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言可畏
“我很?抱歉…”話雖然有些?艱難但還是要說出口的,周頤看着一直沉默的展信佳,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想法在裏面,只能盡可能的語聲低緩道,“很?抱歉這樣說,只是我實在無法與你交往,我們可以繼續當朋友…或者你?若覺得尴尬,我可以向?班主任申請轉班。”
這已經是周頤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快刀斬亂麻,越拖越亂,現在她與展信佳才剛交往,感情也不是很深,而且根據她以前的記憶,她也看的出來展信佳并非是真的喜歡她的。
感情這種事情最怕拖着欠着,周頤的确是不忍如此對展信佳的,但?卻也更不會背叛妻子宋溪讓。
“不必。”展信佳出乎意料的平靜地拒絕了?,仿佛對于周頤說的話她早就有?預感一樣,一點也不意外。
“你?不必轉班也不必覺得尴尬。”展信佳很?淡然地對她說道,下次在說今天中午要吃什?麽一樣,平靜的讓人覺得詭異,“當時關于你?的表白我會接受也只是礙于朋友的情面不好拒絕,本就打算冷處理?,現在既然你已另有心上人,那我們自然可以再?做回朋友。”
進退有?度,一點也不因為周頤的拒絕而傷心,仿佛周頤的話正中了?她的下懷一樣。
周頤萬萬沒有想到展信佳居然這麽好說話,表情一時有些?松怔,但?也沒有太意外。
…展信佳如此想法倒與她穿越之前時與對方交往後對方的言行舉止對上號了。
果然是礙于朋友的情面不好拒絕,周頤雖然一早便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但?當她聽到在展信佳親口承認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許難受的。
不過也好,這樣省得尴尬,她這樣安慰着自己。
“謝謝你?展同學…”周頤發?自內心的說道,雖然還是有些?不自在,但?比起最開始面對展信佳那別扭的樣子已經好了太多了?。
她自問自己的話沒有什?麽不妥,但?聽了她的話後,這一次展信佳的表情就不如先前那麽友好了,她冷着眉目,寡淡的盯着周頤,倏地問道:“你?一口一個‘展同學’是要與我劃清界限嗎?”
按照現在的時間線來說,這個時候的她們應當還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才對,故而她這樣一口一個生疏的稱呼惹得展信佳不滿也是很正常的事。
“當然不是…”周頤搖頭,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口誤,不自覺的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左臉,掩蓋着自己的不自在,回答道,“就是覺得略微有?點尴尬。”
畢竟昨天交往今天就分手的…對于一個成年人來說,确實是怎麽看都覺得有?點尴尬啊。
但?十幾歲的展信佳對于這種事情并不在意,仿佛真如她所說她會接受周頤只是礙于朋友的情面,并無愛情相關,而今周頤既然說了?自己有?女朋友之後,那她們分手再?退回做朋友的地步上去也沒有任何的不妥。
這也确實會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所?以周頤聽了之後并沒有任何的懷疑。
只是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展信佳背着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好似代表了?主人并不平靜的內心。
“比起這些?,你?現在更應該擔心你?的成績。”展信佳用她那毫無波瀾的目光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周頤,直白的提醒道,“再?這樣下去,你?考不上大學。”
展信佳從來都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她只會站在一個非常冷靜的角度友善地提醒下與自己交好的對方,适當的給予對方自己的意見。
至于對方聽或不聽,那便不是她所?能管到的事。
周頤知道按照對方那聰慧的性子,昨天和今天自己上課反常的舉動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是很正常的,只是她實在沒辦法将自己是二十六歲穿越回來的這件荒唐事告訴對方。
真的太過離譜太過駭人了,不然周頤也不會昨天一整天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誰能想到她好端端的,只是因為睡了個午覺就會重回到十八歲呢?說出去誰信這種天方夜譚的事呢?
動動腳趾頭也知道說了之後不被人當做神?經病抓起來才怪。
“我知道高考很?重要…”一想到即将到來的高考周頤就免不了?頭疼,她實在是無人可傾,加之她內心深處本就信任展信佳,故而當對方提到此事的時候她免不得嘆息道,“只是我實在看不懂那些東西。”
畢業了?七八年她是能認識書本上的那些字的,只是它們組在一起之後代表的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恕她社畜多年,早已将其忘記。
展信佳沒有表情,聽後也沒有多問為什?麽身為高中生的周頤會一夜之間忘記自己先前所?學的所?有?內容,她只針對周頤所?說的話給予了?回答:“看不懂,就學。”
她硬梆梆的回答道,聽上去好像一點溫情也無。
其實很?多不了?解展信佳的人總覺得她這個人過于冷淡高傲,仗着自己漂亮,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總瞧不起任何人,但?只有和她多接觸下來之後才會發?覺她這個人雖冷淡寡言,但?卻并不自視清高,只是相貌如此,加上又不愛笑,旁人看了?才是會覺得她過于冷傲。
可她內心其實是很溫柔柔軟的,相處那麽多年,她對朋友的關心和愛護從來都是發自內心的。
周頤對展信佳還算了?解,所?以聽到她的話後也不覺得對方是在冷嘲熱諷什?麽,更知道對方給的解決辦法也是非常實際的,只是…
“只有100多天了,我還來得及嗎?”她沒有?大志的問道。
展信佳瞥了眼她,大約是覺得她說這話太過喪氣,于是點頭冷冷道:“只要你?想的話。”
展信佳是出了名?的學神,普通人完全不能與之相比較,高中所考的那些知識對于她而言是極為簡單的,所?以108天對于她來說也确實是來得及的。
只是周頤不是學神?,甚至連學霸都算不上,結婚後的那幾年她一直在家中做家庭主婦,妻子對她很?好,甚至專門為她開了?一個俱樂部運轉供她日常零用,所?以二十多出頭的她早已實現了財務自由,既不用考慮收入也不用再繼續為生活學習,更不用去與旁人打交道,去說一些?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歡的事。
日子過得太過安穩總歸不是什麽好事,家庭和睦,吃喝不愁,這也就導致了畢業了?好幾年的周頤還像一個少不更事的大學生一樣,除了在家帶孩子等妻子回來以外,其餘時間便一直玩兒游戲找人玩打發?時間,久而久之再?聰明的腦子也生了?鏽。
一個人想要變得努力上進是要花費很?多時間很多毅力的,但?一個人想要變得頹廢或許只需一周的時間便已足夠。
她的妻子是宋氏董事長,她雖為入贅但?過得也是極為潇灑的,與妻子結婚之後她的眼界變得開闊了?不少,慢慢的接觸了?上層人的生活之後揮金如土的日子也就越來越習慣了,現在驟然回到十八歲,她才驚覺自己早己喪失了?學習的能力。
也就是在那麽一瞬間,她忽然開始反省自己當初做家庭主婦為的到底是什麽?
“基礎差就補基礎,記憶力差就提升記憶力,”展信佳站在她面前十分冷淡,說出的話也是那樣輕飄飄的,可落在周頤的耳朵裏卻如千斤重,“你?不是廢人,你?需要學習,更需要努力。”
周頤一怔,需要學習,需要努力?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結婚之前并不是一開始就想好要做家庭主婦的,那個時候的她雖然向宋溪讓求婚了?,但?卻并沒有打算要放棄自己的事業。
她剛剛在宋氏集團升了?職,前途一片大好,新主管并不知道她和宋溪讓的事,十分看好她,還曾私下暗示過她要好好幹,儲備幹部當中已有?了?她的名?單,等到了年底的升職評星過後她再?升一升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二十四歲不到便月薪三萬,中間或許有宋溪讓的默許但也少不了?她的努力。
可是後來要準備與宋溪讓的婚事,她入贅宋家已是板上定釘的事,在集團裏傳開了?之後衆人看她的目光都變了,不少人也有?揣測過她是否是走了?後門。
周頤不是沒有?計較過,只是說的人太多她計較也計較不過來。
那個時候的她雖說不想放棄自己的事業,可身旁的人都在勸說她那一個月掙的錢不抵宋溪讓的一件西服外套,何苦勞累自己,天天加班加到深夜。
宋溪讓本來就忙,她若也忙,那兩個人還怎麽培養感情?
周頤本就因為宋溪讓意外懷孕的事而充滿了愧疚,再?加上懷孕之後的宋溪讓接二連三出的小事故,讓她的神?經一繃再繃,最後還是頂不住壓力辭了?職,專心的做起了宋溪讓的小跟班。
去申請辦理?離職的時候新主管拿着她的離職報告看了?半晌,問她日後有什?麽打算?
周頤說等婚禮之後,孩子出生後她便再回來上班。
新主管年紀比她大了?幾歲,一直很看重周頤這個雖然是alpha但?卻不自負的年輕人,聽完了?周頤的話後他沉默了?半晌,然後簽下了?自己的簽名,但?是在遞給周頤之前他卻又說道:“我有?一個女兒。”
周頤眨眼,不明白主管為什?麽忽然說到這個。
“她在一天天的長大,我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離開我與別人組成新的家庭,擁有自己的家,這是每個人必然會有?的選擇,無可厚非的。
但?我卻時常告誡她想要擁有一段長久的關系,最重要的是要平等,要想人格的獨立首先便是經濟的獨立,一個人依附另外一個人的關系不是健康的,你?是個alpha,或許你比我更懂什?麽叫‘依附’。”
雖然如今的omega與beta的地位相較于三四十年前,已經提升了?很?多了?,但?有?些?束縛卻是無形之中的。
主管的話說的不是太透徹,但?周頤聽出來了對方是在暗中提醒她入贅宋家之後還是該有?自己的事業,不勞而獲固然是令人羨慕的,但?卻也是極為不踏實的。
有?錢人的生活多姿多彩,于上層人而言是家常成便飯的事,對于平凡的普通人來說卻是一種毒藥,錢雖好,但?若不是自己親手賺來的話卻是可以慢慢的麻痹一個人所?有?的鬥志的。
“我明白。”周頤對主管很是尊重,也聽得出來對方對她的愛護之心,故而鄭重道,“謝謝您,待過上些?時日我就回來。”
主管笑了?:“期待與你重逢。”
“好。”
可後來他們并沒有與之重逢,因為結了?婚生了?小孩之後随即而來的便是誰照顧孩子的問題,宋溪讓的工作忙,她們又不舍得把孩子交給保姆,于是這個重責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周頤的肩頭。
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日子慢慢的也就那麽過去了,孩子還太小還沒有長大,所?以重歸職場的日子也就變得那麽遙遙無期了?起來。
***
“如果你?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補習。”最後展信佳挽了總,對周頤說道。
該說的該做的,她都已經說了做了?,至于選擇如何那便是周頤的事了?。
聽見展信佳的話後周頤終于從回憶裏?清醒了?過來,同樣的話其實以前展信佳也對她說過,不過那時是在她表白交往了?之後,因為她想和展信佳考取同一所?大學,所?以日夜頭懸梁,錐刺股的奮發?向?上,努力學習,只可惜憑着她的腦子那樣耗時耗力的鑽研進展并不大。
學習這個東西也是靠一定天賦的,過了?基礎之後其實最重要的便是技巧,她那樣的努力而沒有成效終是讓展信佳後來看不下去了,故而一次放學後展信佳才如此對她說道的。
同今日一比,足足提前了?兩個多月,且展信佳的态度比起記憶裏?的更為強硬了?些?,好像還頗有?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裏面…?
能不恨鐵成鋼麽,周頤摸着鼻子有?些?心虛地想了想,自己昨天考了?8分的物理确實是太過跌破人眼鏡了?點,也難怪展信佳那麽冷淡的性子都有點受不了?了?,主動開口幫她補習。
“可是會不會不太好…?”
周頤的內心其實是很期盼展信佳能給她補習的,倒不是她還對展信佳心存期望,或是還抱有別的什?麽意思在裏面,只是她之前見識過展信佳給她補習的水平,三言兩語就可抓住重點,知識框架環環相扣,直擊要害,簡直比老?師講的還要好,有?了?展信佳這學神在,在這還剩了的100多天的時間裏努努力,興許她搞不好真的還能再度考上大學。
她這樣想是沒錯,只是她又有?些?擔憂有自己和展信佳的關系,畢竟剛才她才拒絕了?和展信佳交往的事,加上班裏班外又有?人在傳言她倆在一起。若是補習,那麽她們自然是免不得會多接觸。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自己本就對不起展信佳,若對方的名?聲又被自己給拖累了…那她大概只有以死謝罪了?。
“有?什?麽不好?”展信佳對于她的遲疑似乎是有些?疑惑,頭都輕歪了一下,一張素淨冷白的臉上更是露出了一絲困惑,“你?在擔心我的能力?”
對方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可以幫她補習考入大學,這對學神?來說确實是有些?侮辱了?。
“當然不是了!”周頤忙解釋道,“我只是擔心…他們會以為我們在交往,這樣對你?不太好……”畢竟展信佳是個omega,這世間本就對omega要求甚嚴,條條框框的能把人困死,她一個alpha是怎麽都無所?謂的,可架不住旁人說展信佳高中時期就與alpha私相授受之類的。
她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自然知道在不久的将來大環境會慢慢不好,omega的自由成了?一紙空文,三從四德之類的屁話又會被人再?度提起。
過多的與展信佳交往對未來的展信佳來說無疑是種傷害,周頤不想展信佳在将來因為高中的事而被人指指點點,所?以只能在事情未發生之前及早的阻止。
展信佳了?然地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周頤沉默着,已婚身份的她确實是不好與未婚omega過多交往的。
“可嘴長在他們身上,你?能管得到?”展信佳卻又問道。
周頤愣了,焉的有?些?反而不過來。
展信佳說的話完全不像一個十八歲少女該有?的豁達睿智,面對閑言碎語,展信佳比她這個成年了多年,早被安穩的生活給困死了?的人要從容的許多:
“你?與其去擔心那些莫無虛有?的事,不如好好擔心一下自己該怎麽面對高考。”
周頤表情有?些?讪讪的:“……”
感覺自己被一個未成年小孩給教訓了呢。
“還有?…”展信佳掃了眼她,嘴角緊繃,似乎心情很?不友好,“‘不要拘泥性別,把自己困死’——這是當初你?對我說的。”
說完這句話後展信佳就轉過了?身離開了?,背影筆直清攜,似出于泥而不染的蓮花,獨自盛開在這渾濁的世間。
剩了周頤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不要拘泥性別,把自己困死——這是她以前對展信佳說過的話嗎?
周頤錯愕的睜大了眼,想了好久才響了?起來原來自己當年是真的說過這話的。
那個時候她和展信佳剛剛認識,帶着一群朋友愛天愛地的好生潇灑,而比起他們來說,背負着分化不如意的展信佳就顯得有?些?束手束腳的,雖然展信佳仍舊很喜歡和他們呆在一起玩,但?也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觀望着,不敢參與其中。
是她先發?現了對方的躊躇,然後解開了?展信佳的心解,當年的她并不在意分化,也不在意世俗規則,聽展信佳說分化成了?omega後的不如意,與在意別人看她的目光後她大笑,拍着對方的肩膀道:“但?是常規這個東西就是需要讓人來打破啊,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他非要說你也管不到,不如自己活得潇灑一點。”
她朝展信佳擠了一下眼,笑容滿面:“雖然說說髒話不是太好,但?是如果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我建議你?還是罵句‘幹你屁事’來得爽點,也可以适當的搭配一下手勢,比如豎起你的中指。”
她現場還當着展信佳面對着空氣做了?一個示範,一臉不屑又欠欠的表情相當到位。
“……”
展信佳幽幽地看着她,然後問:“…你這樣的,真的沒被人打過嗎?”
“當然被打過。”周頤攤手,一臉的得意,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所?以我才抱着王滿森的大腿叫爸爸呀。”
真是不要臉的坦坦蕩蕩,真真切切。
“……”文明禮貌的三好學生展信佳被她的這番話給堵住了?,好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雖說是粗暴了一點,但?卻不失為一種好方法,展信佳看着她若有所?思,大約是在想周頤這斯斯文文的表面下居然會藏着那麽一顆桀骜不馴的心。
周頤一點兒也沒有發?覺展信佳看她的目光不太對勁,還在那說大義凜然地說道:“所?以啊,不要拘泥于性別把自己困死了?,你?自己過得開心快樂就好了?,管別人幹什麽?不爽就跟人打,打不贏的話還有?王滿森和我們。”
她一臉鄭重:“早幾百年前沒有分化一說的時候有?句話叫做‘婦女能頂半邊天’,而今邁步從頭越,道理?都是一樣的,在我看來omega沒有什?麽不好,你?們掌握了世上80%的生育權,3/4的人類出生都得靠你?們,未來是捏在你們手裏?的,只要你?們想,完全可以終止這一切,所?以同志呀,咱們工人階級要聯合起來打倒特/權階級啊,實在不行,不婚不育不标記,弄不死他們那些AABB的!”
那個時候十六歲的她言論非常大膽,破天立地,敢為天下後,一腔熱血的恨不得立馬奉獻了自己去改變這個世界,到處打抱不平,大街上遇上毆打omega的beta或alpha時二話不話,直接就上去幫忙。
當有?人說被打被罵的omega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只是因為家庭紛争引起的時候,她當場就指着對方鼻子罵人傻X,“那你把臉伸過來,我扇你?一巴掌你?看響不響?”
十年後的她早已學會了?明哲保身,看見那些不公正的待遇之時除了輕嘆一聲以表同情以外別的任何實際行動都不會付出。
別惹得自己一身騷是每個成年人都默認又心照不宣的約定,她在不知不覺的成了?最保守的那一派,然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身為一個alpha所?擁有的所?有?特權,處處謙讓着omega與beta,以彰顯自己處于絕對領導權的地位。
早已記不起自己當年的憤世嫉俗,滿腔熱血。
屠龍少年終成惡龍,這是周頤在記起那些從前的往事之後腦子裏?留下來的唯一念頭。
或許重回十八歲,老?天就是為了?讓她看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