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事先往謝永兒身上猜,腦子一轉,大致猜到了套路。

她瞥了一眼那小太監腳邊,有一塊泥土略有松動。

庾晚音笑了笑,和顏悅色地放了小太監,又遣退了旁人。等人都走了,她自己去刨那塊土,刨出了一顆不規整的珠子。

把贓物藏到我這兒,萬一被發現了還能禍水東引,真有你的,謝永兒。

晚些時候,魏貴妃越鬧越大,終于鬧到了庾晚音家門口。

魏貴妃對庾晚音搬出了最大的陣仗,一隊人去院中掘地三尺,一隊人去內室翻箱倒櫃,剩下還有一隊人按着庾晚音準備搜身。

魏貴妃冷笑道:“陛下現在太後處回話,今日可沒人保你了,小賤人!”

夏侯澹:“想不到吧,爺早退了。”

魏貴妃:“?”

魏貴妃被拖走了。

深夜,庾晚音将一個食盒交給丫鬟:“去送給謝嫔,說是本宮做的夜宵,請她品嘗。”

謝永兒打開食盒,是一只光禿禿的白饅頭。

她捏碎饅頭,摸到了一顆舍利子。

翌日早朝,某端王黨代表當庭彈劾魏太傅,控告他貪污受賄、阻攔禦狀,人證物證俱在。

魏太傅進了大理寺,魏貴妃進了冷宮。

庾晚音去藏書閣上班,半路遇到了一群妃嫔,謝永兒走在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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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澹這些年來,對所有妃嫔不是不理不睬,就是就地掩埋,大家都默默忍受慣了。陡然間冒出個庾晚音,硬生生反襯出了她們的悲慘,任誰也無法心理平衡。

此時打了照面,資格最老的淑妃便開了腔:“哈,魏貴妃倒了,有人該春風得意咯。只是不知這好日子能得幾時……”

庾晚音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以防夏侯澹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拖人。

夏侯澹不在。

那淑妃愈發冷嘲熱諷:“庾妃妹妹這是在盼着誰呢?還真以為——”

“姐姐,慎言。”

開口的居然是謝永兒。

那妃子被她不鹹不淡地勸了一句,自覺沒趣,恨恨地瞪了庾晚音一眼,帶着小團體揚長而去。

謝永兒落在最後面,回頭與庾晚音對視了一眼。

庾晚音笑得分外慈祥。

謝永兒目光躲閃,好半天才下定決心,做了個口型:“多謝。”

這一日的盤絲洞工作小結,庾晚音與夏侯澹就聽牆角事件進行了深入分析,首先達成共識:端王還是原主。

“那就好辦了,”夏侯澹道,“這家夥沒看過劇本,我們可以充分利用這個優勢。”

庾晚音:“還有,胥堯會對我放水,顯然已經對端王起了異心。他在原文裏是端王重用的謀士,能挖到這邊來幹活的話,一個頂十個。”

夏侯澹:“那還是得徹底離間他倆。”

庾晚音:“現在剛好魏太傅入獄,胥堯肯定會借機調查老父之案,說不定還會直接混進去盤問魏太傅。我們想栽贓給端王,就得早做準備,避免穿幫啊。不然你去大理寺威逼利誘一下魏太傅,提前串個供?”

夏侯澹:“可行。其實我派去的人已經找到了胥閣老,不過他年老體弱,這些年在流放地備受欺淩,已經被折磨得瘋瘋傻傻,都不認人了。”

“慘。”

“太慘了。”

庾晚音搖頭嘆息:“人不能白瘋,一并栽給端王吧。就說胥閣老是接回來的路上被他下了毒,才搞成這樣的?”

夏侯澹:“妙啊。”

惡人擊掌。

大理寺獄專門用來關押犯事的高官,越往裏走越是守衛森嚴。最深處的監牢暗不透光,只有幾只火把照明。

魏太傅縮在牆角坐着,聽見腳步聲,朝外一看,先看見兩只金線繡龍紋的朝靴。

魏太傅愣了愣,一邊連滾帶爬跪好,一邊熟練地進入忽悠暴君環節:“陛下,臣冤枉啊!臣效死輸忠,一心只想為陛下解憂,怎料那些小人……”

夏侯澹沒等他說到第三句,直接快進:“你替朕最後辦一件事,朕可保你家人無虞。”

魏太傅一聽,這是非要自己死了,慌忙把眼淚擠出來:“求陛下聽聽此中內情!當時那巡鹽禦史……”

夏侯澹又快進掉了:“你可知是誰害你?”

魏太傅:“……”

魏太傅戰戰兢兢擡起頭。皇帝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不知為何,他卻篤定對方臉上,絕不是他所熟知的暴君的神情。

夏侯澹:“害你之事,下令的是端王,收集證據的是胥堯。你可能不記得這個人了,他是胥閣老之子,改頭換面當了端王的謀士,背後陰人很有一套。”

魏太傅大驚:“他還活着?”

夏侯澹涼涼一笑:“當初胥閣老出事,端王暗中救下胥堯,教他視你為畢生仇敵,籌謀數年,才将你扳倒。”

魏太傅垂下頭去,将牙槽咬出了血來。

夏侯泊!

他聽見皇帝不帶感情、近乎百無聊賴的聲音:“好笑吧?朕那位好皇兄,當初借你之手除了胥家,如今又借胥家之手除了你。當真是一碗水端平,端得世間無兩。”

魏太傅眼前一黑。

皇帝知道。

皇帝竟然知道?!

當年他加入太後黨,奈何過于膽小,不堪大用,混了多年都沒有出頭。端王私下與他合計,勸他出面彈劾胥閣老,甚至幫他僞造了一堆天衣無縫的罪證。

魏太傅的職業生涯裏,只幹過那一回富貴險中求的事。

他成功了,在太後面前立了功,從此青雲直上。

這一切,皇帝就這樣靜靜地看在眼裏,猶如看戲嗎?

魏太傅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哆嗦,一時間萬念俱灰,連辯白的勇氣都失去了:“臣萬死……臣自知再無活路,只有一問:陛下如何能得知此事?”

這麽多年,這暴君被他們當傻子哄着,難道一直是裝瘋賣傻?

可他若什麽都看清了,又怎會一直隐忍不發,任由他們将僅存的忠君之臣一個個除去?

夏侯澹:“哦,本來只是瞎猜的,诓了你一下,這不就诓出來了。”

魏太傅:“……”

魏太傅:“?”

夏侯澹轉身漸行漸遠:“胥堯若是托人來問,你便如實作答,就當為家人積福吧。”

庾晚音這天照常在藏書閣坐班,忽然有宮人上樓來通傳:“娘娘,樓下有個人未帶手谕,說有事要禀告娘娘。又不肯告知姓名,只說娘娘見了他自然認得。”

庾晚音下了幾階樓梯,垂目一看,一個陌生的清秀青年正擡頭望着她。

庾晚音:“……”

兄弟,你哪位?

青年朝她一禮:“庾妃娘娘。”

庾晚音:“!”

這個苦大仇深的聲音——是胥堯!

胥堯今天竟然沒有易容,就這麽頂着張罪臣之子的臉過來了?

庾晚音心裏咯噔一聲,有種不好的預感。

“上來吧。”庾晚音将人帶到二樓,遣退了宮人,開門見山道,“出什麽事了?”

她沒想到這人會來得如此之快。今天早些時候,她還在跟夏侯澹商量接回胥閣老的細節,自導自演的攔路群演也還沒安排上。

最關鍵的是,他們還沒替胥堯準備好一條逃脫之路,讓他能平平安安倒戈,健健康康跳槽。

這哥們此時行色匆匆,連易容都沒來得及,該不會是後有追兵吧?

胥堯一開口,仿佛印證了她不祥的猜測:“我有急事想求見陛下,不知娘娘可否行個方便?”

庾晚音:“本宮無權帶人進宮,會被攔下的。要麽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把陛下找來?藏書閣有守衛,沒有手谕不得進入,你在這裏很安全。”

胥堯聽她暗示追兵,詫異道:“娘娘也知道?”

庾晚音:“如果是關于胥閣老的事,我也大略知曉。”

胥堯感慨道:“娘娘真是深得聖心。我正在調查家父當年的冤案,卻不料端王似乎早有防備,準備好了将我鏟除。方才我回到自己卧房,喝下一口茶水,發覺味道有異,腹中灼痛,才知自己已中了毒……”

庾晚音:“等一下!你中了毒?”

她仔細打量胥堯,才發現他額上全是冷汗。

庾晚音霍然站起:“先別說了,我去找太醫。”

胥堯一把拉住了她:“端王已經起了殺心,我便絕無活路。我偷了馬車從後門逃出,暫時甩脫追兵,卻又無法直接進宮,只得直奔此地。娘娘,胥堯死前只有一事相求。”

庾晚音:“先冷靜,你會沒事的。”

胥堯微微一晃,唇角滲出血來。

庾晚音又要去喊人,胥堯死死拽着她,語速極快:“我為端王辦事多年,他的種種計劃我都知曉。陛下若能救回家父,胥堯定會報答此恩。”

庾晚音連忙寬慰道:“放心吧,陛下一言九鼎,胥閣老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胥堯眼眶一紅:“家父……家父一生都盼着陛下能當個好皇帝。他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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