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頓午飯若梅心裏有事,吃得格外不安穩。
“妞妞,來吃跟雞腿，姥姥特意給你們做的。”
若梅機械性的接過來,“謝謝姥姥。”
“你這孩子，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若梅驚訝的擡頭看向姥姥,看她眼中有着滿滿的疼*,還有一點掩飾不住的憂心。就是這個眼神，前世舅舅破産後，姥姥就常常這樣看着舅舅,默默地給一家準備吃的，自己的身體确是越來越差。
而現在她又為了自己和哥哥，離開姥爺舅舅來到這裏。姥姥這兩輩子，真是一心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那自己還有什麽不能告訴她的呢？
放下筷子，若梅将雙手環在胸前，“姥姥，如果有個人很壞很壞，總是一門心思的算計我們，讓妞妞一無所有，也有可能讓我們家再次吃不上飯，那妞妞該怎麽辦？”
“妞妞該打到她，讓她沒機會害你。”
“可是現在，她還沒有害我們。”
姥姥眼中閃現出睿智的光芒，“那也要防備着，讓她永遠不會有機會。”
“哥哥班裏一個女同學老是欺負我們，天上午我和哥哥一起教訓了她，她有可能被開除。可是她現在也還沒犯那麽大錯，我們是不是過分了。”
海峰也看着姥姥，“姥姥，我們做的對麽？”
姥姥也放下筷子，摸了摸若梅和哥哥的頭，“在姥姥心中，妞妞和海峰永遠是好孩子。雖然在學校裏，老師教你們要善良寬恕。但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首先得先學會保護自己、強大自己。
你看你們的爸爸，頭些年他每天要辛苦種地，你們家還要時常接受別人幫助。但是現在，他可以幫助很多人。
只有自己有了能力，才會有善良寬恕的資格。孩子，姥姥還是那句話，咱們不要主動去害人，作孽太多會遭報應的。但是如果有人欺負到頭上，那就要把他們打回去！”
“可是姥姥，如果她……她”，若梅有些說不下去了，難道要她說出後來的那些事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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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子不教父之過，別人家的孩子有父母，不是我們妞妞和海峰該管的。你們先保護好自己，再保護好你們關心的人，然後剩下的才有力氣去管別的人。”
若梅茅塞頓開，劉柳的家人沒變生活環境沒變，那她的性格也必定和前世一樣，看不慣任何比她好一丁點的人。她在猶豫什麽，難道還要被那些人害到失去一切，拖着滿身的傷痕去法院起訴麽？
即使這輩子自己防範着，她害不到，可前世的事就那麽算了麽？憑什麽劉柳可以蓄意破壞她的婚姻，就不能她林若梅主動把她驅逐出視線範圍內？
“想明白了？”
若梅重重的點點頭，“我和哥哥只是在保護自己，我們沒有做錯！”
“想明白了就快點吃飯吧，吃完還要午睡呢。”
這個午覺若梅睡得格外香甜，洗把臉去學校，剛到校門口他們就被教導主任攔住了。
準确的說，是海峰被二年級的教導主任攔住了。
“林海峰同學是吧，你跟老師來一趟辦公室。”
兄妹倆對視一眼，邁步跟着老師走向教學樓，“老師，有什麽事麽？”
海峰試探性的問着，教導主任看着面前這個孩子，剪着小平頭、白白淨淨的。而且聽說他學習成績很好，而且又刻苦努力，這樣的孩子應該不會有那些花花腸子吧？
因為上任裙帶關系的影響，新任的教導主任是個草根。對于這種出身貧寒（鄉下來的）、發奮上進又儀容整潔的學生，他格外有好感。
“有同學看到，你課間操的時候出現在初三一班門口，我們只是叫你過去問問有沒有看到什麽。”似乎覺得太嚴肅了，教導主任緩和了下口氣，“你放心，照實說就好了，老師相信你。”
若梅眼中适時露出一些驚恐，“老師，哥哥是要被審訊麽，我要跟着一起去。”
“額，就是問幾個問題而已。”看小丫頭一臉驚魂未定，教導主任想起了自家閨女，心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你不放心也一起來吧，幾分鐘就結束了。”
“謝謝老師，老師最好了。”
若梅露出兩顆小虎牙，杏眼微微彎曲，可*的樣子讓焦躁了一中午的教導主任心情稍微好了些。
走到一樓盡頭，就是教導處辦公室。推開古銅色的實木房門，不大的辦公室裏已經擠滿了人，三家的家長都已經到全了。
“弟妹你放一萬個心，我們依依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吊扇底下的辦公桌前，一位灰色工裝婦女正在給另一個一臉倨傲的婦女道歉，若梅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丹鳳眼國字臉身着白色套裝的女人，正是劉柳的媽媽劉明珠，道歉的女人怕是柳依依的媽媽。兩人身旁站着兩位五官相近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劉家兄弟了。
而坐在角落的長椅上一言不發的一家三口，很明顯是吳勇一家。馮耀站在長椅邊，看到三人進來微微點頭，對着吳勇父母說了什麽。
“是不是你，把信塞到我的衣兜裏？”
吳勇猛地站起來紅着眼問道，雙手搖着海峰的肩膀，聲音震天響。
劉柳和柳依依也看過來，兩人頭發有些亂，眼圈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此刻劉柳也沒了往日的形象，跟着一起過來，“我知道過去我無意中惹着你妹妹了，但是求求你，能不能說出真相，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若梅抓住哥哥的衣擺，暗自慶幸劉柳病假一星期，趁着寫作業的時間，兄妹倆把所有想到的可能發生的情況，悉數演練了一遍。
“你們在說什麽？”海峰抖了抖肩膀做了個擴胸的動作，直接甩開了兩人，牽起妹妹的手把她護在身後，“課間操的時候，石萱萱叫我去幫學生會檢察門窗。”
說完他看向老師，雙手一攤，“他們在說是我把情書放進去的麽？老師，我怎麽可能有情書？”
若梅也扭頭，抓起辦公桌上的兩張粉色信紙，“真的是吳勇和劉柳的字哎，哥哥你看，這字真好看，跟優秀作業展上的一模一樣。”
海峰點頭同樣裝作一臉驚奇，“老師，我去三樓的原因，你可以問石萱萱。我是剛轉學來的，跟同學們還不是很熟悉，這種東西怎麽會落到我手上。”
說完他鼓起腮幫子，“真的不關我的事，某些人不要血口噴人。”
“你撒謊，馮耀看到你接近過吳勇的桌子，他的校服當時就放在桌子上！”
劉明珠尖銳的叫嚷着，唾沫星子差點噴到若梅臉上。擡起袖子擋了下，若梅看向教導主任，“老師，這位阿姨為什麽一直說我哥哥？檢察門窗不應該爬上爬下麽，再說我哥哥又跟級長不熟，這事跟他有什麽關系。她是不是跟大人們說的那樣，想要讓我哥哥去抵罪？”
“本來就是你們……”
負責紀律方面的副校長終于看不下去了，強行打住了劉明珠，“劉臺長，現在已經很明白了，這位同學的确與此事無關。”
“就是他，一定是他！你們不能誣陷我女兒，教育必須是公正的。”
尖利的聲音讓副校長變了臉色，教導主任一臉不忍直視的樣子，教導處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
門打開，萱萱踩着锃亮的小皮靴走進來，後面跟着袁龐和周鵬。打眼一掃裏面的情況，她微微擡起下巴，“老師，上午的确是我叫林海峰一起去查窗戶玻璃和開關的。今天中午我已經把報告整理了出來，一共有這麽多地方需要加固和維修。”
副校長皺皺眉，教導主任走到這位小祖宗面前，“這個不是該交給總務室麽？”
萱萱點頭，看向劉明珠，“可我要是不送來，沒人相信林海峰去幹這個啊？”
袁龐也嚷嚷着，“對啊，這麽簡單的事袁爺我都當場明白了。上星期劉柳不是請假了麽，然後柳依依幫忙代理了二年級的年級長。年級長之間經常聚在一起，她順便幫和着傳信呗。
我爸說了，這叫聲東擊西；哦不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說完他似乎很滿意，對着若梅一陣得瑟，“林若梅，你說我這成語用的對不對？小眼鏡，這次我比你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了。”
後面他聲音明顯小起來，“袁爺我就說麽，為什麽每次劉柳有事，吳勇都擋在前面。”
“這是哪兒來的野孩子，在這胡說八道！”
柳依依的媽媽急了，他們一家可全靠劉明珠才過上的好日子。她相信自己的女兒，可偏生她也牽扯進來。不敢惹怒劉明珠，她只能拼命幫腔。
“你才是野孩子，你全家都是野孩子。我爸是袁剛，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袁龐！”
若梅從後面敲了下他的頭，袁龐立刻蔫了，讪讪的看了老師一眼不做聲了。
“校長，這絕對不是我家孩子做的。劉柳你跟媽媽說實話，是不是你做的？”
“媽媽，真的不是我。”
劉明珠拿着信，似乎想把它盯出個窟窿來，但是自己女兒的自己她還是認識的，這信怎麽看都是她寫的，一筆一劃可是她從小教出來的。
“校長你看……”
副校長坐在椅子上，右手拖着額頭。這要是別的學生還好辦，偏偏這倆都是有來頭的。雖然他不怕，但總歸是件麻煩事。
教務處辦公室陷入了安靜，
“叮叮叮……”，電話在此時響起，副校長拿起聽筒，
“喂，您哪位？”
“京城早報？”
“什麽，要采訪青少年心理問題，談談早戀的利或弊？”
“不用不用，我們實驗中學向來學風嚴謹，這件事不用再談了。我們校長特意囑咐過，對待這種作風問題絕不姑息。恩對，就是這樣，我們也希望貴報能繼續做更多更好的宣傳。”
副校長挂上電話，先看向若梅等人，“謝謝同學們的配合，你們先回去上課吧。”
萱萱帶頭，幾人走出辦公室。馮耀也一起跟着出來，看了五人一眼，那眼神似乎他一切了如指掌。轉過身時，若梅眼尖的發現了他襯衣袖口的那支派克筆。
記得前世馮致遠常年帶着那支筆，據說是他留學的兒子從小一直用的！這年頭派克筆可不多，同樣的名字一樣的鋼筆，再仔細想想，馮耀與馮致遠眉眼間還是有那麽一兩分相似的。
現在她幾乎可以确定，“馮少”就是馮耀的父親！
心髒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想起前世馮少龐大的勢力，一個小小的合作中引來的仇家，都能讓她和趙文瑞險些喪命。
“這記者來的真及時。”
“是啊，妞妞你說呢？妞妞？”
眼前一個手指在晃，若梅回過神點點頭，“快上課了，咱們回教室吧。”
剛進了教室上課鈴就響了，第一節課是音樂課，若梅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着唱。雖然天分不好，但五年來堅持不懈的聯系下來，她的古筝已經很熟練了，現在小學音樂課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給你！”
李浩辰從桌子底下推過來一個小鐵盒，若梅接住打開一看，竟然是兩人上午一起做的橡皮泥人兒。
“爺爺誇我們做得很好，尤其還表揚了妞妞。他還要我轉告你們，說等過兩天星期天，要你和海峰來我家玩。”
想起和藹的李爺爺，若梅無限恐懼的心有了點着落。他們林家是很弱，但是馮家的敵人們卻不弱。想起前世被馮家占據的李家大宅，李家的銷聲匿跡，十有□就是馮家在後面搞的鬼。
現在時間還很充裕，她可以慢慢地計劃。若梅跟着唱了一句，頭稍微傾斜，“好啊。”
“那這麽說定了！”
講臺上老師的咳嗽聲傳來，兩人噤聲，聽話的看起了音樂課本。
下了音樂課，走廊裏已經沸沸揚揚。童天策從外面走進來，坐在座位上拉了下李浩辰的衣領。
“喂，你們聽說了麽？”
若梅也回過頭，手肘撐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是不是劉柳被開除了？”
“神了，你怎麽知道。不止劉柳，連帶着吳勇也被勸退了，柳依依留校考察，現在外面都在說這事呢。”
看着眼前發亮的童天策，若梅慢吞吞的把剛才的事說了出來，“他們還想攀扯我哥哥，哼，現在遭報應了吧？”
“原來還有這麽回事，那真是太可惡了。不過劉阿姨那脾氣，哎，本來我覺得早戀也沒啥。”
看着一臉臭屁，還故意抿了抿頭發的童天策，若梅一時無言。
“全國的老師都不同意，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若梅點點頭，“老師可能怕影響學習，還有我在書上看到，我們年紀還小會對身體健康有影響。還有，你不覺得我們讨論這話題，被聽到會很驚悚麽？”
噗嗤，童天策的同桌笑了出來。若梅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再見到那張讨厭的臉了。不過周末去李爺爺家，這得好好想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我例行剃毛，腋窩剃破了，痛死我了就寫這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