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耍大牌
蔣雯抛來了個嫌棄的白眼，跟那兩個小演員對視了眼，意味深長地走了。
尤晴一臉疑惑：“沐姐，您剛剛不是說要吃盒飯的嗎？”
“不吃了，去跟導演說一聲，天兒冷，我要吃熱的，最好是火鍋。”
？？？
跟了方沐這麽久，尤晴就沒見過她挑食，食物在她嘴裏，好像冷的熱的好吃的難吃的，全都沒差別。
以前拍戲的時候，确實是挑三揀四，特別為難人，但從去年開始就變了，很好相處，在劇組也不再耍大牌。
難道又變回去了？
這些話尤晴也就只敢放在心裏想，不敢問出口，猶豫了會，說：“那我把這些飯菜拿去熱一熱吧。”
方沐擡頭，有人正往這邊看。
她有些氣急敗壞道：“不是都跟你說了嗎？我要吃熱的飯菜，熱的！熱的！聽明白了嗎”
尤晴被她這一吼吓得有點懵圈。
方沐拿過她手裏的盒飯，随手往後扔：“愣着幹嘛，去啊。”
那盒飯好巧不巧地打在了副導演的頭上。
“天啊！”
“副導演，您沒事吧？”
“快去拿紙巾，給副導演擦擦。”
劇組裏七嘴八舌的。
尤晴被那些人的聲音吸引過去，看着滿面狼藉的副導演，腦袋瓜嗡嗡嗡地響。
她的老天鵝。
沐姐這小祖宗，才來劇組一天，就把副導演給得罪了。
混合着米飯的汁水還在順着副導演的臉頰留下。
方沐也看到了，過不過去道歉這個想法在內心遲疑了幾秒，就變得堅定無比。
她高傲得像個孔雀，轉身回帳篷。
身後不到兩米的地方，副導演的臉堪比鍋爐底下的黑炭。
***
尤晴是紅着眼圈回來的。
進帳篷前自己找個地方偷偷哭過，眼淚全擦完了，眼裏的淚光還未完全褪去。
而剛在外面“揚眉吐氣”過的方沐，在武力值回來一點後，心情大好。
“沐姐……副導演說，劇組只有那些盒飯，沒有別的吃了的，現在盒飯也吃光了。熱乎的只有泡面，但是劇組沒有自備泡面，得等工作人員去市區買回來。可能，要晚一點兒到。”
尤晴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小可憐包。
方沐不用想，都知道她剛剛去跟副導演道歉了。
副導演出生背景不錯，又是從國內數一數二的電影學院畢業的，在圈內是個資歷深的老前輩了。曾經是個演員，還沒畢業的時候，就出演了兩部口碑不錯的電影，後來轉型成為導演，拍的劇質量都不錯。
他年齡比王導小了幾歲，為人嚴謹，特別讨厭年輕一輩的小演員耍大牌，脾氣有點爆。
尤晴這種小白，小說中多得數不清的炮灰，在副導演面前，只能做個出氣筒了。
“你心裏是不是在氣我，莫名其妙發脾氣，但受罪的卻是你？”
尤晴搖搖頭：“沒有，沐姐對我很好。是我今天沒有問沐姐想吃什麽東西，就私自拿了盒飯過來，惹沐姐不痛快，以後我會注意的。”
這丫頭。
平時都不會跟她說這些客套話的。
今天這事，心裏确實是存了怨氣。
方沐起身，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全，讓你受委屈了。”
尤晴的眼圈又一次紅了。
她是個追星達人，有很多喜歡的明星，大學選的是傳媒專業，大學期間，為了見到自己喜歡的明星，每個寒暑假都會竭盡所能，找機會到劇組裏實習，當生活助理。
那時候她受的委屈，遠比現在多得多。
她沒什麽大能耐，家境也是普普通通，勝在為人細心，好學，又特別能吃苦，才被顏蕾看上。
在跟方沐之前，她是葛欣瑤的生活助理，葛欣瑤脾氣更大，連穿鞋子這種小事都需要助理幫忙，還得跪着穿。
在忍氣吞聲這事上，尤晴被磨練得很好，可是跟着方沐的這一年，因為方沐的身體換了個靈魂，方沐不喜歡為難人，還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很少受委屈。
今天也是她從業以來，第一次聽到雇主對自己道歉。
她總是很容易就被感動到。
“沐姐，不然我自己想個法子，幫您弄個自熱火鍋來吃？”
“嗯。”方沐點點頭，“別委屈了啊，從今天開始，你受的委屈只會一天比一天多，哭是哭不完的，等戲拍完了，再盡情地哭一次。”
尤晴：……
方沐把跟顏蕾的通話記錄打開：“你自己看看吧，随便滑動。”
尤晴疑惑地接過手機，看着聊天內容，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沐姐，您在走劇本？”
“嗯。”方沐坐在床上，慢吞吞地回了句，“所以接下來該怎麽配合我演戲，你應該懂了吧？”
嗚嗚嗚，那怎麽不提前跟她打聲招呼？
尤晴想了想，眉頭一皺：“可是如果顏姐的計劃沒有成功，沐姐是不是就永遠翻不了身了？現在很多鍵盤俠說話都特別難聽，而且很喜歡從表面去評價一個人，如果真的按照劇本走，沐姐會被全網黑得體無完膚的。”
“我被黑得還少嗎？”
尤晴頓了一下，說：“這倒也是。”
……
***
方沐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二點，泡面也沒有按時送過來。
她肚子響了好幾次。
人餓了，說話就有點有氣無力：“副導演真的說讓工作人員幫我去買泡面了？”
“對啊。”尤晴很肯定的說，“訓斥了我一頓後，副導演确實是讓兩個工作人員開車去城區買東西了。”
“你确定他買的東西是給我吃的？”
額，這個倒不好說。
尤晴認真地想了會：“沐姐，不然我們還是不走劇本了吧？我看副導演是真的生氣了，故意不給夥食，您再故意作下去，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方沐現在心裏又是萬匹馬在奔騰。
她不想做個好人嗎？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具完美的軀體，原以為要走上人生巅峰，結果拿了小說裏最最最底層女配的劇本。不按劇本走，各種副作用，什麽軀體衰老，武力值消失，被原主身體的上一任主人的仇家追殺，通通出現。
她可太難了。
心裏雖是這麽想，方沐臉上卻仍然淡定無比：“不，我就要作妖。”
既然都走到這份上了，那就只能貫徹到底了。
“方小姐在嗎？”兩人正說着話，帳篷外有個聲音打斷了他們。
方沐眼睛一亮：“進來吧。”
是副導演的助理，進來後看到方沐好整以暇地坐着，而尤晴在旁邊眼睛通紅，若有所思地看了兩眼，才說正事：“方小姐現在有空嗎？”
“怎麽？”
“副導買了火鍋食材，讓我過來問問方小姐吃不吃。”
“吃。”
“吃火鍋的地方在副導演的帳篷，方小姐收拾好了就過去。”那小助理說完，就回去了。
方沐幾乎是感動得淚流滿面。
幸好這副導演還算有點良心，不打算餓着她一個晚上。
***
方沐出門的時候，沈晨站在附近，沖他招手，笑得像朵剛燦放的花兒：“沐姐，這兒，來這兒。”
“幹嘛呢？”
沈晨說：“吃火鍋啊，遲哥說今晚想吃火鍋，導演就派人去買食材了。沐姐，你可得感謝遲哥，沒有他，我們在劇組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
原來是傅遲想吃，難怪副導演會派人出去買。
她就說副導演可不會這麽縱容她。
沈晨高興道：“沐姐，走啊。”
周圍還有不少工作人員和演員沒睡，看見沈晨對方沐這麽熱情，紛紛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方沐到場的時候，傅遲、蔣雯他們幾個已經圍在桌子邊了，滿滿一大桌，十五個人。
姚真也在場。
所有人都擡頭看方沐，卻沒有一個吱聲，原本喧鬧的帳篷變得鴉雀無聲。
沒有人歡迎她。
周圍《走近明星劇場》的工作人員正在拍攝。
沈晨去找了個位置坐下。
“方沐，來這兒。”姚真挪了個位置給她。
方沐淡淡一笑，不理會衆人那怪異的目光，看了眼，徑直往姚真的方向走。
蔣雯突然站起來，笑着對她說：“沐姐也來了啊？剛剛不知道沐姐也要吃火鍋，只擺了十五副碗筷，現在沒有多餘的碗筷了。”
言外之意，是這兒沒有她的位置。
方沐淡淡笑道：“你的意思是，這兒沒有我的位置，既然這樣，為什麽要叫我過來？”濃濃的□□味，一點也不客氣。
蔣雯臉色一變。
氣氛突然就變得尴尬了起來，還是王導給了她們兩個臺階下：“有一次性碗筷，大家坐得近一點兒，擠一點沒關系的，人多才熱鬧嘛。”
其他人聽了低下頭默不作聲。
她這人緣，真的是沒誰了。
方沐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我坐哪兒？”
蔣雯的表情管理已經結束，主動讓出自己的位置，聲音格外溫柔：“沐姐，你坐我這兒吧。”
方沐徑直朝她的座位走過去，一聲謝謝也沒說就坐下。
一時間，蔣雯非常尴尬。
蔣雯旁邊的一個女演員見狀，往旁邊擠了擠：“雯姐，你坐這兒吧。”
蔣雯笑着道了聲謝謝，這才緩緩坐下。
王導說：“人都到齊了，吃吧。”
“終于可以吃了。”沈晨高興地搓了搓手，把食材放入鍋裏。
大家心照不宣地對視了會，繼續吃火鍋，氣氛也逐漸熱絡了起來。
所有人都自己聊自己的，沒人搭理方沐。
吃到一半，副導演突然放下筷子，看向方沐，皮笑肉不笑：“方小姐，晚飯前沒有給你準備現成的飯菜，是劇組的過失，我在這兒，跟你說聲抱歉。”
有個小演員接話：“劇組拍攝條件艱苦，有盒飯吃就不錯了。大家白天拍戲這麽辛苦，哪有時間買菜做菜。拍戲前導演就給大家做過心理準備了，要是适應不了，就不要來拍啊。”
蔣雯笑盈盈的：“這也不能怪沐姐，沐姐胃不好，拍戲從來不吃盒飯的，嫌棄盒飯難吃，都是自己單獨吃。”
另一個人說：“那也不能把盒飯扔到副導演頭上啊。”
氣氛驟然冷了下來。
綜藝還在錄着呢，話不能說得太過。
王導趕緊打圓場：“方小姐那是意外之失，這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就不談了，吃火鍋吧。”
方沐面色平靜，抽了一張紙巾擦嘴，沒有回應。
氣氛更加尴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