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陳舊的大門,晨曦中,那間破敗的民宿漸漸消失在了原地,仿佛從未出現。
陸西休息了一個白天養精蓄銳,為了确保時間來得及,他提前2小時出發,站在小木橋頭京家公館的石碑前,一眼不眨的盯着手機上的時間。
23點59分,木橋對面的霧氣開始氤氲起來,很快林間的烏雲積聚成片,伴着道道閃電響起滾滾雷鳴,森林裏落下厚重的雨幕,所有的一切都跟陸西初來這裏的夜晚一模一樣。
看着一道閃電照亮眼前的石碑,陸西伸出手摸着上面被油漆掩蓋的字跡,嘴邊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
終于到一切結束的時候了。
24點整,在潮濕的濃霧中,一座古堡的輪廓迅速呈現,格窗裏亮起的燈火,宛如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獸之瞳。
陸西走到門前,用力推開了大門,朝着二樓的扶梯跑上去,餐廳的燈光一如既往的亮着,陸西沖進去時,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京城回頭看着沖進來的陸西:“之晗?小棠說你突然有事連夜走了,這怎麽又回來了?”
陸西看着京棠驚愕的神情,怪笑一聲,對京城說:“京城,你這個臭弟弟,真該好好揍一頓。”
說罷走到京棠面前:“你是想跟我單獨談,還是讓我在這當衆說出來?”
京棠看着他,目光中帶着一絲複雜,朝外面滾動輪椅,“去卧室。”
兩人進了房間,房門在身後咣當一聲重重關上。
京棠:“怎麽找到這的?”
陸西從輪椅後面俯下身環住京棠的脖子,趴在他耳邊:“不是你告訴我下月初七麽,怎麽,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好吧,我來這也是做最後告別的,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怎麽樣,開心吧?”
京棠周身冒着森森寒氣,眼神一凜,轉頭看向身後的陸西,嘴唇緩緩張開:“走了永遠別回來。”
陸西莞爾:“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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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棠眼睫顫了顫,就要甩開陸西圈在脖子上的手,陸西卻抱得更緊了,“不過在我走之前還要跟你說最後幾句話。”
京棠:“不聽。”
陸西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含糊道:“必須聽!”
看被咬住的人漸漸沒了聲音,陸西才松開嘴,就發現被咬住的耳垂已經紅成了一枚小番茄,連帶着主人的脖子根都燒起一片豔色。
白裏透紅,秀色可餐。
陸西幹咳一聲,松開了纏住京棠的胳膊:“我知道你對京城的感情遠超出自己的生命,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人生,在這裏永遠陪他,不管你對京城是手足之情,還是其他,這點我都佩服你。但你有沒有想過,京城他也有自己的去處,而你把他們的靈魂都滞留在公館裏,一遍遍重複着一模一樣的生活。你有你的想法,京城也有他的想法,還有鐘叔他們也都一樣,京棠,你不該怎麽自私。”
京棠神色冰冷:“這不關你的事。”
陸西嗤笑一聲:“我喜歡你,這就關我的事。”
京棠眼眸一顫,看向陸西彎起的嘴角。
陸西:“死亡是生命的終點,但不是感情的終點,只要你心裏有他,京城就永遠不會離開。”陸西伸收按住京棠緊貼心髒的胸膛:“他會一直在這裏,永遠陪你走下去。”
黑暗中,一切靜的可怕,見京棠表情漠然一直都沒什麽反應,陸西深吸一口氣:“這些話是我第一次說,也是最後一次。好了我不煩你了。”他朝京棠笑了笑,走到門口背對着他擺擺手:“再見小棠。”
就在陸西推開房門的一剎那,京棠突然拍了拍手,蜷縮在床下的黑貓喵嗚一聲竄出來,跑到京棠腳下,脖子上的鈴铛晃得叮當響。
京棠摸摸貓頭,“小煤,帶他去閣樓上。”
19、19
黑貓遵從京棠的命令,一躍跳到陸西腳邊,碧綠的眸子掃了他一眼,帶着貓科動物與生俱來的孤傲。
“喵~”
看黑貓從敞開的門縫鑽了出去,陸西也急忙跟上,走到門口看了眼身後的京棠。
京棠:“我不去。”
看京棠調轉輪椅,背對着他,背影在漆黑的房間中顯得格外孤寂,陸西心想也是,讓他親自送別京城也太殘忍了,于是點點頭:“那你在這等我。”
跟着黑貓離開房間走上了閣樓,黑色大門上的鎖頭依舊挂在門闩上,黑貓蹲在陸西腳邊,用爪子扯住他的褲腳喵喵叫起來,陸西這才注意到,黑貓脖子上的鈴铛居然是一把鑰匙。
他蹲下身,把貓脖子上的鑰匙解下,插進鎖孔,咔噠一聲黑色大門從內部緩緩打開……
陸西推開門,随着吱嘎的開門聲,一顆心緊緊繃在胸膛,之前每次靠近這扇大門都會發生恐怖的幻象,這裏也是四年前發生火災的第一案發現場,陸西下意識以為,這裏一定是整座公館最恐怖的地方。
可是當他觸碰到門後的開關點亮整個房間時,眼前的一切卻與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這裏寬敞明亮,窗明幾淨,整齊的書櫃擺滿了四面牆,有一面書櫃上擺的全是京家人的照片,從祖輩的黑白照片,一直到下面京家最後一次的全家合照。
奇怪的是所有全家福唯獨沒有京棠的身影,陸西從第一張一直找到最後一張,依然沒有找到他。
只在書桌抽屜的影集裏,發現了一張京城和京棠的合照。照片上的京棠看起來只有七八歲,被京城摟着肩膀,一張可愛的小臉蛋寫滿不高興,另一只小手還推搡着京城,好像在對京城的親昵表示不滿。
看到這陸西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原來哥哥醬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被小病嬌喜歡的,還是說京棠無論喜歡誰都是這個別扭勁兒?
陸西剛想把照片拿出來再仔細看看,就聽身後的挂鐘突然響了。
咚咚的鐘聲在偌大的閣樓裏顯得格外空靈,撞擊着四周的牆壁發出幽幽回響。
陸西轉身看向對面發聲的挂鐘,這才發現鐘表居然不是挂在牆上的,而是整個鑲嵌在牆壁裏,三尺見寬六尺見長的檀木外罩扣在牆上,12個數字都是用身後的石壁雕刻而成,固定指針的轉軸是一塊鮮豔的紅玉,随着指針轉動發出微微震顫。
“咚——”
最後一聲鐘響結束,三根指針同時指向十二,忽然間眼前的一切好像靜止了,剛才被陸西挪動過的照片,全都自動移回原位,連腳下的黑貓也突然間消失在了眼前。
随着一陣腳步聲,京城跟管家從門外走進來,可兩人仿佛都未發覺陸西的存在。
進門之後就開始商讨明天的行程安排,很快,一股黑煙從門縫竄入進來,不等兩人逃出去,走廊裏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管家推開門時走廊的大火早已燒到了門外,火星迅速燒着了閣樓的地毯,在閣樓內發出滾滾濃煙。
管家想要移開衣櫃把京城從窗口送出去,可是第二次爆炸再次發生,直接把整個閣樓的地板炸穿,京城和管家完全淹沒在熊熊火海之中。
陸西站在窗口,聽樓下有一對男女在争吵,他移開書櫃,看到女仆在拉着一個穿夾克衫的男人。
女仆:“火是你放的?阿威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男人不耐煩的推開她,拼命想往外跑:“你懂個屁!”他用只有四根手指的手舉着一顆紅寶石:“要是不把賭債換上,你要看他們把我所有手指都剁掉嗎!咱們把這塊寶石拿去賣了,不但能還上賭債連結婚的錢都富富有餘,所有證據都被大火銷毀,警察想找我也找不到!”
女仆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在火光中獰笑的面龐,漸漸淚流滿面:“不行阿威,我已經報警了,你留在這裏跟我去自首,你不能再錯下去了……”
男人怒不可遏,揪住女仆的頭發一腳将她踹到在地,“滾開!要坐牢你自己坐瘋女人!”
就在男人跑出大門的瞬間,二樓的窗戶被一聲巨響撞碎,接着一道黑影從二樓墜落,筆直的砸在女仆面前。
看着京棠墜地後,身下流出大片鮮血,在大地的映襯下,像一朵綻放在黑色幕布上的罂/粟花,陸西喉嚨一陣緊縮,雖然知道這一切只是重現四年前的情景,可他還是忍不住盯着京棠墜落的背影,眼睛一陣酸澀,氤氲了視線。
女仆看着摔在面前的京棠,瘋狂尖叫起來,過了一會,她踉踉跄跄跑到一棵樹下,把腰帶扔到樹枝上打了個死結,将脖子套上去,很快雙臂僵硬地垂下沒了掙紮。
陸西看見一道白光從京棠身體中飄散出來,接着停在院裏的車忽然自己發動,朝着公館大門沖了出去。
現在第二和第三張任務卡的謎題都解開了。
京棠是公館內唯一幸存的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