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作者有話要說: 1.《一地雞毛》那個劇組的事兒我可以不寫的,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寫了——那是我聽到的第一個葛大爺的趣事,很小了,當時聽的時候腦補葛大爺嘿嘿賠笑說“存壯酒,存壯煙”的樣子簡直不能再搞笑

2.猜猜道明叔和女老師說了什麽?

3.寫了這章我突然發現就算我如此熱衷dānměi但我其實還是個女人扶額......

4.文中提到的搖籃曲是山本潤子的《竹田の子守呗》

6.

新房就在我獲獎後不就搬了進去,最大的好處就是我和陳道明的接觸在兩個人都沒戲的時候可以無縫隙對接。我敲開樓下的門,開門的是他媳婦,杜憲。我說:“嫂子,我要去我哥那一趟,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要捎給他的?”

她說:“成,那你給他帶兩件換洗衣服過去。”

那時陳道明正在和馮小剛合作,拍的是《一地雞毛》。小剛問我要不要給他捧個場?我就看了一眼演員表,立馬說:“不行,我不能去。”

他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能來的。”

我說:“你饒了我吧,就這不行。”

于是我能來到這個劇組,只能是以探班的名義——當然探的不是陳道明的班,但我還是先找到他把衣服給他。他見了我很高興:“優子,你來看我呀?”

我說:“不是,這次真不是來看你。”

他說:“總不會是小剛吧?”

我說:“他還不夠格呢。”

這時我看到了我想找的人,戲中的熊局長與局長夫人,剛拍完一條下來休息。我貼着牆根溜過去,畢恭畢敬站在他們面前:“爸,媽,我媽的工資條我去取回來了。”

熊局長——也就是我爸葛存壯先生看着我還是沒什麽太大表情:“嗯,給我吧。”

Advertisement

我不用回頭,都知道陳道明看着我這邊,面部表情狠狠一抽。

我怕我爸,真的,那是我除了飛機之外另一個過敏源——甚至更甚,我想如果讓我在飛機和我爸中間做出個選擇的話,我會在我爸的威逼下哭着上飛機的。間歇中有人提議打麻将,輸了的人買酒買煙。我不想玩兒,是陳道明和馮小剛硬架着我上的——問題是我哪打得過他們啊,想了想兜裏錢好像不夠,便故作鎮定把牌一推:“小剛,告訴我我爸住哪兒。”

我太了解我爸了,了解到他什麽衣服裏哪個兜一定有零錢都知道——可這事兒得偷着來,千萬不能讓我爸知道。願賭服輸買了酒和煙,修宗迪那老爺子就逗我:“看見沒有,這是葛優酒,葛優煙。”

我嘿嘿賠笑:“是存壯酒,存壯煙。”

我從剛來這個劇組的時候就看出來陳道明有話想對我說了,但是我拖着沒問,看他能挺到什麽時候。果然牌桌散場之後他就拉住我:“優子,哥哥跟你商量個事兒。”

我說“真是風水輪流轉哥你也有今天——這好說你先把贏我的錢還我我把我爸那個窟窿補上......”

他一瞪眼:“你怎麽......我和你說正經事兒呢。”

我說:“好你說。”心裏想着,你千萬要快點說,在我爸發現他衣服被人動過之前說完我好走。

“我想找你和我合作部戲。”

下面便是一個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故事了。陳道明的成名之作《末代皇帝》,據說之前請的角兒是姜文,但是我這哥哥試鏡實在太突出,生生把已經定好的男主給比了下去。老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黃河還興改道呢,都用不上三十年,也就7年的時間,姜文那小子就反扳一局,硬是把這個昔年對手從紐約氣了回來。

多大快人心吶,要是當事人不是陳道明,我就這麽說了。可問題是當事人是陳道明,于是我第一反應是問:“上哪兒拍啊?”

他說:“東京。”

“日本啊,那可以坐船去啊。”

他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把眼中“你這個慫貨”這句話憋了回去:“嗯,只要你不暈船就好。”

坐船對我來說當然比坐飛機容易的多。雲掉落在海裏卷成了浪,我站在船尾,看着船把海面像切一個巨大的蛋糕一樣切開,再合上,絲毫看不出剛才有那麽驚心動魄的痕跡,我就看着這樣的景色來到了日本。盡管沒開機片場還是有人候着,那是劇組請來當地的留學生和日本學生客串的群衆演員,大多是女孩子。女孩子們在一起就叽叽喳喳吵個不停,我走過去,無意窺探她們閑聊的話語,可還是有那麽一兩句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你們知道麽?《風與木之詩》再版了。”

“是麽?就是竹宮惠子那個?”

“哇~開山鼻祖,竹宮女王~”

我實在是聽不懂——可能真的是年紀大了,不明白這些十幾二十幾的小姑娘在說些什麽。可我現如今不過也是三十幾歲,不算很老,于是我只能感嘆這世界變得太快。這時她們中有個眼尖的小姑娘發現了一直在她們身後的我:“哎?葛老師?”

于是小丫頭們呼啦啦的圍在了我身邊,毫不怕生地嘲笑我:“葛老師你還偷聽啊?”

我多少有些做壞事被抓現行的小尴尬:“沒有沒有,偷聽也得聽得懂啊——我這是恰好坐在這,而你們的談話呢,又恰巧進了我的耳朵。”

她們一起哄笑了起來,我就問:“那你們誰告訴我,你們剛才聊什麽呢?”

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女孩說:“漫畫家啦,竹宮惠子老師......”可她的話馬上被另一個女孩打斷:“哎呀葛老師你不适合聽這個——話說你比電視上看起來要帥一點啊。”

我心安理得接受了這聽起來并不怎麽像實話的恭維,還要表示一下謙虛:“哪有,我這臉也就長這樣了,和我來的還有個大帥哥,你們不去看看?”

她們就心照不宣的笑了:“您說的是陳道明老師吧,他和我們英語老師聊天呢,那種級別的帥哥,還是交給我們老師去攻略好了。”

我順着她們指給我看的方向望去,陳道明和一個女老師面對面坐在椅子上聊天。那女老師長的并不出衆,可身上就有那麽一股子書香門第的氣,和陳道明坐在一起,倒是相當和諧。他們說着什麽,時不時往我這邊看兩眼,陳道明的目光很溫柔,看見我也在看他的時候就笑了,用英語對那個老師說:“Yes, he would.”

于是那個老師颔首微笑:“I wish you happiness.”

我英語不好,換句話說我除了中國話就沒有什麽再說的溜到,所以一時半會兒也反應不過來他們說的到底是啥,我只是看見他嘴唇有些幹,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用舌頭去舔,便問他:“你要不要喝水?”

他點頭,我就從背包裏找出随身攜帶的水壺給他送過去。回來的時候女孩子們看我的眼光就有些奇怪:“葛老師你真賢惠。”

我說:“嗯,陳道明也這麽說我。”

于是她們就一同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在笑啥。

群衆演員不過就是幾場戲,就再也不跟着劇組走了。拍戲拍了一個月,一天晚上我在陳道明屋裏和他商量劇本。我在拍戲的時候就容易神經衰弱,那是想劇本用腦量太大導致的。我倒不至于像陳道明一樣為了找靈感用腦袋撞牆,可某種程度上來說還不如他,閉上眼睛就是戲完全睡不着,還好現在身體不錯還能撐下去。他看我精神有些不大好,就問我:“累了?”

我說:“嗯,好幾天沒睡好了。”

他伸手揉我的太陽穴:“我前兩天向那個女老師學了一首日本的搖籃曲,你聽不聽?”

我真的很疲憊,閉上眼睛說:“嗯,你唱吧。”

他就開口唱,很輕柔很和緩的調子:“守着孩子已經厭倦了,盂蘭盆節之前,雪已經輕輕飄了,孩子也在哭,盂蘭盆節到了,有什麽高興呀,沒有新衣服,也沒有腰帶,孩子總是哭,守着他更辛苦,一背就是一天,越來越瘦了,真想盡快走出去,離開這個地方,那邊能看到,父母的家呀......”

他唱歌很好聽,讓我的身和心都像一片羽毛,在黑暗中下落,下落,沉到永不見光明的底。最後昏沉沉睡去的時候我感覺他的手掌輕輕覆在了我的眼上,那時我還在想:“這不是《祈禱》的調子麽?”

我大概是睡着了吧?因為我進入到了一個夢境。夢境裏我站在一片荒原上,什麽都沒有,只有地上潔白的雪,和天上漆黑的夜。雪花從天上落下來,把這黑與白的界限都徹底模糊了,落在我身上覆蓋住了了我的肩膀。真冷啊,我想,這時我看見了荒原的中央有一小撮橘紅色的暖亮,是篝火,旁邊還站着陳道明。我想過去取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為他會把我燒灼成灰燼。于是我就明白了,這雪其實就是我自己,我那麽渴望溫暖,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這種溫暖會把我融化,最後毀滅。

然後我就醒了,一睜眼就是陳道明那張放大的臉,我被他整個人圈在懷裏,一擡頭鼻尖就能蹭到他的下巴。他倒是睡得很安穩,被我想從他懷裏掙紮出去的動作弄醒,胳膊反倒是又緊了緊,制止了我徒勞無功的抵抗:“你醒了啊?”

我多少有些氣急敗壞:“你這......你這晚上是怎麽睡的?”

他看起來表情特無辜:“空調壞了,我看你晚上一直在哆嗦,你冷啊?”

我擡頭看了一眼空調,17℃,能不冷麽,我問陳道明:“遙控器呢?”

“找不到了。”

我嘆了口氣,披了件衣服下床,果然就在床下面找到了靜靜躺着的遙控器:“你就不知道多找一會兒麽。”

他看起來更無辜:“那萬一找動靜大了,你醒了怎麽辦?”

聽着倒像是為我好。我不理他,活動活動筋骨發現渾身都硬,那床鋪的太軟,睡得我腰往下墜着疼。我回房間找牙刷的時候看了一眼鏡子:“哎?我嘴唇怎麽破了?”

我伸出舌頭舔了舔下嘴唇,一絲一絲的疼,不像是裂開的口。陳道明在床那邊穿衣服,聲音悶悶的:“上火了吧。”

我說:“瞎說,上火是裏邊潰瘍。這不像是上火倒像是——咬的?”

他有點心虛:“哦,那就算是咬的。”

這還能就算啊,我思索,可是怎麽也想不起來:“我睡覺沒有咬着嘴唇睡的習慣吧?”這時他拿了一瓶藥過來,拿棉簽沾了往我唇上的傷口上塗:“那誰知道。”

“疼——”我皺眉往後躲,被他捧着臉拽回來,象征性的吹了兩下:“好了,不疼了。”

我說:“哥,你當我是你們家格格?”

他說:“格格都沒你這麽不省心。”

這話咱得憑良心說吧,我想,事實上我除了要拍戲之外,還得時不時的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時間久了導演看着都忍不住贊嘆:“葛老師真賢惠。”

他在一旁還頗為自得:“娶妻當若葛優。”

電視劇拍的快,這種由瑣事堆積起來的電視劇拍的就更快。殺青那天工作人員在收拾東西,我和陳道明最後一次坐在東京的陽光下,我拿了一罐啤酒,問他:“你不喝酒,那我去給你泡個茶吧?”

他點頭說好,等我泡完茶回來,就看見他又被一群小姑娘圍住了,見了我還打招呼:“喲,葛老師果然在。”

我樂了:“又是你們啊?老師沒來?”

她們說:“今天這附近又竹宮惠子的簽售,我們老師聽說你們在這殺青,就讓我們來看看,她去排隊。”說着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掏出個筆記本:“葛老師,簽個名吧。”

她身旁的女孩們也都掏出紙筆:“就是,簽個名吧。”

我說:“排隊,不要擠。”接過第一個女孩手中的本簽了一個,那女孩又轉頭遞給陳道明:“陳老師也簽一個吧——和葛老師簽在一張紙上。”

他故意把頭一扭:“我不要和他簽在一張紙上。”

我就嘆氣,把我簽好的那張撕下去:“去,再請陳老師簽一張。”

那女孩也不在意,順着我的話遞過去:“陳老師簽個名吧。”

于是我就看着陳道明樂颠颠的在空白紙上簽了名,之後我把寫了他名字的本拿過來:“我不嫌棄你,我可以和你簽在一張紙上。”

女孩子們就歡呼:“葛老師真善解人意!”

“他善解人意,我呢?”陳道明居然還好意思問,小姑娘就打趣他:“帥哥不需要善解人意。”

我得了個空問她們:“為什麽一定要我倆簽在一張紙上?”

她們互相眨眨眼:“因為我們是ふじょし。”

“什麽意思?”我問陳道明,他臉上是和姑娘們一樣的表情:“fǔ女子,fǔ女。”

我說:“不明白。”

他給我解釋:“就是性別女,愛好男。”這個說法得到了女孩們一致的糾正:“不對,陳老師,是性別女,愛好男男。”

我覺得他們仿佛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用腦電波達成了一個異樣的同盟,那是我無法到達的世界:“還是不明白。”

“就是,她們喜歡看我們這樣——”他就這麽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湊過來,扣住我的後腦,吻了上來——只是在我的唇角輕輕一點,卻讓我的心髒驟然收縮。

女孩子們一片尖叫,那顯然是驚喜的:“陳老師!可以拍照留念嗎?!!!”

他沒事兒人一樣坐回去:“謝絕。”

我愣了半晌,賭氣般狠狠拉開桌上啤酒的拉環,喝了一大口。嗆人的泡沫前仆後繼的在我的牙齒和舌頭上粉身碎骨,試圖沖淡我對剛才事情的心悸。

陳道明,我看着那個和女孩子笑成一團的身影苦澀的想,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作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fǔ女,原産地日本,現已遍布世界各地。性別女,愛好男男,晝伏則夜出,夜伏則晝出,穴居動物,喜群居,也可單獨存活。無毒無害,可給予大量漫畫飼養,請勿捕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