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計劃
于臻明去找蔣芯茹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本來計劃的晚飯是吃不成了,但還是覺得禮貌所需,必需去打個招呼。
開門見到是于臻明,蔣芯茹并不欣喜,對于他的無故爽約也不顯得惱怒,随意地打了聲招呼,“你來啦。”
于臻明這時才想起來愧疚,“對不起,臨時出了點事,沒趕上陪你吃飯。”
蔣芯茹笑着搖了搖頭,頗顯無奈,“一頓飯而已,吃不吃并不要緊,我只是覺得,你至少應該提前告訴我一聲,別讓我在那傻等。”
于臻明自知理虧,“下次不會了。”
于臻明剛坐了7、8個小時的飛機,接着又聽到祝偲敏受重傷的消息,腦子裏來來回回都是那天在馬場時祝偲敏的樣子,竟連思考的力氣也沒有,只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走進蔣芯茹的房間,見到床上擺着一個行李箱,邊上丢了幾件收揀到一半的衣物,總算提起了一些精神,驚訝着問道:“你這是要外出嗎?”
對方擡頭看了他一眼,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加拿大,下周我祖母生日。”
于臻明皺了皺眉,這才記起對方之前就跟他提過這事,只不過被他忘了。
“今天就走嗎?幾點的飛機?”于臻明問。
“11點多的,坐不了一會就該去機場了。”
對方一副淡然的語氣,于臻明不解,亦有些坐立不安,急躁地問:“幹嘛這麽急?明天白天走也是可以的,總不急這一會。”
對方笑了笑,說:“我喜歡晚上上路,人少,清淨。”
于臻明越發有些慚愧,兩人說起來是正式的戀人關系,但他對對方其實并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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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芯茹從廚房拿了一罐啤酒遞給于臻明,兩人來到露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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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芯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她說:“臻明,我這次去加拿大,一時半會怕是不會回來,我希望你能多保重!”
聽對方的語氣,倒像是訣別的意思,于臻明大驚失色,“出什麽事了嗎?”
對方搖頭,苦澀地笑笑,“臻明,我覺得我們倆不合适,我們還是散了吧!”
于臻明聽了這話,不禁有些動容。
他對蔣芯茹雖稱不上多麽深刻的愛戀,一開始也是抱着一種嘗試态度,但是這麽久相處下來,對對方還是有些感覺的,并不似一般的露水情緣,過了便算。
挽留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他也知道問題出在他,是他不夠投入,這個時候再來說些挽留的話,似乎少了一些意義。
到底是他辜負了她!
蔣芯茹到點要去機場,臨分別時,于臻明突然将對方緊緊抱在懷裏,他說:“不要走,留下來!”
一向以成熟冷峻着稱的于臻明,何以會如此情緒化,蔣芯茹不免有些好笑,掙脫開對方的懷抱,拍了拍對方的手臂,做安撫狀,“別這樣,臻明!”
于臻明有些不甘心,脫口而出一句:“我是認真的,我們訂婚吧!”
這話太不像是從一向謹言慎行的于臻明口中說出來的,雖為情勢所逼,有些意氣用事,但卻不能說是完全沒有真心。
自從跟祝偲敏相識、交往及分手受創之後,于臻明前前後後經受了不少的打擊,心理有了不小的改變,他以前是個玩家不假,沒準經歷了這些之後,這會他也想學祝偲敏,想找個人好好安定下來了呢?
他若真想安定下來,家世清白門戶相當外形又相稱的蔣芯茹是不二的人選。
蔣芯茹不能說沒有感動,她看着面前的于臻明:“傳聞有些不可靠!”
于臻明被她看得心虛,別過臉去:“怎麽個不可靠法?”
蔣芯茹說:“傳聞說你是個玩家。”
于臻明說:“以前是,現在改了。”
蔣芯茹還是搖頭,“有可能,但卻不是因為我。”是的,在馬場森林的那一幕,蔣芯茹看在眼裏,她不是傻子。
于臻明也知道對方指的什麽,但卻不肯死心,信誓旦旦道:“不是因為你又如何?我現在想要與之在一起的人是你。”
蔣芯茹笑着回答:“你是不是因為我而做的改變,的确沒所謂,我不能接受的是,你還愛着她。”
于臻明聽了這話,當即沒了言語。
蔣芯茹堅持要走,于臻明沒有再做挽留,送對方至機場。
于臻明站在機場的落地窗前,看着黑夜裏逐漸升起的客機,心裏默想着:我還愛着她嗎?那就還愛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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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有一位不算親近的友人,近來有些交集,詳談時得知對方信仰佛教,每年必去尼泊爾住上一段時間,虔誠禮佛。
對方見于臻明近來情緒低落,不似從前那般激情活躍,便邀于臻明一同前去,按照那人的說法:心正了,心靜了,煩心的事自然就少了。
于臻明想着自己在情感的路上一波三折,不得如願,或許正是因為平時少了些信仰,再加上近來也沒有什麽重要的工作,便跟着那人一起去了一趟尼泊爾。
尼泊爾是佛教的起源,當地寺廟不少,人人心存善念,個個懂些佛理,于臻明走在這裏,不必他人細說,自然而然收起了自己的浮躁。
于臻明的那位友人對這裏相當熟識,于臻明跟着他在一間寺廟裏住了兩日,吃了兩天齋飯,吸了兩天佛香,聽了兩天僧侶的誦經與寺裏的古鐘,心情當真寬慰不少。
深夜躺在床上自省,當真覺得以前的生活太過放浪形骸,想自己身擁萬千的金錢和權勢,卻只顧個人享樂,卻并未做多少真正值得稱道與贊頌的事,白白浪費了那些資源,內心慚愧後悔不已。
于的那位友人向寺裏的大師講明了于臻明的苦惱,以及他在情感上的不得意,大師撫着于臻明的頭頂,傳給于臻明一些福氣,又說了一些寬慰解惑的話,最後翻譯過來只是四個字——順其自然。
于臻明起先不甘心,想要追問,又覺得失禮,過後自己想了想,覺得大師說得并不是全無道理,再怎麽不甘心,再怎麽放不下,又能怎麽樣?最後不也還就是那幾個字——順其自然。
于臻明又在寺裏住了兩日,第五日清晨,他面對逐漸升起的朝陽,張開雙臂挺起胸膛,呼吸着晨間新鮮的空氣,內心倍感輕松,頭腦分外清明,只覺得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別了友人,獨自回國。
到了國內,好友仲敘親自去接機,問他有何收獲,于臻明笑而不語,對方繼續死纏爛打地追問,他依舊是說了那四個字:順其自然。
仲敘摸着腦袋,不明所以,想着于臻明去了五日,最後卻只得了四個字,平均下來一天一字攤不到,不明白這人得意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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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說:既然我還愛着她,那就愛吧。
是的,按說現今于臻明的年紀也不小了,也曾呼風喚雨不可一世過,也曾目中無人荒唐無度過,如今真愛上一個人了,也沒多少丢臉。
旁人是這麽想的,于臻明自己也是這麽想的,為了那個人,放棄也放棄過了,堕落也堕落過了,甚至連誠心禮佛的念頭都有了,仍舊沒有找到出路,再這樣下去,除非上天掉餡餅,其他怕是也沒什麽好的結果。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就算最後不能如願,至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膩膩歪歪,顧影自憐。
于臻明分析着自己如今的處境,身家他有了,外表他有了,舊情他有了,如今還有一顆真心,再加上一點方法與技巧,什麽人他得不到,實在不需要自暴自棄。
既然都分析透徹了,那麽便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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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查明一個人的行蹤對于臻明來說易如反掌,不過就算知道對方住哪在哪上班,總不能直接找上門去,求着對方接受自己吧?于臻明雖然急迫,卻也知道這種時候亂不得,倒貼上門的,總是不讨好。
追求一個人總是需要一些方法,重新追求一個人更需要一些方法,更何況對方現在并不單身。
馬場的樹林裏,于臻明曾問祝偲敏她是不是還跟那個老師在一起,對方給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當然還跟那個老師在一起!于臻明早該知道的,像祝偲敏這種性格的人,最可能就是一輩子只挖一口井,她把那老師當成她的精神導師,旁人再難超越,于臻明原本以為這人已經死了,可他偏偏又回來了。
上蒼在編寫劇情的時候,到底不是按照于臻明的意願在編的。
那個時候,早在祝偲敏決定離開之前,于臻明就已經從好友仲敘那裏得知,祝偲敏跟一名男性來往密切,甚至拍了兩人的親密照片拿給他,可于臻明相信祝偲敏的為人,并沒把好友帶有猜忌性的警告放在心上。
于臻明相信祝偲敏的為人,同樣,他不相信還能有人比他更能打動祝偲敏,直到他得知那人是喬煜的父親,是祝偲敏曾經的戀人,那位傳說中溫文爾雅與祝偲敏如出一轍的老師的時候,于臻明當即決定放棄,不再掙紮。
于臻明那會并不知道,他已經愛祝偲敏愛得無法自拔,否則,也不會那麽輕易就放祝偲敏走了。
他何曾愛一個人愛得這麽深過?深愛對方而不自知,也屬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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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臻明這次想吃回頭草,就連一向總是支持他的仲敘也不答應,仲敘說:
“姓于的,我有那麽多朋友,現在就數你最丢人,不就是個女人,哪裏找不到,稀罕!”
“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她,我最見不得她那要死不死的樣子,走了還要回來,就一個字——賤!”
“你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這事成了還好,要是沒成最後傳出去,還不被人笑話死,你今後還怎麽立足,難!”
但于臻明的忙,仲敘還是不得不幫。
據仲敘的了解,祝偲敏離開祝家之後,去了西北的路寶輪胎廠,這兩年廠子倒是經營得有聲有色,這回她賣了那邊的股份,回來參股了楊文勝的鲲宇建設,目前正在該公司任職,主要負責項目策劃方面的工作。
雖然于臻明也不明白祝偲敏走了為何又要回來,這不是她的性格,想必也是有了周全的計劃,但是這會聽到後者在鲲宇任職的話,于臻明卻一點也不奇怪,是的,那人做銷售的确是不在行,談判桌上講不出幾句有力道的話。
但于臻明亦知道,若論幕後工作,沒人比祝偲敏更适合,于臻明能想象中她寫出來的策劃書,必定是整整齊齊的點點條條,每一條都盡善盡美。
據仲敘的消息,鲲宇有位董事最近70歲生日,計劃辦一個大型酒會,楊文勝最懂得拉攏人心,屆時肯定會去參加,祝偲敏十之八九也會去,于臻明想要與祝偲敏碰面,這次是最好的機會。
酒會的日子很快便到了,于臻明拿了仲敘弄來的請帖,赴約去了,車子到了人家大宅的門口,卻又猶豫起來,停在路邊,不敢上前。
在于臻明看來,這次碰見不比之前的兩次,之前兩次都是計劃外的重逢,第一次是自己見了她,她沒見到自己,第二次更是一場意外,最後兩人也不過是打了個照面,有了幾句簡單的交談。
這次碰上了,又該說些什麽呢?那位老師會不會在場?他若在場,自己還需不需要上前招呼。
是的,于臻明渴望重逢,卻又害怕重逢,他害怕自己迫切的嘴臉被對方看見,又怕看見對方驚愕、冷淡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