑着搖搖頭，她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明知是危險的東西，會帶來無法控制的後果，縱是再美味再具誘惑也不值得她冒險一試。

進入指定的包間，于臻明早已等候在那裏，見到她來，放下菜譜，對她揚起一個笑臉。

“對不起，我來晚了。”祝偲敏對一旁穿着精美和服的服務員點了點頭，在于臻明對面的榻榻米盤腿坐下。還好她今天穿的一身褲裝，否則便要尴尬了。

“沒有，是我早到了，請客的人，總得表現出一點誠意。”于臻明笑着道，接着看了一眼一旁的服務員：“待會再叫你！”

服務員識趣地退了出去。

“怎麽樣，這地方很難找吧？所以我才說要去接你。老店了，以前位置很好，現在四周都被高樓大廈圍住了，客源少了，來的都是熟客，反倒清淨了。”于臻明繼續說道，說話間帶着點狡黠親密的味道。

祝偲敏不知這股親密緣何而來，只笑不語。

電話裏只是說一起吃個飯，現在又成了他請客，如此也就罷了，偏偏要裝出一副跟自己很是熟絡的樣子，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親密無間，其實算起來大家不過見過三次面，前兩次的經歷還都不算好，第三次？別提也罷！

是工作也就罷了，祝偲敏大可以拿出專業精神來應付，可偏偏又不是工作。

見祝偲敏興致不高，于臻明想着她應該也是下班就趕過來，這會肯定餓了，于是停下閑聊，回歸正題，詢問道：“現在點菜嗎，平時喜歡吃什麽？這裏的秋刀魚壽司和烤鳗魚都還不錯。”

“沒關系，點你推薦的就很好。”祝偲敏禮貌回道，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平時不怎麽吃日本菜。”她不想讓對方誤會她是在讨好她。

于臻明放下菜譜，皺起眉頭，倒真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随即有些懊惱地說道：“抱歉，我應該先征求你的意見的，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吃料理。”雖道過歉，但懊惱之情不減，一手撐着額頭，帶着點孩子氣的抱怨：“說來慚愧，因為我自己很喜歡吃，所以自以為是地認為沒人會不喜歡，是我失禮了。”

“沒關系，給我點一份烏冬面或是北海道拉面就可以了。”祝偲敏也有不得不陪客人應酬的時候，免不了要來這樣的場合，她每次都只點這幾樣應付。

聽她這樣一說，于臻明放下心來，他本以為祝偲敏有文化上的忌諱，現在知道她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不常吃，于是善意向她推薦：“你可以試一下這裏的北極貝刺身，食材都是從日本空運過來的，師傅也都是地道的日本人，味道比較不一樣。”是這道菜讓他愛上這間館子，所以他堅信，這條定律對祝偲敏同樣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