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劉協
“陛下近來一切安好?”董卓一開口就開始問小皇帝的近況,雖然說他心知那小子現在估摸着比誰都好,還是忍不住。誰讓他攤上這事兒了呢?
“今上一如往常,勤于政事。”曹操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露出了本性:“陛下的用兵用人之才真是百年難見,短短幾月竟已經……”接着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軍隊事務和政事了。
董卓現在聽見這些就想吐,他覺得他真該回家務農了,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成為第一個英勇的為國捐軀的大奸臣了。
于是靜靜的等曹操唠叨完,董卓淡定的問道:“若是我辭官回鄉,你覺得如何?”
曹操這突如其來的表情就好像是遇見了鬼一樣。
他緩慢而堅定的搖頭:“相國在朝堂樹敵過多,若是現在辭官回鄉,誰知道會遇到那些小人的暗害?”
董卓憂郁,這都是自己作的呀,一到古代就馬上實行鐵腕統治各種樹敵,說實話能夠活到現在都算是運氣了。
“現在待在朝堂上又有何必要呢?陛下如今已然不需我的輔佐,”董卓深思:“如果假死的話就沒關系了吧。”
曹操的表情擱現在來說就是神嘲諷:“如何假死,若是相國真的假死,又如何瞞得過衆人之眼?”
“瞞過衆人之眼?”董卓笑了笑,然後愣住了。
耶?
他為什麽從來沒有想過假死這一條!
草草草草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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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回京第一次見劉協是在第三天了,據說陛下各種政務繁忙百忙之中還能抽空來看他一眼董卓覺得自己是不是該痛哭的感激上司的親民……不行又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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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的特技就是各種跑偏,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和劉協一見面,董卓的尴尬症就又犯了。
他想和劉協說的話倒是很多,劉協按照慣例把黃門們都叫出去了所以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但問題是如何開口都覺得很不自然。這樣一想還是挺懷念以前軟軟的劉協的。
“很久都沒有看見陛下了,不知最近陛下可一切安好?”董卓拿問曹操的問題再問了一次劉協。說完後劉協清淺的笑了笑,蘇的董卓背後一涼。
哎呀卧槽,這貨誰?這貨誰?
“很好,勞煩相國費神擔心了。”
我的确挺擔心的,不過不勞煩,一點都不勞煩。
看見這個情況董卓心裏一股滄桑之感油然而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面前的這個坐在大殿中央的男人到底和多年以前在雪天流淚的小男孩有什麽關系?董卓只感覺他像個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就已經被判了三百六十年有期徒刑罪犯。
當然這種感覺只存在了那麽短短的幾秒就消逝了,因為他造成了一切所以這一切很容易就能夠弄清楚,也很容易知道這一切有多麽的不可挽回。
現在他感覺他好像做錯了什麽。
他忽視了人性。
董卓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一個失勢權臣的身份做這件事情就是在作死,但是他還是這樣做了,他轉過身,想要離開大殿。
然後他咬着牙,又硬讓自己正對着劉協。
不行,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面對。
“相國想走嗎?”劉協的手不再放于兩側,而是撐住了額邊,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疲累,聽的董卓挺難受的。
誰家當皇帝當得那麽憋屈啊?
也許這樣說并不太恰當,但是劉協的辛苦也必是古今皇帝中首屈一指的了。
“如果要走,就走吧。”
這話一說出來,董卓整個胃都縮到一起了。怎麽聽,這話怎麽像他是個吃了就甩手走的負心漢,而且女方還是個聖母懷着普渡天下的善心寬容了他。
“我不會走的。”董卓回答,他雖說近似于,卻也還不完全是個人渣,歸隐之事,想想是想想,可是看見劉協的樣子,他還是沒有辦法狠下這個心。
“如果我要你走呢?”劉協放下了擋住他大半張臉的手,董卓能夠注意到劉協蒼白的臉色。
“那麽如你所願。”董卓道,接着忍不住說:“你的臉色很差。”
“軍務之事,諸州之争,軍閥之亂,現在正是緊迫的時候,無論對我還是對相國都是一樣的。話說回來,若不是這突如其來的喪事,我和相國怕是少也要隔幾年再見面了。”劉協的語氣輕的很,帶着點悲傷的意味。
“相國想見我嗎?”劉協的表情中含有期待,他仍然對董卓帶有希望,看見這些董卓驀然很內疚。
你說他上哪裏找怎麽個被他這樣那樣虐待千百遍還待他如初戀的小皇帝啊?上哪裏找這麽個被他這樣三觀不正的拉扯出來還能保持善良本性的少年啊?他上輩子一定阻止了宇宙崩塌才有了這麽好的運氣。
“說什麽傻話,你是活回去了嗎?是皇帝就別那麽女孩子氣。”董卓的話是說的嫌棄,語氣卻一點也不。
董卓本以為氣氛輕松了些,但劉協還是那幅樣子,一臉“我很憂愁但是我強忍着不讓你看出來因為你要我堅強我就堅強但是我真的好傷心”的表情。
董卓破罐子破摔:“我不會離開,我做的事情,我讓你承擔的責任,我不會甩給你就跑,我會給你我所能給的所有承諾,我欠你的——你能不能就真心實意的輕松的笑一笑?”
“永遠陪在我身邊,但是永遠只是當一個旁觀者的關系嗎?永遠陪在我身邊,但是永遠只是這樣當皇帝與臣子遠遠互相觀望的關系嗎?”
劉協反問的極具言情範,董卓聽了就覺得矯情,但是這又很符合邏輯,都說了劉協是個多愁善感的玻璃心了。
“相國都不會想想這會更痛苦嗎?”劉協皺着眉,不解的望着董卓。
“你會習慣的,然後你會忘記。”董卓回答:“這是常理。”
“那麽按照常理我現在看見你的感情應該是感概。”劉協沒有感情的彎了彎嘴角,董卓不詳的預感還沒有升起來,就看見劉協猛然站了起來,聲音陡的增大:“那你告訴我,自你走後已經過了一年有餘,為什麽我的心還是那麽痛!”
董卓意識到,自己必須特別,特別嚴肅的對待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