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1)
付伯林把蔡道之前寄給他的兩封信給翻了出來。
他又看了好幾遍。
蔡道信裏的語氣很平靜, 就是一點,他寫後媽殺人入獄的時候,那幾個字筆跡重了些。
後一封信,搬家, 一切安好, 勿念。
付伯林把信放到書桌上,開始思考。
他住哪蔡道是知道的, 要是蔡道想聯系他, 可以來這裏,也可以寄信過來,可是蔡道沒有這麽做。
付伯林靜靜的坐了一會。
隔壁堂屋的聲音越來越熱鬧了。
“畫面出來了!”
“有聲了, 有聲了!”
有人跑到外頭, 跟正在綁竹竿的付小叔說:“裏頭電視機好了,你就這樣, 可以不用再搖晃了。”
話剛說完, 裏面的電視機畫面哧了一下, 又不見了。
得,還得調。
直到十點多,外頭的電視機的天線是徹底調好了。
有五個臺,一個是中央一臺, 還有四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頻道, 上面畫面停住了, 是一個大大的圓球, 這是電視節目結束的标志。
現在的電視節目結束的早,中央一臺十點半就結束所有電視節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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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啥啊?”
“換臺, 換臺。”
來來去去就那幾個頻道。
現在還放節目的, 只有中央一臺。
大夥都擠在屋子裏, 就看中央一臺。
是個什麽記錄片。
沒頭沒尾的,可大家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十點半,節目完了。
電視機沒畫面了。
大夥還不想走呢,還在那幹坐着,不少人沒地方坐,就在那站着看完的。
付小叔把每個臺都按了一遍。
确實都沒播了,這才對大夥說,“都散了吧,回去吧,明天再來看。”
“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們明天來了,你可別趕人啊!”
“就是!”
“那我們可不客氣了啊!”
一個個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有人恨不得眼睛一閉就睡過去,睜開眼就是天亮呢。
付小叔把電視關了。
在屋裏磨磨蹭蹭的人這才走了。
溫七雨抱着小錦天出來了。
小錦天精神奕奕,伸着小腦袋到處看呢。
“你怎麽把孩子抱出來了?”付小叔把接線板的插頭給拔了,然後還把接線板給收了起來,怕有老鼠咬。
付小叔又覺得,這電視也得裝起來。
這可是貴重東西。
溫七雨把孩子往付小叔手裏一放,“剛才家裏一直鬧哄哄的,錦天睡一會就被吵醒了,我不管了,你自個哄他睡吧。”
小家夥半夜不睡,最鬧騰人了。
付伯林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他總是做飯。
夢到蔡道的那個後媽,張着血淋淋的大口,在夢裏到處咬人。
又夢到蔡道的奶奶,在天上飄着。
付伯林很早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看了一會窗戶,發了一會呆。
付伯林想清楚了一件事。
蔡道既然不願意跟他聯系,也極有不會跟張毛他們聯系。
天亮了。
付伯林起床,早飯沒吃就出了門。
胃口不好,吃不下。
“你又去哪?”付小叔在後面喊,“可別再買什麽東西了。”
錢得攢,給付伯林買房娶媳婦呢。
“知道了。”付伯林應了一聲,騎着自行車飛快的離開了。
他壓根就忘了去城裏買房的事,這又不是什麽要緊的事。真論起來,七月的高考才是最重要的呢。
照理說,付伯林這會應該在書桌前好好學習才是正經事。
可付伯林現在靜不下心來。
付伯林先去的張毛家。
沒想到,這一去還真見着張毛了。
“老大。”付伯林喊了一聲,他在路口看到張毛的,看背影像。
張毛聽到人喊他,回頭一看,付伯林!
張毛一下子就笑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提前打聲招呼,他好去接啊!
說起來,付伯林這兩年夠拼的,過年過節都沒從部隊回來過。
付伯林騎着自行車過去,然後下了自行車,“前兩天回來的。”
他看着張毛手裏提滿了東西,不禁問,“你這是?”
“搬家。”張毛往後面指了指,“地上那一堆東西都是呢,你來得正好,在這幫我看着點東西。”
地上那一堆東西,看着多,卻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鍋碗瓢盆,舊被褥,還有一些舊衣,還有鋤頭鐮刀之類的東西,付伯林還看到扁擔跟水缸了。
付伯林看看張毛:“搬哪去啊?”
張毛:“之前一個老寡頭死了,他的屋子空出來了,能住人,我先搬那去将就兩天。”
張毛這兩年跟家裏的矛盾越來越大。
他爹娘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要把大哥家剛生的小侄女送人,家裏又不缺那口吃的,幹什麽送人啊?
大哥第一胎生的就是兒子,後來又了一兒一女,現在又生了一個姑娘,說是不想要,要送人。
那生孩子幹什麽啊。
就為這事,張毛跟家裏吵了一架。
兩來就不融洽的關系,變得更差了。
兩老口實在是忍不住了張毛了,說要分家。
把張毛分出去。
那張毛就管不着家裏的事了!
張毛也是氣狠了,“行,那就分家,以後我結婚,你們也別來!”
這話一出,老兩口氣得鼻子都歪了:“不去就不去!你舅舅說得對,你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忤逆不孝!”
對那幾個混混,比對家裏人還好。
後來就一拍兩散了。
這分家,張毛沒結婚,只身一人,錢都沒給他一分,只分了些東西。
至于家裏的田跟地,當初大隊裏分田到戶的時候,張毛就說了他的那份寫他名字底下,現在分家了,就更好辦了。
那田地跟張毛一起遷出來就行了。
張毛手裏沒什麽錢。
之前他住在家裏,錢都用在家裏了。
現在被分出來了,也沒分房子給他。
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搬東西。
其實,張毛的父母也不是對張毛狠心,他們希望張毛低一低頭,認個錯。哪有孩子對爹娘大呼小叫啊的。
也只有他們家這樣!
村裏人都笑話呢。
不過,因為張毛這不好惹的性子,村裏人再怎麽笑話也不敢當面說。
張毛覺得自己沒錯。
不讓大哥把孩子送人,就是錯了?
這是哪家的道理!
他沒錯,當然不會認錯。
張毛的父母想冶冶張毛的性子,就故意不給屋子。
張毛也硬氣,不給就不給,他不要了。
張毛也沒想過搬走,他的田跟地都在這呢,到時候他準備在水深一些的田裏種一些荷花,蓮藕。
另外種水稻的田裏,可以養些魚苗,不養多,到時候魚還可以給田裏松松土呢。
等魚大了,吃不完還可以賣。
張毛準備先試試。
付伯林幫張毛一塊幫東西。
張毛只把輕東西給付伯林,怕他搬不動。
付伯林就接了。
張毛人高馬大,搬東西輕松得很,用不着他在張毛面前找存在感。
兩人一共搬了三趟,東西全部搬完了。
那寡老頭家裏就兩間屋子,一大一小,一間是睡覺的,一間是做飯跟放柴火的,屋子擠得很。而且,這屋子有好一陣沒住人了,灰特別厚,還有些味呢。
得好好打掃打掃。
張毛把東西搬好之後,沒立刻打掃,他問付伯林:“中午想吃什麽?”付伯林不是有自行嗎,這自行車騎到縣裏挺快的,到時候,去縣裏下館子去。
張毛出錢請客。
付伯林說:“我中午回家吃。”
“不用跟我客氣,吃飯的錢我還是有的。”張毛笑着拍了拍付伯林的肩。
“沒跟你客氣,等會我去楚魏那看看。”付伯林問張毛,“你知道蔡道住哪嗎?”
張毛張嘴就說,“不是住那什麽38號嗎,我記得是個小洋樓。”
付伯林一聽這話,就知道張毛還不知道蔡道家發生的事。
看來蔡道沒跟張毛說。
當事人都不說,付伯林肯定更不會說了。
他問張毛:“我去了,蔡道不在那邊,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張毛還真知道:“說是去南邊了,說是那邊賺錢快。”
南邊。
付伯林問他:“有聯系方式沒?”
張毛:“這倒沒有,蔡道說了,不混成個人樣不回來。留啥聯系方式,你要真有事找蔡道,給他爸打電話不就行了嗎。”
付伯林:“他爸跟他的關系還沒咱們跟他的關系好呢,你就算他爸一定能聯系上他?”
張毛一琢磨,還真是這麽回事。
他想着,蔡道過年總要回來啊,等過年他就找蔡道要一個南方的聯系方式。
付伯林現在知道蔡道去南方了。
沒昨天晚上那麽擔心了。
他想着張毛還在忙着收拾屋子,就沒添亂,跟張毛說了一聲,準備回去了。當然了,回程的路上順便去楚魏家看看,要是楚魏在家的話,那就問一問近況。要是楚魏不在,付伯林就準備直接回自個家了。
付伯林騎着自行車,去了楚魏家。
楚魏就他媽在家。
付伯林敲門的時候,楚魏他媽的臉又腫了。
他一看就知道,楚魏應該沒回來。
楚魏他媽看到是付伯林,一下子就把門關上了。
可是很快,她又把門打開了。
“小付。”楚魏他媽喊道,“你等會啊。”
付伯林騎上自行車準備回家了,卻被楚魏他媽叫住了。
楚魏他媽回屋拿了一個蘋果,很快出來,讨好的看着付伯林:“你可千萬別跟楚魏說啊,那孩子太沖動了,我怕他做出什麽傻事。”
付伯林沒要蘋果,“您這傷也瞞不住人啊。”
楚魏他媽一臉不在意,“楚魏一個月回來一次,等他回來,我這臉就好了。”她笑着說的。
付伯林真理解不了。
這挨打有什麽可高興的啊。
楚魏他媽把蘋果塞到自行車的車筐裏,然後還試探的問付伯林:“你能不能勸勸楚魏,讓他別叫我離婚,他回回都說這事,特別不好。”
付伯林:“他是您兒子,您跟他親,這事還是您親自跟他說的好。”
別人的家事,他才不摻和呢。
付伯林騎上自行車就走。
回家。
付伯林家裏,現在比趕集還熱鬧呢。
院子裏坐滿了人。
一個個帶着小板凳,還帶了瓜子的,在那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呢。
還有帶花生的,有帶炒米的。
一邊吃東西一邊看電視,別提多過瘾了。
付伯林遠遠的就聽到自家傳來唱戲的聲音,聲音開得特別大。
付伯林到了自家門口,自行車壓根就推不進去,院子裏坐滿了人。
現在怎麽辦?
付伯林特別後悔,早知道這事,他應該等9月再買電視的。
現在總不能把電視退回去吧。
包裝都拆了,都看半天了。
“伯林,你回來了,趕緊進屋啊。”
那院子裏的人比付伯林這個主人還像主人呢,還招呼起付伯林了。
“來,大夥讓讓,讓伯林把自行車給推進去。”
很快,院子就讓出一條道來。
付伯林推着自行車回了屋。
本來這自行車是放在院子裏的,可現在那麽多人,這壓根就沒有自行車落腳的地。
付伯林把自行車推到堂屋後面的那間雜物間去了。
他回到屋裏。
外面的人在一邊看電視,一邊跟着唱。
付伯林拿出書,開始讀寫。
又拿出厚實的冊子,一邊算着數字,一邊想着題。
付伯林算題入了神。
砰砰砰。
溫七雨敲了敲門,她是來叫付伯林吃飯的。
外面電視這會放的不是唱戲了,而是故事片,聲音依舊很大,大得付伯林沒聽到溫七雨的敲門聲。
溫七雨看付伯林沒反應,走了進來,拍了拍付伯林的肩。
付伯林立刻彈了起來,反射條件似的想扣住對方的手腕,看清來人後,他默默的收回了手。
“小嬸。”
“吃飯了。”
“好,馬上。”
付伯林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
再看看外頭,還有端着飯到院子裏看電視的呢。
都不肯走。
電視機是放在桌子上的,他們家沒有放電視的櫃子,要是吃飯,把得電視搬走,把桌子空出來才行。
付小叔正在跟大夥說要關電視了:“大夥,我家要吃飯了,這電視看了一上午,也該休息休息了。你們晚上再過來看吧!”
等會要吃飯,下午孩子要午睡,電視機聲音太大,會吵着孩子的。
“這就關了?”
“那下午呢?不看了?”
有人問。
付伯林聽到這話,挺後悔的。
他不該怕浪費電視票,而去買電視的。
現在這電視機倒成了大麻煩。
也不是說不給大夥看,但是大夥看電視也不能影響從他們家人的生活啊。
付小叔勸大家回家去。
大夥不願意走。
磨磨蹭蹭的。
付伯林就說了:“這電視挺費電的,你們非要看的話也不是不行,那等月底電費出來,你們平攤?”
一說平攤電費,下頭就沒聲了。
好多人悄悄的走了,生怕這電費落到自己的頭上。
院子一下子就空了。
還剩零星幾個,端着菜,眼睛盯着電視,眨也不眨。
付伯林看了一眼電視機,裏頭也沒放什麽有趣的東西,就是普通的記錄片啊。
付小叔這才關了電視。
付伯林幫着溫七雨去端菜了。
他端菜從廚房過來的時候,看到小錦天站在小叔的門口,正吭哧吭哧的往桌邊走呢。
小腿一蹬一蹬的,還挺有勁的。
小錦天會走路?
付伯林站在那,看了半天。
小錦天發現有人盯着自己,一扭頭,看到付伯林了。他呆了一下,都忘了怎麽邁步,一只腳站着,一只腳在半空搖搖晃晃的。
小腳丫是不是該放下去?
咣哐一下,小家夥一屁墩坐到了地上。
他看看爸爸,再看看媽媽,都沒看他,他扁扁嘴,正準備自己爬起來。結果頭一歪,看到付伯林放下菜過來扶他。
這可不得了了!
小錦天張開嘴,嚎哭起來。
付伯林是第一次帶孩子,慌了,趕緊把孩子抱起來,“哪摔了?”
這一問,孩子哭得更大聲了。
溫七雨端了三碗飯出來,聽到兒子幹打雷不下雨的哭法,知道這小家夥又在看人下菜了。
“伯林,別理他。把他放下來,讓他自個到一邊哭去!”溫七雨教付伯林。
付伯林一頭問號:“這樣能行嗎?”
在哭呢。
還哭得特別大聲。
溫七雨走過去,把小錦天抱過來,交給付小叔了。
她對付伯林說:“快去吃飯吧。”付伯林吃完還要去學習的。
付小叔一抱小錦天,小錦天就不哭了,在那指揮付小叔夾菜:“這個,這個……”肉!小家夥聞着肉味了,特別饞。
只可惜,大人不給他吃。
溫七雨拿着勺子挑了一勺蛋羹,喂給小錦天。
蛋羹是可以吃的。
蛋羹做了兩份,一份給小錦天,一份給付伯林。
付伯林讀書很辛苦,要補身子。
付小叔給付伯林夾肉,“多吃一些。”
付伯林沒客氣,自家人吃飯,不需要太講究。
他正準備跟付小叔商量要不要把電視機賣了,放在家裏問題挺大。
結果,就聽到院子裏有聲了。
有人來了。
付伯林轉頭看了一眼。
是喬杏。
喬杏壯着膽子進來的。
付伯林看到喬杏,才隐約想起昨天喬杏一家帶着女兒上來他這鬧過。
昨天他心裏事多,都忘了問小叔後來怎麽樣了。
付伯林盯着院裏看,付小叔順着付伯林的目光看了過去。
付小叔也看到喬杏了,他立刻皺了眉,“你又來幹什麽?”
喬杏話沒說,眼淚就掉下來了,“付叔,莉莉真跟那三個流氓沒關系啊,您能不能跟公安局的人說說,莉莉只是路風不平,拔刀相助。”
付小叔一愣,他昨天威脅說要報案,但是根本就沒報案啊。
怎麽回事。
付伯林看向付小叔,真報案了?
付小叔問喬杏:“昨天你們不是走了嗎,怎麽會到公安局去的?”這就怪了,昨天的時候,這喬杏一家聽他說要報案,怕了,就拿了藥膏走了。
溫七雨心軟,還白送了一塊好布呢,那尺寸都可以做衣服了。
喬杏小聲道:“莉莉今天早上去的公安局。”
王莉莉以為付家真的報了案,一早就去了公安局,為自己說情去了。結果公安局的人一問,才知道王莉莉可能跟流氓有關。
還在查。
所以人還在公安局坐着。
其實說實話,王莉莉才十歲,不光是未成年,她壓根就沒滿十三歲,就算是犯了一點小事,好好教育就行了。
一般都是口頭教育,情節嚴重的,才會送去少管所呢。
結果,喬杏看王莉莉在公安局一直沒回來,她還去了一趟,結果公安局的人說要等調查一下。喬杏就誤會了,以為那邊不放人。
喬杏從公安局出來,越想越覺得這事嚴重,怕王莉莉真坐牢了。
她一咬牙,就過來求付小叔了。
求付家人高擡貴手。
付小叔說了:“我就沒去報案!”他壓根就沒出手,高擡什麽貴手啊。
付伯林聽明白了。
喬杏卻是不信:“沒報案,公安局的同志怎麽會不放人呢?”
付小叔站起來,“我去找山嬸過來。”
喬杏一聽就慌了。
山嬸要是見了她,肯定又要罵她的。
喬杏擋在了付小叔的前面,伸開雙手,将前面的路攔得死死的。
小錦天吃蛋羹吃得非常香甜。
付伯林看到小錦天,這才想起來,喬杏好像還有一個不滿一歲的孩子。
孩子呢?
付伯林不禁看向喬杏:“你孩子扔家裏了?”
喬杏道:“我婆婆帶。”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婆婆終于看清她的好了,對她也沒有以前那麽挑剔了。
付小叔趁着喬杏跟付伯林說話的空,從旁邊悄悄過去了。
沒一會,他就帶着山嬸過來了。
“嫂子,你勸勸她,讓她走吧。”付小叔道,“你這外甥女……”喬杏把自個孩子放到家裏,為丈夫跟前頭媳婦生的孩子忙前忙後。
一個一歲,親生的。
一個十歲,不是親生的。
傻子都知道該照顧哪個吧。
偏偏喬杏跟別人的選擇不一樣。
她是把丈夫的兩個孩子當親生的疼的,比親生的還親。
就因為她知道沒娘的苦。
山嬸也是說不出話,她對喬杏失望透頂:“你以後能不來我們村嗎?”
喬杏小聲道,“我是有急事,莉莉她在公安局沒出來,我得幫她。”孩子沒娘管,她得管啊。
山嬸道:“你付叔了,這邊沒報案,你幫孩子來這邊做什麽?招人嫌啊?”
喬杏:“不可能,不報案莉莉怎麽會被抓呢?”
付伯林忽然問付小叔:“小叔,這哪有買狗的啊,我們買兩只回來吧。”看家。
“行啊。”溫七雨非常贊同。
她有時候忙不過來,小家夥自個就到前院玩,她有時候是真的怕那些拍花子的人把孩子給拐走了。
付小叔有些擔心,“狗會不會咬傷孩子?”
“那找條溫馴的。”肯定不能要那種敢咬人的狗,萬一咬傷鄰居也不好啊。
喬杏沒走。
這一次她格外的執着,不管山嬸怎麽說,喬杏就賴在這了。
說狠了,她就哭。
也不是嚎哭,就是小聲的啜泣,看着可憐極了。
有不少人想來付家看電視,不過付小叔說了下午電視不播,還是有人時不時的過來看一眼院裏的情況。
看付小叔一家有沒有偷偷的打開電視,悄悄看。
結果都是失望而歸。
不過喬杏在付家哭這件事,倒是不少人知道了。
這喬杏。
昨天就領着王家人來過一次,王家那婆子給人印像特別深,嗓門大,罵人也兇。
喬杏不與付家人吵,在門口的角落縮着,拼命抹淚。
非要付小叔跟她一塊去公安局銷案。
這沒報案怎麽銷案啊。
付小叔真是頭疼死了。
付伯林看着喬杏。
他就奇怪了。
這喬杏怎麽跟吃定他家似的,好像篤定小叔跟小嬸不會欺負她。
付伯林走過去。
喬杏擡頭看着付伯林,眼中瞞是希翼,這是要去公安局了嗎?
付伯林把喬杏拎到了門口,然後關上門。
還栓上了。
這下安靜了。
門外的喬杏呆呆的。
喬杏認識溫七雨,她沒嫁的時候,經常來溫七雨家,兩人一塊織毛衣,其實在喬杏眼裏,溫七雨是個好人,特別好說話。
同樣的,就算付小叔兇一些,只要溫七雨在,喬杏就不怕。
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喬杏在付家院門口站了一會,她擡頭看看天空,還早。
才下午呢。
她才咬牙撐一撐,說不定溫七雨就心軟了。
喬杏縮在付家門口,找了個角落,安靜的呆着。
她為莉莉做到這個份上,莉莉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王家要是知道是她把莉莉從公安局帶出來,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的。
喬杏心裏幸福的想。
付伯林吃完飯,幫着洗了碗。
之後事他就回房間學習去了,數學,物理,化學。
他要考的是理科。
但是文科的政冶跟歷史他也看,多看一些書,總沒有壞處。
蔡道家的事,付伯林沒有再想了。
他知道蔡道平安就行了。
付伯林先前還想着高考出來吓周主任一跳的。
現在付伯林沒那個心思了。
至于周主任的稿子,付伯林也不打算寄過去了。
一切等七月之後再說。
付家的門關着,外頭還有喬杏這個‘門神’,付家這一下午就沒什麽人過來。來了只是在外頭看一眼,就走了。
山嬸沒走,在旁邊屋裏跟溫七雨說話。
付小叔去哄孩子了。
他喜歡跟兒子在一起,孩子一下子就長大了,能多陪一會是一會。
時間過得很快,從下午到了晚上。
天黑了。
喬杏還是沒走,外頭有些涼,她開始打噴嚏。
付家的院門依舊緊緊閉着。
喬杏緊緊的抿着嘴,有些失望。
溫七雨說過很多次她這個侄兒好,可叫喬杏看,這個叫付伯要除了臉好一些,性子真是壞透了。
欺負孩子,欺負她這個弱女子,還絲毫不覺得心虛愧疚。
這算什麽男人啊。
趙衛東那樣會出手救人的才算是真男人呢!
喬杏想到趙衛東三個字,心裏有些小小的甜蜜。
這就是她的小幸福。
付伯林吃晚飯的時候很意外。
早上鬧着要看一天電視的人,竟然沒有過來。
付伯林看了看門口。
付小叔看付伯林一直看門口,問:“是擔心喬杏?”
“當然不是。”付伯林說,“大夥不是說晚上來看電視嗎,怎麽沒來啊?”
付小叔瞅了付伯林一眼,“你不是嫌他們嗎?”
付伯林想了想,“也不是嫌。就是他們太吵了,而且,早上看電視的時候他們把瓜子皮吐得到處都是,這點就很不好。”
要是那些人不影響他的生活,他自然不會有間見。
付小叔:“下次我跟他們說,要他們安靜。”
付伯林說道:“我倒是沒關系,就是怕吵着小錦天睡午覺。叔,這樣,你跟他們說一說,他們來看電視可以,吃東西留下的垃圾他們要帶走。一天只能看三個小時,你們可以商量一下固定到哪個時間。其他的時候,我們自家人得生活啊。”
要是能這樣,付伯林就沒有問題了。
付小叔點點頭,“我明天跟他們好好說說。”
今天晚上,估計是不會來了。
門關了嘛。
結果剛想完,就聽到敲門聲了。
“新聞聯播是不是要開始了?”是付長糧的聲音,就是付山梅他爸。現在不能叫付隊長了,該叫付書記了。
村支書嘛。
書記。
付小叔趕緊去開了門。
付長糧身後跟着長長的一串人。
都是來看新聞的。
付小叔想好,等會看完電視,就跟他們商量一下每天看電視的時間。
“你們等會,我把菜撿一撿。”付小叔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人說,“撿啥子嘛,我給你帶了一個四角桌過來,就是電視的尺寸。”
一個跟飯桌差不多高的木頭桌子出現在付小叔的眼前。
這木頭是上山砍的,正宗的實木,邊邊角角都磨平了,這桌子還透着木頭呢。
那人道,“包過漿了,不紮手不發黴,放心用吧。”
“謝謝老哥。”
付小叔直接收下了。
“我的那份電費就別算了好嘛。”
“沒問題!”
喬杏還在付家院子門口,她看着人流進來,跟着一起混了進來。
大夥搬了小凳子,在院子裏看電視。
喬杏就站着。
付小叔一家視她于無物。
喬杏是慢慢的會過神了。
她知道這招沒用了。
溫七雨的心變硬了。
喬杏站了一會,深深的望着眼跟大夥一起看電視的溫七雨。等溫七雨察覺到喬杏的目光,回過神,跟喬杏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喬杏才露出失望的神情,然後又有些可憐,她低着頭,一言不發的走了。
溫七雨喊道:“喬杏,天黑路不好走,你還是去你姨家住一晚再走吧。”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喬杏倔強的搖了搖頭,“我要回家,孩子在家等我呢。”
付伯林本來在屋裏看書的。
聽到外面的談話,他忽然站了起來。
他記得杜曼說過,那個後腦勺有兩個旋的人還沒有找到。
付伯林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他想提醒喬杏,最好明天再走。
結果到院門口,喬杏已經不見了。
付伯林又折回屋裏,拿了手電筒,跟付小叔說了一聲,“小叔,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快去快回。”付小叔正聚精會神的看新聞聯播呢,頭都沒回。
付伯林直接去了大路。
手電筒沒打開。
現在各家都習慣有電燈了,也舍得用電了,起碼,晚上這一會還是舍得開燈的。
付伯林看到喬杏了。
他追了過去。
“喬杏,等會。”
喬杏聽到付伯林的聲音了,她想到白天在付家受的氣,故意不等,走得飛快。
恨不得小跑起來,把付伯林甩開。
“喬杏。”付伯林飛快的追了上去,很快就追上了。
可是喬杏還在使勁跑。
付伯林伸手拽住她,“等會,我有事跟你說。”
“放開我!男女授受不清,你幹什麽啊!”喬杏掙紮得厲害,“你再碰我,我可就喊人了啊!”
“來人啊,耍流氓啊!”喬杏真喊了。
沒一會,就引來了人。
“誰!”一個特別嚴厲的聲音,是個女人的聲音,她手裏還拿着棍子。
“誰在耍流氓!”
“他,付伯林!他拽住着我不放!”喬杏委屈的告狀。
拿着棍子的女人愣了一下。
付伯林道:“我沒耍流氓,我只是想告訴你,走夜路不安全,你還是去山嬸家住一晚上吧。現在天這麽黑,你又是一個人……”
要是走到半路上,被誰拖走了,那都是沒人知道的。
“付伯林同志說得對,你一個姑娘家,還是在你親戚家住一晚上吧。”那拿着棍子的女人同志付伯林的說法。
付伯林這才看清,這女人是知青辦的呂清紅,就是兩年前差點出事的那位。
兩年不見,呂清紅壯實了不少。
“真的嗎?”喬杏是個聽得進話的人。
雖然她不聽付伯林的話,但是她會聽別人的話。
“當然。”
喬杏猶豫了一會,可是一想到要回她姨家,她就不想留在這了。
她小聲喃喃,“我沒地方去。”
呂清紅沒吭聲。
喬杏小聲問她:“你那有多餘的位置嗎?能不能讓我湊和一晚?”
呂清紅很猶豫,她說道,“行吧。”她轉頭看着付伯林,“付同志,我們兩個姑娘有些不安全,你要不要送送我們?”
“好。”付伯林問,“還是知青辦嗎?”
“是。”
喬杏望了呂清紅一眼。
她覺得呂清紅很信任付伯林。
付伯林送她們到知青辦門口,然後就走了。
呂清紅在門口站了一會,看喬杏在看她,不由說道:“我男朋友馬上就過來。”
喬杏乖巧點了點頭。
呂清紅又看了一眼,還沒看到她對象,于是對喬杏說道,“我先領你進屋,你坐一會,好嗎?”
“好的,謝謝你。”喬杏滿眼的感激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呂清紅,是這裏的知青。”呂清紅笑着問喬杏,“你呢。”
“我是喬杏。”
喬杏。
呂清紅聽過這個名字,山嬸的外甥女,很傻的一個女孩。
嫁給了一個大她十歲還有兩個孩子的男人,任勞任怨,一心為夫家着想。
呂清紅又看了一眼喬杏,她可辦不到那樣。
呂清紅用鑰匙打開門,叮囑喬杏:“我現在是一個人睡,旁邊那張床是空的,等會我回來再給你鋪。”
“謝謝你,我可以自己鋪床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被子在這,還有床單。”呂清紅把床單跟被子拿了出來。
喬杏自個鋪床。
呂清紅去外面了,玉鋼怎麽還不來啊?
怎麽遲到這麽久啊。
呂清紅去想了一下,拿着棍子,沿路去找了。
付伯林快到家門口的時候,聽到裏面傳來聲音。
“徐玉鋼,你晚上不是有約會嗎,怎麽還在這不走啊?”
“糟糕,我怎麽忘了這事!我得趕緊走了,去晚了,清紅該生氣了!”徐玉鋼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
付伯林差點跟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