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即便知道那把刀就是千代, 雲雀也沒有絲毫留情。或者應該說,對于雲雀恭彌來說,戰鬥中放水本
身就是一件很難以想象的事。
兩人一連打了數個回合,天臺這一方狹小的天地已經不足以供兩人施展, 夜鬥翻身直接從高處墜了
下去,雲雀也毫不猶豫地跟着跳下,沿着牆邊快速地滑下時也不忘繼續攻擊。
交鋒可謂精彩無比, 碰撞之間的火花都能無形綻開新一輪的光亮。
夜鬥幾乎無法分神,可眼前的狀況實在是複雜無比,結合先前晚上的事情, 這人應當就是那段對話
中的“雲雀”。
夜鬥:“光音!這到底是你哪門子的感情債啊?!”
千代承受着浮萍拐的沖擊,聲音裏滿是壓迫與不爽:“這種事情就算問我也不知道啊!為什麽我就
非得面對這些事不可啊!我還只是個高中生而已啊!!”
夜鬥聽見她這麽說,不知為何心情莫名其妙地輕松起來, 先前沖突而起的怒氣也随之煙消雲散, 難
得在如此緊張的戰鬥中不覺辛苦:“高中生就不算小了吧, 明明都可以去開房迎接新世界了。”
千代= =了:“迎接個鬼的新世界,既然是學生麻煩還是好好上學啊!”
她寧願回去面對自己掙紮得要死都不能獲得良好成績的學業,也不願意在這裏變成一把刀被迫面對
突如其來的修羅場, 并且還要被其中一位握在手中與另一位進行看似無休無止的打鬥。
——這描述起來都槽多無口的劇情到底是要怎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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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代默默地淚流滿面, 覺得自己正朝某個悲劇的方向奮力狂奔一發不可收拾。
雲雀和伏見不同, 雖然在某個層面上應對方法應該是同樣的,但現在的雲雀是成人, 與仍算同齡的
伏見不同,千代自認為沒辦法對他使出那些在伏見身上也用過的招數, 甚至還有點想叫對方大佬,直接
求他放過一馬。
夜鬥察覺了千代的動搖,若是平時早就出聲鼓勵,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說了,那無異于是在說:
嘿和我一起打敗那位可能是你前男友的家夥吧?
夜鬥:……
不好意思實在辦不到,光是腦補一下這個畫面就覺得美得太過,不忍直視。
處于某種不可說的默契或是過于緊張、希望尋求一個意見的心思,千代斷斷續續地将部分事情的原
委告訴了夜鬥,這讓夜鬥起碼在兩人年齡差的事件上得到了解答——不然這年齡差完全能指控眼前這家
夥是蘿莉控了吧!
“所以,你是十年前的人啊?”夜鬥語氣有點複雜地問。
千代:“唔……算是吧。”
她并不清楚雲雀所說的“時空火箭筒”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姑且就這麽糊弄一下好了。
夜鬥握着刀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聲音裏帶上了不易察覺的緊繃:“那,你什麽時候會回到十年
前?”
千代:“不知道啊……”
夜鬥便沉默下去。
雲雀越戰越勇,近乎棋逢對手的快感使他燃燒着熊熊怒意的眸中多少浮現了幾分戰鬥爽快的愉悅,
但只要目光落在對方手中的刀上,想到那把刀到底是由什麽變成,這種短暫的情緒很快流逝,化為更強
大的憤怒,使得他的戰鬥招式愈發淩厲無匹。
夜鬥是真的被挑起了戰意。
除了必要的工作,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專程與人對戰的事了,何況現在的工作也多是斬殺那些游走
在彼岸邊緣的怪物,這真是久違的、讓他忍不住再度回憶起數十年前那股沉浸于黑暗泥沼般的窒息感。
千代一邊思考着該怎麽解決現狀,一邊猛地感覺到了夜鬥的情緒變化,這很神奇,但她就是那麽地
感知到了,因而她抖着聲音喊了一句:“夜鬥。”
那過分輕盈的語句,簡單的音節像是被賦予了不可思議的魔力,讓夜鬥紊亂的心緒頃刻平複下來。
“……”
真奇怪啊。
夜鬥垂下眼眸,低聲道:“啊,我知道的。”
如果,她真的被眼前這人搶走,或者說,就那麽荒唐地回到了十年前……
夜鬥深吸一口氣,重重地由高處劈下,力道大得震麻了他的手。
他其實還是有神器可以用的。
那把神器身上的名字多不勝數,是野良,在遇到千代之前,他一直用的都是那把神器,所以……就
算是她某天被不可抗力帶走,他應該也……
“千代光!”
被猛然連名帶姓地喊了,千代懵了一下才回應:“什麽?”
夜鬥聲音聽上去似乎十分隐忍,或許是戰鬥太過緊迫,千代也跟着揪心起來。
“你如果要走的話——”
“……”
“一定要告訴我啊!”
這時雲雀終于拿出匣子,沖天的火焰從那裏面噴湧而出,狂亂的氣流同時吹散了兩人的發,頗有豪
情壯志的對比效果。
一只看似不起眼的刺猬漂浮在空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增大繁殖,看得人心驚膽戰。
千代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沒來得及思考夜鬥方才的話語到底為何,大喊道:“放開我!我去阻止
他!”
夜鬥的瞳孔狠狠一縮。
千代沒得到回答,不禁奇怪:“夜鬥?”
夜鬥一言不發地解放了她,千代弗一落地便朝雲雀沖過去,膨脹升空的刺猬已經大到阻攔去路,千
代卻像全然未覺般徑直沖了過去,腳下不中用地歪了,踉跄着向前倒去,雲雀“啧”了一聲,閃身過來
抱住她。
“雲雀!”
不等他說話,千代連忙搶占先機,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處,似乎要以這樣的動作來拉近兩人身高
與氣勢間的巨大差距,但由于她腦中的空白,壓根沒想換要說什麽,吐出的字句便顯得軟弱無
比,“你、你幹嘛突然就打我啊?我、我吓死了……”
控訴,是男女關系中難度最高的一門學問。
搶占先機與合适的倒打一耙往往能收獲很好的效果,而在這一點上,千代幾乎是無師自通,能做得
非常好。
雲雀與伏見不同,不會被這麽簡單地制住,此刻卻也微妙地緩和了語氣:“你為什麽會變成那種東
西?”
他的問法永遠直擊重點,絲毫沒有迂回與廢話,僅僅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千代知道不能糊弄,緊緊地抱着他怕他一個不爽又打了起來,還一并抱緊了他的手臂。
少女軟乎乎的身體就這麽貼過來,雲雀眉間微蹙,卻沒有回避。
千代:“這個說來話長,你等我和你說清楚……不對,你自己都沒有和我說清楚,我不明白啊。”
雲雀:“不明白什麽?”
千代:“我、我們之間的關系啊。你那麽說,是在逗我玩還是我們真的……”
她低下頭,似乎是害羞了。
這時戰鬥已經停止,千代撲過來成功安撫了雲雀,站在另一端的夜鬥被滿身刺的大刺猬攔住,神色
不明。
算是暫時的休戰。
雲雀挑了唇角,弧度很淡:“你覺得呢?”
千代肩膀一縮:“我覺得不了啊!你、你不對我說要清掃風紀就很不錯了吧?我們怎麽會突然……
突然……”
雲雀當然看出來她的真實目的,但這也不妨礙他為此刻的場景感到心情舒緩,兩者之間沒有沖突,
而起始結束不過都是因為眼前的少女。
她還什麽都不知道,确實不應該面對十年後的牽連。
但雲雀是什麽人,只要是他劃定了界限的,不論是人是物,那麽就一定永遠都是他雲雀恭彌範圍內
的。
既然時間不過早晚,那麽趁早說清也省事。
雲雀伸手撩起她頰邊的一縷發絲,毫無意外看見少女僵硬蒼白的驚悚臉色,他的心情就更好
了:“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要問你才對。既然你不相信,不妨說的更清楚一點——我們上個月剛剛訂婚,十年後的你……”
“是即将冠以雲雀姓氏的,我的未婚妻。”
“……”
這一番宣告說得擲地有聲,全程都在寂靜至反常的環境下進行,因而輕聲低語,連那語氣中的細微
變化也能察覺得一清二楚。
雲雀是說真的。
他也沒必要說謊。
千代面部表情完全壞死,整個人像石化了似的,半晌微張着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還沒有長大,居然都已經被預定了以後的“未婚夫”。
(啊……)
(世界真是奇妙啊……)
千代腦子亂的很,她實在不是什麽高智商的角色,能夠在巨大信息量的沖擊下也保持着不變的大腦
處理機能,事實上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要壞掉了,再來點什麽,她估計就能直接變智障了。
憑着一腔“不能停止對話以免這兩人又打起來”的意念堅持,千代磕磕絆絆地再度開口,選了一個
非常無厘頭,卻又在這時多少還算合理的問題。
千代語氣生硬地問:“那……是我追你的嗎?”
雲雀恭彌此人,何等驕傲不羁,能抓住他的衣角就算是不易。
千代對他的印象過于漂浮,絲毫不覺得有其他可能。
“……雖然不想讓你得意,不過你不是最讨厭隐瞞麽?”雲雀詭異地停頓了,語氣也耐人尋味的不
得了,“嚴格算起來,應該是相反的情況。”
千代:“……”
好了。
她現在徹底變智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