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案 5
廣大警察同志可不是吃素的，果然，不過一個小時，晚上十一點左右，劉漢的地址和生平信息就全部查了出來。
“基本可以肯定，二十年前那樁案子，一定和他有關！”林準揚着收到的報告，鼻音都出來了，可見激動的。
“嗯，放心，不需要等到明天讓他威脅我們，今天，我們就去端了他！”田辛也是鬥志昂揚。
這個劉漢，二十年前才三十歲出頭，是個小司機，本來是個淳樸的青年，但是後來，染上了賭博的壞毛病，老婆就帶着孩子跑了。老婆孩子走之後沒多久，趙星原的事兒就出了。出事兒的時候，大家也都不知道，其實劉漢的孩子已經離開他了。劉漢當時欠了一屁股的債，靠這賣房子才把債務糊了過去。
但是，在劉漢辭職之後，居然又迅速地買了一套房子，還開了小店，做起了生意。他開店的時機很好，沒怎麽仔細經營也收益不錯，發了筆小財。但這人就是不能有錢，有錢了又上了賭桌，最後，只能淪落到給在去給人家包工頭做小工。
現在的劉漢，無妻無子，沒房沒車，可以說是孑然一身，窮困潦倒。
二十年前，他走投無路，突然就有了錢。這已經足夠可疑。
二十年後，他身無長物，眼看着後半生無人問津，老死街頭。也有足夠的犯罪動機。
上到有多年辦案經驗的戚隊，下到剛剛到警隊實習的小劉，都覺得，是這個劉漢沒跑了！
二十年前，他敲詐八十萬，是因為八十萬對他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足夠他還清所有的債務還能過上不錯的生活，他不願意冒着達不到的目标的風險漫天要價。
二十年後，他敲詐八千萬，是因為他嘗過上一次的甜頭，能夠把握分寸！
“沒想到，二十年的懸案，居然是方阿姨的一句話，就破了！”言琰感嘆道，語言裏，也不知道是不可思議的感嘆還是天意弄人的嘆息。
“是啊！”林準這個時候的情感也很奇怪，好像有什麽要放下，但還是放不下。果然，還有什麽疑點是他沒注意到的嗎？！
田辛趕着去和隊裏的人彙合，一起去抓人，沐胥趕在他走之前給他送了一個袋子：“你忙了這麽久，連飯都沒吃。這會兒還要去抓人，路上吃一點兒。”
田辛一愣，随即接了過來，沖着沐胥點頭：“你放心，一定把你侄子安安全全地救出來！”
沐寒也想跟着去，但田辛沒同意，沐胥也跟着勸他哥，好說歹說，才把人給勸下來了。
沐寒回到家裏，坐在沙發上。心裏怎麽也不穩，于是開始找話說。
“你當年一聲不響的離開，就是因為趙星原吧。”沐寒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現在所有人都一愣，這，是跟誰說話呢。
沐胥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趕緊悄悄搖頭，趙星原是誰我都不認得啊！
“嗯。”
回答的人是林準！
“碰——”
言琰的鍵盤掉了。
“啪——”
小劉的筆記本兒掉了。
林準居然和沐寒認識！！！
沐寒诶！
好像有八卦诶!
大家的眼光都亮了。
雖然大家都直到現在不是八卦的時候，但是……這案子也破得八九不離十了，走會兒神應該沒關系吧！
然而……
沐寒只是點點頭，好像明白了什麽，沒有再說話了。
林準當然也不會搭腔，主動說什麽，好像還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了。
到底，哪兒不對呢。
劉漢，他确實是動機綁架敲詐。可是，他為什麽要殺趙星原呢，是因為他被趙星原認出來了嗎？所以才下了殺手……
突然之間，林準面如死灰。
“怎麽了？”第一個注意到林準神情變化的，是沐寒。
“不是他！我們……應該是找錯人了。”林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手撐在桌子上，意圖讓自己保持鎮定。
“不會吧，他的資料完全符合我們的案情，連戚隊都覺得肯定是他啊！”小劉搖頭，這不可能吧，要說這些都是巧合，不可能！
小劉表示，當年的概率論他是高分通過的！
“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都陷入了一個思維定式。”林準把趙星原的照片挪到了桌子中間。“我們都認為，被綁架的人，是趙星原。”
“對啊，沒錯兒啊，二十年前被綁架的趙星原，現在被綁架的是沐……”言琰突然卡住了，“卧槽——”
言琰明白了，沐寒也明白了。
小劉急的抓耳撓腮，“怎麽了怎麽了，我知道你們說的都對，可這也不能改變劉漢就是綁架犯的推論啊！”
還是言琰厚道，給小劉解釋：“二十年前被綁架的雖然是趙星原，但是，犯人真正打算綁架的人，是沐寒。”
“對啊！”
言琰簡直想撬開小劉的腦袋瓜，看看裏面注了多少水：“二十年是綁錯了人的！劉漢是沐家的司機！你覺得他會綁錯人嗎？！”
“……”小劉傻了，兩只眼睛都直了。
“我給田隊打電話！”言琰就要聯系田辛。
“不用了！”林準掐了電話，示意言琰看聯網過來的現場畫面，“他們已經到。”
“我戚隊講一聲，田辛現在在一線，打給他不好。不管怎麽樣，這個劉漢都很可疑，是共犯也不一定。”林準跑到一邊去給戚隊彙報了。
沐寒沉默的臉色又凝重了幾分。
本來以為案情突破，兒子可疑平安回來，可是，竟然是竹籃打水，空歡喜一場。
“哥你放心，這個劉漢很可疑，抓到他，很快會有線索的。”沐胥安慰沐寒。
但沐寒一點兒沒有放松：“怕只怕打草驚蛇。”
如果劉漢和真正的犯人真的是共犯的話……
一旦劉漢被抓，那沐蘇……
林準打完電話回來，反而更淡定了：“你放心，如果他們真的是共犯，劉漢被抓，你兒子才更安全。”
“什麽意思？”
“如果劉漢被抓了，他就該知道，自己暴露的可能性非常高，他要是想活命，你兒子就是他唯一的籌碼。”林準嘆了一口氣，“所以說，只要你兒子能撐過去，他活命的機會，會更大。”
“哥，小蘇像你，有大将風範，不會有事的。”沐胥知道，這個時候言語的作用很小，但他還是要說。
不知道沐寒是被沐胥的話安慰了，還是被林準的話點醒了，他确實又鎮定了下來。
沒多久，田辛的電話打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堆髒話。
林準忍不住吼了田辛一句，才聽到田辛不甘地說了四個字：“劉漢死了。”
劉漢死了，這個時間。
又是一個讓人不敢相信的巧合。
“怎麽死的？”
“通知法醫過來驗屍了，不過根據我的經驗，他是下午死的。”
“也就是說，在那封敲詐信送到之後死的。”林準一下子抓到了重點。
那封敲詐信是怎麽不聲不響送到郵箱裏的，如果是劉漢就說得通了。他本身就在這個宅子裏幹活，又已經踩了幾天的點，找個監控被遮擋的時候，偷偷塞個勒索信，完全有可能！
“我覺得……你最好來一趟現場。”田辛說道，“現場讓我有很嚴重的違和感，但是我說不上來。這個方面你比我強。”
“我現在就來。”林準挂了電話就要出門。
但是警隊的車已經全部被開走，林準要去現場，只能借沐家的車了。
“我送你去。”沐寒站起來。
“你不合适。”林準拒絕了沐寒，“這個案子你是受害人家屬，不适合出現在現場。”
“可是，我們剛剛不是得出了結論，劉漢不會是真正的綁架犯。”
“那也可能是從犯！”林準不同意。
“我不去現場！”沐寒并不想和林準争執，“我只是不想就這麽等着，我就送你到場外。”
大概是林寒一貫強硬的臉上露出了脆弱的痕跡，一時間，林準竟說不出拒絕的話。
“走吧。”林準脖子一梗，算是默認了。
路上，沐寒一反平日冷峻總裁的模樣，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其實前陣子我就知道你在做警察了，你別誤會，我沒找人調查你。之前那個明星，叫什麽于彬的，你們不是調查他的自殺案麽，小三不知道為什麽和你們扯在一起，在機場幫忙抓一個八卦記者。那次我正好也在機場，就看見你了。”
“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你談一談，但X經濟公司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被并購案和國外的一起投資弄得焦頭爛額，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不然，我早就去找你了。”
“找我做什麽。”這些林準并不想聽，但沐寒要講，林準也沒法兒去捂住他的嘴。
“你當年不辭而別，直接給我發了個短訊說分手，我以為是你知道我父親安排我跟蘇芮結婚事情了，所以，我沒追問。因為我覺得，的确是我對不起你。”沐寒逐漸講到了重點，“經過今天的事情，我才意識到，你是因為趙星原。”
林準咬着牙不說話，但是鼻翼卻忍不住地輕微扇動着，顯示出他不能控制的情緒。
“是那篇帖子，我要和蘇芮訂婚的帖子，你才知道我的身份的。你知道我是沐陽集團的繼承人，當然也就知道了趙星原是為我死的。”沐寒苦笑，“我記得我要出國的時候，有個小男孩兒騎着一輛破自行車，追着我家的車扔雞蛋，喊了一路‘我不會原諒你！’，那個小孩原來就是你。”
林準不能合起耳朵，但他能合上眼睛。
他不想聽，不想看，這個和他有太多糾葛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