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葉檀從牢房離開後便直接去了陸宅。陸宅已經被查封,家眷奴婢們散了個幹淨,葉檀專程請了衙役同自己一道前去。
霍詩住的地方偏僻,葉檀他們好一會兒才找到。
進門後,葉檀直接去霍詩說的地方找,果然找出一個小木箱,端起來掂了掂,頗有些分量。
那衙役見葉檀出來,手中拿着個箱子,殷勤道:“小的幫您拿吧。”葉檀的身份雖然沒有明說,可大家俱都心照不宣。
葉檀搖搖頭:“不必了。”說罷當先回去了。
回去後,葉檀直接去了牢房。
霍詩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蜷縮着的身子瑟瑟發抖。聽到葉檀的聲音,她吃力的起身靠到牆上,見獄卒要來開門,阻止道:“不必開了。”
那獄卒的手一頓,看了葉檀一眼,葉檀道:“箱子我帶來了。”
霍詩道:“那箱子裏的東西,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吧。”
“這……”
霍詩笑道:“你會需要的。”
葉檀愣了一下,有些沒明白霍詩的意思,他需要什麽?帶着疑問回到房間,葉檀把那小箱子打開。箱子裏整整齊齊碼了幾十個木盒,葉檀随手拿了一個打開,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葉檀“啪”的一下把盒子合了起來,這箱子裏,竟裝了一箱子的缥缈香。
葉檀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他沒想到,霍詩竟給他送了這麽一份大禮,他以為,所有的缥缈香均已被李青毀掉了。他看着那箱子,手輕輕撫上,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娘,孩兒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蒼蒲縣事了,李青把這案子整理成文書交給葉少邈,托他給殷晟帶去,一行人直到七月末才從蒼蒲離開。
事情辦好,葉少邈便起了玩心,再加上葉依依和葉檀支持,歸途繞了不少路,沿途各處都游玩了一遭,待回到京城,竟已九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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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少邈回來後便去面聖,葉檀則回宮去修整。
洗去一身風塵,葉檀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待醒來,已是天黑。
“來人。”葉檀坐起身,醒了醒神。
秋素今夜當值,聞聲急忙從外間進來:“夫人。”
“現在什麽時候了?”葉檀詢道。
“已是醜時了。”
“醜時。”葉檀呢喃了一句,詢道,“皇上他……有來過嗎?”
秋素聞言,微微搖了搖頭:“未曾來過。”
“這樣啊……”葉檀垂首,心中盤算,秋素見葉檀這樣,以為他難過,忙開口寬慰:“夫人不必難過,皇上未曾過來,許是有什麽事情。夫人不在的這些日子,皇上日日都要過來一趟,皇上念您,奴婢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葉檀聞言微愣,歸途上早已盤算好的事情,此刻竟有些動搖。
“不行。”葉檀搖搖頭,不能有任何動搖,至于對殷晟的虧欠……葉檀心下嘆息,屆時若殷晟能原諒他,他願用一生償還,若不能,大不了以死謝罪。
打定主意,葉檀起身道:“和我去一趟龍泉宮。”
秋素詫異:“現在?”
葉檀不語,已經張開手讓秋素更衣了。
穿戴整齊,秋素掌了燈在前面引路,二人一道往龍泉宮去了。
龍泉宮今夜當值的恰是崔柏,遠遠的看到一盞孤燈向這裏飄來,崔柏着實吓了一跳,他揉了揉眼睛,睜圓了細細看去,這才看清來人。
崔柏見葉檀走近,迎上前道:“奴才給夫人請安。”
葉檀示意崔柏起身,詢道:“皇上睡下了嗎?”
崔柏點點頭:“睡下了。”
葉檀聞言,微微垂下腦袋,神色落寞:“我本來回來想見見皇上的,哪知竟睡到這會才醒,崔公公……能讓我進去看皇上一眼嗎?”
“這……”崔柏有些為難,他讓葉檀進去吧,擔心擾到殷晟,可若不讓的話,殷晟明日知道,少不了一通責罵。
葉檀見崔柏猶豫,心知有戲,繼續道:“崔公公放心,我不打擾皇上,就看他一眼便好。”
崔柏聞言,看了葉檀一眼,寂夜中,秋風瑟瑟,葉檀只穿了件單衣,看起來好不可憐。崔柏想起往日裏殷晟對葉檀的關心,只怕再多讓葉檀站一瞬,殷晟明日知道了,都能扒他一層皮。
崔柏打了個哆嗦,側過身把路讓開:“夫人請。”
崔柏剛一把門推開,殷晟就醒了,他驀地睜開眼,依稀中看到一個黑影朝床前過來,殷晟詢道:“崔柏?”
那黑影步子一頓,緩緩張口,殷晟覺得自己産生了幻覺,竟聽到了葉檀的聲音。
殷晟驀地起身,朝那黑影走去,待看清來人,頓時僵在那裏。
葉檀立在當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吵醒你了。”
殷晟不語,只癡癡看着葉檀,葉檀往後退了一小步,聲音有些緊張:“我、我馬上離……”
“檀奴!”殷晟上前一步,把葉檀抱進懷裏,“我好想你。”
葉檀垂眸,轉過身來回擁着殷晟,将臉埋進殷晟懷裏,他說:“我也好想你。”
殷晟猛地一震,不由松開葉檀,他看着葉檀,期待道:“檀奴剛剛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葉檀勾了下唇角,那笑像是暗夜中盛開的昙花一般驚豔醉人。葉檀說:“殷晟,我想你了,這幾個月我日日都在想你,我……唔……”
殷晟不待葉檀說完,湊上去吻住葉檀的嘴。葉檀伸手搭上殷晟的肩膀,二人立刻糾纏在了一起。
殷晟将葉檀的衣袍解去,葉檀也褪去殷晟的中衣。殷晟架住葉檀的雙腿将他抱起,兩具身體緊密的貼合,葉檀的胸口處仿佛有殷晟的心跳。
一夜纏綿,葉檀第二日起身,渾身像是散了架子一般。他把臉埋進被子,悶聲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突然有些難過,明明喜歡與他這樣緊密的結合,可因為心中的那點算計,一切都變得不再純粹了。
“怎麽笑那麽開心?”殷晟踱着步子從外面進來,手上端了碗粥。
葉檀整了整情緒,從被中将頭探出,別扭道:“哪有?”
殷晟笑笑,也不戳破,走到床邊坐下,舀了一勺粥,放到唇邊試了試溫度,喂到了葉檀嘴邊。
葉檀張口将粥吞下,問道:“你怎麽沒去早朝?”
殷晟笑道:“已是日上三竿了,你說我去沒去。”
“已經這麽晚了?”葉檀豁然起身。
殷晟道:“不然呢?”
葉檀道:“我當時候尚早呢。”
殷晟奇道:“你起那麽早做什麽?”
葉檀道:“當去給太後娘娘請安的。”
殷晟拿勺的手一頓,詫異的看向葉檀。
葉檀垂眸,神色中有些許不得不對命運妥協的無奈:“規矩總不能廢的。”
“我可以下旨……”
“不必了,”葉檀朝殷晟笑笑,“你總有不在我身邊的時候,若不能自保,倒不如死了幹淨,免得總是拖累你。”
“檀奴!”殷晟臉色忽地沉了下來。
葉檀見狀,不自在道:“我不過随口說說……”
“這樣的話豈能亂說?”殷晟面色依舊沉重,昨晚葉檀忽然出現已是反常,今日又說要去給太後請安,殷晟不得不警醒。
葉檀撇撇嘴:“說都說了,以後不說便是。”說罷,見殷晟臉色依舊不好,葉檀起身,湊上去親了殷晟一口,舉起手道,“好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胡言亂語了。”
殷晟嘆了口氣,舀了勺粥喂給葉檀:“檀奴,莫再吓我了,我承受不住了。”
葉檀聞言,微微紅了眼眶,他沉默的将粥喝完,輕輕點了下頭:“好。”
從龍泉宮離開,葉檀回宜春殿取了一盒缥缈香,便往長樂宮去了。
太後自那次看到春景受刑,便大病了一場,夜裏不時驚夢,夢中全是春景那皮開肉綻的樣子,如今整個人還是萎靡不振。
看着太後這般模樣,葉檀心道:報應!面上卻愈發周全。
“娘娘近來可還好?”葉檀滿眼關心。
蘇英冷笑一聲:“見哀家這般模樣,不正和你意?”
葉檀無辜道:“怎會?”說罷,随即道,“太後娘娘待葉檀的好,葉檀銘記在心,片刻不敢忘懷,至于之前的事情,皇上說,娘娘什麽也不知道,只是受人蒙騙才會那樣。可憐天下父母心,娘娘愛子心切,葉檀怎能不理解?”
蘇英狐疑的看着葉檀,可葉檀眼中滿是真誠,竟叫蘇英有些拿不定葉檀現在究竟想做什麽。
葉檀知道蘇英不可能立刻就相信自己,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而将放着香料的盒子拿出來:“這是我在蒼蒲無意間買到的香料,味道極好,用後精神也會變好。”
“哦?”蘇英狐疑的看着葉檀,她可不覺得葉檀會那麽好心。
“不如娘娘現在試試?”葉檀雖知這香有害,可為了取得蘇英信任,不得不以身涉險。
蘇英給了淑芹一個眼色,淑芹着人把香爐拿來,從盒子裏挖出兩小匙,将香爐內碳火點着,未久,那香味便悠悠飄散出來。
與香粉的味道不同,焚香出來的味道比之香粉要濃烈不少,且還有股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蘇英聞着舒服,不覺用手将香往鼻端扇了扇,她深深嗅了一口,只覺渾身舒适,精神仿佛也爽利了,她看向葉檀,詢道:“這香叫什麽名字?”
“叫……蝶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