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身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她不介意前任這種存在。但有過前任是一回事,穿成皇帝後順水推舟地坐擁後宮,那是另一回事。

前者還在感情範疇,後者就差不多在道德層面了。

以前她沒有淪為戀愛腦,也就沒有特別留意。

現在她降級了。她唾棄自己。

夏侯澹淡淡道:“我又不喜歡她。”

“看不出來,你還挺正人君子的,實在是這吃人的皇宮中的一股清流。”庾晚音半開玩笑地誇獎道。

卻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回音。

她意外地擡頭望去,恰好捕捉到夏侯澹垂下眼簾的動作。他似乎延遲了半拍,才微笑道:“多謝誇獎,我也這麽覺得。”

庾晚音愣了愣。

夏侯澹在她面前,似乎很少露出如此虛假的笑意。

各方博弈了大半個月,太後或許是不想落下一個不顧大局的名聲,最終松口,同意了放燕國使臣入朝賀歲。

秋色漸深,禮部已經開始着手為冬日的千秋節做準備了。

千秋節是皇帝的壽辰,按理應是舉國同慶的大事。但上回在國庫門前鬧了那麽一場之後,夏侯澹便順勢提出儉政節用,今年為太後修陵寝耗資巨大,自己的千秋宴便一切從簡。

消息傳入民間,加上今年的幾道政令,夏侯澹的名聲大有改善——至于被他順帶暗損了一把的太後如何反應,就不為人知了。

但無論如何從簡,祝壽的酒宴還是免不了的。今年除了群臣之外,還安排了周邊幾個小國的使臣來朝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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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忙得熱火朝天,連帶着欽天監也多出許多活計。

楊铎捷焦頭爛額。

他作為剛進欽天監的底層文員,順理成章地被安排了最累的活兒——每天兩頭奔波,與禮部對接,敲定各種良辰吉時、器物方位和儀式順序。

最讓他不滿的是,這工作不創造任何實際價值,全是面子工程。

楊铎捷和李雲錫一樣,講求實幹,對這些流于形式的繁文缛節非常鄙夷。他一邊巧舌如簧,為一個開飯時間找出八種說法,一邊心中苦不堪言,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入朝是否值得。

就在這種情況下,夏侯澹還在小組會議上下令:“楊愛卿争取一下,禮部設計接待燕國使臣的流程時,你也盡量參與。”

楊铎捷徹底尥蹶子了。

他尥蹶子的方式比李雲錫藝術得多:“陛下,這燕國如果來者不善,咱們再如何精心接待,恐怕也不能使他們回心轉意啊。”

夏侯澹面無表情地将一封信放到桌上:“汪昭在使臣團出發不久前寄出的,前幾日才收到。”

衆人閱後大驚。

汪昭表示自己臨時改變行程,不再與使臣團一道回大夏。原因是燕王熱情好客,一再挽留,請他多留些時日,共敘兩國情誼。

爾岚:“汪兄他……”

夏侯澹:“沒有別的消息了。”

君臣幾人面面相觑,一時間無人說話。

任何有腦子的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蹊跷。

楊铎捷掙紮道:“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燕國竟然不把汪兄送回,該不會已經……”

夏侯澹卻很淡定:“原本也沒指望他們安好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咱們這邊也不是全無準備。所以你必須參與接待他們,到時才好便宜行事。”

太後身旁的大宮女密切觀察了謝永兒一陣子,複命道:“謝妃一切如常,并未再在人前嘔吐。但她很是警覺,奴婢幾次設法送去滑胎藥,或許是氣味不對,都被她直接倒掉了。”

太後冷哼一聲。

大宮女連忙跪地道:“當初那杯避子湯,是奴婢親自送過去的,據說謝永兒喝下之後反應還很大。既然喝了,理應沒有差池。其實謝妃也未必是受孕……”

“哦?”

大宮女壓低聲音:“陛下的房事一向……否則當年,小太子也不會如此難得。”

太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嗤笑了一聲:“沒用的東西。”

大宮女陪着一起笑,跪行過去為她剝起了龍眼:“唉,陛下被那個行刺的美人吓破了膽,想是從那之後就……呵呵,有些艱難。”

太後拈起圓潤的果肉:“你懂什麽?他知道自己只是個傀儡。他不聽話,所以哀家想要更小更聽話的傀儡。有了小太子,他就失去了價值。”

大宮女訝然道:“主子是說,陛下從一開始就是演的?”

太後冷冷道:“演又如何,不演又如何,還不是要聽憑哀家擺布?哼,當了這麽多年棄子,臨了卻以為自己翅膀終于硬了,敢與哀家對着幹?”

她一口咬破龍眼,汁水四濺:“和談,哀家讓你談出個天崩地裂。”

庾晚音正在給端王寫字條。

這冷宮最大的好處就是讓她不必與端王見面。外頭的侍衛看似是在監禁她,其實卻也是在保護她,無形中阻斷了所有窺伺的目光。大門之內還設了一重暗衛,就像從前的貴妃殿一樣固若金湯。

在那個血腥魔術之後,端王似乎認定了她是個可用的工具人,三不五時便要給她遞字條進來。

他的字條風雅得很,筆記秀逸,用詞也考究,總是一番缱绻情話。庾晚音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整張紙寫的都是“幹活”。

庾晚音這只天眼,有時開得十分積極,盡力幫着他與太後鬥法。參考着胥堯留下的書,她對他的行動總能給出精準的預言,還附帶幾句“我看到你大獲全勝”的吉利話。

有時則開向奇怪的地方:“昨夜夢見謝永兒獨自垂淚,小腹隆起,不知是何預兆。”

可能是她試探得太明顯,對方沒有回應。

還有些時候,她也必須幫着端王打壓一下夏侯澹。

按照胥堯留下的筆記,端王繼續按計劃行事的話,很快便要鬥垮太後黨,将注意力轉向皇位了。

但庾晚音還不能妄動。

就像他們之前商量的,她其實只有一次反水的機會。一次之後,無論成敗,她都再也無法對端王施加影響。

每一次字條交換,都是一步勾心鬥角的棋,落子無悔。她的反應遠比不上端王迅速,往往需要考慮很久才落下一子。以前面對面、話趕話地打機鋒,她每次都緊張得寒毛直豎。如今隔着厚厚一層宮牆,她的壓力一下子減輕不少。

冷宮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擋住了外頭的三宮六院。

自從謝永兒那驚天一吐,後宮裏最近風雲湧動,而且宮鬥劇情早已如脫缰的野馬般掙脫了劇本一去不返。

庾晚音躲着吃瓜,自知不是那塊料,為免遭受池魚之殃,還是一步都別出去為好。

結果,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她不宮鬥,宮卻要鬥她。

庾晚音剛寫好字條,只聽門外傳來一道尖銳的聲線:“本宮要進去,區區廢嫔,有什麽資格攔下本宮?”

庾晚音:“……”

這聲音有點耳熟,是誰來着……

每篇宮鬥文裏都有那麽一個或幾個真心實意傾慕皇帝、愛而不得的苦命妃子。

在這個故事裏,這個角色名叫淑妃。

淑妃已經快活了一段時日。

自從那獨得聖寵、不可一世的庾晚音派人毒她不成,自己卻被貶入了冷宮,淑妃便每天傅粉施朱,環佩叮咚,蓮步輕移,以主母的姿态從所有妃嫔面前踱過。

然而左等右等,仍舊等不來夏侯澹的召見。

淑妃迷惑了,淑妃焦慮了。

夏侯澹甚至都為她懲罰了庾晚音,為何卻獨獨不肯見她一面?

淑妃使出渾身解數,賄賂了安賢,趁着夏侯澹經過禦花園,制造了一場邂逅。當那道朝思暮想的修長身影出現在回廊,她訝然扭頭,眼波流轉,儀态萬方地朝他行禮。

夏侯澹:“讓開。”

夏侯澹走了。

淑妃失魂落魄。

她終于意識到,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與她無關。夏侯澹懲罰庾晚音,是因為他惱恨庾晚音——而她淑妃連怒火都不配得到。

她不好過,庾晚音也別想好過。

随着時日推移,這庾嫔依舊被困在冷宮裏,眼見着已經失去了複寵的可能。

淑妃今日就是來找場子的。

冷宮封閉多時的大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淑妃帶着數名宮人跨進了院中。

庾晚音迎了上去,将手背在身後搖了搖,示意暗衛稍安勿躁。總不能為了這麽個宮鬥戲碼就暴露了暗衛的存在。

淑妃上下打量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吊着眼睛道:“喲呵,在這鬼地方待了這麽久,妹妹這張狐媚臉蛋倒是愈見嬌嫩了。”

庾晚音:“多謝姐姐誇獎。”

淑妃怒道:“見到本宮,為何不行禮?”

庾晚音規規矩矩一禮:“是妹妹逾矩了,萬望姐姐恕罪。”

淑妃朝旁側使了個眼色,小太監上前兩步,尖聲道:“請罪就該有請罪的樣子,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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