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付伯林覺得鼻子不是自己了。
他快不行了。
又一個噴嚏。
關鍵他還不能回家。
呂清紅就在後面, 救人救到底。
姑娘出了這種事,容易想不開啊。
他不知道呂清紅是不是被欺負了,不管是不是, 呂清紅現在這模樣就容易讓人想歪。
而且,付伯林想過了。
趙衛東是軍人。
為人民服務應該的啊, 趙衛東也該伸出一下援助之手啊。
比如借個蓑衣。
付伯林可以這樣算。
就當是趙衛東把蓑衣借給呂清紅了。
趙衛東一邊脫蓑衣一邊糾正他:“是前妻。”
安雪蓮瞪他:“還沒離呢, 我不離。”
趙衛東很平靜, “我的離婚申請上面已經批下來了, 寄過來了。”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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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雪蓮盯着趙衛東看了很久。
他之前沒說過這事。
付伯林接過趙衛東的蓑衣, 看在這蓑衣的份上, 他提醒了一句:“小心被撕了。”就是那離婚申請,半路被截, 被撕很正常的。
走了。
付伯林剛往那走,就看到好幾個男人往這邊過來了, 領頭是的吳琛。
吳琛看到付伯林了,剛才有人寫信舉報, 說草垛子這塊有個流氓在欺負姑娘!
他親眼看到的!
那惡人還用石頭砸他!
吳琛是民兵隊長,知道這事後立刻就叫了一些男人,過來抓人了。
“是你!”吳琛一臉痛惜的看着付伯林。
so
付伯林覺得今天晚上真是一波三折啊。
真是折了又折。
心累。
他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肯定是剛才那變态跑了之後, 歪曲事實,要麽說他欺負姑娘,要麽說他跟人偷情。
付伯林內心非常無奈。
怎麽能遇到別人坑他啊。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啊。
“付伯林, 你怎麽會在這?”吳琛質問。
付伯林往旁邊讓了讓,吳琛以為付伯林要跑, 還沖了過來。
付伯林往後指了指, “你看, 後面還有兩個呢。”
吳琛的步子一頓。
咦?
那兩位是趙衛東跟他媳婦嗎?
趙衛東跟他媳婦最近名聲很響的, 吳琛相不認識都難啊。
吳琛疑惑,“他們怎麽會在這?”
付伯林道:“我怎麽知道啊,我不跟你說了,豬圈的豬跑了你知道吧,本來他們讓我過來通知你們一下的。現在你都出來了,我就不過去了,你自個去通知一下吧。”
“什麽!豬跑了!”
“那過年的肉怎麽辦啊!”
“那還分不分肉啊!”
“那還等着幹什麽啊,去找啊!”
這豬跑了,可急壞吳琛帶來的那群人了。
“往哪跑的?”他們急着問付伯林。
“說是亂跑的,山腳下那一片好像是竄得最多的。”付伯林故意說,“我剛才有在這邊聽到有個聲音,還以為是跑出豬圈的豬呢,沒想到被人誤會了。”
“隊長,找豬去吧!你看看這,哪像是有流氓的樣子啊!”急死他了,不管了,他要去找豬了!
“走走走,分頭行動。”
這查流氓哪有找豬重要啊!
吳琛沒這麽想,不過拗不過底下那群人啊,他走的時候還不忘跟付伯林說,“你去知青辦通知一下,我沒往那邊去,趕緊的,那邊有幾個年輕壯力呢!”
“……好。”付伯嘴上答應得很無奈,可心裏卻是松了一口氣。
他必須去知青辦。
安雪蓮在那嘀咕,“這些人真是傻頭傻腦的,怎麽付伯林說什麽就信什麽啊!”
“這田裏有一頭豬,快過來啊!”
“拿繩子。”
“帶了帶了,本來準備捆流氓的!”
不遠處的那塊田裏熱鬧得很。
那只二百斤的肥豬奮力掙紮,不知怎麽的竟然掙脫出來了,還往上跳。
吳琛在那喊,“快,過來幫忙。”
付伯林真不知道他們怎麽在田裏逮到這只豬的。
他趕緊走了。
再不走,這邊人就越來越多了。
趙衛東去幫忙了。
這回,他信付伯林的話了。
安雪蓮嘔死了。
那變态呢?
怎麽就成這樣了。
她就知道,撞上付伯林準沒好事。
付伯林去知青辦了。
知青辦的燈亮了,付伯林看了身後一眼,呂清紅還跟着,付伯林跟她說過:随機應變。
已經有人出來了。
吳琛那邊抓豬鬧得動靜很大,那離這不算遠,而且,豬慘叫的聲音确實響。
付伯林到知青辦的時候,看到知青劉前進了。
他在門口,正往外看呢。
付伯林看到他就說了,“豬圈的豬跑了,吳琛在田那邊抓豬呢,說喊你們幾個去幫忙。”
劉前進一聽是吳琛,二話不說就去叫人了。
吳琛也是知青。
這邊有他的屋子,不過吳琛來得少,一般在隊委會那宿舍,反正是兩邊跑。
劉前進第一個去叫的白芸,“白芸,白芸,你快起來啊,豬圈的豬跑了,都說要去幫忙呢!”
他喊的時候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付伯林,見付伯林沒擋他,喊得更起勁了。
付伯林也沒想到這位劉前進同志這麽善解人意。
之前他還發愁怎麽叫叫女同志起來。
“付伯林同志來通知的。”劉前進理直氣壯的把髒水潑到付伯林身上了。
付伯林:……
行吧。
屋裏沒動靜。
白芸醒了,可她不想起來。
付伯林通知的?
那就更不想起來了。
白芸心裏冷哼一聲,然後翻了個身。
付伯林看了一眼,白芸同志的屋子是跟呂清紅挨着,必須支開白芸。
他走了過去,“趙前進同志,你別叫他了,趕緊去吳琛同志那幫忙吧……”
話還沒說完呢。
門一下子就開了。
白芸衣服一套,扣好扣子,看向付伯林:“哪呢?”
“田裏頭,你最好帶個手電筒。”付伯林不忘提醒,“你還是等大家一塊去吧。”一個女同志過去,要是有人渾水摸魚,那就很危險了。
劉前進自告奮通:“我陪你。”
白芸看都沒看他一眼。
砰砰砰。
“起來起來,都直來,還睡什麽啊!”白芸把裏頭的女知青都喊起來了,“咦,隔壁呢?清紅姐的屋子怎麽鎖上了?”
付伯林不動聲色。
正準備出聲圓謊呢。
就看到一個齊耳短發的女知青說道,“隊委會有事找她呢,估計是還沒回來。”
“這麽晚了?”白芸眉頭一皺。
付伯林道:“隊委會的人都直接去捉豬去了,估計是一塊去了吧。”
白芸一想,還真是。
那就不管呂清紅了。
“武梅,你快點啊,還有你們,動一動啊。”白芸在那指揮,“別耽誤時間。”
她催命似的把一夥女知青會給鬧起來了。
“我們女同志也不能輸給男同志,我們也去捉豬。”白芸口號喊得很響,但是,她私心非常重,她早就想好了,等會她就跟着吳琛。
就纏着。
劉前進看白芸走了,趕緊跟過去,他跟在白芸身邊,花式吹棒。
白芸看都不看他一眼。
哼。
癞□□還想吃她這天鵝肉,做夢呢?
劉前進一走,這男同志也跟着走了。
付伯林沒跟他們去,他有理由:“我還要去通知別家呢。”不可能只叫知青辦的男同志啊,還有旁邊一片人家呢。
他往知青辦那走去,故意提高聲音,“還有沒有沒去的?”
他路過呂清紅屋子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本來他只是看看呂清紅過沒過來。
結果他發現安雪蓮跟在他後面,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付伯林沒做其他動作,他去通知其他人了。
安雪蓮不遠不近的跟着。
付伯林回頭:“你就不怕別人誤會?”
安雪蓮才不在意,“怕什麽,反正都這樣了。”她冷笑,“要誤會也是誤會你。”要是把能付伯林名聲搞臭,那也挺好的。
“趙衛東那……”
“你沒聽他說嗎,都要離婚了。”安雪蓮這會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她就盯上付伯林了。
她就覺得付伯林是上輩子那個害死人的變态。
她要是捉到付伯林的把倆,說不定還能立功呢。
付伯林沒做別的動作,這一片他挨家挨戶的通知之後,就準備回去了。
鑰匙。
他扔到樹邊了,不知道呂清紅看到沒有。
付伯林回去的時候,故意往知青辦那走的,知青辦門口有燈的。
他看了一眼,呂清紅屋子的門鎖已經沒了,門是掩着的。
付伯林還是沒走。
因為他想起來,知青辦的人都走光了,估計就剩呂清紅了。
他有點擔心。
安雪蓮還在他身後。
“這門怎麽沒鎖啊?”付伯林一邊說一邊往裏頭走,伸手把門推了推,“有人沒。”
“有呢,”呂清紅的聲音,“幹什麽啊?”。
呂清紅拉開門。
一臉的泥,衣服也是泥,只是,這一次她的衣服是完好無損的。
呂清紅故意埋怨,“我正準備換衣服呢,真是的。你看看這是什麽路啊,摔了幾跤了,臉上衣服全是泥……”
安雪蓮還湊過來看了看。
喲。
跟個泥人似的。
安雪蓮憋着笑。
她并不知道上輩子出事的是呂清紅,她當時都私奔了,只是後來聽人說的,是個倒黴的女人。
付伯林聽了故意說:“換衣服得鎖門啊,我還以為是哪位同志沒過去幫忙呢。”
這會雨已經小了些。
付伯林出來那會就沒打雷了。
要是閃電打雷的,誰敢出來找豬啊。
反正他不找。
“肯定關上!”呂清紅笑着道,“明天就去換把大鎖。”
她的手心都是汗。
付伯林放心了。
走了。
安雪蓮還跟着他。
半路碰到趙衛東了,付伯林把蓑衣還給他了,還強調,“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婦,讓她別跟阒我了。”
安雪蓮就在後頭聽着呢。
秀眉一皺。
付伯林很不客氣了,“跟了一路,像個變态。”
安雪蓮臉黑如鍋炭。
趙衛東拿着蓑衣,“我現在管不了她。”
付伯林聽了後,站在那認真仔細的想了一會。
然後往安雪蓮那走了幾步,“你跟你說啊,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去派出所,告訴他們你對我圖謀不軌。”
安雪蓮翻了個大白眼。
旁邊的趙衛東差點岔氣了。
這,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女人對男人圖謀不軌的。
付伯林真的不懂安雪蓮,看在安雪蓮是原主初戀的份上,他就勸這麽一回:“你就不能幹點正事?天天找別人麻煩有意思嗎?你就沒有自己的追求嗎?不管是讀書,還是上進,賺錢,或者唱歌,跳舞……”
他道,“做飯也行啊,你就沒一點追求嗎?那你活在這世上是幹什麽的?”
嫁人生子嗎。
那嫁了之後就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啊,生孩子生不了,就去看病,看好就能生了。實在是小孩子就領養一個。
總得有點追求吧。
這話像是當頭一棒,砸到了安雪蓮的頭上。
是啊。
她重生了,又來了一世,她想幹什麽呢?
沒有別的啊,就是把上輩子對不起她的人都給報複回去,然後跟有前途的老公好好過日子,怎麽就不行了呢?
安雪蓮盯着付伯林。
都是付伯林壞的事。
安雪蓮一下就想起來了,一臉恨意,咬着牙看付伯林:“要不是你給趙衛東寫那封告狀信,他也不會跟我離婚,說起來,都怪你!是你破壞了我的婚姻,你要負責!”
付伯林現在特別後悔。
他就不該多嘴。
去他的原主初戀情人。
付伯林發現安雪蓮一點沒變,無理取鬧。
一點道理都講不通的。
不講了不講了。
是他錯了。
他以為人都是能溝通的,結果并不是。
這時的趙衛東無比慶幸提前看清了安雪蓮的本性,這婚離得很值。
幸好沒有孩子。
這是老天爺眷顧他。
付伯林回家的時候,衣服鞋子全濕透了。
這冬天嘛,穿的襖子,一擰全是水。
果不其然。
第二天付伯林就感冒了,燒得很嚴重。
衛生所沒人。
毛醫生不知道去哪了,好幾天沒回了。
豬圈的豬只找了到一半,付小叔也顧不上跟着大夥去找了,他直接把付伯林送到縣醫院去了。
重感冒。
吃藥好不了,得打針。
付伯林鼻塞,難受。
溫七雨也在醫院照顧,她跟付小叔說:“昨天回來的時候身上全濕淋了,蓑衣也不知道去哪了……”
付伯林躺在病床上,正在打吊瓶。
整個人暈乎乎的。
他在醫院住了整整七天。
他真沒想到,這個身體差成這樣。
一個小感冒,差點要了老命了。
不行啊。
以後早上得跑步啊,冬天要幹什麽來着,泡腳。
養生。
都得提上日程啊。
付伯林出院,回到家,還休息了三天。
這其間,鄰居親戚都來看他,帶來了不少補身體的東西,連紅棗都有,說是補血的。
付伯林真吃了。
“小嬸,怎麽又有骨頭湯啊?”付伯林問,“你天天買肉啊?”
“沒。”溫七雨道,“之前那豬不是跑了嗎,死了好幾只呢,這都是付隊長給的,肉平頭的,這骨頭多給了咱家幾根。你也是為公事病的嗎,要不是讓你去通知人,哪能淋雨呢。”給公家出力,公家總得表示啊。
而且,付隊長是知道付伯林的身體況的。
肯定會幫襯一些。
至于那天流氓變态,還有吳琛收到的舉報的事,一點都沒往外傳。
吳琛只當那天有人惡作劇呢。
這幾天來探病的人不少,付伯林喜歡坐在門口,然後瞅男同志的後腦勺兩眼。
那天到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呢?
這種人就得揪出來,送到牢裏去,省得再害人。
難道不是紅日大隊的?
杜曼都來看付伯林了。
她是自個來的。
付伯林看到她的時候的很驚訝啊,杜曼之前跟榮伯去醫院看過他的。
“這是來感謝你的,你看,”杜曼展開報紙,“你看,這是上次的采訪,已經出來了。”就是救榮伯的事。
付伯林把那個機會讓給她跟毛醫生了。
杜曼還想起有件事沒跟付伯林說:“毛醫生不在衛生所了,上面知道他的事後,給了他一個學習的機會。說是去了醫學院旁聽,要是成績好的話,一樣發畢業證的。”
“那恭喜他了。”付伯林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這事。
毛醫生一直沒回來。
杜曼道:“他上次回來過,找你,你在醫院,他趕緊着回學校去,就去找了我。”讓杜曼給付伯林捎個口信,還留了學校的地址跟聯系方式呢。
照理說,毛醫生現在發達了,這些窮朋友沒必要再聰明。
那醫學院的學生多優秀啊,家裏條件多好啊。
但是啊。
毛醫生覺得付伯林旺他。
所以,他非交這個朋友不可。
肯定能不斷啊!
他希望付伯林以後繼續旺他!
不過,不得不說,這醫院學校的課業真是太繁重了。
毛醫生現在每天看書看書,背書,記人體脈絡,然後……還跟大體老師打交道。
學校的老師跟學生說他是有過經驗的,總是讓他做一些解剖。
他太難了。
晚上時不時的做噩夢,即使這麽難,他還是咬着牙硬撐下來了。
他想拿畢業證,到時候分到城裏工作,那時候就能娶一個漂亮的媳婦了。
這樣一想,真是充滿了鬥志呢。
付伯林看向杜曼:“那你呢?”
杜曼得到什麽好處。
杜曼笑了笑,“說是可以讓我去飼料廠當工人,我沒要。”
飼料廠太遠了,她不想去。
她不想離家人太遠。
再說了,冬天,農場難熬,她不能走。
這事杜曼誰都沒說,只告訴了付伯林。
要是別人說知道了,肯定會說她傻,工人,多好的工作啊。
傻子才往外推呢。
然後兩人就沒話說了。
這時,外頭來了郵遞員。
“付伯林,付伯林在嗎?”
“在。”
“你可算是在了,我來了好幾回了,你的一堆東西呢。”郵遞員搬了一個大箱子進來,“兩封信,還有這一箱東西。”
“謝謝啊。”
兩封信。
誰寄的?
付伯林想,是不是蔡道寄的啊。
他要是沒病,蔡道第二天肯定會打電話來告訴他家裏的情況的,也不知道蔡道那邊怎麽樣了。
付伯林拆開了第一封信。
入伍通知書。
付伯林頭皮發麻,這薄薄的一張紙仿佛有千斤重。
他的手還不受控制的抖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