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災人禍
船舶穩穩地停靠在碼頭,這次游玩非常盡興。雖然只去了皇後鎮一個地方,但對那群初出茅廬的學生來說足以鼓舞他們更好的為醫學領域做出貢獻。交流團的大部分人都和周肅一樣是研究類人才,但是實踐出真知,他們也面臨着現實的選擇。
下了船,到了出口。周肅老遠就看到何景言被掩蓋在高大白人身後,墊腳遙望。他不矮小,但人種體型上的劣勢避免不了。
朱利安看到他,高興的加快腳步過去。兩人耳語了幾句,他的目光就轉移到周肅身上。
因為發了幾次短信周肅都沒有回複,所以何景言認為有必要再談一談。晚餐過後,他單獨約了周肅到小餐館喝一杯。周肅也不想如此沒完沒了的糾結下去,便在高博詫異的眼神下赴約了。
“酒館裏和果汁,你也真是夠可以的。”
何景言尴尬的笑笑:“我怕我酒勁上頭,胡言亂語。”
“酒後吐真言。”
“我沒打算說謊,所以……”何景言苦笑着揉了揉頭發,“所以……關于我兩的事情,我這幾天考慮了一下。”
這樣?周肅一挑眉:“說說看。”
“如果,你還願意。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一下,就回國……”何景言的語氣像是在試探他,“我和我的教授談過,他也覺得可以嘗試回國……而且研究生還有繼續學習進步的空間……所以……你有什麽打算?”
“去醫院的輪崗吧,在職讀個博士後。”周肅淡然地講出自己得計劃,然後久違地在何景言臉上看到“哇,真厲害”的表情。
“那我們……還和以前一樣?”何景言小心翼翼地低聲探測。
“或許我會找個人結婚生子。”周肅冷不丁地冒出這句,何景言一下子就噎住了。他沒想好,如果他就這樣回去了,原先存在的問題就不存在了麽?五年前不行的事情,五年後又怎麽會随便就能解決?“何景言,雖然是你挑起了這件事,但我想我也有責任。小時候我就和你說過的,按你自己的計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因為什麽人,即便你多在乎而妥協。”
何景言明顯沒有想到周肅會是這個想法,自己招來的鬼,流淚也要送走。
“這幾天,我又好好反省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顯然,長期以來我都忽略你的感受,或者說我太自私,以至于沒能感受到你的想法。所以你才會”不辭而別。”
“周肅……”何景言事了眼眶,皺着眉頭,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被杯子壓得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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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的确是我欠考慮了。我想要的是……名利,雖然這麽說太過功利,但本質差不多。但顯然你更想要個家,有個能陪伴你的人。就我個人而言,可以。但對不起你的是你的确不是第一順位。”周肅一向驕傲,或者說自負,但是現在坦白的訴說倒是讓他輕松不少。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他太自以為是了。
何景言不在言語,低着頭不知想什麽。周肅不忍心,但是該斷的還是要斷。這五年,或許他找的他等的并不是眼前這個人,而只是一個了解,就像是一次虔誠的禱告,忏悔。
他起身打算離開,後天就要走了。何景言有手術不來送機。就到此為止吧。周肅這樣想。離開桌子的那一瞬間,他又仿佛聽到何景言說:“我是想要個家,因為你在那兒。”
說清楚,想明白後。周肅心情好多了。雖然還是那張欠債沒換的臉,但至少言語上客氣了。高博覺得這樣挺好,但是蔣薇不置可否。
“我覺得他自用理性思考感性的事情,這種方式有很大的缺陷,就是你自以為自己很對,但其實忽略了很多不可控因素。”作為旁觀者,蔣薇非常理性的分析着狀況。
高博無奈,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清官難斷家務事。
假期結束,醫院逐漸恢複忙碌。法蘭教授和威爾醫生為他們舉辦了一個小歡送會。朱利安和何景言也到了。周肅沒有去打招呼,對方也只是時不時看他一眼。
總結發言時,周肅站在一旁低着頭。心裏想着回國後怎麽重新規劃自己的生活。忽然有人敲門進入,急匆匆地朝何景言耳語了幾句。周肅看到何景言眉頭一皺,悄悄和法蘭教授說了幾句,最後看了周肅一眼,便消失在門後。
他走了。
直到過了安檢門口,周肅腦子裏也還是這一句。所謂憂愁,淡淡得卻揮之不去。
喬安娜和嚴凱文聊得停不下來,她申請了年後的長期交換生,對口的就是嚴凱文的學校。昨天聽到這消息時,高博還感嘆了一下,這就是青春啊!敢愛敢當!
似乎是假期結束的關系,安檢隊伍特別長。該說的都說完了,一行人無趣的看着電視。
“緊急插播!”原本播的好好的美食節目忽然變成了一臉嚴肅的新聞,“本市郊區XX監獄,今日突發大規模暴動。警方第一時間趕到,雙方展開槍戰。據安全部門的初步調查,起因是前月入獄的毒枭希金斯,聯手獄外餘黨,故意制造的有蓄謀的惡性暴利越獄行動。請附近市民盡快撤離,近日外出注意安全。目前……”
“我去,火拼啊。”身後的人看着鏡頭裏現場畫面,“我靠!都爆炸了!”
“我臺記者最新報道,監獄今日有若幹囚犯進行治……”現場畫面嫉妒混亂,尖叫聲,吶喊聲……一下子美食節目又回來了。
看來新西蘭也不怎麽安全啊。周圍的人小聲讨論着。周肅搖頭嘆氣,恐怕這樣一來,醫院有的忙了。
“沒事吧?”喬安娜不知何時離開隊伍,跑到一邊的嚴凱文身邊。他似乎在打電話,一臉焦急,“怎麽了?”
兩人離得不遠,所有人都靜靜地聽着。
“是今天得手術。”嚴凱文挂了電話愣愣地說,“今天有兩個毒販有手術,是我們醫院的人接的。他們之前指定不要白人做手術,所以……是胡醫生和何醫生,還有幾個韓裔的醫生護士去的。”
“然後呢?”喬安娜似乎明白了什麽。
“失聯了。醫院說,監獄醫療室好像被暴徒包圍了。今天手術的據說是毒販老大。”
機場大廳一陣平靜,周圍的人都驚恐地看着嚴凱文。
“他們有武器,一個在外圍的護士……死了。”
好像是自己中彈一樣,周肅腦子裏嘭的一個巨響。
外頭的人,死了。那裏面的呢?和一群亡命之徒呆在一起的何景言呢?昨天他那個樣子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我要改簽。”近乎是不經大腦地說出這句話,“我要晚點回去。”周肅愣愣的看着美食節目下方的時事滾動條。
高博看看他,又看看蔣薇。然後朝他點頭。蔣薇明白高博的意思:“學校那裏我會打招呼的,就說你們收尾。再多留幾日吧。”
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兩人拖着行李離開機場。嚴凱文帶着他們立刻回到醫院。
“情況如何?”醫院門口已經亂作一團,救護車停了好幾輛。
“傷亡人數不少,所有在市的醫生護士都回來了。估計要好幾天不能睡好覺了。”
“那監獄那邊有什麽消息?”嚴凱文很激動,渾身散發着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自責。
那人搖搖頭:“監獄最近的醫院已經開始轉移病人了。剛才送來幾個護士和助手……中彈了。”
“那手術室的人呢?”
那人搖搖頭:“先別說這麽多了,快換衣服幫忙。”
天災和人禍是醫生最害怕的。