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洗白

蕭逸之最大的問題不在于得罪了慎德山莊。反正這種反派,搞得再大到了最後都會有主角出馬收拾,他們倆人頂着穿越光環,又學了高級武功,也許暫時有些不如意之處,但誰會真心怕一個從名字到下屬都土鼈得不值一哂的反派小BOSS?

他們讨論的重點是怎麽洗白蕭少俠。

古代人注重名聲,尤其注重在男女關系方面的名聲。蕭逸之跟褚承鈞都吃過這方面的虧,自然知道,這方面出了事,就連整個門派都要被牽連得擡不起頭來,想要洗白也是難上加難。蕭逸之就歷數了他想過的各種解決方法,比如扶老爺爺過馬路、比如辦個女權協會、比如給書院捐款、比如寫書造輿論、比如向官府行賄……他手裏還有不少前任攢下來的錢,可是行賄也是個技術活,他以前完全沒經驗,不知怎麽幹才好。

褚掌門翻着他天書一般的計劃書看了幾頁,發現他出的這些主意沒一個靠譜的,都不脫現代人的思維方式,擱在古代國情差別太大,那是死活都合适不了的。他伸手拿過蕭逸之的筆,蘸了墨汁在冊頁裏唰唰畫了幾筆,把蕭逸之這些日子做出的計劃全都劃了下去,擡起頭來深沉地望了他一眼:“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你幹得再好,過二十年人家翻出你的底細來,照樣罵你是采花大盜,說你幹這些好事都是別有用心的。”

蕭少俠痛苦難當,翻着自己精心寫好的計劃書問他:“真的都沒用?小褚,你給我想想辦法啊,難道我真一輩子翻不過身來了?”

褚掌門敢劃了他的計劃,自然是心底早有了別的想法,拿過計劃書往外一扔,微微一笑:“洗白是不可取了,所以我們就來個真白!你一個穿越者,只要咬定自己不是蕭逸之,誰能證明你是?”

“那麽多人都認得我……”

“那些人認識的不是你,是蕭逸之。你咬死自己不是蕭逸之,誰能證明你是?反正你性格和他完全不同,他認識的人你也不認識,要裝他才難,裝不是他容易啊!你找找身上有什麽痣啊,傷疤啊之類的東西,我幫你剜下去,再讓電腦活化局部細胞,把它們全都弄沒了,這樣的話,那些之前就認識你的人,正好就能證明你不是蕭逸之了。”

“嗯……”蕭兄弟咬着嘴唇想了半天,“這也不成啊,你不知道外頭那些人多不講理,根本不等我說明自己的目的,直接就喊打喊殺的。我還用的是他的身體,就算細節上有那麽一絲半點的區別,但肯定人家一看就把我當成他,不會還給我機會證明我們不一樣的。”

褚掌門倒是越說越興奮,正直的臉龐上堆起了層層堪稱猥瑣的笑意:“所以我們還要把你的外表來次大改造……”

“你不會想讓我毀容吧?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我也絕不在這種地方動整容手術,萬一感染了,或者……你真是學醫的?有執照嗎?”蕭逸之滿面戒哉,身子往後縮了縮,和他保持起距離來。

蕭逸之越小媳婦,褚掌門就越有欺壓良家婦男的快感,搓着手向他貼過去:“我是學野生動物保護的,你就是想讓我給你磨骨我也不會,不過,咱們可以男扮女裝……”

還以為他能出什麽好主意,一說男扮女裝,蕭逸之就洩氣了:“古代人平均身高偏低,就我一米七八的身高,大寬肩還有喉結,裝成女的肯定不行,出門就得讓人當人妖送官府去。你這都什麽瞎主意,我還當你比我強哪,這還不如我自己往臉上潑點硫酸毀容呢。”

褚掌門還想看他扮女裝,勸了幾回,見他态度堅決地不答應,只好坐回椅子上接着想主意。扮女裝不行,那就染染頭發?他記得用檸檬汁染能把頭發染成黃色,再打個鼻影眼影,就可以裝成外國人,就是得經常染有點麻煩。

他和蕭逸之提了提這個主意,又被打了回來。染出來有效沒效不說,現在中國有檸檬嗎?

染發的路子走不通,褚掌門又狠狠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個走得通的好主意:“你出家當和尚不就行了嗎?我怎麽一直沒想起來呢,這主意簡直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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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少俠乍聞這主意,狠狠地吃了一驚。“當和尚?你找樂呢,我都大齡青年了,我不找女朋友,還當和尚?當和尚可一輩子不能結婚了啊!”

“不不不,你聽我說啊!”褚掌門興奮得滔滔不絕:“你看過武俠小說嗎?有個《笑傲江湖》裏,就有個采花大盜,然後他就拜了個大和尚當師傅,自己也當了和尚,而且那裏面就寫了,和尚能和尼姑結婚,只要生下來的女兒也當尼姑就行了。那個采花賊當了和尚之後就再也沒人追查他以前的罪過了,而且他還和主角當了好朋友,光明正大就洗白了呢!”

“真的假的?”蕭逸之将信将疑,心裏卻盼着這事能是真的。一邊是出門就有生命危脅,一邊是剃成光頭不如有頭發好看,顯然前者比後者重要得多。反正現代男的都留短發,再短點也沒什大不了,要真能讓他洗底做個好人,這點頭發剃了也就剃了呗。

蕭逸之想開了,把褚掌門當成了了解古代風俗的能人,問他應當怎麽出家。褚掌門回想了半天《笑傲江湖》,裏面确實沒寫具體怎麽出家,又去回憶其他古代小說。正想着,蕭逸之卻勸他不必再想:“我問了售後了,它說可以上寺廟去求住持,反正多給點錢就能把事辦下來。我這就收拾東西,天亮了就去找寺廟出家。”

褚掌門聽說他的售後連這個都管,連連驚嘆:“你那售後還挺負責的,我這個除了會要貢獻點,什麽時候找它什麽時候不理你。”

蕭逸之苦笑了一聲:“它敢不理我,我到現在還受着生命威脅呢。我要死了,就直接回自己的身體,上穿越辦門口舉旗抗議去。欺負我們學金融的不會鬧事?門都沒有!想當年老子也當過足球流氓,我帶人游街喊口號去!”

褚掌門把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也感慨道:“要不是我也威脅它要回自己的身體抗議,說不定現在就讓慎德山莊的人打半殘了。這電腦真是不教訓不行,老實一點就讓人欺負。”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倒着苦水,說了一陣,外頭天光就有些照進來,褚掌門想到自己還倆師妹在客棧,他得回去應卯,只好把苦逼的蕭逸之扔下,說定了今天事分兩頭,明天早上讓蕭逸之到自己住的客棧去找他,倆人一起回山上。

褚承鈞走了之後,蕭逸之去柴房看了看褚垂裕,又給他身上撒了點蒙汗藥防他逃跑,又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脫了扔到井裏,叫他出不了門。

這院子他也不想要了,就卷了前任留下來的金銀細軟,剩下的帶布絲的東西都抱到院裏,堆成小山一般,徹底燒成了灰燼。都弄之後,他出門雇了乘小轎,叫人把他擡到涿州最清淨的寺院去。那兩個轎夫收了錢,也就不管這要求合不合理,擡着他就出了城,到了一個幾乎見不着香火,山門都塌了半截的破廟。

蕭逸之又給了轎夫些錢,叫他們在外頭等着自己,說定了晚上還要回城,就進了廟門,捧了十兩金葉子到不知多久沒見過香油錢的老和尚面前。惹得他們兩眼都亮晶晶的,個個口頌彌陀,就要把這位闊氣的大施主讓進香堂喝茶。

蕭逸之哪有心思喝茶,摘下帷帽,雙膝跪倒,對住持求道:“我自幼喜愛佛法,如今家裏父母過世,我也不願再留戀污穢的人間了,請大師把我收為弟子,我願意一輩子侍奉……我願意把一輩子的積蓄都奉獻給佛祖。”

住持大師看他如此向佛心堅,又收了他幾張房契地契,便叫人準備戒刀、僧袍和度牒,立地就要收他為徒。蕭逸之雖然也有些舍不得頭發,但為了保命,也只得當這裏是理發店,拼命勸服自己,他過來理個光頭上街比較潇灑,長頭發還費洗發水呢。

他閉着眼自我安慰,老和尚已經一刀割了下去,把頭上的髻割斷,然後有個稍年輕些的僧人上來替他剃光了剩下的頭發,又給他燒了戒疤,住持就要替他賜名。蕭逸之靈光一閃,忽然攔了他一句:“大師,我能不能自己起個法號?我從前讀佛經時,一直覺得智深這佛號極好,如果師父不介意的話,我想請師父賜名智深……”

老住持與他剃度也是看在銀子面上,既有銀子,管他是叫智深智淺都不在話下,便在度牒上填了“智深”二字。蕭逸之換了直裰僧鞋,拿了度牒念珠,就生了去意,把剩下的金葉子又奉了五兩做香油錢,就提出要到京裏學習佛法。

向他這般一心向佛的真佛子,合廟的和尚都可惜留不下他,卻也不舍得耽誤了他學法。老住持就與他寫了封薦書,叫他入京之後去見白馬寺住持法明長老,只說是定心寺法晦長禪師薦來的,必蒙收錄。

蕭逸之過了住持好意,又學着那些和尚的模樣行了稽首禮,出門叫轎子送了他回城。

他也不敢回那間還關着人的小院,想到自己以後不知要裝幾年和尚,幹脆去成衣鋪買了幾身僧衣僧鞋,就連內衣也沒再要原主留下的,而是重新買了幾身。等衣裳買完了,天也黑了下來。

他一個和尚本當住在寺院,可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要去見褚承鈞,他就懶得再往別處跑,直接讓轎夫把自己擡到了褚掌門下榻的客棧,随意要了個房間,準備明早給褚掌門一個驚喜。

驚是驚了,喜則未必。第二天一早,褚掌門緊緊跟着兩位師妹下樓時,就見樓下大堂之中,一個少年僧人雙手合什,對着他低頭行了一禮,口中高頌佛號:“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貧僧魯智深有禮了。”

褚掌門頓時腳下一滑,栽到了身後假充路人監視了他一天的褚二莊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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