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路謙得以在自家擺宴,宴請……

“什麽?四品官?”匆忙趕來的程家大太太, 好懸沒直接給吓趴下。事實上,她根本就穩不住,多虧了身後随侍的丫鬟托了她一把, 這才勉勉強強的立住了腳。

程大老爺此時可沒心情去關注別人了,莫說大太太了, 便是他的心頭肉程大少爺此時出現在他面前, 他都不帶多給個眼神的。

他整個人都沉浸在最大的刺激之中。

講道理, 路謙升官一事,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對于整個程府都是一樁大喜事。哪怕路謙實際上僅僅是程二太太的娘家侄兒,但程家于他有養育、教導之恩, 這一點是怎麽也沒辦法磨滅的。

但實際上,因為這個驚喜來得太過于突然,且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就感覺吧……

反正就是驚大過于喜。

在得知路謙升任為四品官時, 程大老爺整個腦子就是“轟”的一聲炸響,然後就癱坐在太師椅上起不來了。

再之後, 程二老爺并太太也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路謙的來信, 一般都是直接寫了程家人啓的,極少會讓他姑親啓。

主要是沒那個必要,一則路謙雖然跟他姑感情不錯,但實際上姑侄倆也沒多少話可說, 路謙感恩姑母的養育之恩, 可非要說什麽體己話,那卻是不可能的。二則他心裏清楚,姑母跟程家才是不可分割的, 只要他在官場上一帆風順,以程家這種做派,是絕對不會對他姑母不好的。

所以,信件誰來看都行,橫豎路謙也沒什麽心裏話想對他姑母說的。

因此等程家二房聞訊趕來後,看到的就是大老爺一臉震撼的坐在堂屋的太師椅上,而大太太正在由丫鬟拼命的扇風,以及給她的人中抹清涼的藥水。

“怎麽回事兒?不是說謙哥兒寄了信回來?信上說了什麽?”到底挂心于親侄兒,程二太太忙不疊的問道。

程大太太見她滿臉的急切,趕緊安慰她:“是好事兒,放心吧,是天大的好事兒。”

這可就奇了怪了。

二房這對夫妻面面相觑,既說了是謙哥兒寄回來的信件,那還能有什麽好事兒?他都已經定親了,不日就将成親了。當然,科舉路上也已經一帆風順了,眼下都當上大官了,如何還能有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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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大財?”程二老爺左思右想,最終覺得發財這個想法還是很靠譜的。

也是,路謙旁的都不差了,唯獨就欠缺一個財了。

程大老爺在經過了一番緩沖之後,總算是緩過來了,然後就聽到他弟這不靠譜的論調。

路謙啊,他發生啥好事兒都有可能,獨獨不可能是發財。就他那個仕途,真要是發了大財,還能不是貪污了?當然,假如是放了外任,像一些油水很豐富的肥缺,那倒是奉旨發財了。可短時間內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為路謙這個升官的路子,明顯是被康熙帝當成心腹來培養的。

也許過個十年二十年,他會被放外任,但絕對不可能是在最近這幾年。

程大老爺也是有包袱的人,盡管弟弟說了糊塗話,但他還是輕咳一聲,先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随後才娓娓道來。

路謙既是寄了信回來,就不可能獨獨只說這一件事。

他在信裏說,開春時候,康熙帝去了五臺山,他有幸伴駕随行,之後他又被委以重任,陸續的忙碌了兩三個月,到了五月底,就又同康熙帝一起去了木蘭圍獵。

這其實是康熙帝本人頭一次前往木蘭圍獵,總得來說,非常的暢快,以至于康熙帝直接表示,每年都要來那麽一次。

當然,這跟路謙關系不大,他運氣好能伴駕一回,不代表接下來年年都可以。他在信中也是感恩了一番,表示自己能得此殊榮,簡直就是祖宗保佑,有這麽一次就可以了,這是值得一生銘記的輝煌時刻。

然後他又表示,自己升官了。

過程沒詳細描述,大概只說自己在伴駕随行的過程中,得了康熙帝的青睐,總之結果是好的,升官嘛,直接從明史館調到了詹事府,成了正四品的少詹事。

路謙最早算是翰林官出身,然後被調派去了當時剛成立不久的新明史館內。但明史館本身不屬于獨立的部門,它是依附于翰林院存在的,所做的事情幾乎跟翰林院沒太大區別,一樣都是纂修書籍,只是明史館專供明朝那段歷史而已。

而詹事府……

程二老爺在科舉一事上,比他小兒子還沒天賦,這就直接導致他對于官場上的事情兩眼一抹黑。當然,科舉方面他還是懂一些的,但詹事府真的是他的盲區了,他表示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機構的名字,沒想到因為媳婦娘家侄兒,他又漲見識了。

“你……”程大老爺是想罵人的,但最終還是叫他忍了下來,只擺擺手,“你只要記住,詹事府很能耐就行了。”

“比縣衙門能耐吧?那縣太爺瞅着我侄兒,還得跪下磕頭吧?”程二老爺美滋滋的想着,殊不知,縣太爺都想給他跪下磕頭了。

“那是正四品官!縣太爺是七品官!”程大老爺胸口一陣陣翻騰,也不能說是完全氣憤吧,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生氣于蠢弟弟怎麽就運氣那麽好?再看他的侄兒,一個兩個都是笨蛋,包括他媳婦娘家的侄兒也一樣。

再度緩和了一下,程大老爺也不想再說什麽了,直接表示收拾收拾,一起前往京城吧。

“我也要去嗎?”程大太太有些猶豫,按照他們之前商量的說法,是打算由她坐鎮程府的,畢竟府裏不能沒有主子。

“一起去!你聽不懂嗎?”程大老爺不容反駁的道,“不止是你,還有老太爺也會一同前去的。”

“老太爺?”這下,不止是程大太太了,另兩位也驚呆了。

但既然程大老爺堅持,最終還是定下來了,阖府的主子都一起去。

生意場上的事情,反倒是不用太在意。程家兩位老爺,放在十年前倒是忙得不可開交,但最近幾年卻是穩定了很多。主要是前些年日子還不太平,有人退縮就會有人乘機搶生意。而最近這幾年,一切都穩定了下來,生意方面也是如此。

程家如今甚至壓根就不是商籍,所以程大少爺才有資格參與科舉考試。他們家所涉及到的買賣,要麽是由族裏的旁系出面打理的,要麽索性就是由門下奴才負責照管的。

總之,主子們離開幾個月,出不了大事兒的。

但程大太太還是很驚訝,當着二房的面,她沒說什麽,待回到了自己的正院子裏,才追問了起來。

“旁的便不說了,想來謙哥兒定是希望成親當日,能有親姑母在場的。可這事兒同老太爺有何關系?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從咱們這兒到京城,又是路途遙遠,又是舟車勞頓的,何苦來哉?”

程大老爺冷笑一聲:“那是我親爹,我還能不在意他老人家的身子骨?”

“可……”

“在我跟前,倒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以前的事情我懶得跟你計較,誰讓我和二弟忙于外頭的生意,疏忽了府內的事務呢?二弟妹礙于身份不便太過于插手,這才由得你克扣謙哥兒。咱們家既是做了這等好人,為何不索性将好事做到底?府上差那幾個錢了?別以為我不知道,謙哥兒慣常喜歡在老太爺跟前讨好處,這種習慣是怎麽養成的?還不是你總是苛待他。”

程大太太一口血哽在嗓子眼裏,半天上不去下不來的。她是萬萬沒想到,到了如今老爺居然開始跟她算總賬了。

難道,是因為路謙升官了?可路謙又不是第一回 升官了。

“我沒打算跟你算賬,真要說起來,我也脫不了關系。要說完全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怎麽可能呢?別說謙哥兒,我房裏的庶出子女,你也是能苛待就苛待。我呢?睜只眼閉只眼罷了,只要能換得府內安逸,我确實是懶得計較這些事兒。”

程大太太徹底不吭聲了。

她是真的沒辦法辯駁這些事兒,況且這也屬于人之常情。她能忍受自己房裏有妾室和庶出子女的存在,可要讓她掏心掏肺的對待這些人,也太扯了吧?

當然,這些事情程大老爺也是明白的,只要別太離譜,大太太愛作規矩就作規矩,實在也是不算什麽。況且,妾室多懂點兒規矩也是好事兒一樁,庶出子女也是如此,懂規矩怎麽着也比任性妄為來得好。

但眼下的情況不一樣了。

“方才在二房跟前,有些話我不好說。你可能不知道詹事府的意義,詹事府是皇帝老爺特地為太子建立的專屬機構。懂了嗎?詹事府那是給太子殿下準備的。當今太子爺你總該知道吧?那是元後所出的嫡子,皇帝老爺唯一的嫡子。據說,朝廷上下對這位襁褓之中就被立為皇太子的二殿下格外看重,眼下謙哥兒去了詹事府,你還不明白嗎?”

程大太太瞪圓了眼睛:“你是說、你是說……”

“總之,路謙算是徹底起來了。咱們家呢,簡單的說,就算老太爺百年之後,我也不打算分家單過了。”

“那當然不能分家!”程大太太猛的起身,又因為起身太快腦子有點兒暈乎,趕緊又扶着腦門坐下了,“還有一個事兒,原先我不打算同老爺您說的,就是咱們過繼的那個女兒,她可能動了旁的歪心思,起了當妾的念頭。”

“胡鬧!!”

程大老爺勃然大怒,跟一頭困獸一般的在房內來回打轉,半晌才道:“趕緊給她說一門親事,在咱們動身之前,就給她嫁出去。”

這就很離譜了,路謙的婚事是在今年秋日裏,本來他們就要在下個月啓程出發前往京城了。眼下又因為他突然升官的緣故,恐怕得早點兒進京了,也就是說,快的話這個月的月底就要啓程了,這哪裏來得及?

但程大太太不敢說。

她思量了一下,倒是另有了一個主意。

其實,因為這個女兒是過繼來的,他們早先就是很認真的挑選過的。除了容貌身段之外,人品也是有所考量的,太糟糕的肯定不能要啊!

等過繼之後,程大太太更是親自上手教養,必須讓她對程家産生感情,要不然等她以後嫁給了路謙,不為程家打算、不幫大房說話怎麽辦?

總之,成效還是有的。

就是誰也沒想到,路謙會跟京城高官的女兒定親……

“我明個兒回一趟娘家,謙哥兒升官這種大喜事兒,總歸是要跟我娘家哥哥說一聲的吧?還有,我侄兒也倒是說親的年紀了,我嫂子前頭還讓我幫着相看一下,我倒是覺得……老爺你說呢?”

“成!”

程大老爺壓根就不在意這個過繼來的女兒如何,哪怕這幾年的教養也是程大太太在做,他跟這個女兒完全沒有任何感情。

得了肯定後,程大太太就忙活起來了。

啓程前往京城,包括臨走前的收拾行李,以及一路上的打點,都有人幫着操持,并不需要程大太太親自過問。至于因為路謙突如其來的升官,要不要加重贈禮什麽的,這個完全可以在路上慢慢讨論,畢竟他們肯定是坐船北上的。實在不行,也可以去京城再買,或者直接給金票銀票就好了,以程家對路謙的了解來看,搞不好他更喜歡直接一點兒的東西。

總之,程大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敲定了她娘家侄兒和她房中過繼來的女兒的婚事。

別說當事人本身了,連二房都驚呆了。

這什麽時候說的事兒啊?

但甭管怎麽說,這年頭的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連大房的姑娘本身都沒說什麽,二房這邊驚訝歸驚訝,也沒立場開口。

當然,就算程大太太的速度極快,那也沒可能在臨行前就把女兒嫁出去的。因此,最終成行的只有大房的夫妻二人、二房的夫妻二人并兩位少爺,以及上了年歲的程老太爺。

大房過繼來的女兒要忙着繡嫁妝,她的親事定在了來年的開春。大房其他的妾室和庶出子女,當然也沒辦法成行,只能老實待在家中。

如此這般,路途上費了一些時間,到了八月初,程府一行人順利得抵達了京城。

程府在京城就有別院,以前是故意讓程大少爺去路謙跟前晃悠的,這才說什麽老宅子年久失修什麽的。但這一次,因為是一大家子過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都去路府借住,因此他們齊刷刷的去了前陣子剛翻修一新的程家在京城的別院。

到達了京城後,坐不住的程表哥立馬出去打聽了一番。

于是,程府上下就知道了,本月有經筵大典,康熙帝命大學士一下侍班。而路謙本人,除了詹事府少詹事的官職外,還兼經筵日講官一職。

總結一下就是,路謙很忙,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敘舊聯絡感情一事就免了吧,只怕等真正見面,要到他成親的前幾日了。

程二太太已經很久很久沒看到自己的娘家侄兒了,不過她是個很會為別人考慮的人,只道千萬別打擾路謙辦正事,反正人都來了京城,總會有機會見面的。

終于,路謙的任務告一段落,也不是說他真的就忙完了,而是康熙帝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人家要成親了。

那總不能成親前一天還在忙于公事吧?假如真的是十萬火急的事情,那康熙帝自是不會放人的。但眼下嘛,還是應該對心腹大臣好一點兒。

于是,路謙得以在自家擺宴,宴請姑母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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