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險路(五)

“埃文斯,今天你和我說的話,出了這個門,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霍江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讓奧斯汀家族惦記上埃文斯,“你身邊有哪些人能相信,你心裏該有個數。”

“霍叔叔的意思我明白。”埃文斯把霍江硬塞給他的水喝完了,暫時壓下酒意,“今天你和我說的這些事,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百年的事情,你願意告訴別人,我不會有異議。”霍江把他家老爺子的千叮萬囑抛在了腦後,在霍江的認知裏,這種龌龊肮髒的事情,被他知道,又有人追着問,他很樂意公之于衆。

“霍叔叔這麽開明的嗎?”埃文斯覺得霍江會把這件事告訴他,全是因為他知道性格改造,又因為他知道林家的存在,萬萬沒想到霍江不在意這件秘史被人知道。

“不是我開明。”霍江喝着酒吃着菜,慢悠悠的說,“是我告訴了你,事情就成了你心中能分享的一種東西,你真要願意和別人分享,我還能知道?知道也不可能阻止你想告訴別人的欲望。所以,這都是你個人的事情。”

埃文斯第一次聽說這種胡說八道的理論,沒想到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點點頭沒說話,只腆着好奇問:“霍将軍帶了個人回來,聽意思是和林家有關系的。”

“真的?”成功被埃文斯話吸引的霍江,放下酒杯瞪着大眼睛看埃文斯,“我要是問起來,他什麽都不願意說。”

“我也只是猜測。”埃文斯實話實說,他總不能告訴霍江,霍江人還沒回來,就先把條件放在他面前了吧?

“他有提到和林家有關系的那個人什麽樣嗎?”霍江拿着酒杯的手,在端起來放下去之間徘徊,心中不禁因為埃文斯的這句話起了思量,孩子長大了,思想多了,瞞着父母的事情也跟着多了。

“這個倒是沒說過,不過,他向我求證過一個人,那人的資料我留下來了。”埃文斯的臉上紅彤彤,眼神卻依然清醒,好似酒精毒害的只有他的臉頰,不會在他腦海留下任何影響。

“哦?”霍江再次端起酒杯,抿了口,掩飾住自己看向埃文斯的眼神。

埃文斯從混亂無章的紙堆裏,艱難的找到幾月前下面遞上來的資料,最近一段時間事情太多,找他的人又多又雜,根本沒時間讓人收拾桌面,才讓這桌子亂糟糟的。

“是這個人。”埃文斯把薄薄的兩張紙遞到霍江手裏,“看起來很普通的一個人,和林家唯一相同的就是一個姓。”

霍江正巧喝完酒,放下酒杯的同時接住那兩張紙,薄薄的兩張紙似乎承載了過多的重量,讓霍江覺得這個人将會在他的人生末端寫下色彩最濃烈的一筆。這種強烈的預感讓霍江不禁抖了抖紙。

“因為霍衍的原因,這個人的資料我查了很多次,反複核實後的結果就是這些。”埃文斯說,“就算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也查不出來。”

“看不出來這個人還挺厲害的。”霍江随意糊弄了埃文斯一句,低頭看資料,想看看讓埃文斯有問題卻查不出來的人。

一看資料上那不過兩寸的照片,霍江打心底覺得熟悉,這個人他肯定見過,随着年紀增長記憶力跟着退化的霍議員,想了半天硬是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想不起來霍江索性不想了,再看名字,霍江瞬間想起來了,這是霍衍的那個新秘書,來過家裏,順利找到出處的霍江心安理得的繼續看資料。

看完林亦斯的資料,霍江明白為什麽埃文斯說他有問題了。一個人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跡再少也不可能少的剩下兩張紙,他手裏這輕飄飄的紙,對任何一個人而言,都不可能。

“霍衍帶回來的是他?”他記得這個人還是埃文斯撥過去的吧?難道說有人在半路移花接木了?把真正給霍衍的人換成了林亦斯。

“應該是。”彙總到他手裏的情報是這樣的。

“姓林啊。”霍江的目光在林亦斯的姓氏上停頓了一會,“姓林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怎麽來到我們面前的。”

霍江說完這話,引得埃文斯新一番的沉思,這件事他想過,到底因為知道的不夠全面,都覺得不對。現在有霍江的解答,他基本可以确定林亦斯為什麽暴露在他面前了。

聯邦首都,城郊荒野地。

霍江和埃文斯提過的奧斯汀家族,就隐藏在這裏。明明他們有更好的選擇,卻要躲在這荒原百裏不見人煙的地方,不僅因為奧斯汀要保持原始的神秘感,更是因為奧斯汀家族需要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

在這片荒野地裏,奧斯汀家族的房子綿延不絕,好似隔絕外人,占據着世外桃源。

“林家的人又冒出頭了?”裏爾·奧斯汀眯着眼睛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問,他是奧斯汀現任當家人,有一百一十歲的高齡,在奧斯汀甚至整個聯邦,都是高齡的。

“是。”跪着的人低聲回答,像是因為裏爾的氣勢,一時半會根本擡不起頭。

“性格改造呢?”裏爾又問,林家的人重出江湖,那當年讓林家湮滅的性格改造技術呢?是不是也随着林家卷土重來?

“暫時還沒有消息。”那人回答,“不過,我們查到林谏的行蹤了。”

“哦?”裏爾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輕呵呵的笑了笑,“真有意思,銷聲匿跡那麽久,怎麽忽然就有了消息?”

“他好像在找什麽人。”那人盡心盡責的說,“新出來的林家人,就是林谏養大的。”

“他還真有本事。”裏爾漫不經心的說,站起來彎腰把跪着的人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埃文斯有什麽消息嗎?”

“沒有。”那人說,“他好像很忙,忙的根本就沒時間搭理我們。”

“他最近見過什麽人了沒有。”裏爾對埃文斯這個人還是很忌憚的,至今為止奧斯汀家族第一任不聽家中族長的總統,很有主見。對他說的話,敷衍了事。

“這……”那人覺得這個問題很尴尬,他的為難之色讓裏爾看了個幹淨。

裏爾眉頭微動,看着那人說:“怎麽?他見了哪個很了不起的人?”

“也不是。”那人斟酌了一會說:“只是他最近見過的人實在太多,不論是重要的還是不重要,好像都有事來找他。”

“你做情報怕是把腦子做壞了。”裏爾坐回椅子上,看着那人搖搖頭,“埃文斯這障眼法還真把你們給騙了,真正有事找他的和沒事找他的,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你們因為人太多,沒仔細區分,自然就不知道哪些是重要的人。”

“真要讓我說一個,那就是剛見的霍議員。”那人低聲說。

“霍江?”裏爾對姓霍的似乎有着莫名的畏懼,提起霍江,裏爾的神色都不對了,他眉梢微皺,眼睛裏不期然的有了點怯意,“埃文斯和他的關系沒有很好,怎麽會……”

“是埃文斯派人去請的霍議員,兩人在房間裏待了很久,根本不讓其他人靠近。”他們沒辦法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埃文斯和霍江的警惕心都很高。

“這不怪你們。”裏爾的注意力全在霍江身上,他想,霍江為什麽去見埃文斯?和埃文斯說林家秘史?還是和埃文斯說性格改造的事情,這兩件對埃文斯來說,都不算重要的事情,似乎沒必要急着說出來。

“還有一件事。”那人說,“霍将軍快回來了。”

“他不是去北鬥星了嗎?”裏爾驚訝的說,“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原因還沒查出來。禮敦家的那位,也跟着回來了。”那人對霍衍回來的原因還沒查到,深感自責,“族長,是我辜負你的期望,但他們的保密措施滴水不漏,我們滲透不進去。”

“埃文斯對這個家産生了抵觸心理。”身為埃文斯的總老師,也是看着埃文斯長大的,自然了解埃文斯,“從他當上總統離開這裏開始,應該就開始謀劃怎麽防着我們。”

“那……”那人猶豫了,對埃文斯的監視也就不再起到作用。

“一切照舊。”裏爾說,“給霍家也安排上我們的人,我要知道霍江和霍衍這兩父子的所有行蹤。”

“是。”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應該難度不大。

看那人面色似有輕松,裏爾知道他沒把霍家放在心上,這讓他不禁重重咳了聲,引得那人注意後,他說:“不要輕看霍家,說不定我們的人進去就泥牛入海,沒了聲響,霍家能在現在的聯邦,位置還高高在上不動如山,說明霍江不是個傻子。”

“族長似乎對霍議員評價很高。”那人疑惑的看着裏爾,奧斯汀家族的人一生到外面見識世面的機會極少,為什麽裏爾提起霍江有種老相識的感覺?

“哼。”裏爾冷哼了一聲,看了看那人說,“你在他手裏吃過虧,也會像我一樣,提起他就忍不住聞風喪膽的。”

那人這下是真的驚了,裏爾的聰明才智在族裏是出了名的。這樣的人都在霍江手裏吃過虧,還吃虧的記憶猶新,那霍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用緊張,真正接觸到他的時候,你就知道了。”裏爾幸災樂禍的樣子,讓那人覺得自己似乎在前腳被賣了,還賣的一幹二淨。

“如果這次能進到霍家,還真是好機會啊。”那人只好故作輕松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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