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看肉最近好像很多啊有點膩。。。不過一想想馬上就要進入另一檔撕逼戰明叔估計連湯都要喝不到了就覺得好開森,hhhh人生都有了新的企盼了呢
16.
新人導演,那是馮小剛的說法,等我真看着導演履歷的時候才發現他其實和馮小剛的職業生涯差不了多少。怎麽就新人了,其實我覺得把電影人都分系列的這種事兒挺煩人的,從一排到六,再來一代就能湊葫蘆娃了。馮小剛,也就是我們這代人算是第五代,而我面前坐着的這個導演,就不好意思的分到了墊底兒那一撥。
馮小剛給我介紹:“路學長(zhang),北影的。”
我趕緊上去握手:“喲,了不得,您看這樣也真比我們小不少,沒過四十吧,就能讓小剛叫您一聲學長,八成是打娘胎裏就念了科班吧。”
路導演表情僵硬的和我握手:“葛大爺,我叫路學長(chang)——馮小剛你再把我名兒念錯一個試試!”
于是我就這麽着,順理成章的進了這個名叫《卡拉是條狗》的劇組。馮小剛出任監制,這使他在改不過口的念錯導演名字那個多音字的同時,也有了更多的機會問我:“你和老道到底怎麽了?”
我正要把洗好的黃瓜掰了一半遞給他,聽了這話又縮了回來:“你八不八卦啊?”
“別介——”小剛伸手過來搶,“哥哥,我這是在給你排憂解難,你看我,什麽都是過來人了,你和我說說我也能給你出出主意——再說了,你不和我說你和誰說qie,跟我說,我弄不好什麽時候還能寫個劇本,再出個《藍宇》請你倆演,咱哥幾個也上回臺灣金馬獎。”
我說:“我就知道你,做點好事兒都沒安着好心。”
他盤腿在我身邊坐下來:“真吵架了?”
我說:“吵架倒沒什麽,床上一唠開了什麽都好了——杜憲和賀聰知道了。”
他一開始還沒聽全後半句,就光顧着就前半句和我逗咳嗽:“不對吧,你倆那疙瘩用嘴是唠不開的吧,那得——”他瞄了一眼我下邊,“捅開——哎不是,你等會,你後邊說什麽來着?!”
我特平心靜氣的又和他說了一遍:“賀聰和杜憲知道了。”
他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木了一會兒就開始抓頭發:“那完了,那你們怎麽辦啊?你這怎麽回事?分了?我可還指望着你倆要是比我先走一步我好給你們骨灰埋一塊兒呢。”
我淡定的扇了扇我面前飛揚的頭皮屑:“馮大監制,徐老師不在你也要講究個人衛生——給我根煙抽吧。”
Advertisement
他說:“打小就不愛洗頭,這病根兒沒個治——你不都挺長時間不抽煙了麽?除了在戲裏我就沒見你抽過。”
我說:“以前不累,現在我累了。”
他問我:“你怎麽就舍得了?”
我沒回答他,猛吸了一口煙,真嗆,從我的喉嚨灌到肺裏都是灼燒的感覺。然後我問了他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覺得我演老二怎麽樣?”
他說:“難說,本來這劇本兒就是照着你的套路來的,但是都覺得離你生活太遠,不知道葛優怎麽才能演的不像葛優。”
我說:“其實像老二這樣的生活我有,比老二現在這樣還慘。我原來在文工團上班,只有40塊錢,剛開始時還可以幾個人出去撮一頓,到月底就不行了,趕緊回家,因為只剩1塊錢了,只夠乘車的,就緊到這種程度。實際上老二現在的日子還不是多慘,5000塊錢他都掏得起,比我當時還好着呢。我結婚那時候沒錢,我記得是我爸給了我1000塊錢,我媳婦家裏給了我們一張雙人床。當時我爸買了一個冰箱,沒多長時間就又賣給別人了,怎麽着呢?因為沒東西往裏擱!”我說着說着就笑了,笑的自己嗆了一口煙,劇烈的咳嗽,小剛就在我後邊幫我拍背。我咳夠了,就繼續說:“那樣的日子,賀聰嫁我,什麽話都沒有。你說,我現在就這麽把她撇了,我還是人麽。”
小剛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沉默半晌:“那你也只好對不起老道了。”
我說:“對不起他就是對不起我,他難受我也難受,他疼我也疼——總好過這麽在一塊兒,良心上也不好過。”
我倆這麽并肩坐在片場,飛蛾撞過來,拍打的老二家的白熾燈嗡嗡作響。我望着棚頂,也看着它們,在心裏對它們說,你們放棄吧,那不是你們的火,它溫暖不了你,也燃燒不了你。我有時候分不清,飛蛾尋死,是因為癡迷那一瞬間可以徹底融化自己的溫度,還是覺得就這麽莽撞的撲過去,在燒死自己的同時也能撲滅那火,同歸于盡,斷了自己對光明的傻想頭。說到底,它還是太愛那火。
拍電影的日子就這麽流水賬一般的過去了,拍完之後我回家,家裏還是那樣,賀聰對我說我家老爺子新養了條狗,就叫卡拉。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完全不像知道了什麽的樣子,可我偏偏知道她是知道了什麽的,這讓我更加的內疚。她平靜的幫我洗了衣服,和我絮絮叨叨的說家裏的事兒,什麽我不在這些日子沒人那麽勤給花澆水,成活率高了不少;葛佳又寫了一本書,打算等出版了從美國給郵回來一本;《卡拉是條狗》我拎着四個暖瓶的海報也被我爸媽貼在了牆上。我就在一旁做飯,菜刀切到案板上把這些家常都剁碎在我倆之間。末了我聽見她輕輕的說了一句:“挺好的,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呢。”
我說:“無論發生什麽,我永遠都不會不管你。”
往後的日子我都沒見過陳道明,也不想見,小剛他們也不在我面前提,也就是前些天隐約聽見了他接了個什麽戲,反腐倡廉的,也是第六代導演,叫《黑洞》。我心裏有事兒,也就沒細打聽。直到有一天,馮小剛約我去他們家打麻将,三缺一。我琢磨了一下,這是陳道明還沒回來,要是有他在,甭說三缺一,一缺三他都能給你玩兒下去——原先在家裏他一個人分成三個人打我,不贏錢,贏一夜幾次,就那樣都是他嬴。去了之後看見王朔和張國立也在,寒暄都不用,坐下就玩。我就是過來湊數的,打的也就心不在焉,打了一圈之後,馮小剛叼着根煙碼牌,看着好像不經意和我們閑聊:“哎你們知道麽,老道前幾天在青島拍戲,出車禍了。說是超速,急轉彎沒剎住,和一貨車追尾了,轎車直接鑽貨車底下去了,引擎蓋都壓癟了,還好......優子?!”
我再往下就什麽都聽不下去了,碼好的牌“嘩啦”一下全被我推散了,直着眼睛哆嗦着說不出話來。我想喝口水壓壓我心裏籠罩上來的莫大恐慌,可是不行,我手抖得根本拿不住水杯,試着拿了好幾次,反倒把水都潑在桌子上。我這時腦子裏就一個想法:他死了。
他死了,不知道那時候心裏怎麽就會這麽篤定的冒出來這麽一個想法。他們三個被我這樣吓到了,馮小剛起身上來拍了拍我的臉,又灌了我幾口水,才試探着叫我:“優子?”我喝下水之後心裏反倒鎮定了,死了怎麽樣呢,也沒什麽,大不了我給他陪葬去。這麽想着感覺自己踏實了很多,就問小剛:“他葬在哪兒?我要去見他。”
小剛一臉的驚魂未定:“什麽......什麽葬在哪兒啊?優子,你就不盼老道點兒好是吧?人沒事兒!就是車廢了!老道命大,就左胳膊擦破點兒皮兒,再沒別的了!”
我這才真把蕩在半空的心徹底放下來,咬牙切齒的教育馮小剛這倒黴孩子:“你下次說話就不能先撿着主要的說啊!”
人沒事兒,可受到這份驚吓後,我又動了去看看陳道明的念頭。就看看,不幹別的,我這樣對自己說。到了外景片場遠遠就看見他穿着一身黑風衣,站在那和人說戲,和平時差不多,黑色襯得他的背影很蕭條。在《卡拉是條狗》裏演我媳婦的丁嘉麗也在這兒,看見我就打招呼:“喲,葛大爺怎麽來了?看誰啊?”
我看着陳道明聽了這話轉過身來,在片場的遠山如黛中,漠然回首,淡淡的向我望過來,極輕的一點頭:“來了。”
——我以為我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可是當真正看到他如此無所謂的對我,還是忍不住讓心裏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幾乎窒息的痛了起來。
可那都是我自找的,我想,于是我也向他一點頭:“來了。”
他說:“現在拍戲沒空,你先等一會兒,我再來接待你。”
我聽了這話随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我以為他也就拍一小會兒就夠,沒想到拍了一上午,我也就在片場生生等了一上午。太陽很曬,火車上睡不好,一熱就更困,讓我忍不住把自己蜷起來,抱着膝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又等了多久,才感覺到有人把衣服往我身上裹。我睜眼努力的看,陳道明在我擡頭的那一瞬間又恢複了他沒有什麽表情的表情,站起身的時候把蓋在我身上的衣服也一并拿走搭在胳膊上:“走吧。”
我嗯了一聲,擡手想去揉眼睛,手都伸到了一半才想起來他似乎不是很喜歡我這個動作,下意識去看他,果然見他很冰冷的盯着我,吓得我把擡起的手又放下了。他看了我一眼,就走在前面,我連忙跟上去,心裏還要借我爹的話唾棄我自己——葛優,你怎麽那麽慫啊!
他果真生我的氣了?我想,那種冰冷的表情不像僞裝,而陳道明突然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只要我在場,一散場必定跑過來說東說西指使我幹這幹那的陳道明,我還真是很不習慣。在車上的時候我忍不住偷偷問丁嘉麗,他平時在片場也這樣?丁嘉麗說啊,你以為呢?明哥在片中演的可是首屈一指的黑社會老大,沒這點兒氣派哪成呢。我想,什麽氣派,我看他這次是氣得不輕啊。
這時他開口,語氣好像緩和了些:“沒吃飯呢吧?”
我揣摩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小心的回答:“在火車上吃了點兒。”
他說:“火車上能有什麽可吃的,等會兒我給你做。”
他會做什麽啊?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麽?也就是個蛋炒飯。可人家都主動向你伸出橄榄枝了,咱也不能太不給面子不是。蛋炒飯端上來的時候我還想着誇他兩句,可真吃一口才發現,沒法誇,齁鹹,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整我,把一袋子鹹鹽都化裏邊去了。他看着我皺着眉頭往下咽的樣子,擰開那瓶自打在片場就沒離手的礦泉水,喝了一口:“不好吃,是吧?”
他那句話的語氣,說的甭提多滲人了,好像我但凡點個頭他就能把我拖出去一槍崩了似的。我哪還敢說話啊,下意識低頭扒了幾大口飯來逃避與他對話的機會,結果就被噎着了——那是被鹹噎着的。導演管虎給我擰了瓶水,呵呵的樂為陳道明解釋:“葛老師,吓着了吧?這是陳老師在戲裏的臺詞,這幾天他正琢磨這場戲呢。您個斷斷,感覺怎麽樣?”
我說:“成了,這語氣,有欺男霸女逼良為娼的範兒了。”
我本來是想見陳道明一面就走的,可讓他這麽拖來拖去,也只好在這就住一晚上了。管虎給我開了個挨着他的房間——我覺得就是他授意的,因為他回了酒店就把我行李往我屋一扔,把我人往他屋一扔,走之前還恐吓我:“我去導演哪兒取個東西,你消停呆着,讓我發現你跑了就試試。”
我也沒那個勇氣和他說“試試就試試”,等他走了之後就爬上床,在床角靠着窗簾的地方慢慢縮起來,希望窗簾能把自己擋住。他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個場景,我看見他那一瞬間幾乎被氣到好笑的表情,然後盡可能輕柔的向我伸出手:“優子,過來。”
我不敢動,或者說我的勇氣實在不足以支撐我走出這個什麽用也沒有的隐蔽物體。他見我不動,語氣就冷了下來:“我叫你過來你聽見沒有?”
我還是不動,他就徹底惱怒了:“葛優你他媽倒是給我過來呀!”
我不敢過去,可我也不敢惹他生氣,于是只好用手一點點挪着靠近他。他嫌我慢,探身扯着我的腳踝就把我拽過去了,吓得我用手一擋眼睛,以為他要打我。他咬着牙看了我一會兒,捏着我骨頭的手勁越來越大,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放開我:“去洗個澡吧。”
我幾乎是如蒙大赦,逃一般的沖進了浴室。酒店的浴室簡單,和洗手間只隔着一道簾子,我脫了衣服調好水溫,這才低頭看我的腳,已經被他捏紅了一圈。我吐出口氣,雙臂支撐着牆,任由淋浴打在我的背上,心裏邊亂的跟團麻似的。我想是我的不對,我先抛棄了他,又忍不住主動回來招惹他,他有怎樣的情緒都正常。
這時外面的簾子就被人“嘩啦”一下很大力量的拉扯開了,驚的我猛退一步,就看見陳道明陰沉着臉站在我面前,外衣都沒換,嘴上還叼了半支沒抽完的煙。他走過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水從上面流下來打濕了他,我手忙腳亂的想替他關上蓬頭,但是來不及了,我已經被他拖了出去。他把煙随意往抽水馬桶裏一扔,就把我臉沖下按在盥洗臺上,又把我的右腿也擡上去——以我骨頭的硬度那完全是不管不顧的生掰。然後我就從鏡子裏看見他從衣兜裏拿出個套子帶上,直接頂了進來。
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被他碰過,後面根本不是硬來能進去的程度。我被他頂的“啊”的慘叫了一聲,脊背向上揚起繃成了一條僵硬的直線,手死死按着盥洗臺的臺面想給自己找一個借力點。他進去了一半,皺着眉一巴掌打到我的臀上:“放松,夾那麽緊幹什麽。”
我身上淌下來的也不知是汗還是水,大理石的臺面太滑,我根本沒法使上力。雙手亂抓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水龍頭,冰涼的水猝不及防的濺了我一身,凍得我一哆嗦,也使我神智清醒了不少。我瞪着鏡子裏的他說:“陳道明,你個王八蛋!”
他“呦呵”了一聲,又是一巴掌打到剛才那個地方:“我弟弟真是出息了哈,敢自己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偷着跑了也就罷了,現在連我都敢罵了。說說,跟誰學的?”
我吃了兩下痛,身體反倒是放松了下來,他就趁這個機會一用力把整根都送了進去。我被他頂的整個人都向前一送,疼的喘不上氣來,他卻還不放過我,一擡胳膊把我攬回來,一口就咬到了我的後頸上。我掙紮,被他攔腰按住,就那麽順着脊椎一口一口的咬下來,口口見血的咬法,像是要把我拆了吞吃入腹。我疼的心涼,腿都站不住順着臺子就往下滑,被他掐着腰提上來,靠在他身上直視着鏡子。我聽見他在我耳邊說:“你擡頭看看你自己,看看我們。你看,我們是一起的,就這樣你還想跑麽?”
我喘着粗氣:“陳道明你果真是為了這事兒生氣啊!”
他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又騰出一只手撕扯着我的胸前,很暴虐也很絕望,我就在這時聽他在我耳邊暴虐絕望的蠱惑我:“你是誰的?嗯?說給我聽,你是誰的?”
我突然就被他這種絕望的情緒感染了,眼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滲出了眼淚:“我是你的,陳道明,我是你的。”
他湊過來嘉獎一般舔上我的淚:“乖,聽話。”
他只是輕輕的撫慰了我的前端,我便顫抖着射在了鏡子裏不着一縷的自己的身上。
我不記得那天晚上他做了多久,也不記得他是怎麽幫我清理了,又半摟半抱的把我弄回床上。我只記得第二天早上醒來我趴在床上——後背被他咬的根本沒法躺,下身就搭了個空調被,陳道明坐在床邊手裏拿着管藥膏給我抹。看見我醒了,俯身吻了下我的眼睛:“還疼不疼?”
我這時才想起來自己來到底是幹什麽的,掙紮着要去看他的左胳膊。他微微躲閃了一下:“沒事,小剛怎麽和你咋呼的?就擦破了點皮而已。”
我哪裏肯依他,小心的把他的袖子卷上去,露出一截白紗布,于是我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是他倆輕描淡寫和我說的“只是擦破了皮”的這種程度。可我實在沒勇氣把紗布拆開看看下面的傷勢是怎麽樣,只得慢慢貼上去,托着他的小臂,嘴唇一點點順着紗布吻下來。他愣了一下,右手慢慢擡起來抱住我,聲音顫抖的幾乎耳語:“優子,你別再把我丢下了。”
我就在這一刻,至少是這一刻,徹底的被他說服了。那些人你們詛咒我吧,就讓我任性吧!我才不去想別人會說什麽,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哪怕是同歸于荒涼的沉寂。我只是希望你是我的光,在我死去的那一刻把我甜膩的纏繞灼燒,然後和我一起化成灰,化成土,永歸長眠。
我知道的,陳道明,你也願意,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