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中無男人,劍也不太神
第3章 心中無男人,劍也不太神
24.
衡瑤光曾擁有一把劍。
劍身修長,通體雪亮,藏于鞘中時,仿佛積霜所化。
他為劍取名“醒霜”。
他是個天生的劍修,也是個天生的劍客。
他生于此世唯一的意義,似乎就是用毫無瑕疵的手去握劍。
握住了,他便掌控了整個天下。
可偏偏,衡瑤光已不再用劍。
25.
衡瑤光名震天下,修真界衆人皆知他的強大。
他們豔羨、嫉妒,也恐懼他,他們想靠近,也想逃離。
有的人日夜行了千裏,只為望他一眼,便能笑說此生無憾。
有的人拼盡一切,只為在他衣擺落得一塊塵泥,就當玷污了世間最高不可攀的雲。
衡瑤光想,這其實很無意義。
他用劍,執劍,也的确癡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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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所注意的,永遠是劍掠過時激蕩而起的風,劍掃過虛無時奪目的光。
衡瑤光也想。
他比任何人以為的都更絕情一些。
26.
他與紀孟時的傳言傳了許久。
他一概不知。
昔年他決意放下劍,不再用劍,也就閉關了極長一段時間。
待他再出關時,人人皆道,他與紀孟時有不解之緣。
旁人說他喪心病狂的追求,旁人說他孤注一擲的索要。
衡瑤光卻毫無記憶。
他只依稀記得在烏泱泱一片的廣場上,他與紀孟時隔着人群初見。
彼時他執着劍,站在高臺上。
四周是喧嚣鼎沸的聲響,他們彼此見了,也不覺天地就此無聲。
衡瑤光是個高傲的人。
他有一身傲骨,足以讓他将所有都看作無物。
他當真目下無塵。
也并未記住紀孟時多久。
27.
衡瑤光是個天生的劍修,他生于此,劍就與他為伴。
他曾聽“醒霜”說過無數劍之前輩。
也曾動過心去尋找。
但衡瑤光又極倦懶。
他有時動了念,轉頭想罷,又覺得無甚必要。
他已有了“醒霜”這把利刃,便不太鐘情與別的劍再如何結交。
可利刃也有鈍的時候。
就如衡瑤光自己。
竟也有不願執劍的時候。
28.
靈州的夜,月色最美。無星、無燈,唯有一輪彎月,高懸于空,冷冷灑落自己的光輝。
衡瑤光坐在客棧的廂房裏。
這個房間并不寬敞,相反,在許多人眼裏,可稱為狹小。
但他坐在桌旁,斂着眼簾,對自己身處何地似乎漠不關心。
衡瑤光在看燭火。
他的目光又沉又冷,與尋常的似笑非笑、溫柔若水全然不同。
他像是一把藏在鞘裏的劍。
更像是一把磨盡了所有棱角尖鋒,卻仍能教人一擊斃命的利刃。
他看了片刻,眼底逐漸漫出幾分笑意來。
衡瑤光在笑。
那種似笑非笑,又漫不經心的神情,再一次在燭火的映照下顯露出來。
衡瑤光也在嘆息。
他說——“有趣的劍。”
29.
有趣的劍正縮在鞘裏暗自垂淚。
它掉不出眼淚,卻感覺心頭都在淌流淚水。
劍想,這是自生以來,頭一回,遭受如此令劍發指的事情。
紀孟時不懂他。
紀孟時還幫着登徒子扒他的衣服。
劍委屈。
衡瑤光故意欺負他。
衡瑤光摸了他還假裝被他劃傷。
劍又憤怒。
劍覺得最可氣的,莫過于衡瑤光栽贓陷害之後,還得到了紀孟時真心實意的心疼。
劍恨鐵不成鋼。
它想,這紀孟時幸好是我的主人,不然被別的劍騙了可怎般是好。
想到這裏,劍又撇了撇嘴。
它嘆着氣躺在劍鞘裏。
眼前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劍覺得寂寞。
劍也有些惆悵。
劍喃喃自語:“還好是我,要是遇到上古邪劍、絕世兇劍,也許紀孟時早就變得人見人打了。”
幸虧自己名號谌引,又叫絕世神劍。
神劍自有驕傲,與那些邪劍兇劍都不相同。
那些劍一個個不老實認主,總想着變成主人的主人,以此操控萬物。
它們的追求談不上毫無道理。
但劍卻極看不起這群劍中敗類。
劍想着,雖說紀孟時總是這麽傻,但傻也有傻的好處。
30.
劍并沒有那麽多時間體會紀孟時的傻帶來的好處了。
它躺在鞘裏昏昏欲睡間,突然又聽到了衡瑤光的聲音。
如今它已與過往劃開一條不可見的界限。
界限前,一邊是未曾遇見衡瑤光時,一邊是遇見衡瑤光以後。
劍将将聽到衡瑤光的聲音,它便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它至今忘不了衡瑤光微涼的指腹。
落在它的額前,落在它的鎖骨,落在它的……
劍恨恨咬牙。
還好自己還沒那靈力化形。
不然它定然要被登徒子辣手摧劍。
劍一口淩霄血滞在喉間。
它聽到衡瑤光的聲音,如春風蕩過,如漣漪吹皺。
衡瑤光說:“我近來翻閱諸多典籍,幸而運氣不錯,又教我尋出幾個壓制劍煞氣的法子。”
31.
紀孟時當即大喜:“仙君大恩,孟時無以為報!”
劍:?
劍:你認真的嗎?他真的不會再栽贓陷害我嗎?
作者有話說:
劍:(尖叫)你別過來!臭流氓!
衡瑤光:……
紀孟時:仙君怎麽不摸?難道是怕劍又傷害你?別怕,我幫你把它按住了。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