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紊亂
第41章 紊亂
白淳罕見地沒有反駁他。
此時此刻, 聞曜風在觀望巷道周圍的環境,巫女提着長弓快步趕來,柯可被堵在巷子裏臉色變白, 柯愛不知所蹤。
白淳卻在拼命地尋找他身上的信息素,像酗酒者倉皇四顧, 急求片刻安寧的沉迷。
他渴求他,他需要再靠近更多。
就像時鐘指針終究會指向午夜十二點,周而複始無可否認。
“你剛才和她打架了?”
“沒啊。”聞曜風側眸道:“我被劍柄刮傷了?”
白淳清楚自己血液裏的紊亂感還在不斷加重,清醒思緒都被攪亂如不成形狀的咖啡奶霜。
堆疊鋪散, 是溫和無害的混沌泡沫。
原本他的發情期在四天後。
多重藥物的影響, 精神壓抑和舊有創傷的交疊幹擾……
白淳深呼吸一口氣,微微踮腳去觸碰聞曜風的脖頸衣領。
聲音輕如呢喃。
“這怎麽是紅的。”
他用呼吸去觸碰他的鼻息, 把暧昧和欲求都轉化作隊友之間的簡單緩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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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 你脖子這裏有個擦痕,我幫你拿衣領遮一下。”
龍舌蘭酒湧入喉嚨鼻腔, 在充分鎮定他的每一寸躁動神經。
如果将來他必須被誰完全标記,他只希望那個人是聞曜風。
也只可以是聞曜風。
哪怕那裏面摻雜了太多不該存在的感情。
贖罪, 恐懼, 矛盾, 以及……喜歡。
被自己反複否認和逃離的喜歡。
聞曜風聽話俯身,任由白淳貼近碰觸。
他感覺脖子附近沒什麽痛感, 但能夠被喜歡的人親近照顧,心裏就有說不出的開心。
臺燈也在跟着搖頭晃腦, 像只在唱歌的長頸鹿。
白淳吸了半天信息素, 沒看聞曜風眼睛。
他心裏通透明白,表面依舊裝的穩如老狗,強行把暧昧氣氛都抹成平淡一筆。
“攝影師喝點水嗎, 我們這邊搞定了,繼續拍?”
聞曜風瞧了眼鏡頭,又瞧了一眼白淳。
心裏突然有個大膽猜想。
白淳這麽多年的高冷淡漠,會不會是裝的?
每次表情禁欲語言矜持,然而行動都非常誠實。
說保持距離吧,公主抱随便揣着,還乖乖摟脖子。
沒事警告歸警告,時不時過來蹭他撩他。
好……好可愛,簡直想……
白淳以為他發現了什麽,轉移話題道:“你那把唐刀呢。”
聞曜風:“!!!”
“我刀被她搶了!”
白淳意識到情況不妙:“我這邊鞭子用來綁柯可了,等于說——”
兩個都在她們手裏?!
從儀仗隊裏擠出來的柯愛兩三下給親姐解綁,拎着刀就往他們這邊沖。
柯可舉着鞭子追在後頭:“幹掉他們!!!”
聞曜風打個冷顫拽着白淳就跑,嫌和服長擺礙事另一只手還跟拎裙子一樣提着。
兩個青年掉頭就跑,跟小學生一樣左手牽左手,跑了七八步才發現動作不對慌亂換手,穿過煙花坊跑過霜花橋一路狂奔。
後面兩個姑娘锲而不舍一頓猛追:“站住!!人可以走尾巴留下!!!”
導演看着監控屏裏腿快跑斷的攝影師傅,點了根煙道:“老鄭這高血壓高血脂有的治了。”
副導演小心翼翼道:“得加點錢吧。”
“加!加大份的!”
巫女本來有大段劇情要走,這會兒四個嘉賓跑的都沒影了,也只能扛着箭袋拎着長弓跟着一路追。
好不容易跑到四個人都在喘了,柯愛跟劈山一樣高舉太刀大吼道:“妖狐哪裏跑!”
白淳一瞬閃到巫女身後,高深莫測道:“大人,您看清她的障眼法了嗎。”
巫女:“這個……”
柯愛大力拔刀:“不要狡辯了!”
白淳:“巫女大人,您不是在居酒屋驗過我的身份了嗎?你信你那盞照魂燈,還是信她的話?”
巫女:“那個……”
聞曜風配合地擋在巫女前面張開雙臂,硬生生把大制作玩成老鷹抓小雞。
“你要殺就先殺我!”
白淳冷不丁道:“大人,你不能被她的美色誘惑,正事還沒辦呢。”
巫女臉紅氣急:“我沒有!!”
聞曜風往前一撲反手奪刀,白淳秒松手邁腿就跑,兩個人配合流暢到不需要任何戰術溝通。
ALPHA姐妹一看也急眼了,一左一右包抄去追。
白淳撐手一跳繞過欄杆飛身上了十字霜花橋,柯可出現在十字另一端猛地拉開鞭子,蛇膽草氣息驟然散發。
不好!
白淳下意識屏住呼吸,硬生生別開腳步往另一側跑去,琥珀香氣再度出現。
他并不抵觸這兩股味道也完全不歡迎,心率下一秒錯亂到讓呼吸都像是鈍刀子刮肺管。
操,偏偏在這個時候被逼出來——
“白淳小心!!”
“白哥腳下——”
他一腳踩偏撞上護欄,木制欄杆剛好鎖結偏斜沒有攔住慣性力量,眼看着就要重力失衡墜進河裏!
白淳憑本能反應猛踹一腳斜右側障礙物,靠反作用力把自己推向橋邊另一面,雙手用全力按觸木面加大摩擦,背摔被減震八成可疼痛感依舊清晰。
工作人員和其他幾個人快步圍了過來。
“淳哥對不起對不起——”
“碘酒棉簽拿過來一下!!”
“我們暫停下錄制,醫生!”
“不是大問題,”白淳還在控制呼吸,壓着聲音道:“是我踩空了,沒什麽。”
聞曜風在瞧見他身形搖晃時就翻欄杆沖了過去,在察覺到被刻意壓制的水仙氣息時突然站住。
然後高高舉手。
“導演,我隊友有點低血糖的問題,我陪他回帳篷裏休息二十分鐘。”
随行醫生忙不疊拿來葡萄糖塊和現泡的能量飲料,雙胞胎姐妹以為是自己節目裏玩得太過火,忙不疊鞠躬道歉。
“真沒事,”白淳拍拍灰站起來,接過糖水象征性喝了一口:“繼續吧。”
聞曜風看着他沒說話,把信息素全都放了出來。
白淳一瞬瞳孔微縮,扶着廊柱道:“确實需要去一下帳篷。”
這混賬能不能改改随時爆信息素的臭毛病。
其他幾個ALPHA也感覺到了信息素的存在,同性相斥難免會有點回避,但也都理解。
聞隊長一向照顧隊友,雖然河水都是臨時做的虛景,擔心着急也是應該的。
聞曜風架着白淳的肩膀就往回走,還把助理的消毒棉簽給順走了。
“等會見。”
白淳被龍舌蘭氣息壓制到呼吸不穩,這時候只能強撐着一起往回走。
臉頰和脖頸都已顯出淡淡薄紅,是發情期的前兆。
“你不能,”他組織語言都變得困難起來:“突然放出,這麽多。”
聞曜風沒說話,只加快腳步帶他去帳篷那邊。
白淳雙頰泛紅,說話都沾了醉意。
他口味挑剔,唯獨被他強制吸引。
任何人,任何味道,在聞曜風面前都寡淡無味。
這個人強橫卻善退,霸道卻溫馴,連性格都像兩極相悖的磁鐵。
“不舒服……”
“我知道。”
聞曜風最後幾乎是拎着白淳進帳篷,也清楚自己手段稍微激烈了那麽一點。
如果剛才沒有放信息素出來,白淳估計只是有輕微的前兆反應,不至于臉紅成這樣。
他不喜歡他強撐着把什麽都扛起來。
叛逆心不合時宜,好在帳篷是再隐私安全不過的休憩地點。
經紀人有事不在,導演們都在六百米外的監控區。
這裏雖然支的是帳篷,說是三室兩廳也不為過,有供兩人分別小睡的房間,有臨時洗浴換衣的盥洗室,東西一應俱全。
聞曜風在帶着白淳脫離人群以後就撤了信息素,後者如釋重負地長吸一口氣,手指卻仍然緊抓着他的手腕,用力到指節都微微泛白。
“你故意的,”微挑的鳳眼沾了霧氣:“這是作弊……”
聞曜風把他打橫抱起來扔到床上,先捉了右手看條形碼一樣的擦痕,拿碘酒給他擦沒處理完的地方。
“疼,”白淳皺眉想躲開:“我自己來。”
男人低着頭拉過他的手腕繼續擦藥,力道放輕很多。
白淳一時間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麽,謹慎地保持沉默。
聞曜風低頭擦了好一會,突然問道:“她們的氣息也會讓你……那樣嗎。”
白淳搖頭。
“會引發紊亂狀态,但是會加速發情期的到來。”
五感會因此變得更加敏銳,比方說現在指尖和掌心的每一寸碰觸……
聞曜風悶頭擦藥,換了一只手用棉簽把他指甲上的灰塵都悉數擦掉,低聲道:“我不想看到你因為她們發情。”
“并沒有。”白淳坐在床邊,垂眸看了他一會兒:“其實我對氣息的敏感,基本都是對你。”
聞曜風動作停頓,托着他的指尖半跪在地上,像是在重新理解每一個字的意思。
白淳很少解釋過自己的身體,說這些話時眼神依舊清冷,像是在教堂前裸裎祈禱的主教。
“OMEGA性腺紊亂症,會導致标記時間、用量、排異程度混亂。”
“但是……我不喜歡她們的味道。”
“只有你……一直在吸引我。”
聞曜風笑了起來,仿佛并沒有聽懂。
“擦完了,休息一會出去吧。”
他起身的那一刻,白淳終于擡起眼眸。
“聞曜風。”
“嗯。”
“你想标記我嗎。”
“想。”
他們目光相對,如同小提琴曲最後一聲搖轉而止。
白淳喉結微動,單手解開了頸側紐扣。
“輕一點,時間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