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回來了,定會披肝瀝膽,竭盡畢生所學輔佐陛下。”

他仿佛生怕他們食言,急于證明老父有被救回的價值。

庾晚音心頭悲涼,沒有告訴他胥閣老已然瘋傻,溫聲道:“陛下非常看重胥閣老的才學。”

胥堯點點頭,突然咳出一口血來,提氣道:“追兵很快便要到了,娘娘,我将端王的許多計劃記在了一本書裏……”

樓下忽然傳來宮人的尖叫聲:“起火啦!”

夏侯泊沒有派人來追殺胥堯。

夏侯泊直接讓人點了一把火,要将胥堯、胥堯可能攜帶的秘密、胥堯投奔的藏書閣,燒得前塵盡去,四大皆空。

庾晚音跑到窗邊朝下一看,好家夥,這火燒得還真均勻,繞藏書閣一周,四面愣是沒留出一個缺口。

不遠處躺着幾個守衛的屍體,縱火的人顯然是端王手下精銳部隊,在極短時間內放倒守衛,還朝着這木制建築澆了油。此時火勢一起,經風一吹,熊熊烈焰飛速蹿升,直逼二樓。

遠處倒是有宮人正在提桶趕來,但這年代消防設施落後,指望他們滅火,還不如自救。

庾晚音被熱煙熏得淚流滿面,逃回了胥堯旁邊:“底下全是火,沒法跳窗,只能先從樓梯下去再往外跑!”

她回憶着當年學校普及的火災逃生小知識,脫下一層衣服扔到地上,提起茶壺澆得透濕,又去扒胥堯的衣服:“脫了!”

胥堯原本就站得搖搖欲墜,被她一推,直接栽倒在地上。

庾晚音:“……”

藏書閣裏除了易燃物還是易燃物,樓下已是一片火海,宮人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胥堯一口接着一口地吐血,神情卻十分鎮定:“娘娘一邊準備一邊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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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晚音雙目含淚,又哆嗦着摸出随身手帕,依樣打濕。

胥堯:“端王沒想到,那本書我并未帶在身邊。書在魏府,我去查案時順手藏的。”

滾燙的茶水涼了,庾晚音抄起濕衣裹在身上,又用濕手帕掩住口鼻。

胥堯:“廚房後窗外三尺處,往下就能挖到。端王會盯着你們,不要立即去找,至少等待七日再去……”

庾晚音彎腰跑向樓梯。

胥堯斷斷續續的語聲漸不可聞:“逃出去,遇到誰都不要停留,去找陛下……活下去……”

藏書閣臨水而建,正是為了防火。

此時宮人們從池中打水,朝着大門處輪番潑澆,總算壓住了這一塊的火勢,正朝裏面喊着話,就見一道人影狂奔而出,身上的衣物已然起火。

庾晚音越過所有宮人,直接跳進了池中。

“庾妃娘娘!”宮人連忙撲過去,伸手将她拉回岸上。

庾晚音頭發焦糊,身上幾處皮膚傳來劇痛,站在原地雙眼發直,理智之弦已經被燒斷了。她渾身發抖,耳邊只剩胥堯的聲音不斷回蕩:“遇到誰都不要停留……”

有宮女驚惶地說着什麽,跑來要攙扶她。

庾晚音只覺得所有人都面目猙獰,一把揮開宮女的手,踉跄着朝宮中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兒,只知道不能停下,身後是洪水猛獸。

庾晚音跑到體力耗盡,絆了一跤,整個人總算摔出了兩分清明。

她擡起頭去,看到了一個此時絕不想遇見的人。

謝永兒似乎被她的樣子驚呆了。

謝永兒先前躲不過魏貴妃的搜查,只得派人将舍利子藏到庾晚音那裏。沒被發現最好,萬一被發現了,也能拉庾晚音當替罪羊。

她盤算得很好,卻沒料到那小太監業務不熟練,竟然被抓了個現行。

謝永兒聽着小太監哭哭啼啼地複命,就知道自己輸了。庾晚音肯定能猜到是她幹的,畢竟她有前科。而庾妃聖寵隆眷,想摁死誰,原只是一句話的事。

然而庾晚音沒有告發她。

甚至還将舍利子還給了她。

為什麽?

庾晚音真的不想鬥嗎?

是因為自己改變了劇情線,沒給她機會愛上端王,所以她幹脆沒黑化嗎?

她沒黑化,那最大的惡人不就變成我了?

謝永兒心情十分複雜。

她心裏一直糾結着庾晚音的事,忽然聽小丫鬟說藏書閣起火了,登時一驚——庾晚音最近在那兒編書。

不會吧,女主的劇情線直接走向死亡結局了?

謝永兒難以置信地朝藏書閣跑去,半路遇到了狼狽不堪的庾晚音。

四目相對,庾晚音似乎權衡了一下,顫抖着伸出手:“妹妹,救救我。”

謝永兒一震,緩緩走去扶起了她。

庾晚音:“帶我去見陛下……”

謝永兒:“你受傷了?這樣不行,我去叫人來擡你。”

庾晚音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拉着她不放手:“別去,別離開我。”

謝永兒:“?”

我倆有感情基礎嗎?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兩位娘娘。”

庾晚音仿佛被一桶涼水從天靈蓋澆下,雙腿一軟,全憑謝永兒撐着才沒當場倒地。

夏侯泊憂慮地走上前來,幫着謝永兒攙住了庾晚音:“聽聞藏書閣走水,我已讓親衛前去幫忙救火,幸而娘娘福厚。何處受傷了?”

庾晚音雙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夏侯泊索性将她打橫抱起,動作幅度很大,似乎想掂一掂她身上藏了什麽:“我送娘娘回殿躺下。”

庾晚音看着他波瀾不驚的眼睛,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有勞殿下。”

夏侯泊抱着人走了幾步,庾晚音掙紮着回頭去看謝永兒。

你男人抱我了,你不吃醋嗎?趕緊開腔攔下他啊,算我求你了!

謝永兒垂眸掩住眼中的妒意,溫婉道:“殿下有心了,我也一起去吧。”

庾晚音:謝謝謝謝謝謝,你可千萬別走開。

夏侯泊溫和道:“此處無需人手,勞煩謝嫔去尋太醫吧。”

謝永兒受傷地看了他一眼,大約不想争風吃醋得太明顯,妥協道:“好。”轉身走開了。

庾晚音心髒都停跳了。

夏侯泊走得不疾不徐:“娘娘似乎在顫抖。”

庾晚音用她僅存的理智組織了一下語言:“……灼傷的皮膚有些作痛。”

“娘娘受苦了,是我來遲。”

您為什麽就不能再來遲一點?

庾晚音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一邊防着他随時掐死自己,一邊還要裝出原主春心蕩漾的樣子,柔柔地依偎向他:“你來了,我便好了。”

夏侯泊笑了笑:“原以為娘娘入宮後變了許多,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庾晚音嗔怪道:“殿下希望我變麽?”

夏侯泊低頭看了她一眼,悠然道:“我希望娘娘仍如初見,對我不生畏懼。”

庾晚音:“……”

剛才是誰要燒死我來着?

“伴君如伴虎。”夏侯泊平靜地說着可怕的臺詞,“娘娘與其害怕我,不如害怕陛下。物傷其類,人同此心,天下苦秦久矣。娘娘若能以真心待我,我必竭力相護。”

庾晚音歪頭道:“殿下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了?”

聽懂了,聽得明明白白的。這孫子就差直說“勸你謹慎站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庾晚音一徑裝着傻,夏侯泊笑了:“娘娘确實冰雪聰明。對了,上回求得娘娘墨寶,還忘了送上回禮……”

語聲被一陣急促嘈雜的腳步聲打斷了。

庾晚音扭頭一看,黑壓壓一群侍衛包圍了夏侯泊。

走在最前面的是滿面霜寒的暴君:“放開她。”

一片死寂。

實在是這句臺詞太過土味,庾晚音混亂的腦中,剎那間居然浮現出兩個土味回答。一個是“不想讓她死,就給我準備一輛車,放上一百萬現金,誰也不許跟過來”,還有一個是“呵,有本事就來搶,論美貌你是敵不過在下的”。

夏侯泊沒有走土味路線。

夏侯泊動作輕柔地放下了庾晚音,躬身道:“臣見到娘娘受傷,情急之下失了禮數,請陛下見諒……”

夏侯澹聽也不聽,大步上前脫下外袍,裹住了渾身濕透的庾晚音。

庾晚音一介社畜何曾見過今日的陣仗,強撐到現在,終于等來了盟友,這一口氣松開,視野猶如“啪”地滅了燈,霎時間被黑暗籠罩。

她最後的記憶,是自己朝着夏侯澹直直倒了下去。

庾晚音在低燒中昏昏沉沉地度過了不知幾日。再度清醒時,她躺在自己的偏殿裏,嗓子幹涸得快要開裂。

窗外在下大雨,天光昏暗,床邊懸着一盞搖晃的銅燈。夏侯澹背對着她坐在床頭,正低頭用勺子攪動一碗清苦的藥汁。

這道背影從未如此讓人心安。

庾晚音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目光移向宮燈,跟着那燭光打顫。

夏侯澹回過頭來,對着她一愣:“你醒了?太好了,你輕度燒傷又泡了不幹淨的池水,我真怕他們的藥消不了炎。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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