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首領凪if章
看着中島敦還是一副懵懂的模樣,少女噗呲地輕聲笑了出來。她一邊咯咯地笑着一邊極其熟練地拉開抽屜，卻在看見一幹二淨的內裏後愣了一秒，敢膽大包天偷吃她放在這裏的零食的家夥,整個組織也就那一個人。
但是,她會為這麽點零食計較嗎？绀野凪的笑容微微斂起，而後砰地合上了抽屜。擁有着優秀的動态視力的中島敦自然是看見了抽屜裏空蕩蕩的景象，他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啊，剛剛說到哪裏了？”少女拍了拍手,“敦君不是在疑惑為什麽要把重要的情報人員調去研發部嗎？”
她眯起一只眼,笑眯眯地說道：“我的理念是能者上位，但是這僅限于隊友哦。”
中島敦的雙目微微睜大,他雖然大腦并不是很聰明，但好歹也稍微了解一點點绀野凪的說話方式，因此他的腦中飛快的閃過某個可能性,甚至于驚訝出聲：“那,既然那人有異心……首領您為何還留着他……”
“敦君，你知道嗎，三角理論上是最為穩定的形狀。”她走到茶幾前,看着那在閑暇時随手堆疊的撲克塔，一張一張牌彼此之間僅有一條邊緣彼此觸碰，靠着微弱的銜接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她又拿了一張牌，輕飄飄地放在頂端三角的一側。剛一松手,整座撲克塔轟然倒塌,紛飛的紙牌散落一桌。
“平衡被打破的結果就是這樣，非常令人可惜呢。”少女微笑着看着那散落一坐的撲克牌,“當然，現實中并非全然如此,敦君，你應該對組織的産業分布有一定的了解吧？”
“是，略有了解。”中島敦回答，少女繼續說道，“畢竟錢可不能放在同一個錢包裏，但是這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不願變通的迂腐之人呢。”
她垂目看着那如花瓣散開撲克，而後笑眯眯地伸手挑了一張牌随手向後甩去，正好釘在牆壁上的橫濱地圖上的政府标識，以中島敦的動态視力清晰地看見了，那是紅心J。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是怎麽想的呢。”少女輕輕地說，柔軟的黑發優雅地披在她的肩上，身上漆黑的風衣将嬌小的身軀包裹而顯得極為纖弱，“但是呢，明明是因為自己做不到卻要怪別人的房子越來越大，還真是自以為是的可笑呢。”
“如果實在追不上的話，還是自動讓開位置比較好呢。平衡什麽的，對我而言倒不是最重要的。”绀野凪自言自語般地看着散落的撲克，眼底閃爍着意味深長的微芒。
“啊，還有一件事想要和敦君說呢。”绀野凪想到什麽轉過頭去，“雖然是件小事，但是和敦君有點關系哦。”
“什麽？”中島敦有點茫然，而後就聽見少女略帶一絲笑意地注視着他，“敦君之前待着的孤兒院，現在是港口黑手黨的資産了哦。”
中島敦猛地睜大了雙眼，紫金色的眼中隐隐出現了獸狀的豎瞳，他的腦內被忽然投擲而來的消息炸地一片空白。
昏暗無光的狹小室內，瘦弱的男孩雙手抱着膝蓋埋頭坐在地上。
腹部是火燒般灼熱的痛，一波接一波的饑餓感不斷地撞擊着他的內髒，像是猙獰的惡獸張開血盆大口吞噬着他的血肉，已經習慣饑餓的他并沒有像最初那樣大哭大喊，而是默默地抱緊了自己，似乎這樣就能緩解那無法抵抗的饑餓。
沒有陽光，雖然不至于潮濕，但陰冷的風不停地往這個室內灌。身上的衣服也是破舊的，他顫抖着身體努力縮小受風面積，腳踝上的鎖鏈有些生鏽，磨得皮膚絲絲血痕。
他不明白，為什麽只有自己要得到這樣的虐待。院長看他的目光永遠都是冷冷的，一想到那個人的目光，他哆嗦了一下，将自己抱得更緊了。
好餓，真的好餓，為什麽會這麽餓………視野之中出現扭曲的水波樣紋路和點點白暈，或許這一次他将真的被這可怕的名為饑餓的野獸吞噬殆盡吧……
中島敦閉上了眼，細微的淚光在眼底閃爍。
“哎呀，看上去真是可憐呢。”一道清亮的女音傳來，中島敦不敢置信地睜開眼，就看見那扇狹小又顯得無比遙遠的門打開了，穿着一件長到小腿的風衣的少女站在那裏，目光在蜷縮着的中島敦身上停駐了一分多鐘後，擡腳向他走來。
這是夢境嗎……中島敦茫然地望着她，少女看上去和他差不多高，此刻他正被那雙漆黑的寶石般雙眼注視着，而後少女對着他露出了一個細小的微笑。
“你這是在虐待孩童呢，院長先生。”少女微笑着轉過頭，中島敦順着她的視線望去，雙手悲哉身後的院長站在那，他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一下。
院長的目光看上去似乎藏着很多奇怪而未知的情緒，而少女似乎也沒有等待院長開口回話的意思，只是笑眯眯地伸出手，指間銀白色的槍口，對準鎖鏈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将已經生鏽的鎖鏈擊斷。
她蹲下身，摸了摸中島敦的頭發，輕柔的觸感，中島敦依舊愣愣地睜大眼看着少女唇角的一絲細小的微笑，甚至在對方伸出手後也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
“能站起來嗎？”少女開口問道，聲音依舊輕輕柔柔的，中島敦這才反應過來，他有些膽怯地将皲裂而布滿了塵土的手往後縮了縮，自己努力撐着地站起身，因為多日沒有進食，一站起就感到頭暈目眩，身體有些搖晃，還是少女伸手扶了他一把。
“謝……謝謝……”中島敦嗫喏道，他完全不敢用自己這麽髒的手去觸碰少女身上一看就十分昂貴的衣服，而少女只是笑了笑，再一次伸出手。
中島敦咬了咬唇，忐忑而膽怯地伸出了手，中途還停頓了好幾次，面對着少女一如既往的微笑，終于輕輕地搭在了少女的手心。
“那麽，這孩子我就帶走了哦。”少女笑盈盈地看着沉默不語的院長，院長和少女對視着，中島敦看着兩人有點茫然無措。
院長張了張口：“您不明白……中島敦他……”
他的話語突兀噤聲。
少女豎起一根食指輕輕貼在唇前，嘴角依舊是微勾的弧度，漆黑的眼瞳中卻溢出幾分不容置喙的冷冽。
“我知道哦，那所謂的破壞房屋的惡虎。但是呢，院長先生不會以為，瞞過了一時，還能瞞過一世吧？”少女笑盈盈地看着他，“擅自請外來人員動用電刑可不好哦，還是您覺得異能者都是錯誤的呢？”
“雖然這裏的地帶的确挨着政府大樓，但院長先生不會覺得，這就足以和我們對抗了吧？”少女眉眼彎彎，話語卻含着鋒利的刀刃。
鋪天蓋地的威壓和惡意傾瀉而來，院長後退了一步，豆大的冷汗一點點地滲出，而後他終于妥協般地垂下頭：“您……中島敦是個好孩子……請您……”
中島敦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他從沒想到院長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而少女則是安撫似地抓緊了他的手，臉上一瞬間又變成了那笑盈盈的表情：“請您放心呢，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幹出不給這孩子飯吃的事呢。”
“那麽，再見了，院長先生。”少女微笑着道別，而後拉着茫然無措的中島敦沒有再回頭，走出了這禁锢着他十幾年的孤兒院，燦爛的陽光傾瀉在他的身上，冰冷的身體頓時籠罩在一片暖洋洋的氛圍中了。
“先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麽？”少女問道，中島敦茫然地看着她，而後突然停下了腳步，“那個，您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唔，很簡單啦，你的院長和我做了交易，所以我把你帶走了呢。”
少女笑眯眯地彎起眼：“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呢，畢竟孤兒院的財政收入十分有限，尤其是因為最近亂七八糟的争鬥，可使用的資金一減再減，再這樣下去很多孩子都會餓死呢。”
“所以，我援助了一筆資金，代價就是你哦，中島君。”她微笑着說，看着中島敦似乎遭受到嚴重打擊後一片空白的表情，笑了笑，“因為你是最有價值的哦。”
“我？您是說，我是有價值的人嗎？”中島敦瞪大了紫金色的雙眸，少女歪了歪頭，“對我而言，在孤兒院裏面最有價值的人，應該就是你了哦。”
“你應該好幾天沒有進食了，我可不希望得到一個體弱多病的屬下哦。”少女帶着他來到一輛早已停在那的黑色轎車前，拉開門自己坐進去，示意對方也坐進來。
“現在先保持沉默，在吃完飯前不許發出任何疑問哦。”少女對着司機點了點頭，“開車。”
“哎呀，都這麽久了，敦君還沒有忘記孤兒院呢。”绀野凪笑着看着白發少年驟然回神，中島敦條件反射就要單膝跪下，被绀野凪擡手制止了，“不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敦君哦，畢竟是養育了自己那麽久的地方，如果那麽快就忘記了……”
“那可就奇怪了呢。”她微笑着看着白發少年的雙眼，中島敦低下頭，“屬下現在已經宣誓永遠效忠首領，效忠港口黑手黨了，孤兒院已經……已經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