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堅強的人
白溟看他不說話,只當他是默認了,嘴角微翹,多動症重犯,桌子底下伸出手握住了許嬌娘的手像捏橡皮一樣揉捏着。許嬌娘受不了那矯情模樣,伸出腳就往白溟腳上一踩,白溟一張俊臉頓時眉頭一緊,有些哀怨道:“腳好痛,等下我走不動,你要背我嗎?”
許嬌娘趁機抽開手,下意識就說道:.“要背也是你背我吧。”
白溟向他抛了個媚眼,“沒問題,我很樂意。”
許嬌娘嘴角抽了抽,“白溟,我說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啊,我看你在別人面前挺正經挺嚴肅的,也挺正常的,怎麽一私底下,你就變得像個流氓一樣。”
白溟笑着反問:“亮亮,你對待戀人的态度會和對待你朋友或者同事的态度一樣嗎?”
許嬌娘聽懂了,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假裝喝茶。
兩人氣氛膩歪了一陣,點的東西很快就上來了,那女服務員這次鎮定了許多,端着托盤一樣一樣的往桌子上擺,許嬌娘看看向她,兩邊的長發貼着兩頰,化着妝,臉頰消瘦,是個秀麗的女孩子,不過不是他認識的人,許嬌娘看向白溟,白溟搖搖頭表示他也不認識。
女服務員一走,兩人就開動了,期間許嬌娘問了幾遍白溟好吃不好吃,直到白溟也回複了幾遍非常肯定的好吃許嬌娘才作罷,兩人吃飽了,又手拉手閑着沒事幹散步散了快四十分鐘才到了電影院各自捧着一桶爆米花看了一場愛情電影之後,又手拉手的沿途往回走。
十一點半左右,老王家大排檔的王老板也開始收拾桌椅準備收攤,只剩一桌子幾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面紅耳赤的在鬧哄哄的喝着酒猜拳,那個女服務員此刻也背着一個斜挎包跟王老板說了聲先走了,準備離開。
“唉,小姑娘,等下,走什麽走,我們還沒吃完了你就走,趕緊在給我拿幾瓶酒過來。”
一個彪形大漢霍地站起身,酒氣熏天搖搖擺擺的走到女服務員面前攔住了了她大吼,吓得她連連後退幾步,戰戰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王老板見狀,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來對着那大漢賠禮笑道:“這位大哥,不好意思哈,今個兒這姑娘已經下班了,您要什麽酒,我給您去拿。”
那大漢一掌撥開那王老板的身軀,罵道:“誰要你這又肥又醜的老男人拿酒,去,小姑娘,給我在搬一打酒來,老子今個兒開心,你給我去搬,我就賞你一千塊錢。”
那一桌子頓時全部哈哈大笑起來,有個莫西幹頭的黃發青年笑道:“喂喂,大彪,你讓一個弱不禁風嬌滴滴的小姑娘去搬,她能搬得動嗎,你怎麽就那麽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呢。”青年說着起身走到那女服務員身邊,泛紅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姑娘,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臉,卻被那姑娘後退幾步躲開。
青年笑的猥瑣,“這性格,我喜歡,這樣吧,你搬一打酒出來,大彪給你一千塊,你陪我喝一瓶,我另外給你一千如何。”
王老板一看情況,就知道這幾個青年酒勁上來要沒事找事了,趕緊上前把那姑娘護在了身後,對着兩人笑道:“這兩位大哥,是這樣的,這姑娘在家比較遠,也已經下班了,現在屬于她的私人時間了,您們看要什麽酒,給我一聲吩咐,我去幫您拿,順便在送兩只如何。”
大漢一看又是那個老男人搗局,立馬火了,上前就狠狠的側推了王老板肩膀一把,老板始料未及,腳下一個踉跄就摔倒了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水噼裏啪啦摔了一地,老板腰撞到桌子跌倒在地頓時痛的直哀嚎起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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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心中一驚,緊張的走過去,将老板扶起,關切問道:“王叔,您沒事吧,怎麽樣,要不要緊。”
王老板滿臉痛苦,顫顫巍巍的起身,說道:“沒,沒事。”
姑娘把王老板扶着在一旁凳子上坐下,就走到那大漢面前,目光如炬直射那大漢,厲聲道:“向王叔道歉,不然我就報警了。”
大漢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那一桌子青年和莫西幹頭也跟着哈哈大笑,好像那姑娘所說的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
大漢狂笑許久才停下來對着那姑娘說道:“小丫頭片子,還報警呢,警察來了我都不怕,我叫你去拿酒呢聽到沒有,再不去拿,我就把這檔口給砸了。”
那一桌子青年連忙起哄,全部喊着拿酒拿酒,莫西幹頭走上前,推了那姑娘一把,命令道:“趕緊去啊,還怕哥哥我沒錢嗎,諾,這是本大爺先賞你的,看你一個姑娘家生活不容易。”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錢包,從中數了十張輕輕松松一扔扔到了那姑娘身上,飄然落地。
姑娘吸了吸鼻子,看着地上的紅色鈔票,頓了頓,忍住了心中的憤然咆哮,蹲在了地上一張一張的撿了起來,那模樣,無疑又引得那一桌人哄然大笑。
王老板看此情景,一臉沉痛,老眼渾濁,這世界上有太多不幸的人,而偏偏那可憐善良的孩子就是其中一個,很多人無力改變現實,無力掙脫囚籠,只得認命去接受,他卻不相信命,在學校被人被欺淩,被打罵,被侮辱,從不還手,在生活上,卻一次次對抗這命運的重擊,試圖用自己的雙手可以将這艱難的生活一點一滴變好,從不妥協,讓人沒由來的心疼。
那姑娘許是感受到了王老板的憐惜的眼神,仰頭對着王老板咧嘴一笑,“王叔,這錢可是那大爺賞我的,你可不要打這主意啊,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
王老板笑了,随後低聲道:“都給你,我這腰不行要歇歇,小亮啊,去店裏給他們搬打酒,不然我看他們是不會罷休的了,勞煩你了,你回去的時候,我給你打的費吧,就別走路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柳亮亮把錢揣兜裏,笑道:“王叔,沒事,我喜歡走路,再說了,大馬路上的來來往往有車輛不礙事的。”
“你們兩個唧唧歪歪什麽呢,小姑娘,還不趕緊去給我搬酒。”大漢回到座位上,一看酒還沒來,就拍着桌子怒聲大喊。
柳亮亮心中害怕,可一想到兜裏的錢,咬了咬牙,就起身去店裏用力的搬了一打啤酒放到了大漢桌子的腳下。
剛想走,手就被大漢拽住,柳亮亮一驚奮力掙脫,卻猶如蜉蚍撼樹掙脫不得,頓時急了,“放開我,不然我真報警了。”
大漢笑眯眯的看着他,“走什麽走,去,給哥哥我把酒瓶開了,不然今晚就別想走,還是你想和我去外面過夜。”
柳亮亮忍住內心翻滾着的惡心,肅容道:“放開我,我給你開。”
大漢笑着放開了他,順便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柳亮亮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拿起桌上的開瓶器,把桌子底下的啤酒,一瓶一瓶拿起,再開好放在了桌子上。
莫西幹頭笑着開口,“大彪,不是說賞這姑娘一千塊嗎,怎麽不見你表示了。”
此話一出,其他幾個青年紛紛笑着附和。
大漢把一瓶啤酒重重的往柳亮亮面前一方,喝道:“喝了它,我就賞你兩千小費,當然……”大漢色笑着話鋒一轉,“如果你沒喝完,你今晚就陪我睡如何,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愛錢的娘們,一個賤娘們,如果你今晚跟我睡,一晚一萬,怎麽樣,比你每天辛苦在這裏打工來得快,也來得容易吧。”
柳亮亮看着酒瓶良久,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在王老板出聲阻止時,他已然拿起了桌子上的啤酒,仰頭就倒。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訴着自己,這是他和別人以另一種形式的賭約換來的錢,他不必覺得卑微,不必覺得恥辱,至少比別人施舍而來的好上了一百倍,可為何呢,為何他心裏會那麽想哭,聽着耳邊嘈雜的笑聲,沒由來的想哭。
他以為,他已然習慣了嘲笑,身上的重擔和那個人厭惡又鄙視的眼神早就将他的尊嚴壓迫到了卑微的塵埃裏,可他,終究很不甘心。
嘣的一聲,空酒瓶重重的砸在了木桌子上,柳亮亮眼睛裏散發這一股堅定的光直直看向那大漢,伸手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錢。”
他還不能倒下,他家裏人需要他,他是個被需要的人,所以,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會迎頭而上,努力面對,不就幾個小混混嗎,在這殘酷的人生中,他們又算得上什麽,頂多就是幾顆小小的絆腳石,只要有那個心,還怕踢不走嗎。
桌子上一片寂靜,全部目光看向柳亮亮,這姑娘,夠帶感,大漢眼神一亮,二話不說從口袋裏面拿出錢包數都沒數就抽出一疊放到柳亮亮手上,“你這娘們,對我胃口,性格我喜歡,電話留下,你可以走了。”
柳亮亮向來滴酒不沾的人,一瓶子氣勢洶洶下去,差點沒吐出來,把錢收好,看向大漢說道:“我特別愛錢,是因為我窮,所以我沒手機,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大漢二話不說把身上的蘋果5手機掏給他,“諾,有手機了。”
柳亮亮怔了怔,輕輕把手機放回桌子上,“謝謝你的好意,這個非我所得。”
大漢看他說這句話時,骨子裏都透着一股堅決,一時之間莫名的看他都順眼了不少,突然就不想為難他了,揮了揮說道:“走吧走吧,別礙着我們幾哥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