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電話裏傳來一陣吵嚷聲,李桂花那破鑼嗓子正大聲罵罵咧咧的,接電話的變成了崔荷棄婦卷土重來。
“媽媽,大伯一家怎麽還在?”
盡管崔荷的聲音已經盡量平穩了,但若梅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疲憊,“是啊,你和你哥哥跟着姥姥安心睡覺上學。等過星期六,爸爸媽媽就回去看你們。”
“好的媽媽,我會按時睡覺的。不過現在還沒到點,你聽我說,我還是覺得,現在事情這樣,還是去法院起訴比較好。”
“妞妞別想太多了,畢竟他是你爸爸的大哥。”
若梅沒握住電話的手攥成了拳,腮幫子鼓起來滿臉不甘,“媽媽,你和爸爸還是好好想想吧。時間差不多了,我練會兒琴睡覺去了。”
放下電話,若梅擠在哥哥身邊,像小時候那樣整個人倚在他身上,撅着嘴巴皺起眉。
“姥姥,你說爸爸媽媽該怎麽辦?”
姥姥把剛才桌上的牛奶端過來,“親人吶,都是打斷骨頭連着筋,傷筋動骨都得一百天那!”
“可是姥姥,要是骨頭壞了傳染到好骨頭,那人可是會死的。但是趁着可以控制的時候,徹底斷了的話,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對了,這就是壯士斷腕!”
姥姥搖搖頭,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希望小輩和睦。她是崔荷的親娘,當然希望閨女可以早日擺脫那樣的大伯子一家。但是,閨女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若是她現在說了什麽,以後萬一女婿後悔起來,怨恨起閨女來,那可如何是好?
若梅重重的把腦袋擱在哥哥肩上,眉頭比剛才更皺了。她怎麽會不明白姥姥話中的意思,有着血脈關系的親人,畢竟不同于一般朋友同事啊。上輩子她不也是一直割舍不下,在奶奶的多方勸說下,一直讓大伯一家貪得無厭的索取着。
即使親人再不堪,但想要徹底割舍,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非常困難的決定。
海峰揉着妹妹的頭,對着姥姥說道,“姥姥,我覺得妹妹說得對。書上說過,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若梅驚訝的看着哥哥,前世那個性子綿軟的哥哥,不知何時起已經變成了堅毅果決之人。他會時時事事擋在她的身前;會拉上萱萱姐他們一起去教導處“救”她;現在在這事上更是比她還要堅決。重生九年,尤其是後面這五年,在知道前世的事情後,父親平日對他的要求更是嚴格了不少。而現在,他的性子終于徹底被掰過來了。
而反觀她呢?似乎這幾年舒坦日子下來,又加上劉柳的事所引發的一系列後果,她是越來越瞻前顧後了。走一步看三步沒錯,但她确實有點畏手畏腳了,現在竟然不如哥哥來得幹脆。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若梅暗暗提醒自己,要找回那個一往無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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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哥哥說得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我們來一起說服爸爸吧!”
……
這一夜,若梅反複合計着該怎麽說服爸爸。迷迷糊糊睡下後,她一直在做噩夢。先是夢到趙文瑞和李桂香譏笑她生不出孩子,然後又是她被林海濤拿着棍棒追着,最後竟然是媽媽的彌留之際。
“啊!”
若梅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摸摸額頭上的汗,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回想起那些噩夢,現在她仍然心有餘悸。
外面大門傳來響聲,她穿好衣服拉開燈,趿拉上棉拖鞋開了房門走到院裏,正好看到爸爸扶着媽媽走進來。而媽媽頭上纏着厚厚的一層紗布,見到她立刻甩開了爸爸的手臂,踉跄着走進客廳坐下。想起淩晨最後的那個夢,若梅心裏咯噔一下。
“媽媽,你這是怎麽了?”
四合院裏燈火通明,姥姥一臉擔心的看着自家閨女,“你怎麽不避開點,那個海濤沒輕沒重的,你們又不能對小輩動粗,這事哪是你能避得過的。”
“娘,都是我沒護好孩子媽。”
看着父親手腕上的繃帶,若梅眉頭皺成了疙瘩。昨晚爸爸把大門內鎖睡下了,淩晨起床出貨時,大伯一家竟然沖了進來要占房子。一番理論不成,海濤和李桂花竟然動了手。海濤抄起棍子朝媽媽掄了過去,爸爸擋棍子的時候傷了胳膊,而媽媽則是被碰破了頭。
只言片語,就能想象出海濤和李桂花當時的嚣張。他們這一家,實在是無藥可救了。
林建軍一臉挫敗,他怎麽也沒想到,同一個爹娘生的嫡親兄弟,怎麽會落到現在這勢同水火的地步。
崔荷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從小到大爹娘從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沒想到活到這把年紀,孩子都這麽大了,她竟然被一個小輩給打了。抱着女兒扭過頭,她現在真不想看到林建軍那張酷似林建國的臉。
“孩子媽,是我不好!”
“妞妞、海峰勸勸你們媽媽,醫生囑咐了,生氣對傷口不好。”
若梅踮起腳尖摸着媽媽頭上的紗布,厚厚的一層。幸好去醫院說只是皮外傷,不然她定要找幾個京城的小混混,蒙上麻袋揍他們個生活不能自理!
吹了吹受傷的那處,她抱着媽媽的手臂,“媽媽不痛不痛,妞妞和哥哥給你去打海濤!”
“妹妹你照顧媽媽,哥哥自己去。敢打我媽,我一定要揍得他滿地找牙!”
崔荷抱起倆孩子,紅了眼眶。這輩子生了這倆出息的孩子,她就是現在死也值了。
若梅掏出帕子擦了下媽媽的眼角,擡起頭一臉嚴肅的看着爸爸,“爸爸,都被人打上門了,咱們家還要再忍下去麽?你想想我,先前那麽長時間是我,現在又是媽媽,爸爸也沒少受氣吧!”
林建軍摸出高低櫃上的糖果盒,裏面裝着一盒用來待客的黃鶴樓。摸出一支剛想點上,想到一家人都聞不得煙味,又默默的塞了回去。
“孩子媽,都是我沒用。”林建軍也是一肚子火,閨女說得對,他們一家不出聲人人都當軟柿子,“現在實在沒辦法了,咱們起訴吧。”
“海峰、妞妞,爸爸這是實在沒辦法了。但你們,尤其是海峰得記住,無論什麽時候,妞妞都是你親妹妹,你都不能這麽對她。”
海峰滿臉不可置信,“爸爸,妞妞可是我妹妹,我們怎麽可能像你和大伯那樣!”
若梅則是精神振奮,“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姥姥拍了下崔荷的肩膀,“別氣了,好好養病才是正經。”
林建軍拉着撲到身上的女兒,走到沙發跟前,誠懇的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歉疚,“這次是我疏忽了,孩子媽,都是我不對。”
半響,在四口人期待的目光中,崔荷淡淡的說了句,“一點小傷罷了,沒多大事。你也受傷了,還是好好養着吧。”
她明白丈夫的苦衷,她也知道血緣親情的難以割舍。但她也是人,她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她明白這中間的所有道理,但這心裏還是不舒服。林建軍顯然也了解媳婦的苦,當年崔家家境殷實,明知道林家這樣的情況,崔荷還義無反顧的嫁給他。這麽多年跟着他熬過來,他實在欠媳婦良多。
“娘,這是醫生給開的藥。瓶中的營養藥一日三次一次四粒,盒子中的消炎藥一日四次一次三粒。她頭上有傷,吃不得辛辣的東西;這段時間她得多補補,醫生說多吃些營養品比較好;還有……”
林建軍羅嗦了五分鐘,崔荷終于聽不下去了,“行了,我娘什麽不明白。”
起身猛地一推,林建軍往後一退險些跌倒。情急之下他用手腕撐着,受傷的手一陣抽疼。
“你看你,這麽大人了,也不知道躲開。”
崔荷嗔怪的看了林建軍一眼,拆開紗布幫他換了下藥。等到一切忙完,看到客廳中一臉暧昧的娘和孩子,她臉一紅推開門進了裏屋。林建軍傻呵呵的笑着,看內門關上。
“我去早市買只雞,另外去法院問問,打官司需要什麽。”
崔姥姥眼中滿意之味更濃,想起閨女還是勸了句,“建軍啊,畢竟是親兄弟,能不打官司就不要打。”
“娘,大哥的脾氣我比你懂,大**那人你也知道,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想走這一步。”
若梅朝爸爸眨了眨眼睛,“爸爸快去早市吧,法院的事過會兒再問也好。”
這時林建軍也想了起來,前世閨女是打過官司的。女兒前世的事從腦海中翻出來,大哥一家上輩子禍害了女兒一輩子,小時候的那些事他可以不計較,但現在又要房子又打人的。再不做個了斷,怕是他們一家又得走上輩子閨女的老路了。
現在娘死了,他也少了一份負擔。新仇舊恨加起來,就在這次一并了結吧。
吃過早飯兄妹倆照常去上學,臨走前若梅連聲囑咐,一些書面材料一定要整理好。尤其是幾年前奶奶住院時的病例,還有那份奶奶也摁了手印的協議。
一路走着到了校門口,若梅習慣性的順手買了份《京城早報》,稍微掃了一眼就樂了,今天的頭版頭條,赫然是關于輿**正的。折開翻到最下面,撰稿人署名正是江記者,另外總編名字也附在上面。
“師傅,麻煩再給我來一份。”
若梅把報紙遞給哥哥,“哥哥,你看這是什麽?”
“呀,報紙承認錯誤給咱家道歉了,他們說只看到了表面現象。”
“走路專心點,到教室再看去。”
趁着預備鈴到上課鈴的時間,若梅飛快的把整篇內容掃了一遍。報道是由一份道歉引起的,不僅幫林家翻了案,而且還把福樂面粉廠這些年的慈善事跡說了出來。若梅這才知道,爸爸資助了大柱繼續回學校讀書,并且負責他爺爺奶奶的一日三餐。
誠摯的道歉後,是深刻的反思。人民生活水平上來了,接觸媒體的時間也多了起來。而這時候媒體更是要嚴肅負責,認真審核每一條新聞。并且報道中隐晦的提到,媒體人就該剛正不阿、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而不應該成為某些人的應聲蟲。
後面這句話只是一筆帶過,但有心人還是會注意到的。若梅拿出紅色圓珠筆,在上面标記了一下,剛畫完線李浩辰呼哧呼哧的跑了進來,後面跟着童天策。
“快坐下吧,桌子我已經幫你們擦幹淨了。”
“謝了!”
童天策吹了個口哨,坐了下去。李浩辰掃了眼報紙,小聲沖着若梅咕哝着,“都是劉阿姨,一大早等在童家門口。我等着童天策,好懸沒遲到。”
“她去童家做什麽,難道為了這個?”
李浩辰點點頭,“劉爺爺是童爺爺的司務員,你知道的吧?”
若梅點頭,先前她就聽李爺爺說過。說起來劉老爺子也挺慘的,**夫妻生的孩子都死在了戰争年代,建國之後條件好了,另外娶了個漂亮媳婦才生下了劉明珠,老來女自然是千嬌萬寵。據說劉明珠,完全遺傳了這位早逝的劉二太太的性格以及容貌。
“說誰呢?”
看老師沒來,童天策戳了戳李浩辰,怎麽說到他家來了?
若梅把報紙遞給他,童天策掃了眼畫紅線的部分,“我爺爺現在煩着呢,他說過了,先前讓他不要做得太絕。現在出事了,李爺爺也在看着,這事他沒法管。”
有了這句話,若梅總算稍稍放心。中央裏的職位,向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多少人想擠進去而不得法。劉明珠犯了這麽大的錯,那些拼命想往上爬的還不得趕緊撲上去。少了童老爺子這個大靠山,劉家即便能熬過這一關,怕是也得傷筋動骨。
事實上,若梅低估了衆人,他們現在已經近乎瘋狂了。權力的**,是沒有接觸過的人永遠都體會不到的。而接觸過的人,就會如吸食了毒品般不可自拔。
《天津日報》和《京城早報》相繼出爐,被打了臉的市委**怒了。能做到首都的市委**,他自然是上面有人的。惱怒之下,當即他順水推舟做起了一心為公的好**,接到李老爺子等**的電話後,他二百分的積極配合調查。
而廣電內部,想爬上主任位置的人,那是一大把一大把的。雖然知道自己可能很小,但是但凡換個主任就比劉明珠要好;只要她下去了,人人都有機會,誰知道最後餡餅落到誰頭上啊?而且體系內的人,對這種事是非常有敏感度的,事情能鬧那麽大,劉明珠這次八成是栽了,牆都要倒了咱們還不趕緊推一把?
衆志成城之下,很快當日發送消息的條子,被放在了廣電局長的辦公桌上。上面的欄目和時間都吻合,而審核人簽字上,赫然是劉明珠的親筆簽名。白紙黑字,任誰都沒法抵賴。寬大的辦公室裏,局長把條子推到辦公桌對面。
“劉主任,這麽多年你工作也算盡職盡責。咱們都不是神,工作上存在失誤也在所難免。不過局裏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有功該獎有錯該罰。這樣吧,這幾年**老區的廣播事業正在蓬勃發展,你搞這一套也比較有經驗。組織上相信你,會為繁榮老區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劉明珠一愣,她對老區還是有印象的。窮山惡水,城裏商鋪都沒有幾家,各種不方便哪比得上京城。現在她自然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局長,我……”
“明珠啊,劉老一直是我敬重的長輩,這些年我對你怎麽樣,你心裏也有數。這次的事,驚動了上面了。”
局長指了指天,“幾位**都打電話來知會過了,尤其是李老爺子,更是非常生氣。咱們媒體是喉舌,是政府的形象和臉面。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等過幾年風頭過了,回不回來,那還不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劉明珠終于丢雕了臉上的高傲,局長說得好聽,但她明白,全國廣電系統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呢。京城總局職位這麽緊缺,哪有那麽好調動。本來等再熬兩年,一考評她就可以升副臺長了啊,這一調下去,這十年她算是白熬了。
一招棋錯滿盤皆輸,如果她再小心點不親自簽字,而是找好替罪羊,那現在也不會有這麽多事了。
“謝謝組織上的安排,也謝謝局長的信任,我一定發揮廣電人的熱情實幹精神,更好的為**老區的廣大人民群衆服務。”
局長站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的總**,就是從那裏走出來的。明珠,這也是劉老的意思,我們都對你寄予厚望。”
辦公室門關上了,看着有些踉跄的劉明珠,局長知道她大抵是沒聽進去。艱苦的條件會磨砺一個人,總**的人生三起三落,半生沉浮卻最終帶領全國人民奔向小康社會。玉不琢不成器,他言盡于此,忠言逆耳,別人聽不進去也是沒辦法的事。拿起鋼筆摩挲下,新的廣播臺主任,看了下手上的名單,就顧國綱吧。
劉明珠調令下來的那天,剛好是若梅一家去法院立案的日子。天公作美,綿延了幾日的秋雨停了下來,天空碧藍如洗,青石板路上滿地黃葉。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倒是與踏雪有着兩種不同尋常的感覺。
廣播裏傳來熟悉的聲音,這次的新聞變成了日常職務調動。雖然只是一句話,但還是被姥姥注意到了。若梅穿好鞋子出來,立刻注意到了這則普大喜本的好消息。
天晴了,法院開庭在即,前段時間籠罩在一家上空的陰霾,終于徹底散去了。
“不知道劉柳會不會跟去?”
“別想她了,妞妞來幫忙整理下,看看有沒有漏了什麽東西。”
前幾天若梅把打官司的流程跟爸爸說了一遍,在争執的兩家中,自家比較有權有勢,若梅估計着案子應該不會特別困難。這些天她讓爸媽去照相館拍了照片,又租了臺相機拍了許多房子的照片。另外她還買了許多磁帶,讓爸爸帶回村裏,錄了很多街坊的錄音。
這些主要是父母幹得,若梅主要絞盡腦汁的回憶着,上輩子哪個律師比較有名。最終,她還是推薦了上輩子幫她打官司的孫澤律師。這位上輩子的金牌律師,現在還是一枚剛畢業的社會新鮮人,沒多少經驗且名氣值為零。
若梅上輩子卻見識過,他舌戰群儒的樣子。憑借一條三寸不爛之舌,硬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見到風華正茂的孫律師後,若梅知道她選對人了,果然他天生就該是吃這口飯的人。而她還有更深入的考量,公司越做越大,總會需要法務代表的,還有誰比這個未來的金牌律師更合适?從他未成神時開始拉攏是最好的選擇。
林建軍聽了女兒的話,給出了相對優渥的條件,并把案子全權交給他,從不指手畫腳。孫澤初出茅廬,雇主如此信任,他心裏自然很舒服。而且這種在社會上有一定名氣的事件,對他的事業發展也有好處。
“案件很簡單,除非你們自己翻供,不然我們不存在輸的可能性。現在唯一剩下的事,就是林先生是想要被告受到怎樣的處罰?”
林建軍有些犯難,想了半天,“我只是想,讓他們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一家的生活。”
孫澤剛想說,都對簿公堂了以後肯定老死不相往來了。但掃了眼那一大袋子文件,他默默地把這想法PASS掉,這樣狗皮膏藥的人家,他平生還真是第一次見。
“根據這些證據,李桂花女士大致會被量刑。林海濤先生也滿十六周歲了,他也逃不掉。”
一家人沉默了,林建軍有些下不去手,崔荷更是怕有個把親侄子送進牢獄的爸爸,孩子們會被人指指點點,“要不,就不要起訴海濤了吧?”
海峰對大伯一家沒有任何感情,若梅倒是有感情,不過兩世那些糟糕的記憶,她對這一家子只剩下了恨。
“爸爸,海濤哥都二十多了,已經是成年人了也該懂事了。如果他一直這樣,放在外面,指不定什麽時候我和媽媽又得挨打。”
兄妹倆一起期待的看着爸爸,林建軍嘆了口氣,“如實說吧,一切都交給法院。”
立案後林建國一家當天就收到了傳票,半個月後開庭。毫無心理準備的他們,立時就懵了。李桂花更是到了京城,可她不知道四合院在哪裏,多方打聽無果後灰溜溜的回去了。
在這麽個陽光普照的周末,案子終于開庭了。庭審當日舅舅一家也在場,出乎意料的是,李老爺子也派了個秘書來聽審。
半個月的時間,林建國一家雞飛狗跳,請來的律師也是個半吊子水平。人證物證俱在,而且有出身全國第一學府法學系的孫澤律師坐鎮,人人都看出來,這案子也就走個程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