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年前,倆人一起赴京趕考……
千言萬語也無法描述路謙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承認他胡說八道了, 但正常人聽說祖宗入夢鞭策念書時,就算沒同情,也該……
“哈哈哈哈哈哈哈!”程表哥放聲大笑, 笑得格外猖狂,簡直就跟旁邊的祖宗一個節奏。
大概是被人搶戲了, 祖宗停了下來, 死魚眼的看着程家兄弟。
呃, 主要是光顧着笑完全沒有意識到身邊有個老鬼盯着自己看的程表哥。
程表哥邊拍案大笑邊道:“哥啊哥!你可太能耐了!為了能中舉你可真是不折手段啊!不過這次你肯定沒法如願了, 先不說伯父能不能請來祖宗入你的夢,就算真的成了,那祖宗也不會鞭策你進學的!”
“這是為何?”程大少爺一臉的茫然。
“因為咱們的祖宗啊!他掉進錢眼裏了哈哈哈哈哈!”
什麽樣的祖宗出什麽樣的子孫, 哪怕确實有個別劈叉的,但總得來說肯定是沒錯的。要不然,民間也不會有“龍生龍鳳生鳳, 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樣的童謠了。
路謙的祖宗是什麽個情況, 程家這邊其實是有所耳聞的,就算原先不是那麽清楚, 只依稀知道來歷有些不凡,那麽在五十鴻儒名天下之後,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至于程家的祖宗……
識字當然是沒問題的,就算是商人家,那多半也都是識字的,關鍵得要算籌好, 一手算盤打的是啪啪作響。除此之外, 膽大心細也是要的,還有便是一心圖錢。
總得來說,程家的列祖列宗, 除了最早的窮鬼外,最近的幾代都是錢袋子,滿心滿眼都是錢。
對他們來說,賺錢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可以放在一旁以後再說。
程表哥笑夠了,才伸手拍了拍他哥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你還是別折騰大伯父了,這大冬天的,你讓他去跪祠堂請祖宗啊?然後請來祖宗,每天晚間入夢逼着你賺錢嗎?其實這麽想想也不賴呢,搞不好祖宗還能将他的賺錢心得傾囊相授,咱們程家祖上據說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呢!”
話音落下後,程表哥一擡頭,就看到了兩張一模一樣的絕望臉龐。
他頓時一個激靈:“咋了?”
路謙眼神幽幽的看過去:“我想要賺錢心得。”
程大少爺則是搖頭嘆息,滿臉的痛苦絕望:“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想中個舉怎麽就那麽難呢?”
“那……”程表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想開點兒?”
回答他的是兩個大白眼。
等程大少爺又回屋繼續苦讀已應付來年開春的考試時,程表哥嘿嘿嘿的湊到路謙身邊,給他出主意:“我哥想要中舉,這個我實在是幫不了他,但你想要發財的,倒也不是沒法子。”
“放外任?”
路謙心裏有數,別看他嗜錢如命,但實際上他并沒有做生意的天賦,事實上他的算籌就很差,一則是因為程氏族學的先生能耐有限,二則當然是祖宗的緣故了,祖宗可能以前會吧,但當了幾十年的文官後,就将原本會的算籌部分徹底忘光了,以至于路謙跟着偏科相當嚴重。
除了官做大以後放外任之外,路謙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發財之道。
“不,娶媳婦!”程表哥一臉快誇我的表情。
路謙不想誇他,很是嫌棄的嗤笑一聲:“想什麽呢?我倒是想娶大鹽商、皇商家的大小姐,可人家會願意嫁嗎?我一個翰林官,能幫他們什麽呢?官商聯姻的前提是,能互相幫襯!至于娶清貴家的小姐,那倒是容易,可他們能有錢嗎?”
“你就不能找一個高門大戶的嫡出大小姐,還是那種家裏兄弟一堆,只有她一個嫡女的,又是受寵又是有錢,溫柔善良……”
“停!我必須提醒你,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不論男女那脾氣都不會好的。怎麽全家人的寵愛,沒把人慣成一身臭毛病,沒養成驕橫跋扈的性子,反而養得畏畏縮縮的,你覺得可能?”
路謙讓程表哥消停一點兒,這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哪怕退一步說,真就有好了,那輪的到他嗎?
打發走了程表哥後,路謙算了算時間,明面上他是可以休息到正月初七的,初八才正式上衙嘛。不過實際上卻不能按這個算,因為他還要去拜年。
初一初二倒是無妨,這個都是親戚家的拜年,他自個兒沒什麽親戚拜訪,但不代表其他人沒有。
因此,路謙算的是從正月初三起,他要去幾個同僚家中拜訪,上峰家裏也不能例外,再就是看看情況,要不要去朱大人家。
朱大人是從二品的掌院學士,路謙跟對方的品階差得太遠了,哪怕占了個門生的名頭,但實際上是什麽情況,外人不知道,內行人還能不清楚嗎?
這事兒的尴尬之處就在于,路謙上趕着去拜年了,顯得他特別狗腿,盡顯舔狗做派。可要是他完全不去,那也不成,朱大人有恩于他,人家是可以不當一回事兒,但作為實打實的受益者,他肯定是要做出表态來的。
思來想去,路謙還是決定去探探邵侍讀的口風,畢竟對方跟朱大人都認識十幾年了,假如能多湊幾個同伴一起去拜年,那就是最完美的,既全了禮儀,又能堵住悠悠衆口。
唉,做人難,做官更難!
“我就是後悔,你說我要是早知道朱大人還有個七小姐,我說什麽都要表個态的。人家比我還小了一歲呢,雖然是個庶出的,但嫡出的肯定是往世家大族裏嫁的,怎麽輪得到我呢?我太後悔了……”
路謙說着說着,就對上了祖宗那雙死魚眼。
他停頓了一瞬,又道:“我就随便說說。”
“哼!”祖宗一個擰身,肥胖的身軀來了個格外扭曲的動作,這要是放在活人身上,那老腰算是不用要了。當然,祖宗是無所謂的,他就算把自己擰成個麻花,也照樣活蹦亂跳。
正月裏的計劃安排定好後,路謙就發現自己其實沒兩天可以浪,頓時又開始長籲短嘆,感概做官太難了。
幸虧程大少爺忙着複習功課,待在二進院子的廂房裏足不出戶,而路謙又是住在三進院子裏的,兩人很少有碰面的機會,不然很難說誰更受傷。
大年三十沒什麽好提的,美味佳肴是肯定有的,程表哥置辦年貨,那絕對不可能有什麽缺漏,只有可能買的東西太多了。不過,京城的冬天嘛,那就完全不用擔心食物壞掉,只要放在院子裏凍一晚上,那是拿着柴刀都劈不開的。
總之,吃喝是不缺的,好酒好茶也是成堆的往各人屋裏送。程表哥好酒,程大少爺則是習慣了喝茶,路謙其實兩者都不愛,但考慮到醉酒的後果太可怕,他就假裝自己很愛喝茶。
初一初二,路謙就老實待在家裏,哪裏也沒去。
等到了初三後,他就開始瘋狂的打卡踩點,各處都要去拜訪,哪怕是同級別的,他年歲輕資歷淺,也該是由他出面才對。
令路謙沒想到的是,他這邊都收到了拜帖。
是拜帖而非請帖。
路謙看的一臉茫然,好在事情已經辦的差不多了,他便定了初六的日子,等待客人上門。
初六來的是翰林院的同僚,當然是級別比他低的。
說起來,路謙是康熙十七年中的舉人,然後在康熙十八年的會試中落榜,又參加了博學宏詞科入朝為官。
而跟他同一屆的進士,三鼎甲都是進了翰林院的,狀元為從六品的修撰,榜眼和探花則為正七品的編修。另外,還有二榜的進士,但凡是通過了翰林院考核的,都會被授予庶吉士,但庶吉士無品無階,得等到三年後的散館考核時,依據具體的成績還評階定品。
來拜訪路謙的當然不可能是入朝為官多年的,像那種人,就算品階不如路謙,那也是拉不下這個臉的。
于是,初六這天,來的都是康熙十八年的進士。包括那一年的三鼎甲,以及幾位二榜進士。
路謙提前讓程表哥哪兒涼快待哪兒去,又将程大少爺喊過來,讓他到時候作陪。
對此,程家兄弟的反應截然不同。
程大少爺是受寵若驚,尤其是聽說來的還有上一屆的狀元榜眼探花時,更是激動得原地轉圈圈。
“……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三鼎甲。”免試入翰林院啊,路謙都不知道自己接觸過多少個狀元了。
但這話對程大少爺來說是毫無意義的,他做夢都想中舉,狀元什麽的,對他來說就是天邊的雲彩,距離太遠了,連做夢都不會夢到這個的。
相較而言,程表哥就很生氣了:“我呢我呢?你們聊你們的,怎麽還要把我趕出去呢?”
路謙斜眼看他:“他們聊天很無聊的,你确定你要旁聽?萬一他們興致來了,出個考題考你,你怕不是連題目都聽不懂吧?”
程表哥認真的想了想,最後重重的點頭:“我去找南北商行的三掌櫃喝酒!”
本來,程表哥還沒什麽概念,可聽路謙這麽一描述,腦海裏就浮現了一群年歲跟他爹差不多的老學究,在一塊兒品茗聊天……
打擾了,告辭!
眼見自家堂弟被攆走了,程大少爺非但沒有任何不悅,反而倍感自豪。看吧,雖說他還只是個秀才,但都能幫着接待翰林官了,還有上屆的狀元等人。這要是他去年中了舉,那就更完美了,還能借機讨教一二……
遺憾肯定是有的,饒是被祖宗稱為大傻子的程大少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狀元讨論如何中舉一事。說白了,他就是個陪襯的,光聽不說的那種。可就算這樣,他也已經很滿足了。
看來,這趟京城是來對了。
入夜後,祖宗語重心長的告訴路謙:“我覺得程大傻子可能愛上了你。”
路謙:……
大半夜的,講啥鬼故事呢!!
初六這日的待客倒是很順利,想也是,會遞拜帖前來拜訪的,總不能是對路謙有意見的。其實,要說這些人也不是沒有傲氣,但眼瞅着新一屆的會試即将舉行,就算他們也曾有一展宏圖的想法,也不得不面臨長江後浪推前浪的尴尬境地。
散館考核不僅僅關系到他們的前程,更無異于決定他們接下來的命運。
在這種前提下,這一日也算是賓主盡歡,就連完全作為陪襯的程大少爺也十分得高興,因為有兩人可能在路謙跟前說不上話,無計可施之下聽說這位是路謙的大表哥,當下就跟他聊了起來,還約了以後再敘舊。
路謙也留了他們吃飯,家裏什麽都不缺,尤嬸的廚藝也愈發不錯了,當然不可能跟大酒樓相提并論,她只擅長做一些家常菜。但就算這樣,大家吃得也很開心。
這不禁令路謙想起了他第一次去朱大人家赴宴的情況,當時是只有茶水和小點心,他又餓又冷,沒奈何灌了一肚子的茶水,還要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沖着那半開不開的桃花,一臉傻氣的吟詩作對。
訪客也沒待太久,路謙心下大概猜到了他們的來意,但也沒做什麽承諾。說白了,散館考核是避不開的,連他都得考,那還有什麽法子?
所謂的交情,不是放在這種硬性考核上面的,就好比當初他若是沒能在博學宏詞科上脫穎而出,就算朱大人原本是有些欣賞他的,只怕也将他抛之腦後了。
路謙只能暗示,等進了新人,原先的老人應該是能往上提一提的。但前提是,他們得先憑借自身的實力留在翰林院中。
哪知,這廂才剛送走訪客,那廂程表哥就歡呼雀躍的跑回家了。
“謙哥兒!謙哥兒你不知道我今個兒碰到了誰!就是那個,三年前跟你一起上京趕考的,姓秦的那個舉人!還記得嗎?他那一支跟麓山書院的秦山長還是一個祖宗呢!就是那人,可讨厭我哥的那個秦舉人……”
程表哥嘿嘿笑着撓了撓頭:“大哥你還在這裏呢?客人都走了吧?你趕緊忙你的去,回頭就要考試了,多看幾頁書,去吧。”
“呵!”程大少爺轉身就走,不想搭理這個二愣子堂弟。
路謙方才是在思索的,他隐約是記得有這麽個人,但因為時隔三年之久,再說他依稀記得那人應該是他到了京城或者快到京城時才遇到的,并不是一路同行來的。加上這三年裏,又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只想起了個大概……
“對了!愛講鬼故事的秦舉人對吧?”
他終于想起了。
感謝鬼祖宗。
“是吧?……對對,就是他!他可盼着自己能碰上一個美豔女鬼了。”程表哥這人已經很不着調了,特別能浪,但對于秦舉人這一驚人的愛好,還是表示理解無能。
好美色乃是人之常情,但期待着跟美豔女鬼來一場……
還是別了吧!
“表哥在哪兒遇到他的?”路謙問。
其實,說起來還是有些冷情的,當初他們同住一個小院舍裏備考,一起去參加其他地方舉人的茶會詩會,也曾吹牛打屁表示同來同走,回頭還要互相通信等等。
但實際上,在秦舉人跟程表哥一起離開了京城後,他們就互相沒了聯系。
京城和秦舉人的家鄉江南一帶離得實在是太遠太遠了,事實上若不是程家本身就是生意人家,普通人送一封信的代價太大了。有時候不是拿不出這個錢,而是感覺沒那個必要。
久而久之,曾經的友情也就淡掉了,要不是程表哥忽的提起來,路謙都快要想不起這個人來了。
“就在南北商行那邊,他去年遇到了一些事情,出發略晚了點兒,臘月初才到的京城,好的客棧都被占了,還是去離貢院老遠的地方尋了個住處。這不,想着碰碰運氣,來這邊瞧瞧,看有沒有落腳的地兒。”
程表哥絮絮叨叨的說着,他跟秦舉人關系還是挺不錯的,主要是這倆人一樣都很喜歡浪。還有一點就是,當初路謙決定留在京城,反而是秦舉人跟着程表哥南下了。兩人雖不在一個地兒,但都是往江南去的,同行了差不多兩個月,差點兒就拜把子了。
路謙想了想,便道:“明個兒我無事,不如邀請他過來坐坐?”
“那敢情好!對了,過兩日我就打算出發了。”
程表哥會離開,路謙是一早就知道的,原先還沒準備這麽早走,但路謙這邊太忙了,他要辦的事情也都辦妥了,再說九江書院開學也早,到時候就變成他一個人留在家裏了,那有啥意思呢?還不如先走再說,反正回頭他又會上京的。
路謙盤算着,不知道秦舉人這人變了沒有,要是還同三年前一般無二,倒是可以邀請他住下。正好,程表哥一跑,他那屋就空下來了。哪怕路謙本人是很忙,沒辦法陪客人,但秦舉人是上京趕考來着,又不需要他作陪的。
他們表兄弟在談論秦舉人的事兒,殊不知秦舉人這會兒正在客棧裏吹牛逼。
秦舉人啊,他原先還在家鄉時,就頻頻拿路謙說事兒。說他跟路謙是相識,曾經住在一個院舍裏,一起進的貢院一起落的榜。誰知,沒多久就聽說路謙成了名揚天下的五十鴻儒之一,成了他高攀不起的人物。
嗯,這就是他為何多年不聯系路謙的根本原因。
一則是感覺兩人的地位已經不同了,二則他自個兒也在埋頭苦讀。第一次會試沒考中不丢人,但第二次呢?況且,曾經一塊兒玩的小夥伴高中了,他卻還是一介白丁,多丢人呢?
只是,他先前去書院裏找過路謙,但好巧不巧的是,書院已經放假了。問了門房,但門房壓根就不認識路謙。他便索性準備先考了會試再說其他,總歸路謙一直都是待在翰林院的。
“路老弟喲!”
秦舉人是程表哥去請的,倆人是哥倆好的走進來的,弄得路謙格外得眼睛疼。
……總感覺秦舉人比程大少爺更像程表哥他兄弟!
倆人許久不見,好在真的聊起來倒也不算生疏。秦舉人張嘴就是那寫《聊齋》的作者又出了好些文,各打各的好看,但遺憾的是,盡管他很努力的懸梁苦讀,可依舊沒能碰到心悅他的女鬼。
路謙:……
他能說什麽呢?當然是把話題岔開去。
倆人互相說了這幾年的近況,路謙當然是說公務繁忙,還道明個兒就要上衙了,多可怕呢!秦舉人則是搖頭嘆息,說他怎麽也沒想到,一別三年,路謙已經竄到那麽高了。
“我以為你說鴻儒!就是我以為你進入翰林院當了個庶吉士,後來聽說你是翰林院檢讨,這都已經吓到我了,萬萬沒想到啊!”
三年前,倆人一起赴京趕考,也一同落榜。
三年後,他再度上京,路謙卻已經一下一下的蹦跶成了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讀學士了。
太刺激了!
路謙忙表現出一臉的謙虛,想了想,又提到了另外一人:“秦兄可曾同蔣先生聯系過?”
距離是不可能産生美的,産生的只能是距離。哪怕三年前,路謙跟秦舉人聊得更好一些,但事實上倆人離得太遠了,慢慢的就沒了交情。可蔣先生不同,他當初也是留在了京城求學的,并且跟路謙一樣都在九江書院借讀。
當然,倆人也沒什麽交情罷了,主要是蔣先生那邊一直都是冷淡的态度。
秦舉人牙疼似的捂住了腮幫子。
“有個事兒一直沒告訴你。當初,我倆不是一起接到了主考官的帖子,去那邊赴宴了嗎?蔣先生沒接到帖子,就不是那麽高興。後來,我就離開了,也沒将這事兒放在心上。之後,聽說你成了五十鴻儒之一,我是不想打擾你的,就輾轉托人寫信給了他,想借他之口探一探你的情況……”
結果,就是心拔涼拔涼的。
蔣先生那人吧,人不算壞,但頗有些傲氣。剛開始可能是不舒服路謙都已經落榜了還能再起,之後則是路謙的有些做法不太得他的心。總之,這人是選擇了疏遠,還回信給秦舉人說,路謙早已被官場浸染。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但……唉,反正就這麽一回事兒,可能他原先就對你不太喜歡,偏又……他自個兒也難呢。”
路謙努力的回憶了一番,他是真的不太記得具體情況了,主要是他跟別人還不同,其他人只需要全神貫注的做自個兒的事情,獨獨他還要時不時的被祖宗折騰。為什麽他在程氏族學那麽多年都沒一個朋友?還不是祖宗見天的搞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無妨的,人各有志嘛。”路謙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況且他自個兒壓力大,我也是明白的。”
旁的事情他是不太記得了,但有一點卻記得一清二楚。
那就是蔣先生原本是打算回到蔚縣繼續當學官,邊攢錢邊進學的。還是看他得了免費的借讀地兒,這才改了心思,咬牙留在了京城之中。
但那時候,路謙記得蔣先生說,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假如這次還不行,他就選擇放棄,即便只能去窮山惡水當個小小的縣丞,也不願意再繼續讀了。
心思重壓力大,再這麽下去,只怕沒等出成績,自個兒先撐不住了。
路謙也沒辦法說什麽,關系還沒到那份上,交淺言深沒有任何好處。
他只笑着對秦舉人說:“尋到落腳處沒?不然就來我這兒小住吧,就是我明個兒就要上衙了,早出晚歸的沒什麽空閑。不過,你可以跟我大表哥一塊兒進學,他也在備考。”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等我考完,再讓你那個二表哥帶我出去耍一圈呗!”
路謙:……
等你考完,他都離開京城千裏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