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約會
終于還是到了分別的時候。
疼痛過去,祝偲敏依舊面朝江面站着,但此刻已經清醒了不少,之前因為傷心和疼痛而失去的理智,似乎又回來了。
她意識到自己又與于臻明糾纏到了一起,只是這一次,她的臉上并沒有顯現出任何懊惱和悔恨的痕跡,這一次,她不再打算逃開。
她問一旁的于臻明:“想知道我之前為什麽拒絕你嗎?”
于臻明沒有回話,随着祝偲敏繼續說下去。
“因為你在這裏。”祝偲敏伸手,在自己的頭頂上方比了一個位置,而後又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胸前比了一個位置,“而我在這裏。我再努力,也高不過自己的頭頂,而你,一直在那裏,我從來只能對你仰視。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就必須使勁往上爬,一直到越過頭頂,可我不可能爬到那麽高,就算勉強爬上去了,早晚也得摔下來,摔得很難看。”
于臻明最怕聽到祝偲敏說這樣喪氣的話,像是下一秒便會告訴他,要跟他劃清界限,剛剛的那個吻只是個錯誤,然後讓他再不要去找她。
“那現在呢?”于臻明問她。
祝偲敏露出一記苦笑,使勁搓了搓臉,繼而緩緩道:“平路走多了覺得沒什麽意思,突然想嘗嘗從高空墜地的滋味。”
于臻明聽後,只覺得一陣揪心的疼痛,上前試探性地抱了抱面前的人,見對方沒有反抗的意思,才進一步将對方抱進懷裏。
怨氣幽幽地問:“跟我在一起就是為了嘗試叛逆嗎?”
那我也太不值了一點,于臻明自嘲的想,我于臻明好歹也算是位成功人士,可供利用的地方多了去了,只要還在商場上混的人,多少都要賣我個面子,任何時候需要牽橋搭線,只要知會一聲也就可以了,就算再不濟,只剩下這個姓氏,這副皮囊,也都還是有點用處的,實在不該只是被當成一件試驗品。
祝偲敏任由對方這樣抱着自己,回了一句:“算是吧,從來沒有叛逆過,就算知道不妥,但也還是想試一試。”
于臻明聽了這話,只覺得,值了,什麽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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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分別了,于臻明總覺得不安,不知這一別下一次見面又要等到什麽時候,是不是又要等到祝偲敏下一次自暴自棄的時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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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不放心祝偲敏獨自開車,開了後者的車子親自送她到她家附近,才換乘自己的車子。
他看着祝偲敏坐進駕駛席,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麽時候我能再找你?”
祝偲敏回頭看了看他,回答道:“你随時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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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偲敏跟于臻明玩起了地下情,對于祝偲敏來說,這已是歷史一大創舉了,所以于臻明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然而,兩人畢竟都不是閑人,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的事業,一個星期能見上兩次面,能一起吃頓飯,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雖然祝偲敏說過,于臻明想找她随時可以,但是于臻明可不敢輕易撥這個電話,怕把對方逼得太急,最終适得其反。
雖然有時于臻明也會問自己,自己真的有那麽在乎那個人嗎,需要如此興師動衆地去遷就她嗎?他騙不了自己,幹脆不去回答。
當然,就算于臻明真的約了,對方也不一定有時間,有時可能在開會,有時可能正在出差,于臻明沒得選擇,只能盡量調整自己的時間表,去配合對方。
這一天,他剛下班,正準備邀仲敘去喝一杯,地方都選好了,酒菜也都上來了,突然就接到了祝偲敏的電話。
這是祝偲敏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于臻明非常的重視,本想找個僻靜安靜一點的地方去接的,奈何他跟仲敘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不分彼此,本來關于祝偲敏的事情他一直瞞着仲敘就已經有些過意不去了,這會只是一個電話而已,還要出去接,未免顯得太生分了。
于臻明沒有猶豫,當着仲敘的面,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祝偲敏的聲音随即傳了過來,“你現在方便嗎?”依舊是她祝偲敏一貫的風格,凡事先替對方着想。
于臻明不由得揚起嘴角,剛剛焦慮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方便,已經下班。”
電話那頭的人松了口氣,“我今天下班比較早,買了便當,一起吃吧?”
于臻明看了一眼對方正在斟酒的仲敘,捂住自己的酒杯,示意他不要替自己斟。一邊低聲回答祝偲敏道:“好,去我家。”
這裏的家,指的不是于家老屋,而是他在市區的一處高層公寓,祝偲敏也是知道的。
祝偲敏按了按車上的導航儀,“我15分鐘之內可以到。”
于臻明看了看表,已經開始起身穿衣服,“我也正在路上,10分鐘能到。”
于臻明挂了電話,暗自松了口氣,對方已經在路上了,若是剛剛自己拒絕了她或是說話的時候有一絲的遲疑,後果都不堪設想。
于臻明沒時間跟仲敘解釋,只是語帶歉意地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你再叫個人陪你吃吧。”
“什麽事情這麽急,我送你過去?”說罷,仲敘也已經起身,轉身去取衣架上的外套。
仲敘的車技稱得上半個專業人員,這點于臻明也不得不認輸,不過這次是派不上用場了。
“不用,工作上的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吃你的。”
仲敘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着正在穿外套的于臻明,臉色并不友好,“什麽工作,要去家裏談?”
于臻明看了看自己的好友,知道又得罪他了,終究是搖了搖頭,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示安撫,“我來不及了,回頭再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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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前腳剛到家,下一秒門鈴就響了,只來得及脫了外套跟鞋子,做出早已回家的表象,随即搶着去開門。
祝偲敏提着兩個袋子進來,看見滿頭大汗的于臻明,心中難免疑惑,不過她也沒出聲詢問,徑直提着兩個袋子到了餐桌。
這餐桌跟這裏的廚房一樣,只是個擺設,于臻明從不在這裏用餐,平時用餐要麽在老屋,要麽在外面,這裏只是他工作之餘休憩的地方,他不想它沾染上任何油膩腥氣。
祝偲敏将袋子裏的東西一樣樣拿了出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随便買了點,有辣的,也有不辣的。”
于臻明擦了擦額頭的汗,有些心虛的解釋道:“剛健身回來。”一邊上前拆開幾個飯盒看了看,“看起來挺不錯的樣子,我口味廣泛,辣不辣都可以。”
祝偲敏正在忙着把餐盒拿出來,于臻明在一旁看着,既不出聲,也不幫忙,嘴邊隐隐帶着笑意。
祝偲敏并沒擡頭,但似乎已經知道了于臻明在笑,随口問了一句:“笑什麽?”
“快餐可不是這麽吃的。” 于臻明笑着道,上前捉住祝偲敏的肩,将她推至廚房,“你先洗手,客廳交給我。”
祝偲敏愣了愣,不知道于臻明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既然自己是客,主人都已經發話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或許,這就是衆人喜歡祝偲敏、喜歡邀她來家中做客的原因,她一向懂得察言觀色,說話行事注意分寸,待人接物随和禮貌,絕不會駁了主人的面子,更不會喧賓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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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祝偲敏洗完手出來,于臻明已經把餐盒都擺好的,滿滿的一茶幾,而他本人則就着茶幾,靠着沙發席地而坐,并給祝偲敏留了一個位置。
在禮儀方面,祝偲敏從小家教甚嚴,吃飯時決不許離開餐桌,離了餐桌就不許再吃飯,更不能一心二用,坐席也需長幼有序,這樣肆意的舉動,也只有祝嘉煊才做過。
祝嘉煊也是從國外混了幾年後,才學了這身壞毛病,祝偲敏說過幾次,對方屢教不改,祝偲敏也懶得再費口舌了。
但是,總不能把于臻明當成自己的弟弟來教訓吧?
看着對方異常随意的樣子,看來同樣的事情,這人經常幹。祝偲敏難免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像于臻明那種身份的人,應該事事都是很講究的,不是頓頓鮑參魚翅也就罷了,又哪裏會青睐快餐食物,這會看來,事實也并非全如她的想象。
這些祝偲敏只在心裏想着,面上卻不曾流露出來,徑直來到空位坐下。
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倒也不會覺得涼。
祝偲敏雖盤腿坐着,腰背卻仍舊挺直,雙手垂于兩側,保持着她一貫的優雅。
于臻明在外也是非常優雅的,好歹是大家庭出身的人,時刻注意着形象,只是回到家中,就變得随意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于臻明的注視,祝偲敏略微顯得有些局促,輕輕吭了一聲,掩飾尴尬。
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祝偲敏對于臻明的為人也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并不像自己一開始認為的那麽高高在上,但畢竟是之前關于他的傳奇聽多得了,一時很難适應對方的氣場,舉止難免拘謹。
于臻明似乎也感受到了祝偲敏的緊張,只見他彈了一個響指,屋子裏随即便有旋律輕柔的音樂傾斜而出,頭頂的燈光随即也變得暗淡。
祝偲敏并沒看他按過哪裏,一時看得眼花缭亂,不由得雙手掩面,低頭輕笑出聲。
因為家庭的關系,處處受着限制,少年的祝偲敏沒過幾天風花雪月的日子,後來雖發展過一段戀情,卻因種種原因,基本與浪漫二字無緣,自然比不上情場老手于臻明。
雖然祝偲敏也知道,同樣的戲碼,對方已經不知道耍給多少女孩子看過,但因為她很少享受這種娛樂,乍一見到,心裏難免還是有些歡喜,面上不自覺地就表露出來了。
祝偲敏一笑之後,顯得不再像之前那麽局促,屋子裏的氣氛也緩和了許多。
如此,晚餐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