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已足夠可憐 元良處在暴怒中,他只要……
元良處在暴怒中,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像狗一樣被人按在地上打,還被那個賤人故意撓花了臉,他就控制不住想要殺人的沖動!
看着倒在地上不能動的江寧,他咬着牙,提着凳子就砸向她身後牆角擺着的一堆缸子,缸子碎裂,裏面的水一下子全流出來,弄濕了江寧的身子。
她身子瑟瑟發抖着,一手按着受傷的腿,一邊驚恐的看着元良瘋了一樣的開始在院子裏打砸,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太可怕了,他簡直太可怕了……
屋子裏,元母緩過來了一些,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看着元良把院子裏的東西砸的亂七八糟,她傷心的哭嚎着,卻還抱着兒子或許會聽話的念頭,勸着元良:“兒子別生氣了,都是娘的錯,都是娘多嘴,娘以後不會了,你別砸了吧……”
元良只顧着發洩他滿肚子的憋屈怒氣,什麽話都聽不進心裏,院子裏沒了東西可砸,沖進去屋子裏撈到什麽砸什麽,連桌上一只供着元父的牌位和香爐都給砸的稀碎。
元母看着丈夫的牌位在地上摔成了兩半,滿屋子漂浮的香灰中,兒子那血紅的雙眼,哭着搖頭跪在元良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哀勸:“良子啊,我求你了,別砸了吧,你心裏有氣沖我來,別再折騰這些東西了,你爹的牌位都壞了呀!”
元良目光冷漠的看着地上兩塊破木頭,一腳将元母踢開,走過去時更是故意踩在牌位上,這一幕看的元母更是撕心裂肺的難過了。
他摔門進屋了,看樣子鬧夠了。
元母肚子疼的厲害,本就呼吸不好的她,此刻更是哭的喘氣不勻,卻還不忘将地上的牌位撿起來抱在懷裏,她難受的扶着門框站起來,望着同樣癱坐在院子裏的江寧,心痛的擦擦淚,緩慢的走到了江寧身邊,問她:“小寧,你怎麽樣?”
江寧滿面淚痕,沖她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的腿好疼,一動就疼……”
“興許是傷到了骨頭……”元母将懷裏的牌位放去了廚房,回來後拉着江寧起來,扶着她一瘸一拐的進了廂房。
江寧坐在床邊後,她也承受不住腹中的痛苦了,直接就歪倒在了床上,可即便是氣息虛弱,她還是看着江寧說:“小寧,你是個好孩子,聽娘的,一定別怪良子。他也不容易的,他也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心裏太難受了才會這樣,你可千萬要寬心,別跟他計較啊。”
江寧擦擦眼睛,無奈的看着婆婆,“可是,他連你都……”
元母急忙搖搖頭,“我無妨的,也是怪我話多,說了不該說的,問了不該問的。男子漢嘛,在外受了委屈自然是羞于跟家人說的,他脾氣差些就差些罷,來日我們多關心關心他,他自然就不會再這樣了。”
江寧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是真的不明白婆婆為什麽會縱容元良到這個程度?親生的兒子對着她拳腳相加,她不但不生氣,居然還在想方設法的維護他。
果真是慈母多敗兒,做母親到她這個程度,也不知算不算可憐……
“我累了,就躺你這兒了……”元母說着,捂着肚子躺在了床裏頭,她側過了身子江寧看不見她的臉,但想來若不是那幾腳踢的太重,她疼的厲害,也不至于就幾步路她都走不回她自己的房間了。
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臉上不用摸就知道又腫了,擡手蹭了蹭嘴角很疼果然指尖上有血。
她又脫了鞋襪,挽起褲腿看了看自己的腿,只看得見青了一大塊,可用手輕輕一碰,那個地方就痛的極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骨頭可是至少三五天之內,她別想好好走路了。
她看着屋中贏弱的一盞光,長長的嘆了口氣,從床頭的窗口上拿下來藥酒,忍着疼往腿上抹了一些,最後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吹了燈和衣躺下了。
可是她卻睡不着,想着元良拿起凳子砸向自己的那一刻……她不禁縮起了身子,心裏想着如果能離開他,離開這裏,就好了……
而隔壁的齊易南,看着那間小屋的光亮滅了,又想起那一刻害怕到發抖的女人,心中只感嘆着:她真是命不好,嫁給了人渣,着實可惜。
……
第二日一早,江寧醒來天色已經大亮,折起身子看了看躺在裏頭的元母,似乎不大對勁,臉色發黃,她不禁擡手晃了晃她的肩頭,輕聲喊着:“娘,你怎麽樣?是不是很不舒服?”
元母睜開眼看看她,皺眉點了點頭:“我這肚子是有點疼,不過沒事,我躺躺應該就好了。你要是能起來的話,就趕緊去做飯吧,不然怕一會兒良子起來了沒得吃,又要跟你生氣了。”
江寧聽了她的話,好看的眉頭皺起,無聲嘆了口氣,又将腿上抹了一遍藥酒,便一瘸一拐的跳着去了廚房開始做早飯。
早飯做好,她自己随便吃了些後,就端給了婆婆一些,她卻吃不下,只想躺着。看着她一夜之間蠟黃的臉色,江寧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就趕緊裹上頭巾,又找了根棍子拄着出門去給婆婆請大夫了。
走到了巧巧家門口,她這模樣正被巧巧看着,巧巧得知昨夜元良不僅打了她,更是連他親娘都打了,一邊怒罵着一邊替江寧去請大夫。
元良鼻青臉腫的正在屋子裏躺着,聽見院子裏來人的動靜,趴在窗口上看,見大夫提着藥箱來進了廂房,江寧和巧巧跟在後頭,便猜到估計是昨晚那幾腳踢的狠了,娘不舒服了……可他心裏不但不覺得愧疚,反而怒着嘟囔了一句:“多大點兒事兒,還值得叫大夫了……這下更是弄的人盡皆知了,淨叫那起子舌頭長的賤人們看笑話了,真會給我丢人現眼!”
不但不出去,反而将窗子關的更緊。
廂房裏,大夫把了脈,看了元母肚子上的傷,只說先吃藥養着,便開了藥方,巧巧二話不說去幫着拿藥。
江寧給婆婆喂了一些水,就開始準備一會兒熬藥的小爐子,正準備着,元良出來了。他到廚房一邊一邊吃着粥餅,一邊冷哼道:“是你去叫的大夫?”
江寧回頭看着他那個鼻青臉腫的醜惡嘴臉,嗯了一聲:“娘床都起不來,我不敢耽擱。”
元良還不信,撇撇嘴放下了碗:“不過就是踢了幾腳罷了,能有什麽好歹……”說着,擡腳往堂屋去,明明經過廂房門口,卻壓根沒有進去看一眼都意思。
江寧看着他絕情的背影,清透的眼眸中越發堅定,堅定自己不給他生孩子,是自己做的最對的一件事!
巧巧拿來了藥,熱的滿頭汗,又看了看江寧腿腳不便,把院子裏被元良砸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幫着整理了一下。破缸爛碗的那些都扔了,落得滿地的鹹魚幹菜也收拾了一下,還給廚房水缸打滿了水,幫着她熬藥。
兩人坐在小爐子前,江寧感動的紅了眼圈,拉着她的手不知該說什麽好,欠她的銀子還沒還完,眼下又這麽麻煩她,她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巧巧只搖頭嘆息,“別這麽看着我,我做的這些都是小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給你婆婆養好身子,養好你自己的腿,別的……你別管就是。”說着,沖堂屋那邊使了使眼色。
江寧明白的點點頭,不敢多勞煩她,她也很忙,就硬是把她送走了。
而外頭的傳言,也鼎沸開了。都在說元家出了個不仁不孝的孽子,打媳婦打老娘一點不手軟。昨日更是在鎮上青樓鬧事不成,反被青樓的人按在地上一頓痛打,鎮上都傳開了,個個認識元良的,沒一個不在看笑話的。
這些元良都還不知道,他臉上也花了,得有個把月龜縮家裏不能出門,等到他能出門的時候,那些傳言也該消停差不多了。
連着三天,元母都躺在床上,一動肚子就疼的好像有人在拽她的腸子,好不容易在江寧的照顧下吃了三天藥,這才好了些勉強能下床走動了。
但能走動的第一件事,她就是進屋去看元良,一點都不在意她卧床不起的這幾天,她同處一個屋檐下的兒子一眼都沒來看她這件事。
江寧看着婆婆進了屋,聽見她關懷的問着元良臉上的傷,忽然就低頭嘲弄一笑,覺得慈母心腸,還真是無邊寬廣……
又過了兩日,江寧的腿好了些,雖然還疼但至少能忍着走路了,不用在一跳一跳,一瘸一拐了。她就不想在家裏看着婆婆慣着他兒子的那副樣子,去巧巧家裏做工了,想趕緊把欠巧巧的銀子還上,不能因為人家不缺這幾個錢,就怠慢了。
下午時收工早,她轉悠到了海邊想撿些海貨回去熬湯,正光着腳在沙灘上走着,不經意擡頭看見了不遠處坐在礁石上的男人。
海風很大,呼呼作響,她長發飛揚,駐足而望。
齊易南目光看着她踩在沙灘上的那雙腳,細白秀氣,瑩瑩可愛……他目光漸漸向上,看着海風吹到她身上,将她衣衫下的美好身形勾勒的清晰可見,深遠的眸光微閃了閃,才艱難的轉過頭去,喉頭更是不自覺的滾了滾。
江寧亦是不再往前,緩緩低頭将肩上飛舞的頭發捉住,轉身往回走了。
齊易南卻又忍不住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長出口氣告誡自己:別看了,她已足夠可憐,莫再占人家便宜了……
江寧轉身就打算回去了,可走了沒多遠,就見前頭一個人笑着沖自己擺手,她仔細一看有些奇怪,秋姐,她怎麽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