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屠蘇也驚呆,他是被逼到山窮水盡,才說出這番沒怎麽太想的話。
他不覺得自己是行動派,但是剛才頭腦一熱,唯一的想法就是留住陵越,至于這三個字的重量,他恢複理智也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是這種人——上床容易,說愛不易。
一張嘴一閉嘴就出口的話,但是真計較起來,接下來一連串的問題都會跟上:什麽是愛?怎麽才算愛?你配得上說愛嗎?……
屠蘇不懂。
他沮喪地垂下頭。
陵越對他的心理反應心知肚明,也不能算是失望,某種意義上,他們是同一種。
他更堅定自己的決定正确。
兩個不懂愛人的,從一場游戲開始的情,無疾而終便是善終。
拳擊俱樂部裏,訓練場上兩個人打得異常激烈。
屠蘇一記勾拳向歐陽少恭揮去,少恭身形一矮堪堪躲過,随機反擊,屠蘇應聲而倒。
他躺在拳擊臺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汗水浸濕身上的背心,露出形狀優美的胸腹輪廓。
歐陽少恭居高臨下地欣賞這個美男子,眼眸深沉。
屠蘇的臉上也是汗,汗水像淚水一樣濕潤,他擡起手臂遮住眼睛,卻掩飾不住暴躁和沮喪。
歐陽少恭伸手拉他起來。”你今天狀态不好,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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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蘇不語,自去拿水,猛灌。
歐陽少恭也大口吞咽,眼睛一直銜着對方的身影。”難道是失戀了?“他打趣,也是試探,“還是和淩師兄鬧矛盾?”
屠蘇轉頭皺眉看他。
歐陽少恭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之間那點事,用不着對我諱莫如深吧。怎麽樣?如果是感情上的問題,可以請教我,免費提供咨詢服務哦。”
屠蘇不聲不響靠坐在角落裏的板凳上,露出無苦惱的表情。
歐陽少恭在旁邊坐下,耐心等待。
屠蘇突然說:“你愛過什麽人嗎?”
歐陽少恭笑說:“真是個古老的命題,讓我想想……應該算是愛吧。”
屠蘇有些意外:“還以為你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原來你也有喜歡的人?”
歐陽少恭說:“不知不覺陷進去的,這也不是我能選擇的事情。”
屠蘇說:“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歐陽少恭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大概感覺就像是……不敢輕易碰觸,但是一旦沾上手,就永遠不想放手。”他瞥了眼屠蘇。
屠蘇若有所思:“我懂,那種想控制卻控制不住的占有欲。”
歐陽少恭心說不好,這豈不是教唆屠蘇對陵越執着下去,馬上改口說:”不過真正的愛是成全,是為對方考慮,不是說,有種愛,叫放手麽……“屠蘇說:”那你得到了嗎?”
歐陽少恭一愣:“什麽?”
屠蘇說:“你的愛情。”
歐陽少恭摸摸鼻子笑說:“還沒有,不過我還有希望。”
屠蘇說:“你加油!”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想要結束這場談心。
歐陽少恭覺得還沒說到位,跟上去說:“屠蘇,其實沒必要太執着,退一步等一等,也許……”
屠蘇笑了下:“少恭,每個人對愛情的定義不一樣,我的字典裏有自己的解釋。不過謝謝你的建議,我知道怎麽做了。“歐陽少恭說:“你知道了?”
屠蘇點頭:“知道了。”
歐陽少恭說:“你……陵越有沒有和你說過他的身體狀況?”
屠蘇說:“師兄的身體?——難道有什麽問題?”
歐陽少恭仔細看他的眼睛,感覺到他一瞬間的緊張,确定屠蘇對此還不知情。
“沒問題,還是從前我跟你說過的,體內荷爾蒙需要微調。”
屠蘇說:“如果能把他留在身邊,我會好好照顧他。”
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歐陽少恭眼裏戾氣凝聚,他一直猶豫沒有動手,也是想确定屠蘇的心意,現在看來,沒必要姑息下去了。
陵越的那個孩子必須除掉,既然陵越沒有及時告訴屠蘇,那麽他就永遠都不必知道了。
屠蘇找陵越交接案宗。
陵越細心交代,又說:”其實我大可不必如此啰嗦,你的能力,我還是信得過的。“屠蘇說:”我是師兄帶出來的。“
陵越盡量無視他猶豫的眼神,卻難免傷感。說是暫時離職,今後是否能回到這個城市,回到天墉,都是未知。
他的未來裏,最重要的是孩子這一塊,具體都看情況定奪。至于孩子的這個爸爸……離別在即,似乎他也接受了這個結局。
陵越由衷地說:”屠蘇,你是非常優秀的律師,有朝一日成就一定會超越我。天墉就靠你了,到時候你給師父給我争光。“屠蘇別過頭,不語。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在陵越打點好一切,抱着紙箱走出天墉門口的時候,律師協會的一行人攔住他的去路。”陵越,你被投訴洩露客戶機密文件,遭到投訴,現在要對你進行詢問,請你配合。“人們漸漸圍上來,七嘴八舌地替他辯解。
涵素在二樓辦公室的百葉窗向下眺望。
陵越走不成,他被帶到會議室,關上門詢問。
路過屠蘇的時候。
陵越和屠蘇的目光一對視,便挪開。
屠蘇則目送他消失在走廊盡頭。
詢問進行了幾個小時,律協的人繃着臉,語氣咄咄逼人。
他們提出的證據确鑿而有說服力。
陵越知道自己走進了一個陷阱,但是這陷阱是誰挖的卻不得而知。
他已經是要退出舞臺的人,為什麽要用這種職業道德的事打擊他?是誰有如此仇恨,又有如此手段?
……芙蕖!
他腦海中想到他曾經的女孩。
上次他被芙蕖家人施壓蟄伏,但是自己太快複出,沒有被傷到筋骨,也許這次,就是要一次性的把自己踢出局。
洩露客戶機密文件,損失可大可小,特別是涉及到商業機密的部分。
如果投訴成立,那麽不僅僅要賠償天價損失,而且還将面臨被吊銷律師執照的下場。
假設是芙蕖家人在整治他,那麽又是誰,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從保險櫃裏偷走文件,交給對方律師,又引來律協的人?
……他簡直不能想。
BOSS辦公室。
涵素看着屠蘇:“你能答應下手,我有些意外。”
屠蘇說:“這沒什麽,為了天墉。”
涵素說:“我會這樣做都是為了事務所。你是為什麽?‘屠蘇說:”當然是為了今後BOSS你多提攜。“
涵素仔細看了他一眼,笑了:”好樣的。你是能做大事的人。天墉的未來就靠你這樣的人來光耀門楣。“屠蘇說:”謝謝BOSS誇獎。師兄會得到什麽處置?“涵素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以後如果陵越落魄了,你多關照接濟就是。“屠蘇說:”這是自然,他是我師兄。“
涵素面露一個諷刺的笑:”就這樣了。這期間不要輕舉妄動。“又猛然想起什麽,”這件事,千萬不要讓你師父知道。“屠蘇點頭:”我師父為人耿直,當然容不下這種事。“
涵素說:”你師父之所以可以仙風道骨逍遙下去,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你我這樣務實的人,忙着生存。“他揮揮手:”去吧。去看看你師兄,不過不要讓他看出端倪。“門關上,涵素露出一個冷笑。
陵越,天墉最優秀的律師,年輕一輩中最有聲望和資質的才俊,就這麽毀了……怪只怪他惹了不該惹的人家。
芙蕖不僅僅是個女朋友那麽簡單,她家族在司法系統中的能量不可估量,其中盤根錯節,直能上天。若是他們有心琢磨,別說是一個陵越,就是整個天墉也會受到牽連。
他哪裏敢為了一個有前途的青年賠上天墉。
天墉是他的心血,是他下輩子的指望。何況,就算他不出手,陵越遲早也會受到狙擊,到時候恐怕下場會更慘。
涵素沒想到的是,屠蘇居然會答應配合整倒陵越。但是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又合情合理。
他見多了這世上争名逐利互相捅刀的鬧劇,就連表面兄友弟恭的一段情誼,在名利面前,也不堪一擊。
屠蘇要上位,就要踩着別人的肩膀,甚至是屍體。
紫胤是懂得退避,早早逍遙海外,否則的話,涵素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為自己的事業拿那個師弟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