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信總要看的。

付伯林沒辦法, 還是走到桌子邊,拿起信,撕開。

信封裏頭夾着薄薄的幾張紙。

付伯林拿出來就看到排頭大侄兒三個字, 下面是密密的字, 寫滿了一整張紙。

入眼就是一張入伍申請書。

下面就是兩張寫滿了字的家信。

付伯林看着那張入伍申請書,心情沉重。

他猜對了。

但是沒有絲毫的喜悅。

付小叔伸過腦袋瞅了一眼,看付伯林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樣, 忍不住道:“這又不是什麽壞事, 要不你就去了,去後勤,不幹重活的,福利也好。”

他哥那戰友肯看在他死去大哥的份上,肯定會伸手護一護付伯林的。

畢竟,他哥跟這位戰友可是過命的交情。

這位老哥當初還來過他家呢。

他哥之後,那位老哥每年過年都往家裏寄東西,聯系一直沒斷。

付伯林擡頭看付小叔, “後勤,就是做飯的吧, 我又不會幹活,做飯也不好吃,我不想去。”

不管是去當兵,還是去部隊做一輩子打雜的,他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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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學習的,從沒變過。

付伯林對小叔說:“我等會就去縣裏買書。”

原身之前的高中課本, 在退學的時候就扔了, 後來他還聽說, 被誰撿去了。

“真要讀書啊?”付小叔看着付伯林。

“當然!”付伯林斬釘截鐵, 還說了,“我要上大學!”

付小叔聽到‘上大學’三個字,臉色發青。

不是他不願意付伯林去,而是付伯林之前把自己的名聲折騰壞了,就算大夥對伯林沒有惡感,但還是有好些人都知道伯林跟一群混子在一起,是個二流子。

想上大學的人多了,推薦名額有限,就付伯林現在的名聲,搶不過那些人的。

優秀的人大把呢。

連毛醫生都想去大學那裏鍍層金呢。

付小叔道:“你真想學,這樣,先把高中的課本撿起來,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讓你回學校去。”

上次學校是不能去了,當時付伯林走的時候放了狠話,把老師們都給得罪了,去了要吃苦頭的。

得換個學校。

這上學也是麻煩事啊。

付小叔發愁。

付伯林聽付小叔那語氣,也知道再加高中并不如他想像中的容易。

就說了,“小叔,買書就行了,要是上學實在麻煩,我自學就行了。”高考是面向全國人民的,又沒有規定非要什麽學歷才能報考。

“我先去看看。”付小叔沒那麽容易放棄。

付伯林就說了,“小叔,等會我去了自己問問,你別管我的事了。你還是想想過幾天去溫家,穿什麽吧。”

禮物是買好了,就是付小叔不知道穿什麽。

付小叔有兩套好衣服,一套是過年穿的,那是冬衣,還有一套就是春夏穿的,可是那衣服今天一看,上頭被老鼠咬了一個大洞。

只能拿塊布給補上了。

可這一補,就算不上好衣服了。

讓付小叔借付伯林的衣服?

借沒問題,可付小叔壯些,付伯林瘦,小叔穿不了啊。

家裏沒個女人,連衣服都沒人做,怪難的。

付伯林提議:“那城裏不是有商店嗎,您買去一套呗,結婚的時候不得穿西服啊?”好像大隊裏不是這麽個規距,他想了想,“城裏好像都穿西服的,結婚前還要去照相館拍照呢。”

還有這事?

付小叔壓根就沒想過拍照的事。

付伯林看着付小叔一臉懵的模樣,忍不住提醒她:“你可以去城裏啊,找未來小嬸子,跟她一塊去照相館拍張照,然後再買一套結婚穿的衣服,你可以跟她也買一套啊。”

付伯林說完才發現,小叔手裏緊巴巴的,沒什麽。

他又想到了那張四位數的存折,“小叔,從我爸那留下的那存折裏取一點錢嘛,你也說了,結婚要用的。你現在要結婚,又是我爹的親弟弟,他要是還在話,肯定出錢出力的啊。”

付小叔不吭聲。

估計心裏在琢磨這事。

付伯林看付小叔在想事,就沒打攪。

他把那入伍申請書放到一邊,開始看看信。

這信特別通俗易懂。

這信是這麽寫的:大侄子,我問過你小叔了,你滿十八歲了,是個大人了。該好好想相成家立業的事了。你來我這邊,好好操練兩年,要是成績不錯,我這個當叔伯的保管給你一個好前程 。

趕緊把那表填了,寄過來,我給你辦。

你啊,在家也沒閑着,好好練練身子,你爹當年跑步跟射擊可是第一啊,你來了之後不要丢他的臉啊……

那位老戰友把付伯林當成自家侄兒了,說了一堆家常話,還特意關心了一下付伯林的身體,讓他好好鍛煉,不要偷懶。

付伯林看着內容,覺得挺溫馨的。

但是,就算這信寫得再溫馨再感人,他也不會去入伍當兵的。

他是有一顆愛國的心,但是身體受不了。

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付伯林拿着信回屋去,翻到紙了,但是沒筆,付伯林在房間裏問:“小叔,家裏有鋼筆嗎?”家裏有鉛筆,但是回信用鉛筆不好吧。

“以前你爹留了一只鋼筆,你不是偷偷拿了送姑娘了嗎,家裏哪還有什麽鋼筆。”付小叔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付小叔也不是讀書人啊,用不上鋼筆。

那玩意用直來太麻煩了,還要墨水呢。

而且筆頭子容易壞,還要拿到縣裏去修,麻煩。

要是付家寄信寫信的話……

“你去跟山梅家借着用用,她有。”付小叔說完,突然說,“我也得去一趟。”

那存折裏的錢還是不動了。

他去找長糧哥借錢結婚,結了婚後,賺個兩年,肯定能還上。

大哥那錢還是不動了。

一是怕損利息。

二是之前他才花了一百多給付洪文付醫藥費,這回結婚要是冷不丁的拿出一大筆錢來,被人說上幾句酸話倒是不無所謂,就是怕有些人紅眼病,盯上他們家。

本來付伯林最近就招小人。

付小叔還是決定去借錢:“伯林,那錢不動,我去長糧哥家借點錢。”他告訴付伯林,“咱們家在他們眼中一直不富裕,還是低調點好。”

付伯林聽懂小叔的意思了。

他沒想到這一層。

算了,生活的事還是讓小叔自個忙活吧,小叔比他有經驗。

付伯林拿着紙去了付山梅家,就在那借了筆寫回信。

他寫了五頁。

除了關心那位叔伯之外,還委婉的拒絕了入伍的提議,還順便說了一自家是近發生的事,還有家裏的一些瑣碎事,他為了讓自己的拒絕不那麽生硬,所以才添了這麽多廢話,希望能引開那位叔伯的注意。

家裏有信封,但是沒有郵局,等會去縣裏一塊給買了。

書也要買。

午飯一吃完,付伯林就去了縣裏,搭了了運木頭的順風車。

給了二毛錢的車費。

到了縣裏,付伯林先去了郵局,買郵票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這上郵票真是太有年代感了,看久了還有幾分親切呢。

付伯林還想起來了,有些郵票在後來炒得特別貴,幾百萬吧。

大龍、藍軍郵、紅印花……

還有四年後,也就是80年發行的猴票,好像也炒出了高價。

那是幾年後的事,現在想那些太早了。

那郵局櫃臺的人看着付伯林盯着郵票,就說:“你眼光不錯啊,這是上個月才發行的新郵票。”

付伯林看一眼營業員說的那份郵票,四張一套,上面畫着的是電業工人檢修工作的畫面。郵票都是八分的面值,他買了四張,一共五毛錢。

付後林沒有特別喜歡的郵票,能把信寄出去就行。

他覺得自己的信有些厚重,就貼了兩張郵票。貼好後,他把信塞進了郵筒裏。

他還回來問郵局的工作人員:“同志,這信幾天能到啊?”

那位工作同志問:“寄哪?”

付伯林報了地址。

那位同志道:“你這個有些遠了,在北邊,又是偏遠地方,十天半個月吧。”

付伯林心裏有數了。

他寄完信,然後問清了書店的位置,就過去了。

他去的那家是縣裏唯一的書店。

這會書店還是國家單位的,不管是店長還是店員都是有編制的。

也就是,他們的書就算賣不出去,也有工資拿的。

就導致了書店的工作人員不太搭理人。

愛買買,不買走人。

付伯林挺習慣這樣自主挺書的方式的,別店員上來問東問西,挺好的。

他找了半天,才在角落的書櫃,最底下的那個格子,找到了一套數理化自考叢書。上面全是灰,付伯林手一摸,全黑了。

這書店人的工作人員,怎麽這麽不愛惜書啊。

付伯林把這一套叢書全部翻了出來,差化學的。

付伯林抱着書去了櫃臺,“同志,請問一下,這化學的叢書放哪了?我在那邊找了半天,沒找到啊。”

他還說,“你這有抹布嗎,能不能借我用用。”

櫃臺那位結賬的工作人員正在看愛情小說呢,聽到這話,不高興的擡起頭,準備瞪付伯林一眼的。

事真多!

書在哪她怎麽知道啊,不會自己去找啊!

還有抹布,這裏是書店,又不是供銷社,哪有什麽抹布吧!

那惡狠狠的眼神落到付伯林臉上後,只一秒,就變成了笑臉,“還差化學是吧,我幫你看看啊,等會。”

說完,就站了起來,還從櫃臺下面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幹淨的抹布,遞給付伯林,“拿去用吧,後頭有水。”

“謝謝。”

“不客氣!等會,我幫你去倉庫看看。”姑娘熱情極了。

付伯林點點頭。

過了一會,那位工作人員出來了,一臉抱歉,“不好意思啊,這化學的還真沒有。這樣,下次我們去進書的時候,給你弄一套過來。對了,你叫什麽名這啊,家在哪呢,怎麽聯系啊?”

付伯林告訴那位工作人員自己的聯系方式。

那姑娘一聽付伯林是不是縣裏的,那沒麽熱情了。

鄉下的啊。

真看不出來,鄉下的人有這麽白的嗎?

真可惜了。

“你們大隊電話多少?”

“連是話都沒有啊,行了行了。”那位女工作人員看付伯林的眼神完全正常了。

這大隊太窮了。

付伯林道:“你們什麽時候進書啊?”

“下個月。”姑娘雖然把付伯林排出了丈夫人選,但是看在付伯林看百俊的份上,說話還是挺和氣的。

“行,那我下個月再過來。”付伯林記下了。

“記得月底來,二十號才去進書呢。”

“謝謝。”

“不客氣。”姑娘幫付伯林結了賬後,又開始看愛情小說了。

付伯林抱着一摞的書,出了書店。

一共十三本書。

就缺了化學的四本。

他走得還算穩,起碼沒有晃悠。

這要是走回大隊,他會累死的。得想個辦法,順風車不一定碰得上呢。

怎麽辦呢。

要是有輛自行車就好了。

咦,前面那個騎自行車的人好像是老五啊。

“蔡道!”付伯林喊了一聲。

自行車咻的一下過去了,付伯林聲音小了些,老五蔡道沒有聽到。

自行車要拐彎了。

付伯林趕緊抱着車追了過去,聲音也大了些,“蔡道!老五!菜刀!刀子!”

騎車自行車已經拐了彎的蔡道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他,他按了剎車,兩腳搭在地上,強行讓自行車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去。

這一回頭,他就看到老四付伯林抱着厚厚的一摞書,跟個背着蛇皮袋的老農民撞上了。

砰。

書飛了,蛇皮袋也掉到地上了。

付伯林摔了一個屁股墩。

蔡道在那哈哈大笑。

付伯林被撞得暈頭轉向,擡頭就看到那黝黑的老農民朝他過來了,張開嘴,一口的爛牙。

都挽直了袖子,不知道是不是想打他。

在看到他的臉後,那老農民眼睛一亮,突然就沖過來,揪着他的胳膊,“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我要打死你!你這幾天野哪去了,不着家門,又去偷雞摸狗了?”

老農民一邊罵一邊拽着付伯林往一個方向拖。

付伯林是個大男人,身體體跟他叔還有張毛比,是有些瘦弱,但是也沒有弱到被人拖走的份上啊。

他直接把那老農民推開了,趁機站了起來。

“你要打死我?你誰啊?”付伯林覺得這個老農民有問題啊,不孝,他爹早埋在地上了,他孝敬誰啊?

“我是誰,我是你爹!”那老農民罵罵咧咧的過來了,“出來野了幾天,還不認我了,你老娘癱在家裏,還等着你賺錢冶病呢,你倒發,嫌棄這個家,一去不回,要不是我今天在這碰到你了……”

這邊動靜很大,不少人圍了過來。

他們聽了那位老農民的話,對付伯林指指點點,那老農長得憨厚,很有欺騙性。

那老農民一句接着一句,跟機關槍似的。

付伯林聽那老農民胡言亂語,不太想搭理。

他彎腰把自己的書一本一本的撿了起來,眼睛還防着這老農民,怕這人弄壞他的書。

他還看了一眼蛇皮袋。

老農民說了半天,說得口幹舌燥,看付伯林一點都不生氣,也不跟他對罵,心裏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是付伯林跟他對罵,兩人說到激動處,他把付伯林一拽,就說爹要帶兒子回家看快病死的老娘,周圍的人肯定會幫他的。

他有經驗。

可付伯林不搭理他啊。

眼睛冷冷的,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樣。

可眼前這年輕人長得實在是太好了,要是帶走,賣到遠點的地方,肯定能賣個高價的。

長得太好了!

老農民心裏又暗暗覺得可惜,怎麽就不是女的呢?

要是女的,價錢更高啊。

“你這個不孝子,你就是這麽對你爹的……”老農民一邊說唱一邊走了過來,還傷心的掉了兩滴眼淚。

付伯林往旁邊指了一下,“公安局就在那裏。”

那老農民像是被卡住脖子,發不出了,臉一下子就白了。只見他猛的窩到付伯林身邊,飛快的的撿起那個裝了滿滿東西的蛇皮袋,準備溜。

一個綠色帶釘的解放鞋一腳踩到他的手上。

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了起來,“喲,這是想跑啊?”

這是蔡道的聲音,他過來了。

不光一腳踩到老農民的手上,還按了老農民的脖子,“我瞅你罵我兄弟半天了,他給我當兒子,你這個當爹的不給點零花錢啊?”

老東西,罵得挺過瘾的吧。

老農民在掙紮,見掙不開,就開始求饒,“大兄弟,是我錯了,是我認錯人了,對不住!要不我賠錢吧,您要多少?”

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公安局就在邊上,他怕招了公安局的眼。

蔡道看向付伯林,“說個數吧。”

付伯林道:“算了。”

老農民心裏一喜。

這後長得白淨,心地也也啊,難怪他剛才罵半天都沒反應呢。

付伯林的下一句話差點把老農民送走了,“錢不要了,你送他去公安局吧。”

蔡道一愣。

公安局?

付伯林這家夥是傻了嗎,公安局那地方是他些混混能進的嗎?

就在蔡道愣神的那一會,老農民拼命反抗,蛇皮袋也不要了,就往人群裏沖。沒想到,這不巧,正好撞到一姑娘。

砰。

兩人一塊倒了,老農民爬起來又要跑,蔡道追過去了,把老農民拖了回來。

“這老頭不對。”蔡道跟付伯林說。

付伯林正在解那個蛇皮袋,好像打了一個死結,他擡頭看着蔡道,“有刀子嗎?”

“當然有。”那必備的啊。

蔡道從口袋裏摸出一個伸縮小刀,扔給付伯林。

付伯林在割蛇皮袋的繩子。

蔡道抽了皮帶,把老農藥給捆了,一邊捆一邊瞅老農民剛才撞的那姑娘。

那姑娘長得真好看,大大的眼睛,櫻桃小嘴,挺翹的小鼻子,長得可水靈啊。

要不是他惦記着看好這老農民,只怕看那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喲。

那姑娘慢慢的從地上起來了,她揉着胳膊,臉色特別難看。

她看了眼蔡道,又看了看那老農民,然後頭一扭,走了。

她不想多管閑事。

蔡道一看就是小混混,穿着花襯衫,梳着大背頭,流裏流氣的。

那姑娘急急忙忙的往公安局走。

她妹妹不見了。

她從家裏追到這,還是沒找到,她父母已經去公安局報案了。

付伯林割破了蛇皮袋,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倒了過來。

天,這蛇皮袋裏裝的是一個昏迷的小姑娘。

付伯林認出了這個小姑娘,是張小夏。

蔡道看到了那小姑娘。

他狠狠的踹了一腳這老農民,“老東西,這蛇皮袋是你的吧,你還是個人販子啊!”

老農民心跳得特別厲害。

不能承認。

他大聲嚷着,“這明明就是你們的蛇皮袋,幹嘛要冤枉我!你這個小混混,幹了壞事還賴我……”

蔡道眼睛一瞪,眼看着就要跟那老農民吵直來。

付伯林道,“菜刀,別跟他吵,浪費力氣。這姑娘還活着,等會醒了事情不就一清二白了,走,去公安局。”

付伯林雖然嘴上說得很痛快。

可是他在愁在一件事:他要抱小姑娘去公安局的話,那他的書怎麽辦啊。

扔在這不管啊?

蔡道要拎那人去公安局,也騰不出手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來,“幹嘛呢你們?”一個穿着公安制服的小同志過來了。

剛才有人去他們那報信,說這邊有二流子有欺負老人。

這還得了!

付伯林聽到聲,一瞅,熟人!

這下好了,他不用扔下他的書了!

就見付伯林快步走過去,把小姑娘放到小公安同志的懷裏,“劉紅軍同志,這位小姑娘就交給你了。”

“那老頭是人販子,這小姑娘就是他拐的,裝到蛇皮袋裏。剛才他撞着我了,我就覺得這觸感不對,沒想到蛇皮袋裏頭竟然裝了個人。”

那老農民本來還想為自己辯駁兩句的,可看到付伯林跟那公安同志認識,心一下子就涼了。

完了。

付伯林把小姑娘給劉紅軍同志後,就去抱他那心愛的書了。

解決了。

劉紅軍小同志來的真是時候啊。

然後,一行人就去了公安局。

蔡道不想去的。

他不願意進公安局,可沒辦法,那小公安說他是人證,非讓他去。

付伯林也勸:“你抓了這人販子,說不定還能得一獎狀呢。”

獎狀!

蔡道這輩子都沒得過這東西啊,想要。

不過啊。

他沒押犯人,他是抱着那小姑娘進去的。

他進去的時候還在想:幸好他在見義勇為之前,給自個自行車找了一好地,把自行車鎖起來了,車丢不了。

付伯林抱着書,跟在他們的後面走進了公安局。

他也不想來。

可他是人證,得提拱證詞啊。

“紅軍啊,你這是怎麽了,不是教訓二流子了嗎?怎麽帶這麽多人回來啊?”

話剛說完呢。

坐在公安局裏等結果的一個姑娘突然朝那群人沖了過去。

那姑娘沖到了蔡道跟前。

蔡道都愣住了,那姑娘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小姑娘,抱着就哭,“小夏,小夏你怎麽了,你醒醒啊?”

姑娘哭得杏雨梨花的,還挺好看的。

蔡道就在那瞅,眼珠子都不轉,還在那傻笑。

付伯林踢了他一腳。

沒手。

手抱着書呢。

蔡道終于回過神。

付伯林:“擦擦口水。”

誰流口水了?

蔡道不屑,不過用袖子抹了一下,擦,他還真流口水了。

這事真不怪他。

怪那姑娘長得真是太水靈了,眼睛都移不開。

以後他找媳婦就找那樣的。

姑娘抱着張小夏哭,張小夏一直沒醒,她要送她妹妹去醫院看看。

蔡道還想跟去,沒去成。

得做筆錄呢。

做完筆錄,付伯林找蔡道借自行車,“你自行車借我用用,我明天還你。”

蔡道把鑰匙給付伯林了。

別說。

還真巧了,蔡道這自行車就停到這公安局邊上了,他怕人偷,特意停到這的。

就是因為停車,耽誤了一點時間,要不然,他也不會讓付伯林被那老東西罵那麽久啊。

醫院。

張小夏慢慢的睜開眼睛。

醫生在旁邊跟張子秋說,“醒了就好,這迷藥有點過量了,你等會好發跟她說說話,看看有沒有傷到腦子。”

“小夏,小夏。”張子秋坐到病床邊,緊緊的握着張小夏的手,“你還認得我嗎?”

張小夏緩慢的點了點頭。

張子秋看着她:“爹去交費了,娘去給你買吃的了,等會就過來,一家人都在呢。”

張小夏猛的坐起來,抓着張子秋:“小弟呢?他人呢?”

“弟弟在大伯家呢,在奶奶照照顧着。”張子秋說道,“你別激動,現在你的身子最要緊。”

張小夏不肯留在醫院,非要回家,“我要見康康,我要見康康。”

康康就是她家小弟,才八歲,特別機靈的一個孩子。

張小夏情緒特別激動。

“好,好,聽你的,現在就回家。”張小夏鬧得太厲害了,張子秋只能同意。

張小夏的手握成拳,指甲都掐進肉裏了。

她姐姐的劇情快開始了。

妹妹被拐,弟弟摔了一跤傷了腦子,後來變成了傻子。

全家都靠她姐姐養活,她姐姐是個扶弟魔,還是個白蓮花……

張小夏猜到自己是書中的人物後,已經很警惕了。

她只是個小炮灰,只是讓她姐姐崩潰發瘋的□□之一。

她知道一點劇情。

張子秋的妹妹被人販子拐了,賣到深山裏,生了一個又一個的孩子。

姐妹再相見時,已經是十年後了,妹妹得了病,快要死了。

而張子秋為了給妹妹冶病,動了不該動的錢。

後來發現被抓,關進了牢裏。

張小夏很憋屈。

她猜自己在書裏,并且是反派人物之後,已經很小心,很謹慎呢,怎麽還是着了別人的道呢?

張小夏為什麽非要回家?

她怕弟弟摔成傻子。

在張小夏被拐的同一年,或者說差不多的時間,她家的小弟也是因為家裏人忙着找張小夏,而忽略了弟弟,弟弟摘果子從樹上掉了下來,成了傻子。

這個家該有多絕望啊。

張小夏想改變自家人的結局。

她不想變成書裏那麽慘,她不想讓弟弟變成傻子,她不想讓姐姐坐牢。

她現在很後悔。

為什麽看書的時候,看到張子秋的下場會笑得那麽大聲。

會那麽沒心沒肺。

書裏,女主角虐渣跟手撕白蓮花設局的時候是爽,可是現在她做為白蓮花的妹妹,她很難受。

她姐姐是個很好的人。

不是書裏說的那樣,表面一套,暗裏一套。

張小夏回到的時候,張小弟正抱着自家的樹,似乎想爬上去摘果子吃。

“康康,不許動!”張小夏尖叫,她沖了過去,“不許爬樹,聽到沒有!”

“姐姐!”張小弟眼睛亮了起來,他撲向張小夏,“你回來了!”他二姐沒事了,太好了!

他就說嘛,他姐姐能找回來的!

“誰讓你爬樹的,為什麽不聽話?”張小夏板着臉訓張小弟。

“我餓。”張小弟低着頭。

大伯家沒給他吃的,他餓了大半天了。

張子秋走過來,笑着說,“我去下面,給你們打兩個荷包蛋,馬上就好。”她摸了摸張小弟的頭。

張小夏吃面的時候,忽然問張子秋:“姐,誰救的我。”

她直到剛才才發現,她沒被拐走,劇情改變了。

不,她還是得警惕。

萬一不是這次呢?

“我沒注意,明天我去公安局問問吧。”她記得有一個是穿着花衫襯的家夥,流裏流氣的。

不過她不想跟張小夏說,她怕妹妹知道是那花襯衫救的人之後,對那樣的人産生好感。

也不是說喜歡,小夏還小。

就是,張子秋不願意妹妹接觸那樣的人。

“你留在家裏,讓你爹去公安局。”

“不,我去。”張子秋不同意,“爹心太軟了,我去!”這人販子就是該死。

付伯林騎着自行車帶着書回家了。

書還沒地方擺了。

家裏差櫃子。

付伯林就去找了付小叔:“小叔,你打衣櫃的時候,順便讓他們給我打一個書櫃。”

付小叔點點頭:“行。”又問,“床要新的嗎?”

他自個肯定要打一套新床的,他都換了,就想給付伯林也換一套。

“不用,我那是實木床,挺結實的。”不用換。

明年考完試,就去上大學了,估計也在家呆不了多久了。

付伯林又說:“叔,明天我去縣裏還車,你再給我請一天假吧。”

付小叔看着付伯林,他懷疑付伯林又要偷懶不幹活了。

付伯林道:“明天我還了車,得走回來呢,真的幹不了活。後來幹賺,行嗎?”

“行。”付小叔不在乎付伯林賺錢多少,他要是付伯林一個态度。

要認真幹活,踏實做人,不能好吃懶做。

第二天付伯林準備出門的時候,家裏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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