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好男朋友
“茗伽？你是說範芸嘉？見她做什麽？”顧茗伽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個情況，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起來，“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抗拒我找她嗎？”
她甚至很抗拒容青用這個名字來稱呼範芸嘉。
“之前是擔心你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你不找她她也遲早會知道你。”容青的聲音低下來，“何況，以前很多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顧茗伽心下一顫：“什麽意思？”
容青：“她已經不記得你了，過去的那些事情，也沒必要再提起，你們性格相近，可以做個朋友。”
她不知道容青到底是從哪裏看出她們性格相近這種毫無根據的事情，比起這個，她更在意容青的前一句話。
“你說她失憶了？”難怪之前她一眼就認出範芸嘉，範芸嘉卻對她毫無印象。
雖說已經過去近十年，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過震撼，而那一晚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在她心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容青的聲音仿佛穿越時空，落在她耳朵裏，帶着一些不真實的缥缈感：“可以這麽說，她記得一些，又不記得一些。”
他似乎嘆了口氣，顧茗伽卻無從分辨這裏面蘊藏着的究竟是哪種感情，她只覺得腦子裏像是突然被塞進了很多東西，那些久遠的記憶被她一點一點從身體裏挖出來。
“她不記得我。”顧茗伽覺得自己發生都有些艱澀，“她怎麽能不記得呢？”
容青：“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叫做陸悠茗，還記得嗎？”
顧茗伽垂下眼睛，淡淡地說：“我怎麽會不記得，你總是在提醒我。”
容青沉默不語，一直等到顧茗伽不耐煩幾乎想要挂電話的時候，他才開口：“出來散散心吧。你想去哪裏？”
顧茗伽抿了抿唇，帶點故意性質地問：“我想去游樂場。”
“你腿還打着石膏，去什麽游樂場？”
顧茗伽：“……”
她完全忘了這茬。
“去露營吧。”容青說。
顧茗伽：“我腿還斷着。”
“你只用負責看和吃就行。”
顧茗伽猶豫了一會，說：“我想帶個朋友去，可以嗎？”
容青：“什麽朋友？”
顧茗伽：“你也認識的，陸止安。”
容青：“你想帶他去？”
顧茗伽笑了笑：“不可以嗎？之前拍賣會，我看你們之間氣氛有些不太愉快，以前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既然你一直強調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那你是不是也應該大度點，原諒他？”
說完還故意添上一句：“何況你比他大那麽多，不管以前有過什麽誤會，都沒必要耿耿于懷吧？”
即使隔着十萬八千裏，顧茗伽壓根看不到容青的表情，她也不是什麽心理學專家，可她還是能夠察覺到那隐隐的低氣壓，這反而讓她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痛快。
誰讓你非要膈應我，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茗伽用手裏的黑色簽字筆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
“可以，帶出來吧。”容青再一次不按套路出牌，意味深長地說：“你說得對，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釋懷的。”
顧茗伽：“……”
草稿紙被她硬生生戳出一個洞來。
“我知道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顧茗伽悶悶地說。
朱子瑤提着晚餐回來找她：“我的茗，爸爸來給你投食了！明天打算怎麽過，我們去哪浪？”
顧茗伽化悲憤為食量，一把把宵夜奪過來，口裏咬着小混沌含糊不清地說：“明天去約會。”
朱子瑤：“約會？這風口浪尖的時候，你還有心情約會？”
顧茗伽吃得正歡，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你說論壇？一群戲精在那裏飚戲，故事早偏離事實十萬八千裏，根本就不需要我這個女主角好嗎？”
朱子瑤感嘆道：“你說得有道理，現在的故事情節已經發展到你為錢不惜出賣自己的良心，一腳踏兩船，面對群衆正義的指責死不悔改，陸止安則是一個被你欺騙的豪門癡情貴公子，為愛不惜公然跟全世界作對，簡直男默女淚。”
顧茗伽吹了吹湯匙上的小混沌：“……很強。”
朱子瑤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即使全世界都不認同你，我也會站在你這邊。——小混沌留兩個給我，這家店的超好吃！”
顧茗伽很感動，然後把小混沌吃了個精光。
吃過晚飯，她給陸止安發了條微信。
【明天要不要出去玩？】
【去哪裏？】
【約會不需要問去哪裏，跟我走就行。】
【……】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哦。】
顧茗伽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
“約到了？”朱子瑤斜瞥她一眼。
“嗯，你要一起去嗎？”顧茗伽随口問她。
朱子瑤：“……我才不去當你的電燈泡。”
顧茗伽：“放心，不止你一個電燈泡，大家互相傷害而已。”
朱子瑤：“？？？”
顧茗伽沒有解釋，第二天早早地爬起來，洗漱完就坐在桌邊看書，等着陸止安過來接她。
朱子瑤依舊在呼呼大睡，完全沒有被她影響。
倒是鐘曉，挺煩躁地連翻幾次身。
顧茗伽翻書的動作頓了一下，擡眼看過去，見她背對着自己，渾身都散發着我很不爽的氣息。
自從那次砸頭事件過後，寝室裏總算有了一小段時間的安寧，鐘曉和朱子瑤都心有靈犀地避開對方，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跟對方說一句話。
朱子瑤是害怕被她媽知道自己在學校鬧事，她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漢子，唯一就怕她媽的柔情眼淚攻勢。
一哭準慫，立馬乖成一只鹌鹑。
至于鐘曉為什麽突然不鬧了，姑且就當她是智商上線吧。
顧茗伽看了一眼時間，時鐘跨過七點，陸止安的信息也準時送達。
她拄着拐杖站起來，正準備出門，就聽見朱子瑤翻了個身，嘟喃一聲：“放着我來……”
顧茗伽失笑，走過去替她掩了掩被子，又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這才一瘸一拐地出了寝室。
她們寝室在6樓，又是樓梯樓，顧茗伽站在樓梯口往下望，突然覺得以一己之力根本無法下到一樓。
她坐在臺階上，給陸止安發了條信息。
【我下不去，委屈.jpg】
【……等着】
顧茗伽托着腮，一邊百無聊賴地繼續騷擾他。
【好餓啊，你快來！】
【餓死你算了。】
【餓死我你就沒有女朋友了！】
顧茗伽坐了一會兒，突然想到現在這麽早，又是女生寝室，宿管阿姨未必會給陸止安放行。
之前有男生借口修電腦，阿姨就死活不肯放他上來。
可是上次她暈倒陸止安也上來了？
很奇怪。
難道宿管阿姨也是個顏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有聲音從樓梯拐角傳過來，顧茗伽擡眼看過去。
或許是因為起得太早，趕過來又太急，陸止安頭頂還翹着一縷呆毛，臉頰微微泛紅，一雙眼睛在陽光下亮得出奇。
上天果然優待長得好看的人。
即使一早從床上爬起來，眼神迷離，頭發亂成雞窩，也依舊帥得掉渣。
顧茗伽揚起手跟他打招呼：“早上好，男朋友~”
少女眯着眼，左邊臉頰有個小酒窩，她微笑起來，眼睛裏灑滿細碎的晨光。
陸止安愣了愣，大步跨上來，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揉了揉。
手心裏暖洋洋軟綿綿的感覺讓他突然發起怔來，原來女孩子的手這麽軟，像是稍微用點力就會化成一灘水。
“你發什麽呆呢？” 顧茗伽仰起頭看着他。
“走吧，車上有早餐。”陸止安把她背起來。
顧茗伽控制不住嘴角上翹，趴在他背上替他把頭頂的呆毛給撫順，揉着揉着覺得觸感太好竟然有點舍不得放手。
陸止安乖得有點不太正常，全程竟然一句抱怨都沒有，任由她在他頭頂作亂。
等上了車，顧茗伽坐在後排，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快快快，早餐，我要餓死了。”
陸止安有點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動作卻很迅速，在她面前升起小桌板，把買好的早餐放上去。
顧茗伽感嘆：“真是腐敗的生活。”
然後吃得津津有味。
“少爺，我們去哪裏？”前排司機轉過頭詢問。
陸止安看着顧茗伽，昨天她只告訴他幾點來接，卻沒有說要去哪裏，他問了，她沒說，于是他也就沒再問第二遍。
顧茗伽咽下喉嚨裏的粥，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去月亮湖。”
話音剛落，陸止安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去那裏做什麽？”
“怎麽了？”顧茗伽在想，是實話實說呢，還是實話實說呢？
陸止安：“那裏是容氏旗下的度假村。”
顧茗伽：“哇。”
陸止安：“？”
顧茗伽有點心虛：“主人邀請我們去那裏玩，我一想反正不用花錢，我就答應了。”
陸止安：“……”
顧茗伽看他表情不太好，于是讨好地捏了捏他的手：“別生氣嘛，我知道你們關系不好，但這世界上沒有解不了的冤家……”
陸止安反握住她的手：“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茗伽：“那是哪樣？”
陸止安：“……”
司機大約是個急性子，這時候忍不住插嘴問道：“少爺，那我們是去，還是不去？”
“去嘛去嘛。”顧茗伽一臉委屈，“我都答應人家了。”
陸止安：“去。”
“哇，你真好。”顧茗伽抱住他親了一口。
陸止安整個人呆在那裏，耳根以光速開始泛紅，眼底那不可名狀的情緒大約叫做害羞。
司機一臉痛心，好好的矜貴豪門大少爺，怎麽就自甘堕落成這樣了？
他趕緊升起後排的遮板，眼不見為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