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只要找到私吞軍火的人, 也就相當于找到了走私毒-品的人。

周覺山和在思匆匆地趕到軍火武器庫的鐵門門口。

——登記本第一頁第三行。

空的。

什麽都沒有。

紙張的邊緣有一些被人倉促撕破所留下的鋸齒狀的淩亂破落的痕跡。

很明顯, 他們剛剛被人捷足先登, 毀掉了重要性證據。

假設老譚提供給他們的線索都是真的……周覺山瞳孔驟縮,抓起在思的手腕,“快, 回彈藥室!”

兩個人一路狂奔,踩過水窪和碎石子,黑漆漆路的盡頭,燈火幽幽, 彈藥室的門半敞着, 足有一米長的粗重的銅色鎖鏈锒铛在門的扶手上面。

……彈藥室裏沒人, 是空的, 門口淌了一地的血, 原本被鎖在彈藥室裏面的老譚早已不知去向。

血跡新鮮, 還沒有完全凝固。

在思和周覺山立即循着血跡穿梭于武器庫的走廊, 逐一排查,最終, 走到了一條兩米高的死胡同裏。

當晚,上百名士兵抄着手電筒,徹夜不休,環着深山找人。最終,人沒找到,倒是在距離軍火武器庫正門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撩開荒草, 發現了一個直徑約為半米的地道。

地道入口處的土很新,南撣邦地區最近都沒有下雨,地面微潮,從而可以推測,這地道應該是新挖了不久。

但除此之外,便再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出入地道的人也很聰明,臨走前,還扔了一枚小火力的手榴-彈到地道裏面,手榴-彈炸壞了地道坑底,使得後面勘察的人根本無法原路進出。

天也黑了,搜查沒有了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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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覺山返回彈藥室,拿走了那副已經斷了的銅色鎖鏈,又偷偷地跟在思耳語,讓她去到大門口,順走老譚的那份已經被人撕過了的出入登記表。

湯文和馮力先後趕到,周覺山考慮到事态緊急,他自己現在也确實需要幫手,便沒有拒絕他們,将他們一起帶到了軍區裏的那個住處。他避重就輕,略過了有關于軍火彈藥的信息,簡單地講述了一遍他進入了軍火武器庫後的事情經過。

馮力搓搓下巴,恍然大悟,長長地“哦”了一聲。

湯文詫異地看他一眼,“你懂了?”

“沒有。”

馮力笑笑,他就只是象征性地配合一下。

周覺山正襟危坐,斂着眉,薄唇緊閉,用拳頭重力地砸了一下面前的桌面,“有哪兒還不懂的快說!”

馮力眼睛亮亮,立馬賊兮兮地湊過來,“團長,所以,老譚是怎麽被鎖進彈藥庫的?”

好好的,他怎麽會被那麽結實的鎖鏈鎖在裏面?

……

周覺山轉頭,厲目看他。

在思搶先一步,“哎,我告訴你,是他那個鎖頭先出了問題,門關上的時候,自己就搭上了。”

“那老譚沒鑰匙嗎……”

“他鑰匙放在我們這兒了,但那一盤鑰匙上少說也有三四十把,我們找不清楚到底是哪把鑰匙對應着彈藥室的門鎖,于是就跑到大門口去核對,結果在回來的路上,就發現彈藥室的門開了,鎖鏈斷了,地上還留了一地的血。”

在周覺山與在思提供給馮力和湯文的劇本裏,他們倆之所以去到軍火武器庫,只是為了照例去找周覺山常用的那款92G的9×19mm的中空彈尖型子彈而已。所有的諸如鎖門、流血還有老譚的憑空消失,都只是遇上了一次次意外,又剛好将這幾種因素給疊加在了一起而已。

馮力和湯文對視一眼,沒再多問,想必是信了。

話題被岔開,周覺山的臉色不是很好。

湯文眼睛一轉,聰明,将話題重新引回到了正軌上來。

“團長,我剛剛看過了,那條銅色的鎖鏈是不鏽鋼材質的,那麽結實的鎖鏈,用力一次就斷,聲音小,橫截面還相對平整,估計只有液壓鉗或者鋼筋剪才能做到。”

周覺山點頭,用拇指使勁兒地按壓着其他的手指。

他目睹過第一現場,那鎖鏈他看過,這他也能想得到。

“只不過按照勘察的結果來看,對方應該是從地道出入并将老譚帶離軍火武器庫的,那個地道的入口在一棵大樹後面,又正好是個死角,不在軍區攝像的管控範圍之內。所以我們沒有辦法通過視頻影像內容來辨別具體是誰帶了液壓鉗或鋼筋剪來到了軍火武器庫附近。”

而且,現在面臨的更嚴重的問題是,在士兵們搜山的過程中,已經将對方在地道附近所留下的腳印、足跡破壞得差不多了。對方但凡是個有點頭腦的人的話,都會穿着南撣士兵們的軍靴走進走出,不管他現實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身份,隐藏在普通的士兵們之中,往往都是最容易混淆視聽的。

“那不如,我現在就去查查看,老譚出事兒的時候,有哪些士兵不在自己的本職崗位?”湯文想了想,轉頭看向周覺山。

周覺山搖頭,“不,這件事不一定是軍區內部的人做的。”

“但對方那麽了解我們軍火武器庫的結構,了解我們的監控範圍,動作利落迅速,也不像是外人會有的水準。”

周覺山沉默一瞬,若有所思,湯文的話也有道理,但是如果是南撣邦軍內部的人所動的手腳,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大費周章地挖一個地道做出入口?

挖一個地道,最快也要三四天了……

如果有這三四天的時間,且帶走老譚的人是南撣邦軍內部的士兵,且與老譚相識,并且已經能夠提前預知到周覺山的動作,那麽在這期間,他為什麽不直接提前跟老譚溝通,走正門,直接讓老譚離開南撣邦軍區。而是要這樣繞了個大彎路,南轅北轍,選擇用最複雜的方法而去把老譚帶走呢?

周覺山最疑惑的地方就是,他覺得這個人似乎并不是南撣邦內部的人員,且與老譚并不相識,或者更嚴格一點來說的話,是老譚并不認識他,所以他在已知周覺山的動向的前提下,無法正面通知老譚,故而,最終只能采用這樣迂回的方式,铤而走險,在周覺山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帶走。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這人真是個外人,他又為什麽能夠對南撣邦內部的軍火武器庫與監控鏡頭如此清楚?

這兩個條件似乎互相矛盾,但事實又确實發生了,這一切讓他一時間有些費解,想不明白。

“算了,這件事擱置再議,湯文,你先去幫我查查看軍區附近的公路上來往的車輛。看看有沒有哪輛車在最近三天內頻繁地往返于軍區北坡與戶萊寨之間。”

軍區北坡,就是修建軍火武器庫的那一片山頭。戶萊寨位于山腳下,是與這片山頭直線距離最短的一個村落。如果對方确實是外來人士,每日要駕車往返于軍區與山腳下,那麽這條公路上一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湯文立正敬禮,“是!”

另一邊,馮力也站了起來。“團長,我呢我呢?”

“你去聯系一下工作于軍火武器庫的其他管理員,看看老譚最近有沒有跟什麽人有什麽頻繁的走動,包括軍區裏的士兵、醫生、護士,以及他外來的親戚、朋友或者同鄉。”

調查也要分兩個方面,一主外,一主內。湯文為人理智,思路清晰,所以在日常工作中,他更适合做整理資料、搜集線索的工作;而馮力是個社交愛好者,雖然智商不高但情商高,類似于這種需要打點人□□故的事情交到他手裏,則可謂如魚得水,相得益彰。

“是,團長!”

馮力也領命,出去了。

諾大的一樓客廳,須臾間,就只剩下在思和周覺山兩個人了。因為今天武器庫那邊出了這樣的亂子,所以全軍戒嚴,院子外面還有重兵把守。

夜裏,窗外缥缈傾瀉的月光,晦澀缱绻,唯有時不時的蟬鳴聲攪擾着寡淡的寧靜,帶來些許的生機,簌簌惬意。

在思探頭,望了望窗外的巡邏兵,她起身,關上門窗,拉上窗簾,開始仔細地開車檢查卧室裏是否有監聽或監視設備。

周覺山端起一個茶杯,掃她一眼,“怎麽了?”

“我剛剛有發現。”

在思走回來,整理了一下桌面,随後又奪下周覺山手裏的茶杯,一起收拾到一邊,整張桌子上,只留下那份從軍火武器庫裏順出來的出入登記本,她将本子攤開,翻到了被“某人”撕掉的那頁。

那個家夥似乎很聰明,先她們一步,捷足先登,把所有的信息源都切斷了。

但他千算萬算,似乎沒算到一個常識性的問題。

“這是一本每五年才一更換的登記本。老譚平時寫普通人的名字,都是用黑色中性筆,只有遇到私藏軍火的那個家夥,才會用藍色圓珠筆。”

所以,除了老譚剛剛所提過的這個月的第一頁第三行之外,這登記本上還記錄了許多前幾個月甚至幾年前的出入記錄,上個月、上上個月還有上上上個月……深藍色的名字屢見不鮮。

而遍觀這份登記本,這所有的深藍色名字,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在思大聲,刻意一字一頓地說道,“南撣邦軍少将級別長官,胡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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