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容,卻能看到一雙雙諷刺的眼睛瞄過我。
眼淚湧出眼眶,我讨厭自己的懦弱,便忍住淚水沖出教室,來到了教學樓的天臺。扶住圍欄,眺望樓下小小的人影和車輛,秋風逐漸将我臉上的淚水風幹。“以後做事要小心!一定要小心!”我在心底對自己說,“既然我不漂亮,我就沒有資格出錯。既然沒有人疼惜我,我就要疼惜自己,我就要讓別人找不出讨厭我的理由!”
這樣一個開始,似乎便注定了我和胡蝶沒有可能成為朋友。連續兩天,她一句話都不同我講。有時候,像是故意一般,她會側着頭先溫柔地吐出第一個音節,然後正當我急忙擡起頭回應她的時候,她便轉過頭同前桌聊起天來。她的前桌名叫王燕,看起來是那種挺樸實的女生,卻對胡蝶惟命是從。每當我安慰自己胡蝶并非故意的時候,王燕總會适時地對我投來得意的表情,像是宣告她的勝利一般。上天證明,我并沒有企圖搶走她的好朋友,我只是希望能和同桌建立起正常的友誼而已。這兩個女生私底下稱呼對方為小燕子和小蝴蝶,有時候我會自嘲地想,如果我加入她們,我該叫什麽呢?我又一定飛不起來。
就這樣過了一個禮拜,我已經習慣了胡蝶對我的置之不理,她卻首先打破了沉寂。那是第一次數學随堂測驗,離下課還有10分鐘的時候,我正在檢查我的卷子,卻感到旁邊的胡蝶不停用胳膊肘碰我。下意識地往左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桌子間的“鴻溝”不見了,而一張小紙條正一點點地挪到我的桌子上。
作弊!腦袋裏一根弦兒突然繃了起來。
小學班上也曾出現過作弊的情況,但是僅有一次,而且那個同學被老師當着全班做了檢讨。所以,當我意識到胡蝶正在向我要選擇題答案的時候,我立刻變得坐立不安。
我仿佛感受到老師的目光正在時不時地向我瞟來。我知道,我不應該給她答案的,這是原則問題,無論我多麽擔心會惹她不高興。可是,那時候的我是多麽渴望被人認可,哪怕是采用這種違背自己良心的方式。
我艱難地寫下選擇題的答案,假裝清了清嗓子,看到老師正好背沖着我們,便馬上将小紙條塞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只手突然從天而降壓住了我的手。
驚。
擡起頭,正是數學邱老師——兼我們的年級主任,他正居高臨下地盯着我。
“我……不是……”話在嘴邊,我卻不知道怎麽開口——我怎麽敢當衆“揭發”胡蝶?
“這紙條是誰的?”邱老師威嚴的聲音似是冬水破冰。
“不是我的……”我低聲說。
“那怎麽在你的手上?”
“因為……是別人傳給我的……”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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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我小聲說……
“老師,紙條是我傳給她的。”竟然是胡蝶的聲音!
我扭頭看她,她堅定的表情竟散發出正義的光芒。
“哦?你不用包庇她。”邱老師的聲音變得有一絲玩味的口吻,我驚訝地望着他,希望能從他的話語裏探究出“包庇”的含義。
“是真的。她傳給來問我選擇題的答案,我寫過去給她的……對不起老師,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胡蝶一臉真誠。我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
“我就說……”邱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轉向我,“你自己得零分就算了,還打擾其它同學做卷子!別寫了,自己倒紙簍前把卷子撕了!”
我啞口無言,只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邱老師,令人尊敬的年級組長。腦海裏浮現的,是媽媽在我第一天來學校時讪讪地與年級主任聊天時的情境。一遍一遍,在我腦海裏徘徊。
我已經忘記了我是怎麽移動到紙簍前,把卷子一點一點撕掉。只記得,那時我的臉上麻木的表情就像是就義赴死的英雄。
我變得愈加沉默了,可胡蝶卻像一只真的蝴蝶一般,飛的光彩奪目。
易滔對我說,你考試不會也不能問她呀,要問也得問姐姐我呀!我微笑着說,謝謝,但是我以後不會了。
在她企圖讓我做個樂天胖子的努力失敗多次以後,終于投降,很快便加入了班級的一個小團體。初中的女生,無聲無息地會畫出好多小團體。以胡蝶為首,王燕為跟班的有那麽5、6個女生,常常一起讨論隔壁班的某某男生和某個韓國明星有着相同深邃的眼睛,或者某個學長今天又為胡蝶寫出了怎樣蹩腳的情書。
易滔所在的那個小團體,也會偶爾讨論這些話題,或者是某個好萊塢大片即将上映,又或者是某個老師的孩子是個智障。有時候,易滔會轉向我,用眼神示意我加入,只是我從未領情。
我很感激,在這個班裏還有她會記得我,所以我就更不能給她惹麻煩了。
我的日子,只有當坐在司楠身邊的那兩個禮拜才會好過一些。一方面不用聽到王燕對胡蝶的奉承,另一方面——好歹,他會跟我說幾句話。雖然不多,但與胡蝶比起來,已經是相當大的“恩賜”了。我們有時候會為一道題的做法而争論,有時候他上課睡覺會讓我在老師看過來的時候拍醒他。但是更多時候,我還是一個人,上課——吃飯——回宿舍。
每周末回家,我的內心都很糾結。一方面,我很想念媽媽,想趕緊逃離這所學校;另一方面,我卻每次都要努力抑制住自己抱住媽媽大哭一場的沖動。我每周都要佯裝高興似的,編故事給她聽,把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安在我的頭上,讓她知道,我在學校,過得很好。
ˇ懵懂3ˇ 最新更新:2014-01-22 12:57:05
每周末回家,我的內心都很糾結。一方面,我很想念媽媽,想趕緊逃離這所學校;另一方面,我卻每次都要努力抑制住自己抱住媽媽大哭一場的沖動。我每周都要佯裝高興似的,編故事給她聽,把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安在我的頭上,讓她知道,我在學校,過得很好。
離期末考試只剩下一個禮拜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事情。
那個晚自習課間,胡蝶恰巧不在。我寫着寫作業,圓珠筆順着桌子滾到了我們之間的“鴻溝”裏,于是我蹲下去撿。
也許是我命裏犯水,也許——好吧,是我真的太胖了,甚至我根本不了解我的身體。我竟一不留神撞到了她的桌子。她放在桌上的水杯直接倒在了我的後脖子上,書本嘩啦啦從桌子裏掉了出來,不容分說地掉在了地上,浸泡在了水裏。
我只覺得我的天塌了下來,來不及感受脖子的疼痛。
我急忙跪在地上搶救倒在水中的胡蝶的課本,心中懊惱不堪。哪怕是我被砸得再狠些,再狠些,我也不願意相信眼前這些皺皺巴巴的書本是胡蝶的,是因我而變得醜陋不堪的。
王燕“唉喲”一聲大叫,扶起了胡蝶的桌子。
我急忙沖出教室尋找墩布。其實,最主要的,我希望離開犯罪現場。
我多麽希望自己可以這樣一直跑下去,再也不回到班級,也就永遠看不到胡蝶憤怒的表情。甚至此刻,我有些理解罪犯逃跑時的心情——太害怕面對,所以逃避。
然而,我終于沒能逃離。
當我看到胡蝶站在桌子旁,盯着我的臉的時候,我像個犯錯的少年,低下頭回避着她目光中的譴責。
“你是故意的吧?”她冷聲道。
“真的不是,我的筆掉了。我撿筆的時候不小心碰……”
“不小心?你知道自己這麽胖你還撿筆你還說不小心?”她提高嗓門,“你這麽胖已經可以算殘疾人了你知不知道啊,你不要在這兒騷擾別人了成不成啊?你自己過得挺舒服,每天一個人占了兩個人的地兒我忍你也就算了,你還天天往我這邊灑水,你有沒有完啊還?”
“不至于生這麽大氣,課本互換就好了。”司楠在旁邊無關痛癢的說道。
“互換?這是記過筆記的!她那爛字,她那爛筆記,給我錢我都不要!”
其實,我的字真心比她的字好看。我在一邊沉默,這種理虧的時候,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護,道歉在此時也顯得太過蒼白。
“我真的受不了了!!為什麽我這麽倒黴要跟你坐同桌!”胡蝶突然失控般得哭了起來,轉過頭去趴在王燕的肩膀上,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的身邊圍繞着一圈同學,甚至還有從最後排聞聲趕過來的暗戀胡蝶的某個男生,正在一臉疑惑又關心地向周圍人打聽着什麽。他們各個臉上都充斥着保護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