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中無男人,劍要裂開了
第4章 心中無男人,劍要裂開了
32.
劍生無可戀。
劍無話可說。
劍看着明顯被诓騙的主人,心中悲涼難以言表。
劍看着明顯在騙人的登徒子。
劍想,若我不幸真的落入這賊人手中,我定要讓他有來無回。
它下定決心。
它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花兒為何紅的登徒子明白。
神劍之所以名為神劍。
就在于它難逢敵手。
33.
難逢敵手的劍又被紀孟時擺在了桌上。
它下定決心,也就沒那般抵觸。
甚至還在鞘中抻了個懶腰。
紀孟時當真是很在乎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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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它剛剛躺在桌上,便聽得紀孟時急急問:“是什麽法子?”
衡瑤光的視線懶懶掃過劍鞘,他淡笑回答:“世間之劍,無外乎殺人之劍、活人之劍,此劍名曰谌引,乃是世間傳說已有上千年的神劍。既然說是神劍,那劍身上的煞氣,應與邪劍兇劍皆非同源。”
“因此,我之拙見——神劍近來浮躁,并非因身懷煞氣,而是因為——”聲音低了些許,“它寂寞了。”
劍:啊?
紀孟時:“啊?”
34.
衡瑤光擡起眼簾與紀孟時對視。
他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僞,說話的語調也很有幾分認真。
他對紀孟時說:“想來存于世千年的神劍,心中也會如人一般有喜怒哀樂。”
劍愣住。
劍想,登徒子說得有幾分道理。本神劍是有些寂寞。
從前呼風喚雨的時光,從前叱咤風雲的霸道,随着歲月的長河無情洗盡,就只剩下了現在。
它可憐巴巴被人按在桌上。
劍唯恐紀孟時感知不到,它噼裏啪啦在鞘裏敲打起來。
衡瑤光便笑:“你聽,神劍在應我的話。”
紀孟時随着他的話語靜聽了片刻。
他的确聽到了鞘中的聲響。
紀孟時神情複雜:“我竟不知……神劍也會有寂寞的時候。”
35.
寂寞的神劍大喜過望。
它滿心以為紀孟時會醒悟過來,他對它是如此不重視,以至于忽略了劍的心理需要。
可惜紀孟時沒想到這一層。
紀孟時只說:“勞煩仙君了。”
衡瑤光搖首道:“哪裏,畢竟……我曾經,也是一個劍修。”
紀孟時聽罷,神情變得有幾分不忍。
躺在桌上的劍聽罷,一個鯉魚打挺神劍翻身,啪的就站起來了。
紀孟時被它吓了一跳:“怎、怎麽回事?”
衡瑤光意味深長地凝視劍片晌,笑道:“也許神劍想聽聽我的故事?”
劍迫不及待地點頭。
于是劍鞘與劍啪的一聲又栽到桌上。
“……這是什麽意思?”紀孟時問。
衡瑤光答:“那就是想聽了。”
36.
劍很快就不想聽衡瑤光的故事了。
它本就躺在桌上,毫無神劍尊嚴,就像個展覽品似的,空有漂亮的皮囊,卻沒人能讀懂它珍貴的內涵。
更何況它的內涵還沒人聽得到。
劍只想早點兒和紀孟時逃跑。
因為衡瑤光在說故事前,先與紀孟時打了個商量。
彼時衡瑤光一臉柔弱,分明長得昳麗花容,偏不做牡丹要做白蓮。
他還柔柔弱弱地騙紀孟時:“這個故事,實在是難以啓齒……其實,實不相瞞,神劍的這支劍鞘,與我從前的劍生得一樣。”
劍瞬間就炸了。
劍:“你造謠!我的劍鞘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劍鞘!絕對不可能有孿生兄弟!”
可紀孟時信了。
紀孟時問:“那仙君豈不是……?”
衡瑤光輕輕颔首,嘆息道:“不錯,我見到神劍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我的醒霜。”
“看到神劍的劍鞘,我便有些失态,睹物思劍,觸景傷情。”衡瑤光說得可憐,眼裏恰到好處地浮起一片水霧。
劍:……
37.
它早該想到的。
這世上的劍修,不是心中沒人發瘋練劍的瘋子,就是想和劍長相厮守的變态。
衡瑤光一段話說得九轉十八彎。
中心思想,卻是想扒了它的劍鞘。
劍知道,這絕對不是衡瑤光嫉妒自己的劍鞘好看,也不是他羨慕它衣服奢華。
這個登徒子純粹是想輕薄它。
劍躺在桌上,不着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
它離紀孟時近了,就試着用特別可憐的眼神去看他。
可惜紀孟時瞎。
紀孟時看着劍挪了過來,順手又把劍推了回去。
劍在桌上磨出一丁點兒響來。
但落在劍的耳中,宛似晴天霹靂,宛似海浪拍岸。
這種種聲響都在彰顯着一個事實。
紀孟時親手把他送到了衡瑤光的面前。
38.
劍懵了。
劍看了眼似乎毫無所覺的衡瑤光,它倒吸一口涼氣。
劍大驚,它想,這個登徒子好生厲害,竟然輕輕松松就奪得了紀孟時的信任。
他身為一個劍修,怎能如此自甘堕落。
劍咬牙冷哼。
不過它與別的劍都很不同。
它們見到它,總是張口閉口喊谌引前輩,絕不會有劍在它面前亂說話。
作為一個很有資歷的前輩,一把絕世神劍。
劍考慮扭轉乾坤。
劍想,紀孟時傻,但我不傻。只要這登徒子對我下手,我就立刻碎掉。
神劍自然能夠自我愈合。
但紀孟時不知道。
全天下沒幾個人知道。
劍偷偷摸摸在鞘裏一錘掌心。
劍喜滋滋的。
它又決定先讓衡瑤光失去紀孟時的信任。
39.
劍想得很好。
它也一直在忍耐。
縱然衡瑤光扒了它的劍鞘,又給它換了支新的,它也忍耐住了。
可恨的是換完之後,衡瑤光沉默半晌,竟有幾分失望道:“這劍鞘不襯它。”
紀孟時也說:“的确,谌引劍身修長,這支劍鞘卻略顯寬大。它若身處其中,必然覺得空蕩。”
于是他們又合力給劍換了新的劍鞘。
通體漆黑,鎏金般的花紋,在鞘的尾端還墜着一條穗子。
紀孟時滿意了。
衡瑤光卻又道:“這支劍鞘雖符合谌引的劍身,顏色卻到底暗沉了些。”
劍下意識點了點頭。
它的确不太愛這顏色,它鐘情鮮豔漂亮的,劍群裏一眼就能被人望見的那種。
然後劍又愣住。
劍震驚:誰讓他叫我谌引的?這是他能叫的名字嗎!
劍開始想碎了。
可它還是說服了自己,決定再等一等。
40.
這一等就等到了半個時辰之後。
期間劍經歷的事情,簡直慘絕劍寰。
它已數不清自己換了多少支劍鞘,每一支都會被衡瑤光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換掉。
最終衡瑤光将一支漂亮奢華,高調大氣,又與它十分貼合的劍鞘換上。
劍卻并不開心。
紀孟時卻喜上眉梢:“不錯,還是原本的劍鞘最配谌引。”
劍:哈哈。
換了半個時辰,到底又換回了最初的劍鞘。
劍想,我真的裂開了。
它好想碎掉。
紀孟時歡喜完,還不忘關懷:“可谌引如此模樣,仙君豈不是仍會觸景傷情?”
一道難辨心緒的目光落在劍的身上。
衡瑤光淡淡笑着,如蓮荷悄然盛綻于碧波之中,不曾豔冠群芳,亦不曾失色。
他說:“但它最适合。”
作者有話說:
劍:所以你的白月光是醒霜是嗎。
衡瑤光:何以見得?
劍:你看到我穿和它一個顏色的衣服,你也傷心。
衡瑤光:它的劍鞘是白色。
劍:哦。
劍:?????我不是穿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