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去死吧 第二日一早,江寧在梅姑的幫……
第二日一早,江寧在梅姑的幫助下将後背的傷換過藥後,就下了樓。
她穿着一套新的水藍色衣裳,衣櫃裏也還有好幾套,一水兒的上等面料,精致做工,都是梅姑親自去鎮上給她買的。
梅姑這個人吧,雖是看不上她,可得了齊易南的交代,也不會做些小家子氣的動作,給她選的東西也是周到細致的,連她背上的傷,也都是梅姑專門去買了鎮上最好的祛疤膏來,每日裏兩遍的幫着她抹。
江寧自然懂她的眼神,畢竟讨厭一個人,神情細微處是藏不住的,但梅姑對她又極盡責,所以她也是真的感謝梅姑。
下了樓,她就去了廚房,幫着梅姑準備早飯。畢竟她住在這裏身份尴尬,若是自己再沒點眼色,那就真是的太不懂事,不值當別人費心對待了。
梅姑正在發愁,謝銘早起說想喝鮑魚粥,她倒是去買了,可是買回來卻不知該怎麽做,正拿着刀立在那兒直嘆氣,見江寧來了,眼睛立即亮了,問:“寧姑娘,鮑魚粥你會做吧?”
她是海邊長大的,做這些海産肯定是信手拈來,不像她來到長海也這麽久了,卻還是吃不慣這些腥乎乎的東西。
江寧笑笑上前去,拿過她手裏的刀:“我會做,我來吧。”
不在京城,一切規矩都不嚴格了,謝銘一直以來也是和齊易南同桌而坐的,梅姑來了亦是,江寧自然亦是。
飯桌上,謝銘喝了一口鮮香的鮑魚粥,美的直嘆氣,誇贊道:“梅姑,今早這鮑魚粥可真鮮,你還跟我說不會做,是嫌麻煩不想做吧。”
梅姑白他一眼,也覺得手裏這粥不錯,“那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沒騙你,這是寧姑娘做的,寧姑娘的手藝倒是真不錯。”
謝銘一聽就哈哈笑了:“那是,寧姑娘做海産啊,那可是好吃的很,爺都說好吃呢!”
江寧輕輕笑着,未曾擡眸。
梅姑瞧了不言語的齊易南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無論如何都是猜不透他究竟怎麽想的。
齊易南一直都沒說話,只在用完早飯後,囑咐了謝銘一句,“今日出海”後,就轉身上了樓。
江寧微微怔了一下,緩緩的放下了碗,看着謝銘問:“謝公子,今日出海的話,還需要我跟去嗎?”
謝銘搖搖頭,笑着說:“公子今日出海是去談生意的,想來耽擱不了太久,不出三日一定能回,就不要廚娘了。再說了你身上傷也還沒好,就在家休養,陪着梅姑說說話,省的她一個人覺得悶。”
江寧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了。心裏卻是想着,若是等公子的生意做成了,那是不是他們就準備離開了?
一想到離開,她就即期待,又忐忑。
午時之前,謝銘招夠了跟船的人,齊易南他們就出海了,梅姑親自去海邊送的,江寧就站在閣樓上看着,直到船飄遠了她才下樓。
諾大的宅院,也就剩梅姑和她了,江寧漸漸覺得有些尴尬,不知該和梅姑說些什麽。雖說想多知道一些關于南公子的事情,可是刻意的打聽也不太好,想了又想便絕了這個念頭,去問了梅姑齊易南的鞋子尺寸,打算親手做一雙鞋。
梅姑倒也想看看她手藝如何,就給她尋了布料,兩人坐在小廳裏的圓桌邊,慢慢的說着話。
梅姑問她:“寧姑娘,如今雖則你那丈夫死了,可隔壁還有一個老太太在,你對她可有什麽打算?”
江寧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什麽打算,她都和她兒子一道黑心腸要賣了我,我也沒那麽心善,要做什麽以怨報德。”
梅姑笑笑:“早上出去買菜時,聽說附近的喪樂班子都不願意來,說嫌晦氣,可見這喪事,應是要辦的冷冷清清了。”
“這都與我無關了。”江寧淡淡說了一句,便不再吭聲。
梅姑只搖搖頭,看來,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撇開過去,攀着公子不放了……
元良的屍體是在二日後下葬的,大熱天的,實在是放不住了,都有味兒了。
官府那邊卻還什麽線索也沒有查到,唯一被捉去拷問的方又榮也放回了家,案子在被人們熱火朝天的議論中,也只能擱置成為懸案。
村正發的話,跟元母商量的,趕緊叫屍體入土為安,別再等生了蛆,那死者就更是魂魄不寧。
元母沒理由不點頭,她沒本事,沒膽子去狀告兇犯,更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兒子的屍體成一堆爛肉,就強撐着虛弱不堪的身體,送了他最後一程。
棺木入土的那一刻,她哭的聲嘶力竭。
圍觀的人們紛紛議論,不見江寧去了何處,都在猜測着,是不是受不了元良的打罵,早早跑了。
元母哭暈在了墳地裏,是被人擡回來的,往屋裏的床上一放,所有人就都走了。
這個宅院此時在外人看來,那就是兇殺地氣,最為陰森晦氣的所在,沒有一個人在願意在這裏多呆一刻,生怕都染上了什麽髒東西。
元母醒來都時候,天都黑了,她混沌的睜開眼,看着屋子裏一片漆黑,撐着無力的身體點了燈,找了水喝後,就坐在屋裏的地上,暗自垂淚。
兒子沒了,那個賤人去攀高枝了,如今這個家,就剩她一個。
賴以謀生的船被兒子賣了,家裏更是一分存銀也沒有,米缸裏剩下的米不知夠不夠吃一個月,她這破敗身子又還能活多久呢……
可是那個賤人,卻能跟着她的奸夫,離開這裏,去別處重新過日子。或許可以一輩子錦衣華服,山珍海味,可以被一群人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會給她那奸夫生出野種來,然後一生清福,到老子孫滿堂!
她想到這些就心口劇痛,凄慘直哭,可哭多了又喘不過氣,一切的不适都在折磨着她,她幾乎絕望。
那個賤人憑什麽啊,她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啊!她憑什麽好好的活着,她也該死了才對!
哭了許久,身體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她拿過桌上兒子的牌位抱在懷裏,看了許久,又望着漆黑的夜空,用她那沙啞幹枯的聲音咬牙低聲念着:“她休想,她休想……”
第二日,夜幕要降臨時,梅姑吃了晚飯正在屋裏做針線,聽見外頭有人敲門,出去打開門一看,是江寧的婆婆。
想到這個老太婆做下的欺負江寧的事情,她也是極不齒厭惡的,冷冷的問了一句:“何事?”
元母瘦了一大圈,整個人憔悴的很,面色蠟黃,好像幾日時間老了十幾歲,背都弓了,看着梅姑面無表情道:“我找江寧,有事要跟她說。”
梅姑想着,畢竟曾經是婆媳,縱然如今勢同水火,可也是會有些事需要掰扯的,便進屋喊了江寧下來。
江寧站在大門口,看着元母幾日之間的變化,眼神冷淡,“你找我什麽事?”
“你跟我回來,有些話要跟你說。”
“我沒有什麽可跟你說的。”
元母卻冷聲一笑:“你要是不願意聽就算了,我去你爹墳上跟他說也是一樣的,不過他埋在裏頭怕是耳朵不靈光,我估計得刨了他的墳才行!”
江寧氣的咬牙切齒,瞪着她的眼睛怒的要噴火,連一旁的梅姑都差點罵人了,這死老太婆,這也太惡毒了!
江寧只能過去,梅姑倒是也跟上了,卻在要進元家門時,被元母罵了一句:“怎麽,你也要來給我兒子磕頭上香嗎?”
“呸!無恥之尤!”梅姑惱火的罵了一句,轉身走了,只是回去後也沒睡,一直坐在廳裏等着江寧。
屋子裏,江寧站在門口,看着桌上擺着的飯菜,和飯菜中間擺着的元良牌位,擰着眉頭問:“你究竟要跟我說什麽?”
元母緩緩的坐在桌上,給桌上的三個酒杯都倒了酒,看着江寧:“你坐下來,陪我兒子吃最後一頓飯,喝最後兩杯酒,再跟他上柱香,我就把你爹給你的陪嫁镯子,還給你。”
那個镯子,是江寧父親還在世時。給她攥的嫁妝,可是新婚當夜,就被元母收去了,說替她保管。後來發現元良好賭,江寧就有問過她,怕她把镯子給她兒子拿去賭錢,她都說镯子藏的好好的。
可江寧不信,她覺得按照元母慣子的行徑,镯子怕是早就不在了,此刻逼着自己來也不一定是存了什麽壞心,于是便警惕道:“你讓我看一眼再說。”
元母瞪了她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放在了她面前的酒杯邊上。
江寧只能走過去,拿過那黑色的荷包在手中,打開的那一刻,裏頭銀色的镯子顯露出來,她唇角微彎正欲松一口氣,就感覺到一個冰涼的東西,刺進了腰腹間!
镯子瞬間掉在地上,她瞪大了雙眼,感受到腰腹間的劇痛逐漸清晰,指尖發顫的看着她拔出那一把沾了血的小刀,目光兇狠猙獰又充滿快意的望着她:“去死吧,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