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定國公陳小娘子善騎射,男子難敵。且看她剛剛投的那支羽箭,徑直入瓷瓶細頸,當中并未碰撞到瓶口,可稱得上是妙手。
但那枚飛鶴銜靈芝白玉佩如今對顧想珑意義非凡,她硬着頭皮也得應戰。還好有徐琏貞和崔沅娘幫着應戰,與陳荔一連投了十餘發,每投中一發,婢女便上來将瓷瓶往外挪一步。幾番比試下來,瓷瓶已經距離他們百餘步了。
徐琏貞和崔沅娘并不能算是精通此藝,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幾次箭矢都擊倒瓶口,晃了幾晃好險才落入瓶中。而陳荔卻越來越得心應手,仿佛是随手一擲就投中了。
瓷瓶又往外挪了一步。
握着箭的徐琏貞猶豫了許久,聽見陳荔那邊搶先投出羽箭,響起箭矢入壺的聲音。她想一想還是将箭遞給崔沅娘,可崔沅娘拿了箭也是沒有把握的搖搖頭。
崔大郎在旁邊也搖頭嘆氣:“這樣的距離,我也是沒有把握。若是三郎你的手沒有傷就好了,你定是能投中的。”
“只是皮肉傷,不如讓我試一試。”薛恒說着便要去取箭。
顧想珑搶先把箭拿走了:“莫要開玩笑,會試遲早要再開,你最重要的是把傷養好。”
薛恒聽着笑起來,安慰她:“無妨,這枚玉佩對你來說很重要。”
顧想珑幹脆把箭背到身後去,反正是不肯給他。
陳荔聽着這邊的嬉鬧只覺得刺耳,皺起眉來瞥了顧想珑一眼:“顧七你若比不了認輸就是。”
顧想珑正是打算要認輸。
铛的一聲,一只羽箭投入了顧想珑的那只瓷瓶。
那箭流星一般去的飛快,衆人都未來得及看清去勢,直待它入壺才反應過來,仔細過去一瞧,那甚至不是羽箭,只是一根玉箸。大家驚訝着去尋投壺之人。回頭看去,那玉箸竟是從芙蓉園畔的高樓暖閣上投出來的。那小窗開着半扇,後面站着一位少年,距離之遠竟然瞧不清他的樣貌,只能看見烏發上那頂紫金冠。
其餘人認不出人,崔大郎崔沅娘兩人确實知曉內情的,那暖閣上投壺之人除了沈肅別無他人。不等別人開口詢問,崔沅娘就搶先與陳荔說:“我們有了幫手,荔娘還要比麽?”
一位是站在園中持羽箭投百步以外的瓷瓶,另一位則是在遠處高樓上用玉箸投,其實高下已經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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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荔只是不甘心,咬唇吩咐婢子:“再來。”
一連又投了十數回合,陳荔的羽箭逐漸也失了準頭,幾次擦着瓶口入壺,而高臺之上的玉箸卻箭無虛發,次次都直入瓶中。
周遭圍觀的人開始起哄,有的問崔沅娘:“你家兄弟姐妹中什麽時候出了這樣一位投壺高手?”
有的逗陳荔:“陳小娘還是別比了吧,這一看就是人家技高一籌。你這樣比,難道是拼最後暖閣之中玉箸用盡,無器可用?”
又一回輪到陳荔,這次她持着羽箭許久都沒有投出去,周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她忽然将箭擲到了地上,認輸道:“是我技不如人,這玉佩是臺上高人贏了。”
小婢女捧來玉佩走過來。崔沅娘拉着顧想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七娘,這玉佩本該贈你,卻偏偏鬧了這麽一出。不瞞你說,暖閣中投壺那人非我族中兄弟姐妹,我沒辦法做主,得先拿玉佩去問問那位的意思。”
如今比試結束,顧想珑并沒有非常要緊這塊玉佩,聽了便點頭理解:“自然,本來就是他贏下來的。不論如何,還請沅娘替我謝謝他出手。”
崔沅娘捧着玉佩去了暖閣,場上還未散去的人都圍着崔大郎想要打探高人的來歷,陳荔站在外圍沉默着看見薛恒帶着顧想珑雙雙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尋一個四下無人之處再說些什麽貼心話。
薛恒只是将顧想珑帶到了芙蓉花叢裏,臨着湖,尋了一個僻靜指出,想要安慰安慰她。
“七娘,那位高人當時出手,必然是善意相助,想來還是會托沅娘将玉佩轉贈給你的,你不必憂心。”
顧想珑其實沒有很憂心。
薛恒卻不相信她表面的平靜,以他往日對七娘的了解,她心中很能藏事,有時候明明心中無比在意卻仍在面上裝的若無其事。他又開口責怪自己:“若是我的手沒有受傷,興許就不必這樣麻煩,能為你贏回那枚玉佩。”
“這事怎麽能怪到你頭上。”顧想珑很明确地表示:“三哥哥不必介懷。這玉佩雖說與我的是一對,可到底是身外之物,除了寄托亡母之思與我再無其他含義,鄭二娘的話更是無稽之談。我是真的沒有非要不可,更沒有将其放在心上……”
芙蓉叢枝繁葉濃遮去了沈肅的身影,他來的步伐輕,也沒有驚動花叢中的兩人。他捏着手裏玉佩,正好聽見顧想珑的那句“我是真的沒有非要不可,更沒有将其放在心上”。
沈肅沒有出聲,站定在遠處,白玉佩飛鶴額定朱紅在日光下一閃,他挑了挑眉,将其收入袖中,擡步轉身走出了芙蓉園。
他才出園子就見到鐘東查領着陛下身邊的大內監關興過來,關興小步跑過來行了一禮,道:“給殿下請安,奴帶了陛下口谕來。”
正如前世的記憶一樣,貢院坍塌清理之後發現死去的幾位舉子有舞弊嫌疑,明德帝下令有大理寺卿徹查此案。
“陛下有旨,請殿下領羽林軍協助大理寺,将東片三十五號房考生全數逮捕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