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非佛陀,何為獸性因嗜殺

白獸蹭了一下奇煌的鼻翼,稍稍用力将那顆大腦袋推開,示意它別再惹它。

兇獸不理,自顧自地揚起上半身,湊近白獸。

很快被它背部還沒凝固的鮮血氣味吸引,白獸猶豫了一下,又低下修長的脖子繼續舔飲窮奇的鮮血。

背部被撕裂的皮肉疼得像火燒般難耐,而且傷口還不斷地被舔動,白澤的舌頭可不是真的柔軟,長滿了肉刺的舌頭能夠刮下人骨上面殘留的鮮肉,更何況是血肉模糊的割口?

血肉被吞食中的奇煌有種正在被白獸吃掉的錯覺。或許這樣下去,就會在不知不覺間被整個吃掉吧?心裏漸漸蔓上陌生的懼意,然而這樣的感覺下,胯間居然漸漸燃燒起一股難以澆滅的火熱。

奇煌動了動鼻子吸了口空氣,彌漫了自己鮮血味道的氣息中混合了另一頭雄獸的氣味,它尋著氣味往上湊近,碩大的獸首蹭在白獸分開的腿間,臍下的位置味道似乎更重了幾分,仿佛召喚了雄獸野性的濃郁氣味,讓兇獸渾身戰栗地大為興奮。

沒有嘗過這樣的滋味,又痛又興奮的兇獸終於按捺不住,突然躬身一躍而起,靈活的動作與其說早有準備還不如說是本能所致,血盤大口一張,精準地咬落在白獸的後頸皮上,鋒利的牙齒紮破了表皮,一縷鮮血從牙縫間染紅了雪白的皮毛,沈重的獸軀壓在白色脊背上,前腿趴爪在對方肩上,後腿則似人般半立。

白獸受制不禁惱了,試圖掙紮,可身後的野獸所叼咬的角度确實刁鑽,令它無法逃走或者轉身反撲。向後踢腿而不斷扭動的臀部突然感覺到一根硬熱的粗棍抵了過去,并撩開了尾巴磨蹭雪白毛發覆蓋的臀間。

當意識到那玩意兒是窮奇的陽根時,白獸有一瞬間是僵硬的。

為了延續血脈的交尾在獸族并不鮮見,就算自诩神獸的白澤也不例外,騰戈對此并不陌生,然而,它卻不曾料到一頭窮奇竟然想要跟它交尾?!

在白獸震驚不已中,奇煌當然是懂得把握時機的。胯間那根陽具足有半尺多長,粗達八分,灰褐的顏色讓它在窮奇淺色的腹部上更見突兀,圓錐的頂端細小的出口呈“丫”字之狀,往下便見砂粒狀的細小倒刺,讓兇器顯得更加猙獰。

因為過於激動而溢出的腺液在磨蹭著尋找入口的過程中蹭在了柔軟白毛上,令臀部附近的毛被濡濕糾粘得一塌糊塗。

本能驅使兇獸尋到了可供發洩的穴口,就在那圓潤的頂部抵上去就要往裏面捅的那一剎那,突然一道雷鳴筆直地從天而降打落在離它們不到一尺之外的檐頂,頓時把屋檐頂的鸱吻給轟了個粉碎。

就聽院子下一聲怒喝:“妖孽休要逞狂!!”

奇煌可不在乎誰在下面瞎嚷嚷,他現在就是要把身下壓著的白獸給“吃了”!

院子裏更加熱鬧了,雲露的驚呼以及窮奇的吼叫,加上道士搖鈴念咒,還有官兵吶喊吆喝的聲響交織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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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獸反而安靜了下來,趴在它身上的兇獸自然更歡快地加緊了動作。

換了凡人或者別的什麽野獸,近在咫尺差點被天雷轟中,再怎麽興奮也立馬得萎了,可是奇煌顯是不然,發燙到硬直無比的陽具簡直快熱得爆炸了,現在,就是現在,它要狠狠地捅進這頭白色雄獸的體內,洞穿它,讓它哀鳴般地嘶叫……

“滾下去,奇煌。”

無比冷靜的聲音,就像大熱天往頭上砸一塊千年寒冰。

“吼──”伏在白色的脊背上的兇獸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嗥,決不妥協。

“別讓我說第二遍。”

“嗚──”明明都已占據了極佳的優勢,可兇獸在冷森森的命令下無比乖覺地松開了嘴巴,放開了白獸後頸的皮肉,然後從它背上溜下來,夾著尾巴退開。

白獸從脖子到身軀四肢地用力抖動渾身肌肉,放松根筋的同時也恢複了毛發被壓實前的柔軟,只不過臀間黏膩就算幹了也讓它渾身不自在,回頭剮了一眼躲到一旁的兇獸。

按理說應該對把這頭不知死活觊觎它的屁股的家夥往死裏揍一頓,好讓它清楚知道一向只有它上雌獸的份,絕對沒有被一頭雄獸、而且還不是同一族的家夥壓著捅!

那頭在興頭上被趕開的兇獸此刻蹲在被雷轟平了的屋脊一角,背脊最堅硬的棘鬃頹靡無比地耷拉著,後背被它撕開的血口就算凝固了也還是凄慘不已。白獸瞪了他兩眼:“回頭再收拾你。”言罷再度抖動身軀化作人形。

院子裏的情況的确是一團糟。

雖說妖怪吃人一事已被騰戈奇煌解決,可礙於影胧乃窮奇之實,雲露雖将此時與李逸軒細作說明,可李逸軒卻是沒有辦法将實話告訴王睿,刺史大人自然無從知曉。為了消滅為禍襄陽的妖怪,王睿不惜重金禮聘鶴鳴山高人前來降妖,而來的那人居然就是上回在山中被騰戈兇兵絞碎一手的道人!

荊州有兇獸,為妖人所馭之事早已傳遍中原,那道人早就恨不得親手誅殺害他失去一手的兇獸,如今得了消息,立即禀明師尊帶了不少道法高深的同門以及本門法器急赴襄陽。

才入襄陽就見行館妖氣沖天,不但馬上派人通傳刺史大人派兵圍剿,更與同門師兄弟不由分說直接沖進行館,正巧就撞見與李逸軒争執的雲露。

道人認不得雲露,可站在一邊妖氣沖天的黑衣男人他可一眼就看出來是窮奇兇獸!!妖怪多懂化形,常為了魅惑世人變作美貌女子,加上雲露的氣息亦與那日見過的青年極是相近,道人馬上認定了雲露就是那個剁他一手的妖人。

這個時候刺史王睿也匆匆趕來,驚見李逸軒竟然牽扯其中,聽道長所言那妖魅竟是吃人的妖怪!

李逸軒夾在其中左右為難,一方面不敢表露自己是知道雲露身份,怕被當做同謀立下就要身敗名裂,一方面又惱雲露竟然與這些妖怪為伍。當下在王睿面前表明立場,與雲露劃清界線,直言不過為妖魅所迷。

雲露沒想到不久前還對她溫柔體貼的情郎轉眼間像變了個人似的,不但沒有為她說話、保護她,甚至還翻臉不認人地命人上前将她捉拿,她慌了,一時不查竟被道人瞅了個空一劍刺傷了肩膀。

柔弱的她根本沒辦法承受的打擊,當挨上身後寬厚的胸膛,強壯的臂彎摟緊纖腰之時,她只能依靠在男人的懷裏,木然地看著露出獠牙和利爪的影胧大開殺戒。

行館頓時變作血池地獄,刺傷了雲露的道人轉眼就被影胧咬掉了腦袋,刺史王睿見勢不妙在親兵保護下撤離,得以保存了性命,惱怒之下即刻下令火燒行館将裏面的妖怪都給燒死。

濺起的鮮血染紅雲露雪白的衣裙,焚燒的火焰中,柔弱的女子眼中帶著絲絲絕望,凝視著血泊中被野獸的利爪撕得不似人形的李逸軒,她曾經願意為他奉獻一切,甚至願意帶他入仙成為白澤族長,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卻這樣對她?

男人強壯的手臂抱住了她,影胧低沈而情深如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不行嗎?雲露,我願意代替他,就算是替身也沒有關系……”

雲露尚未及回答,便聽屋檐頂上青年過於淡然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帶著局外之人的冷靜與淡然:“你野心不小,但要吃下白澤一族,胃口卻未免有些太大。”

影胧聞言神色一凜,猛然擡頭赫然看到撕開法障露出身形的騰戈與奇煌,雲露更是大驚失色,至始至終她都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被算計,騰戈這話說得太過直白也太過殘酷,讓她頓如醍醐灌頂般,一把推開影胧。

騰戈跳下院落之中,火光跳躍在他一身青盔上:“《白澤圖》我想應該也在你的手上吧?”

那窮奇此刻仍是不動聲色,看向騰戈的神态依舊誠懇:“閣下想必誤會了,我不過一頭窮奇,焉敢有如斯狂妄?”

随即落在騰戈身旁的兇獸對滿院的血腥顯得極為不耐,喉嚨響起的低哮令影胧不敢大意。

騰戈只是一笑:“壞就壞在你對《白澤圖》太不在意,須知得此書者能號令精魅,除了不争權勢只圖吃喝的野獸,沒有妖怪會不想得到這本書……”他摸了摸旁的那頭赤鱗窮奇,把那身赤紅的鱗甲染得猶如火焰琉璃,“除非,這本《白澤圖》原本就在你的手上。”

“這、這是真的嗎?!”雲露難以置信地看著影胧。

雲露有所戒備的神色更令影胧有功虧一篑之惱,面前的這個青年一直對他不聞不問,仿佛什麽都不在意一般,然而他怎會忽略了那雙澄清如水的瞳孔?

可他依舊不願就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騰戈卻笑了:“你不會以為我還要等到罪證确鑿,再跟你說理求真吧?”,手中羯磨杵一甩化作四刃長刀,火焰熾熱之中卻讓人覺得刀鋒森冷,“只需把你殺了,在屍身上找一下便知分曉。”

“你……”

這張清隽的容貌竟讓他忽略了對方絕非講理求據的神獸,而是真真正正的十二惡獸之一──滕根!

他意識到對方根本沒有跟他講道理的意思,當下慌了。

“你、你不能殺我……”

“你已經身負數條人命,殺了也不為過,想必開明獸君也不會怪罪。”

騰戈似索命的判官,步步逼近。

“不!別!別!那《白澤圖》确實在我手中!!”影胧不想死,事實上他早已對山中修行感到厭倦,既然有窮奇之惡,為何不能作一方霸業?可沒想到一切卻都壞在面前這個青年手中。他氣急敗壞地往懷裏一掏,一卷古籍随即現於手中,“我把這書給你,你放過我吧!”

此時一旁雲露的表情已幾如死灰,木然地看著那卷曾經苦苦追尋的《白澤圖》。

然而此刻她看了一眼地上血泊中的李逸軒,驚覺到找這卷書的理由已經消失了。

騰戈接過書卷翻了翻,漫不經心地說:“我看這《白澤圖》也是旁人交付給你的吧?”

影胧聞言更是驚訝。

“以你的本事,進不了白澤族盜書,而你在襄陽相約的‘故友’,想必也是把這本書交給你的妖怪。”

“他……他只是把這本書交付與我……與我說若想令兇族重興,這《白澤圖》是個助力……”

騰戈皺了皺眉頭:“重興兇族?”

四兇為禍已在上古,難道仍有遺族不甘被驅,欲圖卷土重來?

“你那故友,到底是何人物?”

“他……他是──啊!!──”

鮮血薄噴,那話只到嘴邊,卻因為溢滿喉嚨的鮮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白澤的利牙深深陷入了男人的咽喉。

影胧只顧著防備面前騰戈與奇煌兩名強敵,卻獨獨忽略了旁邊的雌獸,神獸白澤,卻也有利牙尖齒。

地上氣絕而化回真身的黑鬃窮奇被火焰舔著了須發,很快陷入了火海之中,焦臭的氣味在空氣中化開。

奇煌看著同族被殺,倒不曾激動,反而有些慶幸這個似乎有意與他争奪地盤的家夥死個徹底。

站在不遠處的白澤沾染了血的顏色,奇煌卻興不起一絲想去舔的沖動,反而覺著無比礙眼,因為她的眼睛盯在騰戈身上時,不但沒有半點感激,甚至還帶著跟鬼疫般的怨毒。

“為什麽你不阻止這一切?!”

雲露的指責如杜鵑泣血。

熊熊的火焰仿佛要燒盡所有罪孽,然而騰戈卻依然只是靜靜站在那裏。

是的,他洞悉所有,卻偏偏未曾施與半點援手。

但為什麽他要阻止?

在亂世中未能看清自己能力又醉心權術,李逸軒的橫死是早晚的事。

獵犬終須山上喪,不是窮奇,鶴鳴山道人遲早也是要被妖怪撕碎。

至於被殃及的兵卒、道人,誰能說得生死冊上不是早被閻羅王的朱筆點勾其名?

縱然手執羯磨杵,他也并非普度衆生的佛陀。

他沒有解釋什麽,只是看著雲露叼起《白澤圖》轉身躍上房梁往遠方奔去。她是去往何處,是回白澤族,還是另有他往,她是否會兌現承諾,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騰戈輕輕地笑,這一點笑容似乎由來已久,如酒釀般蘊藏已深。

“白澤,不也是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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