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事山嬸沒少為付正軍操心。

可付正軍聽不進去啊,這人死心眼,一直覺得是自己對不起許秀枝。覺得許秀枝現在過成這樣,也有自己的原因,要是他當初跟許秀枝在一塊,許秀枝就不會嫁給這個男人了,後來也就不會過上守活寡一樣的日子。

都是命,怪得了誰。

山嬸搖搖頭,轉頭又看到付柏林,

這一個個的,操不完的心。

誰叫是親戚呢。

山嬸男人山叔跟付伯林的爸是堂兄弟,爺爺那一輩是親兄弟。

兩家左右住着,關系就更好了。

付伯林的父親犧牲,爺爺去了之後,山叔跟山嬸沒少幫襯他們家。

付伯林剛醒,屋裏沒點燈。

山嬸是摸黑過來的,黑燈瞎火的早就習慣了,也不會摔。

不過啊,付伯林吃飯的話,那還是得把油燈點上。

山嬸熟門熟路的在廚房的竈壁上找出了油燈,又在柴火邊上找到了火柴,然後把油燈給點上了。

廚房那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山嬸端着油燈走了出來。

“伯林,你怎麽不吃啊?”山嬸很不解,這都幾點了,還沒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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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伯林是真餓了。

他想吃的。

可是他擔心這吃了這裏的飯,會不會走不了了。

就跟那些海盜在幽靈船裏拿了黃金一樣,身上帶了印記,一輩子都逃不了。

當然,這只是個比喻,黃金跟飯肯定不一樣啊。

就是說,不要盲目使用這邊的東西,或者說,現在他還想回去,不太想跟這個時代建立直接的聯系。

比如米飯。

付伯林正在說話,耳邊傳來了嗡嗡的蚊子聲。

啪。

啪。

付伯林拍死了兩只蚊子,蚊子的屍體還留在他的小腿肚上,上面還有紅豔豔的血。

沒一會,小腿上就鼓起了兩個小包。

嗡嗡聲又來了。

啪,啪。

手臂上又多了兩只死蚊子,這次好一些,沒有血。

付伯林臉都青了。

這蚊子是要把他擡走啊!

蚊子還容易傳播疾病。

山嬸見慣不慣了,“你下午是不是沒關門啊,哎喲,你這孩子,夏天蚊子厚,你又招蚊子,怎麽能不關門呢?”

說完,又去門外頭挂東西的杆子上薅了一把曬幹的艾蒿,走到屋裏,“伯林啊,我給你屋子熏一熏,等會就沒蚊子了,你吃完就回屋去。”堂屋太大,又連着廚房,一把只怕不夠。

付伯林生得白,蚊子就愛咬他這樣白白嫩嫩的。

而且啊,有他在,蚊子只咬他。

從小就遭罪。

“山嬸,我去屋裏吧,這蚊子太多了。”付伯林忍着餓,把飯放到了廚房的木櫃子裏,仔細關上。

“你不吃飯啊?”山嬸問。

“等會吃,現在天熱,飯放一會沒事。”付伯林告訴自己,我不餓,我不餓。

就一晚上,忍忍就過去了。

“行。”話剛說完,山嬸就看到付伯林的脖子上又來了一只蚊子,啪的一下拍過去,拍中了,沒血。

挺好,估計不是會起包了。

山嬸把死蚊子彈開了,這會,付伯林已經迫不及待的去了那間熏着艾蒿的房間了。

“那屋剛熏上,煙重。”山嬸喊着。

“不怕。”付伯林人已經在屋裏了,被煙嗆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山嬸,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幹活呢。”

山嬸是打算過會就走的,她剛才還沒來得及吃就給付柏林送飯來了。

她想走但是不放心付伯林,“伯林啊,你真沒事?頭真不疼了?後腦的傷咋樣,還流血不?”

下午她上工的時候碰到毛醫生了。

毛醫生說了:付伯林傷了後腦,以後可能有些變化,讓她好好照顧着,別刺激付伯林。

山嬸聽了吓得不行。

咋又嚴重了呢。

毛醫生安撫她:沒你想得那麽嚴重,人肯定是冶好了,就是怕萬一。

山嬸心裏這才踏實一些。

後來地裏又有人熱暈過去了,毛醫生去救了,就走了。

毛小豆醫生為什麽要特意過來一趟?

主要是因為他第一次在人身上紮針,沒有經驗,以前啊,他是去縣醫院跟他表嬸偷師的,也就拿醫院停屍間的死人練過手。

中不中也不知道啊,那死人又不流血。

練練紮自己?

不行不行。

他怕疼。

再說了,他這條小命多貴重啊,哪能亂試啊。

他也不是針對付伯林,那不是碰上了嗎。

山嬸走了,付伯林把兩條長凳搬到自己的房間,又搭了一塊門板,就當床了。

原先那床他有陰影,實在是睡不下。

他閉着眼睛。

躺在木板床上,挨着餓,在一屋子的煙熏味中,艱難的睡着了。

砰砰砰。

好像有人在敲門。

付伯林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沒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睡過了,剛才他閉着眼睛睡半天都沒睡着。

門鎖了嗎?

不,應該說,門栓了嗎?

付伯林一下子就床上彈了起來,他剛才直接進屋了,後來山嬸走了,門應該只是掩上了。

得去把門關上。

順便看看誰半夜三更的過來敲門。

付伯林一身艾蒿味的從屋裏走了出去,他走出房間的時候特意把門給帶上了,怕蚊子偷跑進去。

付伯林驚喜的發現,自己從屋裏出來後,耳邊竟然沒有的嗡嗡聲了,艾蒿挺有用的啊!

付伯林去開門的時候,撞到椅子了。

烏漆抹黑的,什麽也看不見啊。

付伯林都走到門口了,又折回去,準備把油燈點上再過來。

門吱呀一聲。

一個腦袋從門口探了進來。

“你在家呢?”一個姑娘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都敲半天門了,你怎麽這麽慢啊。”姑娘偷偷摸摸的往後看了一眼,确定沒人,這才悄悄的進來,把門反手關上。

想想不放心,又栓上了。

天太黑了,頭頂上全是星星,月亮壓根就沒露面。

看不清那姑娘的臉。

付伯林聽着聲音,辨認半天,也沒想出來是誰。

跟前身感情不錯的姓安的姑娘?

不像啊。

再說了,那姑娘前一陣不是嫁人了嗎。

應該不是她。

付伯林想不出來就懶得想了,直接問:“你誰啊?半夜三更的過來,想做什麽?”

等等。

這一幕有些眼熟啊。

要是把這一幕換到現代,那就更熟了!

付伯林想明白了!

他默默的往後退了一點。

主要是怕姑娘撲上來。

以前就發生過!

特別可怕!

是他一個的同學,看起來文文靜靜的,他們出去參加比賽的時候,那姑娘半夜敲他的門,差一點就被那啥了,還給親了一口呢。

還好付伯林反應快,及時的把門給關上了。

女孩直接撞到了門板上,鼻子好像流血了,後來非常不甘心的走了。

後來就傳出來一個奇怪的流言,說付伯林喜歡那女孩,被那女孩強硬的拒絕了。

還說付伯林意圖不軌。

反正,那一陣付伯林的名聲不太好。

現在。

好像也是這麽個情況。

付伯林很警惕的。

那姑娘聽到付伯林的問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問我是誰?”驚得聲音都提高了。很快,她就發現不妥,左右都住着人呢,聲音大了,會讓人聽到的。

她趕緊把聲音壓小了。

她是偷偷來的,不能讓人知道。

“我聲音這麽好聽這麽明顯你都聽不出來?”那姑娘受到了打擊。

付伯林長得好看,一副花花腸子。

對女人可上心了。

她這麽個大美人都認不出來?

不可能的啊。

付伯林沒長眼睛嗎?

好,就當是天太黑了,但她這聲音這麽好聽,不該一聽就聽出來嗎?

付伯林好像又聽到蚊子的嗡嗡聲了,他有點煩了,怕蚊子又來咬他,剛才腿上都起了幾個包了。

付伯林板着臉:“有事說事,沒事我關門了。”

他得趕緊回屋了。

“當然有事了!沒事我來找你幹嘛啊!”那姑娘也顧不上付伯林态度不好了,她有正事呢。

只見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好像是手帕,只見她打開再打開,折了好幾道呢,最後拿出了幾張薄薄的紙。

她做賊似的左看右看,确定沒人然後唰的一下湊到付伯林的身邊,把手裏的幾張薄紙遞了過去,“付伯林,這可是五十塊錢,上次我跟你說過的,只要你把牛棚裏的那個女的給辦了,這錢,就送給你了!”就送錢的時候,她是咬着牙說的。

整整五十塊錢啊!

那可是她的錢啊,一筆巨款!

她的心在滴血。

“牛棚?”付伯林滿臉疑惑:“辦了?什麽意思?”

姑娘眉頭一挑,“你別裝傻啊。這事你熟得很,要麽睡了她,要麽毀了她的名聲,你自己看着辦。”

付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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