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8
“非離，”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文瑾終于開了口。
“什麽？”顧非離應了一聲。
“哪天，把你女友帶到我家來，我請你們吃頓飯吧，好不好？”
顧非離眨眨眼，“我沒有女友啊。”
“……”文瑾不可置信，不由自主便停下腳步。
他剛剛……說了什麽？
“你沒有女友？”文瑾定定地注視着他，幾乎無法反應過來。
“自然沒有。”顧非離的表情十分平靜。“你是聽誰說了我有女友的？”
文瑾想到那天舞會上的情景，那個女孩和他跳舞，和他那般親密，當時自己就認為那一定是他的女友，原來竟是自己誤會了麽？
可是，如果他沒有女友，那……
“你該不會以為你回來那天和我跳舞的女孩就是我女友吧，”顧非離好笑地看着他，“她是阿寧的同事，我只是請她來和我跳個舞而已。”
“是麽。”文瑾有些失神，他這樣說可沒有讓自己的心緒輕松半分。
“那你還請我吃飯麽？”顧非離眨眨眼睛，忍着笑，竟有幾分當年的神采，“那不如這樣吧，哥，你看你才回來不久，我請你吃飯吧，正好讓你來我家參觀參觀。”顧非離提議道。
“好的。”文瑾低聲回答，卻有些心不在焉，思路被那一連串的問題填滿，讓他已無暇再去思考其他。
“那就後天晚上吧，我們都沒課的時候。下午放學後我們在停車場碰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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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顧非離不止一次地在想，其實自己真的算很了解那個人，這個事件的全部發展都和自己預料得分毫不差。
文瑾，我在最初的時候曾經對你用計，之後就時用時不用，但其實，我是很想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示給你，我是一個驕傲、任性、壞脾氣、偶爾用些小聰明、稍不如意就會發火的人，這是我的本性，即便我可以随着年齡的增長将這些深埋起來，它們卻依然存在于我的生命裏，不曾消失。
這是我又一次對你用計，也是在用另一種迂回的方式表達我的情緒，但其實，我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讓我想永遠是個孩子。
而文瑾腦海中的各種疑問也是層出不窮，一路上都在想，既然他沒有女友，那他為什麽對自己的态度又是那般冷淡？還有他那個要考研、要為一個家庭負責的目标，又是為誰而定的呢？
文瑾弄不懂他現在對自己的感情，甚至不清楚他是否還存在感情，自己離開他四年他有意一段時間不理自己這可以理解，可如果，他是已經對自己沒有感情了，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哥哥了，那……
最令人傷痛的是，如今的自己依舊沒有任何立場去問他，這是自己親手擰成的結，而解開它的辦法，就永遠留在那個人的手中。
兩天後的下午，顧非離來到停車場便看到了站在一輛車旁邊的那個人，于是很熱絡地上前去招呼一聲，“哥。”
文瑾招招手以示回應。
“這樣，我先去開車，你的車跟在我後面。”顧非離看看他的車，這樣道。
“好。”
然後顧非離向自己的車走去，文瑾也上了自己的車，卻忍不住在想，這四年他倒是過得很潇灑，又有車又有房子，這都是他自己花錢買的？買車也就算了，買房的話……只能說明他是真的想和自己斷絕關系了吧……
此時顧非離的車已經開出了車庫，文瑾只得打起精神跟上去。
傍晚的風很清爽，這條路文瑾也并不陌生，以至于到達了目的地之後還在想，這個小區距離學校的位置其實和自己家差不多，兩者卻形成了“隔海相望”的态勢，真不知道是不是這孩子有意選了這個地方。
顧非離帶文瑾回到自己的家，在小區最裏面那棟公寓的五樓，這個時間天還很亮，晚風陣陣，小區的綠化和自己家那邊相比也毫不落後，文瑾不知多少次回憶過那個孩子和自己一同回家的情景，而此時此刻，曾經的甜美卻化成了如絲如縷的憂傷。
到了家門外，顧非離打開門像當年文瑾第一次帶他回家那樣說了句：“請進吧。”
文瑾笑了笑，走了進去。
這間屋子和自己家的朝向不同，因而此時的陽光已經落在背後，房間卻并不因此顯得昏暗，反而有一種朦胧唯美的印象，房間的面積和自己家相仿，十分幹淨整齊，讓人在初見之時便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房間的擺設全部以淡雅為主，沒有任何突兀之感，文瑾不禁在心底稱贊一句。
“哥。”顧非離給文瑾拿了雙新的拖鞋換上，“我帶你去看看我的房間吧。”
“好啊。”顧非離帶文瑾穿過客廳便來到一間卧室，文瑾看了看，這屋子給人的整體印象和客廳相同，卻似乎并沒有什麽可以體現主人特點的标志性的東西，顯得過于成熟內斂，唯一有些特色的是，床頭擺了一本書，雖然看不見書名，可那封面卻并不是言情小說的風格。
那個孩子的生活習慣很好，卻讓文瑾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另一間卧室和這間差不多，”顧非離說道：“哥，你回客廳歇歇吧，我去給你做晚飯，我今天五六節沒課就特意回家把食材買好了。”
“好。”兩人一同回到客廳的路上，文瑾忍不住開口問了句：“你一個人住，怎麽弄這麽大的房子，是買的麽？”雖然他的話有點別的目的，但其實還是關心居多。
“不是買的，”顧非離解釋道：“晨幫我租的，我暫時沒有買房的打算，包括我的那輛車，也都是他借給我的。”
“原來如此。”到了客廳，文瑾卻并沒有打算停下，看着那個正要走向廚房的孩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我去幫你一起做晚飯吧，兩個人也快一些。”當年的他們一同在廚房忙碌的溫馨場景依然歷歷在目，也讓文瑾十分懷念。
“不必了。”顧非離卻含笑阻止了他，“哪有讓客人又是哥哥下廚的道理，你就在這看看電視吧，我會盡快弄好。”
他說完就走了，文瑾只得在沙發上坐下來，打開電視機，心頭卻湧起一陣頹然。
他竟然将自己當成了客人，對自己那樣客氣疏離，當真讓自己千百次地想沖上去抱住他，讓他給自己一個清楚的答案，不要讓自己日夜如坐針氈，可是，其實這樣也很好，倘若他真的親口承認對自己再也沒有了感情，自己實在不敢想象之後的情景。
當年是自己不顧他的誓言提出了分手，如今這一切的苦果也當然要由自己來嘗。
顧非離做菜的速度很快，四十分鐘後，他已經将五菜一湯端上桌，然後招呼文瑾出來吃飯，文瑾過來一看，依然是色香味俱全，那個孩子的手藝不減當年。
顧非離又取出了三瓶紅酒和兩只水晶杯，開玩笑要和文瑾哥哥一醉方休，後者雖然很想責備一句，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後。
自己可是真的有一醉方休的打算……
晚餐正式開始，文瑾感覺自己和那個孩子重逢以來，真的有無數個場景都可以讓自己不由自主地去回憶當年，包括眼前，他和那個孩子相對而坐，十分正式地吃着這餐飯。
“哥，我敬你一杯。”顧非離說着将自己的杯子舉了起來。
“好。”文瑾笑着，将自己的杯子與他相碰。
其色如血的紅酒，第一次如此真實地讓文瑾感覺到悲傷，而那千回百轉的味道，苦澀與甜蜜，也是第一次如此令自己着迷。
文瑾下意識地又給自己倒了半杯。
酒如穿腸□□，因為它有一種致命地吸引力，可以讓人甘心沉淪，文瑾在第一杯酒之後竟沒有再停歇，甚至菜也沒有多吃幾口，卻是一杯一杯繼續喝了下去。
倘若這酒，真的可以淹沒他全部的愁腸，那該有多好？……
顧非離一直注意着眼前之人，酒在他面前仿佛變成了水，還是永無窮盡的那種，這種自飲自酌借酒澆愁的樣子和自己當年曾做過的一模一樣，當時的自己落在晨和阿寧眼中，也是這般令人心疼麽？
文瑾，盡情地發洩吧，但願這一晚，能化解你所有的愁緒。
我們心上的憂思，真的已經存在太久、太久了……
晚飯終于結束的時候，桌上有兩瓶紅酒進了文瑾的腹中，毫不意外地，他最後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只有在顧非離面前，他可以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卻也只有顧非離，不但沒有在意還覺得實屬應當。
顧非離走過去，将文瑾抱了起來，送到自己的房間，将他放到床上的時候，非離看到他布滿紅暈的面頰，微蹙的眉，緊閉的眼，雙唇一開一合似乎在訴說着什麽。
側耳傾聽，其實他全部的話就只有一句：
“非離，不要離開我……”
顧非離一笑，俯下身給了他一個吻，這是他們四年以來的第一次，自己慢慢向他靠近，心如擂鼓，終于觸到那含着酒香的柔軟唇瓣，仿佛心尖上的缺口也就此填滿。
這時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自己對他的思念，早已深入骨髓。
然後，顧非離湊在他耳邊輕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離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