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說話的功夫,殷晟已經進了門,看着殿內氣氛僵持,笑道:“這是怎麽了?”說罷,朝蘇英躬了下身子,“兒臣給母後請安了。”

蘇英不想殷晟竟然這會來了,可事情卻還沒弄成,不禁暗暗着急,可面上卻更加的沉着,她朝殷晟招招手:“你來得剛好。”

殷晟故作不知:“哦?不知母後何事?”

蘇英把事情大致說了一下,殷晟說起來像是偏幫葉檀,可說的确實句句有禮,再加上蘇英本就心虛,竟然不能辯駁。

殷晟道:“此人貿貿然前來說是葉檀的未婚夫,僅憑他拿出的一紙婚書,實在是難以讓人信服。”

蘇英道:“可上面葉檀的閨名以及生辰八字俱都不假,難不成這都是人盡皆知的嗎?”

“自然不是,”殷晟似笑非笑的看着蘇英,“可就怕有心人利用。”

蘇英一驚,怒道:“你這是何意?!”

殷晟笑笑:“并無他意,母後多慮了。”說罷,過去将葉檀扶起,對太後道,“且不說這人興許弄假,單憑父皇遺旨在前,這婚書便是做不得數的。”

“哦?是嗎?”蘇英看向葉檀,慢悠悠道,“若你養母當真給你定下親事,你從,還是不從?”

葉檀道:“若養母當真給臣女定下親事,臣女定當相從!”

“如此……”蘇英開口欲下旨讓葉檀與那薛自儀就在京中成婚,哪知剛開口,就被葉檀打斷。

“可家母絕對沒有給臣女定下任何親事!”葉檀擡頭,直視着太後,目光堅定,竟叫人說不出話來。

殷晟趁着太後愣神的功夫,一口敲定:“既如此,那就遣人去葉檀的家鄉查探一下吧。”

事已至此,蘇英也不好硬咬着不放,只得應允。

此事暫時便這麽定下了,至于那薛自儀,便軟禁在城外行宮,待事情查清楚了,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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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自儀本以為此事不會難辦,哪知道皇上竟會插手,還會遣人去往清州查探,不禁惶惶然。他匆匆看了太後一眼,等着太後指示,可太後正自煩擾,哪裏會理會他?

殷晟直接下旨将薛自儀請去行宮暫住,跟着便離開了。

葉檀看此事暫了,想着還要給林夫人寫信,向太後行了禮之後也退下了。

文淵閣內,璃秋去的本就晚,結果葉檀竟還未來,不禁納罕,遣了菁菁去看,沒等到菁菁回來,葉檀卻是先來了。

“怎麽才來?”璃秋起身,看了後面跟着的換了人,奇道,“梓雲怎地沒來?”

葉檀看了春景一眼,随口道:“許是有事吧,何況,不過來翻幾本書,哪需要時時讓人跟着?”

璃秋點點頭,不以為意,坐下與葉檀一道看起書來。

葉檀看書的時候不喜人打攪,梓雲以前往跟前湊,就被葉檀斥退過,如今見春景跟在近前,不禁皺了皺眉:“你不必跟在近前,我需要的時候,自會喚你。”

“可是……”春景有些猶豫。

葉檀自然知道梓雲跟着他是做什麽,如今突然換成春景,葉檀怎會不設防?他冰冷冷的看向春景:“即便現在在長樂宮,你也莫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春景愣了一下,心下一突,識趣的退下了。

待春景退下,葉檀趕忙鋪開信紙,備好筆墨,下筆寫起信來。

璃秋一直覺得葉檀性子溫吞,沒想到竟也有這麽厲害的一面,還來不及贊嘆一下,便見葉檀鋪開信紙。她好奇心雖重,卻也有分寸,如今見葉檀寫信,起身道:“我去看看菁菁這個死丫頭怎麽還沒回來。”說完已經往外去了。

葉檀昨晚已經打好腹稿,現在下筆飛快,不一會兒兩封信就全都寫好了。

葉檀稍稍晾了晾墨跡,便将兩封信分別裝進了兩個信封,這兩封信雖然未必有用,但就怕用時方遲。

文淵閣離勤政殿很近,可奈何葉檀卻不能正大光明的走近,嘆了口氣,葉檀把兩封信放到璃秋那邊去了。

葉檀并不能說對璃秋有多信任,可從璃秋只言片語中知道,她該是向着殷晟的,只要有這麽一點,就足以讓葉檀賭一把。

璃秋回來的時候,看到桌上的兩封信,詫異道:“這……”

葉檀道:“只怕,又得勞煩公主了。”

璃秋尴尬道:“之前的事情還未幫你查出,這件不會又是難辦的吧?”

要說查那個小太監的身份,其實并不難,難的是,皇宮這麽大,太監那麽多,那天那麽匆匆一瞥,早就忘了那小太監的模樣。

再加上璃秋怕徹查引起梓雲的戒備,只能暗暗探查,結果自然是徒勞無功,只能等着下次梓雲和那小太監再有接觸時順藤摸瓜。

葉檀搖搖頭:“只是勞煩公主幫我将這兩封信送到皇上手中。”

璃秋愣了一下,先皇遺旨的事情,璃秋一直都知道,那次踏雪尋梅璃秋随口問了那麽一句,沒有得到回應,本以為這件事會就此不了了之,哪知道竟然會峰回路轉。

璃秋看着葉檀,暧昧的笑笑:“這裏面寫了些什麽?說來,皇兄打算什麽時候冊封你呢?皇兄不着急,我看着卻要急死了!”

葉檀搖搖頭:“這恐怕不是皇上說了算的。”

璃秋聞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這麽多年,只怕她早已忘了頭上冠的誰家的姓!”

葉檀見璃秋态度已經明确,将一直在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太後娘娘是皇上的母親,為何不幫着皇上,反倒要幫蘇家?若是宰相當真篡位,太後娘娘的身份豈不尴尬?”

璃秋道:“你道蘇祁那老匹夫會篡位嗎?他才不會!他要的是權利,至高無上的權利,至于那虛位,他怎會為了一個名頭,毀了自己的聲名?”

“那太後又為何?”葉檀最不能理解的是太後的行為,無論如何,殷晟都是她的骨血啊。

璃秋道:“蘇家的兄妹倆,一樣的好權力,好名聲,只是有皇兄在,那麽無論前朝還是後宮,他們便不可能真正的将大權全部握在手中。”

葉檀這才明白,原來他們要的從來都只是權利而已。

離開文淵閣之後,葉檀回到長樂宮,璃秋卻是往勤政殿送信去了。

上午的時候定下去清州查探,殷晟當即就要遣人去,太後忙攔了下來。

假未婚夫一事,是太後親自安排的,她自然不會讓殷晟全權去做,于是前去清州的人當中,殷晟的人手寥寥無幾,大部分都是太後的人手,殷晟本就沒指望此次查出什麽,目的就是為了接林夫人進京,便也沒有計較,只是安排了幾個可靠的人跟着,以免太後此次再弄出什麽幺蛾子。

午後,殷晟拿到葉檀的信之後,立刻交給盛四,遣他與盛玖盛十立刻往清州送信去了。

從京城到清州,快馬大概要七日,若緩行,怎麽也要走上半月了。

盛四他們得令後便急急趕往清州,太後派去的人自然是一拖再拖,好讓其他人做些部署。

盛四到達清州後,立刻去拜見了林夫人,并将三封書信奉上。

林夫人名喚王清婉,四十出頭,身材嬌小,面貌清麗,性子柔婉,可就是這樣一個水樣的女子,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股淩厲的氣勢。

林老爺早逝,林夫人手上一應産業俱是靠自己的嫁妝打點起來的。她含辛茹苦将獨子撫養長大,卻哪知獨子竟慘遭橫禍,這兩年,若非當初殷晟的承諾,只怕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林夫人看完信,将殷晟那封信燒掉後,對盛四他們道:“幾位稍等,容我将家中事務稍作安排。”

盛四忙道:“林夫人請。”

如今,她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殷晟身上,殷晟有事相求,她自然是義不容辭,畢竟,能為林青案伸冤的,只有殷晟一人。

林夫人花了半天的時間将事情安排好,立刻就收拾好東西,同盛四他們上京去了,而此時,太後派來的人,不過剛剛行了一半的路程。

林夫人到了京城的時候,已經入夏,盛四一到,便直接帶着林夫人去了葉家。

葉少邈從盛四他們離開後就一直等着林夫人的到來,如今,終于等到了。

開門的是葉坤,他看了眼盛四他們,目光轉向林夫人,詢道:“可是林夫人?”

林夫人颔首:“正是。”

“請随我來。”葉坤讓開身請林夫人進門。

“有勞了。”林夫人應了一聲,随葉坤進門,盛四他們向葉坤抱了下拳,便告辭了。

葉坤引着林夫人進了正廳,葉少邈已經等在那裏,見了林夫人,行了一個晚輩禮,口中道:“晚輩葉少邈,見過林夫人。”

林夫人微微颔首,笑道:“我見過你,只怕你忘了。”

葉少邈詫異,這他倒是當真沒有印象,有些赧然道:“這……晚輩當真不記得了。”

林夫人道:“我曾往醫谷求醫,那時你還是個醫童,便是由你引我進谷的,那時你年紀尚小,不記得也實屬正常,只是沒想到,此次前來要助的,竟是你妹妹。”

葉少邈沒想到竟有此中緣分,笑道:“沒想到竟與夫人有這樣的緣分,實在是天意啊!”

林夫人道:“天不天意暫不必管,還是說說你妹妹的事情該如何解決吧。”

“好!”葉少邈聽林夫人如是說,自然也不會浪費時間。

事情大致上殷晟已經同林夫人交代過了,葉少邈與林夫人說了一些細節,俱是些葉檀的喜好,二人又商議了一下該如何行事,最後敲定由葉少邈直接面聖,殷晟直接宣召,以免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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