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私的約定

回到景息那裏時，他正窩在柔軟的沙發上，大概是聽到了我開門的聲音，他動了動身子，張開眼睛看着我，神色迷離帶着說不出的迷惑。

我走過去，把藥放到他身邊，然後又為他倒了杯熱開水端了過來。

我做這一切的時候，總能感覺得到他一直在注視着我，雖然他沒有開口，可是視線的灼熱，讓我忍不住揪了下，渾身說不出的複雜。

把藥遞給他，他抿了下嘴看着我認真的道：“我可以不吃藥嗎？很苦的。”

“當然了。”看着他略帶幾分孩子氣的表情我道，然後在他松了口氣的情況下又言：“你也可以選擇自己到下面打針吃藥。”

景息撇了下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這種東西有多麽的痛惡。”

“我覺得很一般。”把藥遞給他，我輕聲道：“吃吧，吃過之後，我有話跟你說。”

景息聽了我這話，眉眼似笑非笑的看向我，嘴角略略勾起，帶起三分冷傲，然後他雙臂環胸看着我輕輕的眨了眨眼睛道：“那若我不吃，你是不是就不會把那些話說出來了？”

聽了他這話，我假裝考慮了下，然後也笑了道：“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現在聽。”

景息神色不變，眸子半垂，遮蓋住了裏面的光芒也遮蓋住了其中的情緒，而後他輕嘆一聲，接過藥放到嘴裏，沒有喝水仰頭直接把藥咽了下去，那動作不像是在吃感冒藥，就像是喝鸩酒，而後他喘息着看着我半笑道：“說吧。”神色雖是極力掩飾卻還帶着一分前去刑場的悲壯。

看着他這種表情，我眯了眯眼睛，張開口卻沒有說出話，他也沒有催，只是有些放肆的看着我，目光帶着掠奪，仿佛這是他最後一次這樣看我似的。

想到這裏，我嘲諷的笑了笑，回視着他道：“你打算怎麽做？”

“什麽？”他有些不解的揚了揚眉。

我道：“關于你和我之間，你到底想怎麽樣？別說你沒躲着我，鬼才相信呢。”

景息聽了我的話一愣，随後樂了，道：“這應該是取決于你吧，現在是你掌握着主動權，人不是常說先愛上的人注定是輸家嗎？當然了，若是站在我的角度，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接受的，雖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沒有人不希望自己渴求的事情夢想成真。”說到這裏，他突然那麽的笑了下，笑容裏帶着自嘲和無奈。

我沉默了下，輕聲道：“若我不接受，那你是不是決定就這樣同我生疏下來，朋友都不能做？你那日落落大方的表現，其實早就做好了打算了，只有我還真的的認為我們能回到過去，回到我沒有聽到你喜歡我這些話的時候。現在想來我果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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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息聽了我的話沉默了下，道：“沈容，你該知道，我不是喜歡強迫別人的人，若是以往你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我保證可以一輩子不說出來。甚至可以一直向往日那樣站在你身邊，看着你成家立業，結婚生子。只要你幸福就好了，我無所謂。因為我即便是嫉妒了，吃醋了，或者是不高興了，你都不知道，我也不用你為我想那麽多，那些是我的選擇，是我自己該承受的，你只要過好你生活就好了，我的事你不用管的。但是現在你知道了我的心思，我怎麽可能還有往日的平常心？站在你面前，我就覺得自己是個透明的，所有我有關你的事情會露出怎樣的情緒，你都可以看得出，我不想這樣子。”

他說着搖了搖頭，神色分外認真的接着道：“我也不想你明知道我有這種心思，還當做不知道，卻在暗地裏處處顧及着我的情緒，我的想法。當然了，我還是舍不得你這個朋友的，所以如果你有什麽困難，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肯定會慷慨相助的。但是回到以前我們勾肩搭背同進同出的日子，那怕真的是不能了，即便是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的。阿容，我只是個凡人，不是聖母，也做不到聖人能達到的高度。”

聽了他這些話，我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景息靜靜的看着我的臉，突然笑了，道：“你別糾結了，這些都是我的問題，你不要多想了，我們還是朋友，只是換了種方式，不是嗎？”

“我……”

“別說了。”景息在我唇上比了下，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同你一起這麽久了，又暗戀你那麽長時間，我明白你在想什麽。放心吧，我不會因此把我們的友情都埋葬的，以後我又困難也會開口對你和雷靖說的，所以不用覺得愧疚，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沒關系。”說到這裏，他停了下聲音又輕了兩分道：“剛才我看到你在樓下抽煙，是為我在心煩吧，煙這個東西，是有害的，日後別抽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用不着你在那裏為我就糾結來糾結去的。”

說罷，他輕輕笑了下，眸子裏全是認真，容顏雖然憔悴卻因為這個笑容顯得漂亮，笑容很溫柔，可是放在我唇邊的那根食指卻是異常的冰冷。

冷的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拉過他的手，突然微微用力把他拉到我的懷中。

景息在我懷中瞬間僵硬了，在我耳邊的呼吸跟着重了幾分，他動了動身子，想推開我。我道：“別動。”他停住了，用雙手狠狠的抱住了我，低聲在我耳邊喊了聲：“阿容。”

我吸了吸氣，低聲道：“如果說……如果說，我可以考慮下接受你呢。”

“……”他的雙手猛然緊了緊，低啞着聲音在我耳邊輕不可聞的問道：“你說什麽？”

這時我推開他，看着他驚喜的雙眼道：“我說，我可以考慮下和你做情人。”

我這話說得很輕，可是景息卻是滿目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看着這個樣子的他，我突然覺得下面的話要說出來，有些殘忍，可是不說的話，我覺得自己這關過不去。

這時景息開口了，帶着幾分小心翼翼道：“怎麽突然會這麽說？阿容，你不喜歡男人的，你要是有萬分之一會喜歡上男人，我也不會放手的，所以告訴我實話你到底怎麽想的，我經受得起。”

聽到他把後路都給我想好了，我覺得有些心酸，不過我還是開口了：“你說的對，我現在雖然沒有喜歡到哪個女孩子，也沒有想要和誰共度一生，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男人。”他神色有些黯然，我則硬着心腸接着道：“我接受你最大的原因是，我身邊現在沒有比你這個朋友重要的人，我不想我們之間變得冷漠，不想成為你說的這種朋友。而且我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人，所以你願不願意賭一把，賭在我遇到一個女人，能讓我娶回家的女人前，我會喜歡上你，喜歡到這輩子只有你一人。”

景息神色變幻不定，眸子更是說不出的複雜，許久後他看着我輕聲道：“你是說這只是個賭注，你給我一次機會，在你找到愛人之前，你和我是情人。但是有天，你若是找到了愛人，或者是想要結婚的對象，那我就要放手？放你離開？是這樣嗎？阿容。”

我沉默了，沒有回答就代表着沒有否定。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先是微笑，然後是哈哈大笑，最後他笑得眼圈都紅了，吃吃道：“阿容，你說，沒有得到過，比着得到了注定還要失去，哪個傷的會更重？你把這個選擇給了我，讓我答應後悔，不答應也是後悔。你覺得我該做什麽選擇？”

看着這個模樣的他，我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可是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底線了。我不可能說，因為他的喜歡，因為我們間的感情，就張口答應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否認，我把一切都想好了。未來太不能讓人确定什麽，我有自己會後悔這個不定項，我怕那時我們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說我殘忍也好，說我冷酷也罷，這是我唯一能給眼前這人的了。如果他不願意，那我們之間只能慢慢的疏離……

景息的笑聲持續了一段時間，然後在我的注視下，他緩緩停住了這種嘲諷的笑，看着我一字一句道：“阿容，我答應你，而且我要感謝你給的這次機會，我說過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會放手的。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愛上我的。”說罷，他慢慢朝我傾身而來，低聲喃喃道：“那從先開始，我們是情人了。我可以索要一個定情吻嗎？”

看着他虔誠的樣子，我抿了抿嘴，想了想，伸手挑起他精致的下巴，在心裏做了深呼吸和準備後，朝他的唇靠去。同男人接吻，我在心裏有些排斥，但是這個人是被我剛剛狠狠捅了幾刀的景息，我想我是可以忍受的，為他退一步。一個吻，讓他定心也無所謂。

快碰到他的唇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一驚，忙推開他。剛才的心理建設在鈴聲下消失殆盡，掏出手機，我看到雷靖倆字不停的閃爍，看着景息氣急敗壞的容顏，我朝他笑了下，按下接聽鍵，也在心裏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