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7二合一 為什麽不回頭看看我!……
“咚!”李掌門一腦袋磕在地上,就此沒了動靜,以一種跪地屈身愧拜天地的姿勢,結束了他平庸無為的一生。
或許将來再有人提起他,也只能記得他生命中最後的這一跪。
玄天門衆人吓得後退連連,那名被寧倏一擎着的弟子更是瑟瑟發抖,冷汗連連。
“來吧,物主已死,把那玉佩找出來!”寧倏一用滴血的劍尖指着地上的斷指和儲物戒,聲音變得異常冰冷,“否則,你便與他一個下場!”
“你!你怎敢當衆殺害我派掌門!”玄天門的長老忍不下這口氣,怒而躍起,沖向寧倏一,“歸元宗小兒,吃我一……”
話還未說完,就看白光一閃,李掌門身旁,便又多了一名陪客。
“快找,找出來你就是玄天門掌門!”寧倏一又一次催促,并以警告要挾的目光看向周圍的玄天門弟子,“你放心,若是他們不服你,我替你殺光他們!”
玄天門弟子各個脖子一涼,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歸元宗此子心狠手辣,哪裏像是正道之人?”一旁有人不免嘀咕,寧倏一聽見,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叫人心驚膽戰,深怕下一個腦袋搬家的就是自己。
“哼,讓本座來會會你!”天魔宗赫連大長老拄着拐杖走上前來,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細劍一橫,劍身閃耀着寒冷的劍光,戰天雲沉默着,殺意卻不斷自身周湧現。
赫連長老:……
其餘各大門派此時反應過來,再想幹涉,卻發現歸元宗衆人早已将玄天門團團圍住,大有不許任何門派插手的意思。
“寧、寧小友!”先前擔心兩派相鬥減損正道實力的老者又一次站了出來,一臉憂心地勸道,“既然李掌門已死,此事不如就算了結了罷……我們還是想想怎麽找尋妖王陛下可好?”
“李掌門雖死,但今日我必須把他對歸元宗的污蔑洗清!”寧倏一道,劍逼玄天門弟子的脖子,“快點!”
Advertisement
“是是……”那弟子早已雙腿發軟,跪在了地上,手也不停地顫抖着。
他瑟瑟縮縮地将一枚儲物戒指拾起,抹去李掌門的印記,将裏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取出。
這可真讓各大門派開了眼界!
“咦?那不是先前我派被人劫走的《洛河圖》?”
“那好像是兩年前離奇失蹤的風某人的靈劍啊……”
“那是我派十年前死于秘境的師叔的法寶!”
李掌門的戒指裏,也不知藏了多少隐秘,聽着周圍人的指指戳戳,玄天門的弟子們既震驚又害怕,就怕各大門派都想上來撕了他們!
現在能躲在歸元宗的保護圈裏,反倒讓他們覺得有了點安心。
“叮”,一塊玉佩從戒指裏掉了出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看!那不是妖王的……”
那玉佩,上面有月歸凝親自刻上去的印記,妖族長老拾起一瞧,心中懊惱:還真是陛下的佩飾……
“由此可見,妖王與玄天門相互勾結,陷害我歸元宗,現在,該我向長老讨要一個說法了!”寧倏一收回了劍,轉頭看向妖宗長老。
妖宗長老只得冷着臉問:“那不知貴派想要如何?”
“請貴宗交出妖王!”寧倏一舔了舔唇角,目光更加冰冷。
妖宗長老:……
複眼都快氣炸了!
…………………………
月歸凝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他與陸清舟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巡邏的黑影們,好不容易鑽進一個破洞,潛入了那座詭異的宮殿。
宮殿外還有黑影守衛層層把守,可是一進入這宮殿,便徹底不見人影。
說這是一座宮殿,其實不過是一座圓形的佛堂。
那座佛似乎是用上等靈石所鑄,面色慈悲和善,通體晶瑩圓潤。
佛像正對面,是一方池塘,池中水潭幽深,水面上漂浮着片片荷葉,開着詭異的黑色蓮花。
明明是充滿佛性的地方,卻硬是讓這黑色蓮花渲染出了幾分不和諧,這種矛盾感讓陸清舟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藏在黑色鬥篷下的,司空舜的親傳徒弟——無淚。
“咳咳……”月歸凝突然吐了一地血,吓了陸清舟一跳。
“無礙,只是忽然放下心來,這身子就有些扛不住,休息片刻便好……”月歸凝趁機懶懶地挂在了陸清舟毛茸茸的尾巴上,略有些遺憾地道,“可惜方才變回原型時,不小心把剩下的那顆玉靈丹弄丢了,否則也不必勞煩你一路背着我……”
玉靈丹?
陸清舟拍了拍項圈,引得挂在上面的鎮界鈴叮叮作響。
月歸凝好奇地循聲望去,就看陸清舟的項圈裏飛出了一個又一個小藥瓶,每一個藥瓶上都留着歪歪扭扭的字跡……
“阿雪泡澡用、玫瑰型”
“阿雪護指甲用”
“阿雪毛發護理、茉莉型”
……
陸清舟在各種瓶子裏翻來找去,挑出了兩三瓶,拔了蓋子拍到後方。
那瓶子咕嚕嚕地轉着,等轉到月歸凝眼皮子底下,月歸凝才看清上面寫着:
“阿雪的口香糖、玉靈丹”
“口香糖是何物?”月歸凝不由得好奇。
“這裏面的玉靈丹有股特殊的薄荷香,能讓人滿嘴生香,故而叫口香糖。”陸清舟解釋道,将瓶子豎起,倒出一枚丹藥。
“薄荷香味的玉靈丹?真是聞所未聞!”月歸凝半信半疑地游走到丹藥旁,那丹藥外層倒是有些焦黑,可嗅着味道卻有幾分芬芳,所釋放出來的靈氣也極為充沛。
月歸凝明白,不管這是不是玉靈丹,都必定是能夠補充靈力修複身體的大補之物。
他不再猶豫,張口就咬!
藥入口中,一股暖流洗遍全身,他本受到重創的妖丹,也被這股暖流包圍了起來,開始修複。
“這到底是哪家煉丹師制作的!?”他不由得大驚,“這分明超出聖品,趕得上仙級、神級了!”
“我也不清楚……”陸清舟刮着自己微燙的臉皮,輕飄飄地道。
糟糕,他忘了……
他自己早已習慣寧倏一的出手必定不凡設定,對這些仙級神級的法寶丹藥都麻木了,可他忘記這些東西在外人眼裏,有多麽驚世駭俗!
若再告訴月歸凝這些丹藥都是寧倏一随手煉制的,就怕給寧倏一添了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世間壞人多,還是低調些為好……
陸清舟全然不知外界發生的事,更不知自家阿寧早已和“低調”挂不上任何關系。
他給寧倏一打着馬虎眼,只道丹藥都是寧倏一讨要來的,便哄着月歸凝趕緊去煉化。
“我一人知道也就算了,”月歸凝看了看那滿地的瓶子,不免多了幾句嘴,“以後,你切莫再在外人面前暴露出這些。身懷巨寶,易遭人觊觎……”
“嗯。”陸清舟把瓶子都收了回去,沒敢告訴月歸凝,這些容易遭人觊觎的寶貝,他有好幾箱……
“你總是這樣對人掏心置腹,怎能讓人放心……”月歸凝嘆了一口氣,“哧溜”一聲鑽進池塘裏,蕩起一圈圈漣漪。
陸清舟撇撇嘴,聽不明白對方最後的話意。
難不成,月歸凝是在擔心他?良心發現了?
見月歸凝沉入水塘去修煉,陸清舟也服下了一顆玉靈丹,在那佛像前坐直了身體,按照過去的方法引導藥力。
曾經他以為自己成了貓兒後就無法再修煉,為此還懊惱過很久。
可不想,被那妖皇靈力灌頂後,這身子就像是打開了一個奇怪的機關,竟然自動吸納了體內的靈力,将之團聚于丹田。
這一切,就好像是身體的本能似的。
也多虧于此,他才能察覺到,寧倏一給他準備的玉靈丹,的的确确是世間少有的品質,高效又溫和,比先前服下的月歸凝煉制的那一枚“聖品”要好太多!
有玉靈丹相助,陸清舟體內的內傷很快得到了修複。
睜開眼,池塘裏依然沒什麽動靜——月歸凝的傷勢比他重得多,估計需要更長的時間才會重新出現。
陸清舟也不着急,便在這偌大而空曠的屋子裏轉悠,細細觀賞着佛像和壁畫。
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覺得這佛堂裏有哪裏不太對勁。
是佛像?還是壁畫?又或者……
他看向池塘裏那一片黑黢黢的蓮花,眼中倒映着那詭異的荷塘,瞳孔頓時放大了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月歸凝重新鑽出水面時,就看見那白貓死死盯着最靠近岸邊的一株蓮花,時不時還伸爪撥弄兩下,卻又因為懼怕水,不敢靠得太近,很快就縮回爪子,十分有趣。
“你是當貓當久了,徹底沾染上四腳獸的習性了,”月歸凝忍不住揶揄,“還是心性變小了,成了頑童?”
“都不是!”陸清舟收回了爪子,看向漂浮在水面的月歸凝,“你方才在水下,有沒有注意到水下有什麽?”
“你懷疑這池塘有問題?可我在水下并未遭受什麽攻擊……”
“你不覺得奇怪?”陸清舟指了指那株生機盎然的黑色蓮花,“誅靈陣內,怎麽會有……生靈?”
“……”月歸凝經他這麽一點,頓時也起了疑心。
誅靈陣,本是為了徹底誅殺敵人而設,生靈被吸入陣內,便會被間歇襲來的天雷一次又一次清理,變成一具具白骨和一縷縷亡魂。
這本該是一個毫無生機,不該有任何生命的地方,卻偏偏出現了一座能夠庇護衆多亡魂和生靈的地宮?
而這地宮之內,竟然還有如此詭異的佛堂,開着如此繁茂的黑色蓮花?
這感覺,就好像有人故意為這誅靈陣……留下了一道生門!
“如此看來,這些蓮花的确有些詭異!”聽陸清舟這麽一番解釋,月歸凝越發贊同他的觀點。
世間陣法千萬種,有時候,為了避免誤傷等意外情況發生,陣法師會故意在自己的大殺陣裏留一個秘密的生門,以随機應變。
這生門,可以是任何一個細小的細節,一般也只有陣法師自己知曉。
按陸清舟的推斷,這誅靈陣中本并無生門,卻被某一任陣主擅自更改,所以才會出現這座地宮,出現這些本來根本無法在這個世界裏生存的黑蓮。
“或許,這些黑蓮就是生門!”月歸凝弄清了始末,立即鑽進了池塘裏。
陸清舟看着那一圈圈的漣漪,不安地撓着爪子。
等了許久,才等到月歸凝重新從水面冒出頭,欣喜地高呼着:“找到了!我找到疑似出口的地方了!”
“出口在……水下?”想法成真,陸清舟并未覺得輕松,兩眼瞪着那黑幽幽的水面,爪子磨得越來越亮堂。
原本的自己水性也不算好,如今變成了貓以後……
“怎麽?莫非你怕水?”月歸凝不懷好意地看着他,藍眼睛裏閃出一絲狡黠。
槽!陸清舟看出對方的意圖,立即轉身欲逃。
可誰料月歸凝忽然伸長了身子,一尾巴拍上岸邊,将他那小小的身軀一卷,直接丢進了水裏。
“!!!”陸清舟身子僵直,無法呼吸,心裏直罵自己大意了,竟讓對方知曉了他的致命缺陷!
這時,眼前閃過一道長長的黑影,他的身子突然直直地掉落,像是失去了水的浮力似的。
四周撐起一層透明的屏蔽,裹着大量的空氣,這才讓陸清舟又一次大口大口呼吸起來。
“哈哈哈,沒想到有朝一日,你也能這麽狼狽!”月歸凝化作人形,拎起陸清舟,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助他吐出嗆到喉嚨裏的水。
“你……”陸清舟抹了抹嘴角,眼中冷光四溢,“你莫不是還想殺了我?”
“怎麽會呢!”月歸凝将貓兒抱進懷中,柔聲笑道,“我怎麽舍得殺你。你且看看外面……”
陸清舟一尾巴橫掃妖王臉面,從他懷中跳出。
他走到屏蔽前,透過透明的氣牆向外看去。
兩人此時正漸漸沉入池塘深水中,也不知這池塘究竟有多深,向下竟然看不見底,只能看見黑漆漆的一片。
黑色蓮花的莖随着水深越發粗壯,時而交織在一起。待到了深處,幾株粗壯的莖梗便聚攏到了一起,深深地紮在池塘底的淤泥裏。
陸清舟和月歸凝漸漸沉底,陷入那松軟的淤泥之中。
四周變得漆黑一片,看不見一絲光亮,也聽不見一點兒動靜。
漸漸地,他感知不出方向,甚至不知自己是在向下沉還是在向上升起。
五官像是集體失去了功能,一陣莫名的壓抑感襲上胸口,令人呼吸都變得緩慢而綿長。
“滴——答……”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滴水從高處落下的聲響。
頭頂漸漸亮起冷冷的白光,像是一片清冷的月色。月影破碎在水面的層層漣漪中,一道道水波,在兩人的身上落下了一條條縠紋。
“嗯?”月歸凝仰頭看着那片明亮,疑惑地皺起了眉,“我們一直在向上走嗎?”
兩人所在的屏蔽是月歸凝所設的法術,他分明感知到自己一直在向下鑽,可現在卻……
“此處,似乎有空間扭曲之像。”陸清舟仔細觀察四周,這裏的水比先前清澈,能看清一條條粗壯的蓮花莖葉,向上通天。
“呵呵……”
這時,原本幽靜的水下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像是在笑話他們此時的無知和窘迫。
陸清舟和月歸凝同時僵直了身子,齊齊朝着聲音來源之處望去。
那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
前方的水中,漸漸顯露出一道黑影。
上方的冷色光芒照射進水層,落在那黑影之上,照得他半張臉慘白而陰森,一只眼睛透着紫色幽光。
“司、司空舜!?”月歸凝大驚失色,不由得退後了一步,“你……你……怎麽在這裏!”
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轉過頭來看向陸清舟:“小清舟,你別再信他!”
陸清舟不知月歸凝為何這麽激動,現在就算真正的司空舜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再有太多情緒。
更何況,眼前的司空舜就和他之前在秘境以及妖皇傳承之境裏遇見的一樣,只是一個幻影而已,大概只是司空舜留存在這兒傳遞信息的虛像。
“能在誅靈陣裏存活下來并找到這裏,本尊不得不承認,你很幸運,也是個能人。”前方的魔尊虛像背負起雙手,仰頭長嘆一聲,“相信你也有所察覺,此處乃本尊故意設下的‘生門’……”
“本尊的道侶身中劇毒,為了為他換取一線生機,本尊請妖王為本尊煉制陽炎丹。但妖王提出的交換條件便是這誅靈陣以及……”司空舜緩緩道來,“本尊的兩成功力!”
月歸凝的臉色變得難看,雙手緊緊捏成拳頭,顫聲道:“不,小清舟,你聽我解釋,其實當時我只是想趁機教訓……”
一只貓爪子堵在了他的雙唇上,貓兒的眼神透露着一絲愧疚。
怪不得司空舜的最強法寶會落在月歸凝手裏,而且月歸凝的實力竟能猛漲這麽多,原來是進行過這樣一場交易。
他從不知道,原來司空舜竟然願意為了他,犧牲這麽多。
或許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那個男人。
可笑的是,司空舜付出了這麽多代價換來陽炎丹,卻不知那陽炎丹被人動過手腳,結果反而令兩人的誤會越來越深。
“身為人夫,本尊不得不割舍誅靈陣來救心愛之人;但身為天魔宗宗主,本尊也不得不防備妖宗利用此陣,反過來對付我魔宗上下,故而,本尊特意在此設下生門……”司空舜輕輕一揮手,他的身後立即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漩渦。
“經由此生門,可逃出誅靈陣,到達天魔宗。但本尊要提醒一句,經此處出去,便是承了我天魔宗一份人情,因此唯有為我天魔宗做出一定貢獻,獲得天魔宗宗主的認同,方能走出天魔宗的宗門大陣。”司空舜狡黠地冷笑道,“道友若是被妖宗陷害進入此等絕境,出去後可也別忘了報複回去……”
“狡詐老賊!”月歸凝怒氣騰騰。
能讓他不惜用誅靈陣誅殺的對象,哪裏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一旦讓這些家夥逃了出去,妖宗便要面對他們的瘋狂報複。
若非他陪着陸清舟進了一趟誅靈陣,還不知道當年司空舜竟然給妖宗暗中挖了這麽一個大坑!
事到如今,他還敢厚着臉皮在這裏裝得大義凜然深情萬分,騙取陸清舟好感,當年若不是他,陸清舟又怎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這老賊狡猾陰險,活該五雷轟頂、天誅地滅!
“小清舟,你別生氣,那老賊害你不淺,我當時只是想趁機教訓教訓他……”
“我并沒生氣。”陸清舟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他只是扭過頭淡淡地道,“站在你的立場上考慮,你并未做錯什麽。”
“你……”月歸凝的嗓子眼像是被什麽堵塞了,一股酸澀苦楚彌漫在胸口。
這時候,他反而希望陸清舟能生氣,氣他拿他的性命換取好處,氣他置他的生死不顧……
那樣至少說明,自己對陸清舟而言,不是什麽泛泛之交,不是一個永遠只會找茬的對手,不是一個做任何事情都無法引起他注意的路人。
“小清舟,你是不是從未考慮過我……”月歸凝無比沮喪,“你為何不想想,為何我總是處處針對你?你們正道修士不乏年輕才俊,可為何我只單單對你這般不同?”
“……”陸清舟側頭看着月歸凝,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為什麽?”
“我本以為,你忘了我,忘記當年救過一條小泥鳅,所以才故意挑釁,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月歸凝苦澀一笑,“可現在我才知道,你全都記得,你只是從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所以,也從未把他月歸凝放在心上。
“為什麽……”月歸凝垂下頭,雙手輕輕顫抖着,“為什麽你總是關心着許子玄,為什麽你能為司空舜那老賊不顧生死……他們分明害過你、騙過你、傷過你,你怎麽能那麽蠢!你為什麽那麽蠢!為什麽不回頭看看我!我才是真心喜歡你……”
“夠了!”陸清舟急忙高聲打斷了月歸凝。
他的頭皮微微發麻,全身寒毛直豎。
最近這種話,他聽得有點多……
那個曾經害得他身敗名裂的許子玄說心悅于他;那個曾經拿他當消遣當替身的司空舜,似乎對他也并非完全無情;而眼下……
怎麽連這個他一生的宿敵老對手,也發出了這等驚人的話語!?
這個世界一定出了問題,弄得他像是話本裏的小娘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而他,只希望喜歡他的人是寧倏一,只要他一個就夠!
“陸清舟……”月歸凝被他這麽一聲大喝,一腔熱情頓時被冰封冷凍,眼中的火焰徹底覆滅。
此時,他反倒能領會當年被戳穿身份後的司空舜的無奈和沮喪。
陸清舟是頭倔牛,認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反正無論他再做什麽都不可能得他青睐,與其看他冷漠離去投入他人懷抱,倒不如徹底占有他、囚禁他,哪怕會遭到他的厭惡,也要把他鎖在自己的視線裏,讓他永遠離不開……
“我且問你一句,月歸凝。”就在月歸凝危險的情緒即将噴湧而出時,陸清舟的語氣卻又平和了些,打破了兩人之間尴尬的沉默。
“當年……在陽炎丹上動了手腳的人,是不是你?”
“什麽?”月歸凝的心思瞬間從懸崖邊拉攏了回來,他睜大了一雙眼,滿是疑惑,“什麽手腳?”
“陽炎丹裏參雜了黑色曼陀羅碎屑,量少得幾乎察覺不到,但長期服用可以引發心魔。”陸清舟平靜地回答,那語氣仿佛受到傷害承受痛苦的并不是他本人似的。
“黑色曼陀羅!?怎麽可能?我并未在陽炎丹裏添加任何不該加的東西!”月歸凝大驚,“更何況我知道那是給你服用的,根本不可能加害于你,小清舟,你要相信……”
“好!我信你。”陸清舟道,毫不猶豫。
“……”月歸凝看着貓兒那清澈的眸子,看着那眸子裏閃耀着的堅定的光芒,心中的冰霜漸漸融化,危險的心緒也慢慢散去。
“你總是這樣……”他苦笑着将陸清舟從地上抱了起來,攏入懷中。
陸清舟掙紮了一下,見對方的神色不知為何有些許可憐,便索性不動彈了,任由月歸凝輕輕撫摸着他光滑的皮毛。
啧,這是在羨慕他毛發旺盛嗎?
“你就這麽相信我?不怕被我騙了?”月歸凝輕聲問道。
“因為我也不認為是你動的手腳,你不是這種人。”陸清舟晃了晃尾巴,擡頭看向前方,看向那張熟悉的面孔,心裏生出了一絲愧疚,“我當時一心懷疑的人,是他……”
大概,他當時真的是錯怪了司空舜……但那也足以說明,他雖然為對方付出了修為和生命,卻始終未曾将自己的真心全部交托給司空舜。
所以,他們倆之間的信任,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分崩離析了……
“走吧,離開這裏。”陸清舟擺了擺爪子,将視線從面前一直陰險笑着的司空舜身上收了回來,“還有人在外面等着我們,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