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人生百年,真正能活到百年的還沒有幾個,這短短時間裏,多少欺騙背叛挫折罪惡,不能細想,細思極恐。

詢問結束的時候,律協的人臨走前一臉嚴肅地說:”陵律師,關于你的問題仍在調查中,如果證明你的問題屬實,将視情況下達對你的處罰,不排除吊銷律師執照的可能性。觸犯商業犯罪的這部分,将移交有關部門協同調查。在這段期間,你将被限制出境,等地進一步通知。“一行人魚貫而出。

敞開的會議室門口人群議論紛紛。

陵越雙手按在桌子上,站起來,卻在起身的時候,眼前一黑,倒下去。

躲在人群中的屠蘇沖進去,把陵越抱起來,放在沙發上。

助理小李拿了水來,屠蘇親給他喂下。”師兄……“

對比起三個字,卻是在心裏悄悄說的。

還有三個字暗搓搓跟在後面。

還有三個字,也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出口的。

屠蘇摟着陵越,內心複雜,愧疚憐愛,但沒有後悔,他寧可師兄知道後恨他,也不想從此相忘江湖。

陵越是個有意志力的人,屠蘇更是。他決定的事情,也輕易無法改變,不過他也意外自己的病态的獨占欲竟如此傷人。

不後悔……吧。

陵越悠悠醒轉,看清是他,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沒事……可能是坐久了,低血壓……“他掙紮着起身。

小李勸走人群。

會議室裏就只有陵越和屠蘇兩個。

Advertisement

屠蘇說:”師兄你要想開。我相信你,沒做過那些事。“陵越說:”看到那些所謂的證據,連我都不信自己了。“屠蘇說:”師兄……清者自清。“

他想說,我養你。但是憑陵越的敏銳,說多了,怕是要招惹懷疑。

陵越看了他一眼:”你覺得不是我,那麽是誰?“

屠蘇搖頭:”不知道。“

陵越說:”屠蘇你……不要太難過了。“

說完他起身搖搖晃晃向外走。

屠蘇扶着他,他擺擺手,“我什麽時候這麽金貴了?——餓了是真的。我去吃點東西,你別管我。”

屠蘇說:“我去給你買回來。”

陵越說:"不必。“

這是屠蘇聽到陵越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之後,陵越就失蹤了。

人們紛紛傳言,陵越是待罪潛逃,洩露的事情可見不虛。

可是屠蘇知道并不是這樣,別說不是陵越所謂,就算是,憑他的個性,也不會做出潛逃的事,沒有必要。

一定是出了什麽意外。屠蘇報了警,到處找人,甚至找都芙蕖家裏要人,被打了一頓攆出來。

歐陽少恭也跟着一起找,安慰他說淩師兄也許只是心情不好,去散心,過一陣子就會回來也說不定。

屠蘇六神無主,自言自語似的忏悔:”我不應該陷害他,我……我只是想留下他……我為什麽要傷害他?!……他臨走還叫我不要難過……我,我不是人……“他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歐陽少恭撫摸着他的肩膀,舒緩他幾近崩潰的情緒,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歐陽少恭家的地下室,陵越在冰冷的手術臺上醒來。

陵越記得自己走在地下停車場,還沒從資料洩密事件的震蕩中恢複過來,憂心忡忡,陷害他的人是誰,答案呼之欲出,但是他不敢深思,怕不幸成谶。

人性竟如此脆弱,經不起一點懷疑或者誘惑。

正當他恍恍惚惚的時候,突然覺得後頸一痛,巨大的痛感讓他瞬間失去抵抗,癱軟在地。

他努力睜眼,想要保持清明,眼前模模糊糊的一個人影出現,那人戴着口罩,拿出一根針管,利落地紮在他脖頸上,然後,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陵越漸漸回想起之前的遭遇,連忙查看現狀——他深處一個光線昏暗的房間,四周不見窗,幽暗的小LED壁燈堪堪照亮這空蕩蕩的房間。

房間的一面牆壁上是一個金屬的櫃子,透明的玻璃裏面可以看見各種金屬的器具,從形狀上看,大概是醫療器具,沒一樣都有一個令人戰栗的用途。

他想掙紮起身,但驚恐地發現,手腕竟然被皮帶勒住,而自己是仰躺在一張逼仄的單人床上,像一只即将被解剖的青蛙。

是誰?

難道是芙蕖的家人?

不,不會!他們之間不會有這麽瘋狂的人……芙蕖沒有死,他們不至于在毀了他事業前途之後,還要他性命……是誰?

不可以,他不可以死在這裏,他還有家人,還有肚子裏的孩子要照顧……想起孩子,他一驚,連忙擡頭去看肚子。

那裏還平坦,胎兒是否還在?……他努力感受着身體的痛楚,父子之間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在小腹處,突然一陣清楚的生命的悸動。

陵越悲喜交加。

這是他所感受到的第一次胎動。

他的孩子還活着,活在他的身體裏,只是在這種情況下,陵越自身尚且難保……悲哀和不甘強烈地沖擊着陵越的心。

他不光是為自己,更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這個時候,孩子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他一直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在決定給他呼吸的權利之後,陵越就決定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

在強烈的父子親情的作用下,精疲力盡的他發揮了超越本能的潛能,不斷地扭動着手腕,試圖擺脫皮帶的桎梏。

不管是誰綁架了他,暫時那人不在,也許這是唯一逃脫的機會。

他用盡力氣地掙紮着,盡力縮小自己的手,他甚至想折斷手骨——如果可能的話。

他寧可失去雙手,也不要失去孩子。

粗糙的皮帶磨損了他雙手手腕上的皮膚,血沾在皮帶上,他在以血肉之軀孤身奮戰。

就在他感覺到皮帶漸漸松動,逃脫有望的時候,那惡魔般的腳步聲出現了。

陵越一驚,連忙停止動作,隐藏好手腕的動作,假裝仍在昏睡。

地下室的門打開。

歐陽少恭走進來,打開燈。

燈光大亮,中間的手術臺上,陵越向之前一樣躺的像一具屍體。

歐陽少恭想:終于等到這一時刻了。

他為了這個時間已經籌備了一個多月。

瞅準機會在地下停車場偷襲了陵越,他把人帶會家裏,是想偷偷進行一場外科手術,拿掉陵越肚子裏屠蘇的孩子。

本來一切就緒,人也上了手術臺,但臨時居然被醫院的緊急傳呼打斷,他衡量了下,終于還是決定把手術稍微推遲幾個小時也好。反正人已經到手,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結束了醫院的手術,屠蘇又滿世界瘋狂找人,電話也打倒他這裏。怕觸動屠蘇那驚人的直覺,也想趁這個機會讓屠蘇更加依靠自己。他又陪着找了半天人。

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歐陽少恭趕回來,把沒做完的事情繼續完成。

他微笑着走進房間,走到水池旁,仔細地給手消毒。

然後穿上無菌服,戴上護目鏡,手套,準備手術器具,最後站在聚光燈下的手術臺旁。

露出的眼睛彎彎的,表示他在微笑,但是那笑意閃着冰冷的光。”你早就醒了吧,淩師兄。“

陵越的睫毛顫抖着,睜開眼。

他恨恨地瞪着歐陽少恭,很顯然認出了他。”為什麽?“

少恭冷笑:”當然是為你好啊。“

陵越說:”你瘋了。“

歐陽少恭撕開陵越的衣服。”我現在做的事情你也許不能理解,但是沒關系,等以後你重新開始正常生活,說不定還會感激我幫你拿掉這個孽種。“他按了按陵越的小腹,那裏有一塊明顯的存在。

他金屬一樣冰的聲音機械地說:”胎位正常,胎兒發育的大小,也算不錯。沒想到你這種變态怪胎還挺會懷孩子的。“他呵呵笑了兩聲。

陵越深吸一口氣,說:”歐陽醫生,謝謝你替我做到這一步。但是我真的打算留下寶寶,請你高擡貴手,放了我。我不會計較的。“歐陽少恭說:”這可不行喲。“用酒精給陵越的小腹消毒,”你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信任我的技術。“陵越急了,哀求:”歐陽醫生,看在屠蘇的份上,放過這個孩子!如果屠蘇知道你殺了他的孩子,他會恨你!“歐陽少恭說:”可是他并不知道啊。你不是沒告訴他麽?從前沒說的話,今後更沒有說的必要了。因為,你說了,也不會有人信你。你怎麽證明自己曾經懷上個孩子?再懷一個?——放心,我替你想的周到,這次把胎兒取出來之後,我會順便給你做個絕育手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